28 逼婚第二十六天

虞醉歪頭從鏡子裏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嘟着嘴瞪着她。

虞醉收回目光,淡淡問站在一邊一臉為難的店員:“這條裙子有什麽顏色?”

“你不就是這些天總上熱搜的那個小明星麽?”南苑見虞醉無視自己, 氣得像河豚一樣站在虞醉身邊, 聲音拔高,“本小姐告訴你, 這個牌子的衣服不是你這種人消費得起的。買不起也要試,把衣服都弄髒了!”

虞醉依舊像是看不見聽不到一樣, 聲音溫柔地對店員說:“每個顏色都幫我拿一件。”

纖細的指間捏着一張萬夫長卡, 在南苑眼皮底下遞給店員。

南苑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鴨,對着眼看着虞醉手裏的那張有着卡中之王的黑金卡。

店員也吓壞了, 趕緊雙手将卡接過來, 去給虞醉備貨。

南苑聽見身後小姐們的竊竊私語, 臉上像有火在燒。

從那天她無意在微博看到了《傾國》的預告片, 她就迷上了在裏面一身龍袍,帥得天怒人怨的雍離,不只是她, 她的小姐妹都對這個新面孔的男藝人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試着找人幫她聯系雍離,還特意囑咐那人一定告訴雍離,她是南家最寵愛的小小姐。

可雍離那邊給她的回信非常直接:不感興趣。

她得不到,可虞醉就行。

綜藝, 宣發, 電影,雍離似乎只會出現在虞醉出現的場合。

這讓她怎麽不恨不嫉妒?

什麽叫做冤家路窄,她剛進這家店, 就看到虞醉從更衣室裏出來。

一身魚尾裙,似妖似仙,美得叫她的小姐妹都忘了立場,一個勁兒地小聲誇她好看,還說想和她穿一樣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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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嫉妒瘋了,虞醉一個小戲子,賀家的養女,有什麽資格這麽美,穿她們這個階級才有資格穿的大牌。

所以她就沖過去,讓虞醉把裙子脫下來,哪成想,虞醉竟然不知道從哪變出了一張她都沒有的萬夫長黑卡!

南苑惱羞成怒:“這卡是你從賀家偷來的吧?還是說你被哪個老男人給包了?”見店員還在給虞醉服務,一個箭步沖過去,“這家店是我們南家名下的旗艦店,我以南家小小姐的名義命令你們把會拉低我們店檔次的垃圾趕出去!”

“你要把誰趕出去?”一道男聲響起,還帶着沉沉的喘息。

店員們擡頭望門口看去,都是一怔,接着趕緊站好。

虞醉也看過去,南嶼正把領帶松開,露出的鎖骨上有看不清形狀的刺青顯出,他的臉頰有些紅,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哥?”南苑先是吃驚,接着眼睛亮起,走過來拉南嶼,“你來的正好,我抓到了一個小偷,嗯,還可能是小三小四之類的壞女人,你快讓人把她趕走。”

“你在說虞醉?”南嶼神色莫測地看着南苑。

“除了她,還有……啊!”

南嶼大手按在南苑頭上,不由分說地讓她轉身,手腕下壓,逼着南苑彎下身,聲音暗啞,隐着危險的怒意:“道歉。”

“哥!”南苑不敢相信,就連爸爸都不舍得動她一根汗毛,南嶼雖說不像別人那麽熱情,但也是什麽都讓着她的,他怎麽能為了虞醉這麽對她!

她的小姐妹們還看着呢!

南嶼毫不留情,甚至還更用力:“不道歉,你今天就別想起來。”

南苑覺得丢人,而且還疼得要命,又哭又鬧,南嶼也不心軟,直到她嗚咽着說了聲對不起,南嶼這才放開她。

南苑本來還想跟南嶼算賬,但一看南嶼陰沉的眼神,她慫了,躲在小姐妹之中,委屈地掉眼淚。

南嶼轉頭看虞醉,神色中的戾氣陰翳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張慌亂:“對不起,我妹妹被我們家慣壞了。”他看虞醉沒有表情,像是獻寶一樣,指着衣架,“你喜歡的,随便拿,都算我送給你的……要不然,全都送給你,你現在住在哪,我幫你送過去?”

不等虞醉開口,雍灼從外面沖了進來。

俊臉怒意翻滾。

艹!

老子就去給虞醉買個奶茶!

就有人搶他給虞醉當ATM機的角色!

“誰用你買?誰用你送?我家藝人買衣服還用你?”雍灼站在虞醉面前,氣呼呼地拿出錢包,一張卡接一張卡往外甩,邪魅狂拽,“夠不夠?夠不夠?夠不夠?”

全場驚呆,就連哭得上頭的南苑都停下來,觀摩和她二得異曲同工的憨批。

虞醉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表示我和在場的各位都不認識。

虞醉拿着衣服要走,南嶼把她攔下:“虞醉,就算你不記得我,我也記得你。小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對我,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被餓死了。”

南嶼微低下頭:“以前是你保護我,現在給我一個機會對你好,好不好?”

“不好!”雍灼像只打了雞血的小孔雀,抖着漂亮的翎羽,睥睨南嶼,“虞醉現在身邊不缺對她好的,你想對她好?排隊去吧,友情提示你,輪到你應該是下輩子了。”

南嶼攥着拳不說話,也不讓開,就死死地看着虞醉。

虞醉看着南嶼,她也曾經想象過,他們再次相遇,一起笑着回憶黑暗痛苦卻也相互扶持陪伴的日子。

可惜。

“太晚了。”

虞醉只留給南嶼這三個字。

她已經一個人将最孤單,最難過的日子挨過去了。

她不需要回憶,也不再需要只在回憶裏給過她溫暖的小夥伴了。

被獨自留下的南嶼遍體生涼,商場正中的廣告牌投下彩光,他擡起頭,廣告牌上的賀恩正俏皮地沖鏡頭眨眼。

賀恩。

南嶼眼神恐怖。

前世就是她,在他醒來後,告訴他,她看到虞醉将他推倒,害他差點沒命。

是她恰好路過,好心地救了他。

直到他前世為了幫他的“救命恩人”,生命垂危,他才想起,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賀恩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從霍頌和滕澤變得奇怪以後,賀夫人,賀昂,盛崎沉都像變了個人。

賀夫人和賀昂甚至還找賀遠庭說要把她的身世公開,還要把她送回到她親生父母那裏去。

要不是賀遠庭執意不同意,再加上賀臣堅定地站在她身邊,她現在可能已經被扔到她那對惡心貪婪的親生父母那去了。

強烈的危機意識讓賀恩這些天都盡可能躲開賀夫人他們走,另一方面,她努力讓賀遠庭提前從國外的工作中脫身,回來幫她。

在賀遠庭回國前,賀恩決定要死死扒着賀臣,賀夫人對小兒子一向寵溺,只要賀臣不松口,她就可以保住賀家千金的身份。

她還擔心賀臣在她沒看住的時候,突然也變成和賀夫人他們一樣,所以這兩天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賀臣。

賀臣和幾個同學約好出來玩,賀恩也跟着。

他們一群人買了電影票,但時間還沒到,就在購物城裏逛起來。

一個男生突然指着某處:“诶?你們看從那家店裏出來的小姐姐像不像虞醉?好漂亮啊,可惜把墨鏡戴上了!”

賀恩聽見虞醉的名字臉就沉下來了,賀臣看出賀恩不高興,也想起上次虞醉一臉嫌棄地讓他別跟着她,冷起眉眼:“換一邊走,晦氣。”

那個同學聽了賀臣的話高高挑起眉,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你說虞醉晦氣?”

賀臣狀似無意地瞥着虞醉那頭,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那個同學收起驚訝的表情,冷笑了兩聲:“原來你小子這麽沒良心啊?”

賀臣皺眉轉過來,賀恩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拉住那個同學,還撒嬌着要喂那個男生零食,結果那個男生神情更詭異了:“姐姐,我是gay,所以你對我撒嬌沒用。”

賀恩尴尬地愣住,那個同學順勢繼續:“去年你因為打架記過,差點被車隊開除,被你打的那個人說死也不和解,還鬧到媒體那,必須要鬧到你終身禁賽。你家拿錢用地位壓都不好使,拖得你差點沒趕上賽季,這事兒你還記得不?”

賀恩拉住賀臣:“小臣,電影是不是快開始了?我們趕緊……”

賀臣撥開她,站在那個同學面前:“你想說什麽?”

“你就不奇怪麽?那人一開始就是奔着要毀了你去的,後來怎麽就突然松口同意和解了?”

賀臣看了眼賀恩,沒說什麽,只沖那同學挑眉:“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那個同學更驚訝了,“是你姐,啊,不是這個姐,是你剛才說晦氣的姐,天天到人家家裏拼命道歉,頭上還被那人的家人給砸了一下,那人這才同意和解的。”

“不對,是你記錯了,不是虞醉幫小臣的。”賀恩急得擡高聲音。

那個同學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打量了一遍賀恩,扭頭對賀臣說:“你知道的,我以前也不喜歡虞醉。”

言外之意,他根本沒有理由替虞醉撒謊。

“而且除了她,你們賀家還會有第二個人能放下身段跟普通人道歉麽?”

賀家的驕傲和尊嚴高于一切,他為了他的面子,寧可放棄最愛的賽車,也不跟被打的那人低一下頭。

他的父母哥哥也是這樣,他們可以拿出一大筆錢,許諾無數好處,可他們不可能向他們平時不屑一顧的平凡人說一句軟話。

而虞醉,被他看不起的姐姐卻……

同學的這句話叫賀臣眼眶發酸。

“小臣,不是這樣的,你聽姐姐說……”賀恩還想挽救,卻被賀臣推開。

雍灼看見抓娃娃機就走不動道了,非要抓上來個皮卡丘送給她,胸有成竹地兌了一千塊錢的游戲幣。

虞醉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抓不上來,于是就到隔壁的鞋店選高跟鞋去了。

“剛才那雙有裸色的麽?幫我拿過來試一下。”虞醉低頭調整着腳上的鞋帶,對店員說。

過一會,有人拿來一雙裸色的綢緞高跟鞋,虞醉剛要接過來,卻被那人輕輕握住腳腕,溫柔地把鞋子穿上。

虞醉收起驚訝,直起身,看着單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盛崎沉,你有病麽?”

這群人都是怎麽知道她來這裏的?

虞醉想到他碰過她的腳踝,雖然隔着裙擺,也覺得膈應。

盛崎沉低着頭:“這雙鞋很适合你。”擡頭,對店員開口,“包起來。”

他還想幫她把另一只鞋穿上,虞醉面無表情,腳下一動,冷血地将鞋跟踩在他的手上:“別碰我。”

店員都被吓傻了,這可是盛崎沉啊,虞醉一個小明星怎麽敢這麽羞辱他?

完了完了,虞醉這回死定了。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盛崎沉只是悶哼了一聲,連掙紮都沒有:“如果這樣你能舒服一點,那就随便吧。”

虞醉被他說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把腳移開,身子微微俯下去,靠近看着盛崎沉的眼睛。

盛崎沉靜靜看着她的淺眸。

眼底掀起想要擁她入懷的欲/望。

虞醉突然笑了,星星點點的光溫柔閃爍,就像她以前仰望着她心目中最優秀最好的那個人時獨有的眼神。

盛崎沉心被扯起,情不自禁地升起希望。

“醉……”他伸出手。

虞醉笑意突變,冷而嘲諷:“原來你這麽好上鈎啊?”

盛崎沉眨了下眼,似乎不相信夢就在他眼前這麽碎掉了。

“可惜,我已經不想要你了。”虞醉慢悠悠地把鞋換成自己的,“連玩一玩都不想。”

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麽還半跪在地上的盛崎沉。

“盛崎沉,你知道麽?”虞醉勾起唇,“我喜歡的只是你裝出來的樣子,不過那是假的,根本不是你,當你變回自己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你了。不對,我就從來也沒喜歡過你。”

她的聲音放輕,染着笑意:“現在看,我們兩個誰才是笑話呢?”

盛崎沉放在膝蓋上的手捏緊,眼睫半垂,誰也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

虞醉踏出店門,迎面看見賀臣跑過來。

麻辣個兔腦袋了!

這他媽沒完了?

虞醉想當沒看見,賀臣卻擋住了她,張着嘴巴尴尬地一個一個吐字:“……虞醉……姐……”

“別別別。”虞醉趕緊叫停,“別叫我姐,我不配。”

“不是……”賀臣神情一變,不再糾結,“姐,你是我姐。我知道是你幫我讓我繼續開賽車的,我是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賽車是我最喜歡的……”

虞醉看了他一會,再次打斷:“你現在知道有什麽用?”

這些人早幹什麽去了?

她死的時候,她被所有人丢下的時候,她絕望到站在橋上要跳下去的時候。

他們哪個不是冷眼旁觀?

就算重活一世,他們不也還是毫不猶豫地将她推到他們以為的火坑裏去了麽?

哦,知道前世被賀恩坑了,就都跑到她這來了?

她是廢品回收點麽?

賀臣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毛病,從上次開始,只要在虞醉面前,他就說不出來話,吓得像小白兔似的。

“姐,以後我會做個好弟弟的。”賀臣好不容易才擠出來話,“以後你給我做酸梅小排,我會吃得一幹二淨;還有我的賽車服,你随便縫,縫什麽都可以;你想什麽時候跟我聊天,我都會騰出時間……”

他越說,虞醉的眼神越怪,當他閉嘴不敢說了的時候,虞醉笑了:“你以為這是你對我的好?”

她搖搖頭:“不,你以後不會有機會‘對我好’了,因為我不會給你做吃的,縫衣服,更不會找你說話。”

視線裏,雍灼掐着一個又小又醜的娃娃跑過來,遠遠就把眼睛瞪起來:“诶诶诶,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離虞醉遠點!”

虞醉伸手把要跟賀臣鬥牛的雍灼薅過來,挽住他的手臂,語氣溫和:“雍灼弟弟,回家吧,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松鼠桂魚。”

雍灼一愣,僵硬地轉頭:“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松鼠桂魚?你還要親手給我做?我我我……”

他可是抱着未來要報複她的想法對她好的啊!

可是這個女人現在說她知道他喜歡松鼠桂魚,還要給他做!

從來沒人說過要給他做松鼠桂魚!

這這這,他會感動的啊!

虞醉拉着又開始犯二的雍灼轉身。

賀臣茫然地看着虞醉叫另一個人弟弟,要給另一個人做菜,和另一個人回家。

這都是他曾經唾手可及又嫌棄抗拒的。

他眼睜睜地看着它們消失在他的眼前,是他親手毀掉的這一切。

賀臣失魂落魄地靠在欄杆上。

作者:要上夾子了,所以就少少的更了四千多字,上完架子會大大加更噠(如果我算對時間的話,jj規則太難了)群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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