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節

”鸾夫人失笑道，“這說起來還是一件好事呢，這不曾見面就定下婚事的确難以讓你心安。你放心，這件事我們給你安排妥當，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待我們安排好了自會告訴你的。”

“好了好了別愣着了，快去找找看有沒有人能聯系得上那位新晉的爺，”鸾夫人一轉身，就推着姬衎往外走，“這事可等不得，難道你還要等到聖旨下來時間一定再來忙這件事啊？”

“唉，夫人，你怎麽這般心急，不過是見一面的事，這安排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好好好，你不要打我了，我這就我去讓岚兒去安排，如何？”

“這還差不多——”

話音突然被打斷了，家裏的奴仆急匆匆地趕過來，見到二人就忍不住大聲說道：“老爺夫人，府上有人造訪，我又四處尋不着你們，就先迎接了安置在前廳，你們還是趕緊過去看一下吧。”

“為何這麽突然有人來訪？是為何人？”姬衎沉聲說道，他內心也疑惑，他們姬家一向與旁人無冤無仇，按理說這種時候最是安靜才對。

“是……是鐘将軍。”

57 祈禱

“哎喲，這可不得了。”鸾夫人硬是生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個下人在說什麽。姬衎也愣住了，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更何況鐘宸造訪如此突然，他們皆是未曾有過準備，若是給他留下了什麽不好的印象，後續的事情可就變得麻煩了。

“別愣着了，趕緊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上任第一天就來拜訪是做什麽，”姬衎推了一把鸾夫人，牽起她的手就往門外走去，“溱溱啊，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讓爹娘先去看看，你放心，這件事情一定處理妥當，你先在這兒安心歇息着。”

還沒等他們走入前廳，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局促地腳步聲，緊接着前廳的門就被打開了，露出了鐘宸一張焦灼不安的臉，看見他們夫妻二人趕過來，臉色才稍稍平靜了一些，趕忙重新坐回座位上。

“麻煩你們了，聽下人說令媛還生着病，我這一趟來得真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他一見到他們進來，又立即站起來行了禮，“是我此番冒昧了，我想着陛下下了這一道旨令，再怎麽說我也要過來給你們看看，若是實在不滿意，我便去請求陛下退了這門親事。”

“這……”姬家夫婦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被他這一番話說得面面相觑。本來這來的一路上還在思索着要如何委婉地表達出這個意思，卻未曾想到被鐘宸搶了先機，原先準備好的說辭此時此刻皆是無用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示意鐘宸坐下。

“你看看，我們這府上也沒有什麽可以招待你的，家中的幾個兒子都久居外地，現在家裏也就一個女兒，更何況現在這種時令，登門拜訪的人也少，這新鮮的茶我們也只備了面櫻……”

“無礙，我這突然造訪想必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是我自己沒有考慮周全就跑過來了。”鐘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略微害羞地輕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令媛尚值年輕，又是名動京城的采女，我想着不能讓令媛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嫁過來了，所以只好冒昧地登門拜訪。更何況現在這門親事知曉的人也只有我們幾個，就算推掉，也不會對令媛的名聲造成任何影響的。”

姬衎和鸾夫人直至這時候才緩緩地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甚至還有些腼腆的年輕人是鐘家的三少爺。因為鐘宸生性不喜熱鬧，成年之後便被派往關外在鐘焱手下任職，是以他們也不曾和鐘宸打過交道，見慣了嚣張跋扈的鐘家，如此禮數周全的鐘宸，也着實令他們有些不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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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巧，聽說令媛患病在身，但我今日過後便要啓程前往岩城，只怕是見不到令媛了。”鐘宸的語氣有些低落，他俊氣的眉宇之間有掩蓋不住的疲憊，“我是抽空出來的，之後還有些事宜要去處理。若是令媛實在不滿意，請務必告知我一聲，我好去請求陛下退婚。”

說罷，他便站了起來，向着座上的夫婦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在此之前，二位願意将令媛許配給我，鐘宸感激不盡，現在還要這般來麻煩二位，着實不好意思。”

“你能登門來拜訪，其實我們也很感激。這孩子性子倔，若是沒什麽了解她心底裏還不願意，你這一來，也算是給她安了心啊。”

“既然是如此，那我也就安心一點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有些事情，那就就此告退了？”在姬家夫婦二人的目送之下，他慢慢地走出姬家宅子。

他只身一人前來，并沒有帶什麽随從護衛，甚至連轎宇也未曾準備，他只身一人走在鳐城熱鬧的街道上，輕盈的少年少女從他身邊走過，帶起微風，帶起清香，可他卻恍若不知一般，不停地穿過吆喝着的小攤販，向着鳐城的中心走過去。他的眉頭不曾舒展，神色比從姬家出來之時更加憔悴了，連續幾夜都不曾休息過，使得他身心俱疲。

“這是陛下的手谕。”他在天牢的大門口停住，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紙，遞給門口的守衛。

“沒有問題，你進去吧，一個時辰內出來。”

“多謝。”

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中回蕩，回聲敲打在鐵制的欄杆上，響起輕微的聲響。他一路向裏面走去，越走越急促，想要将牢裏的絕望，寂寥和嘶吼聲全都甩在身後，直至走進大牢的最深處，才停住腳步，靜靜地看着裏面的人。

“父親，大哥，二哥……”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開口說道，聲音好似長久未說話一般，帶着絲絲喑啞。裏面的三人已經不複往日的榮光，只是枯坐在草堆上，衣衫褴褛，眼神無光，仿佛都沒有看到鐘宸的到來，直至他這一出聲，他們才好像注意到來人一般，慢慢地擡起頭來。

“是你！”鐘戎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到前方，抓住監牢的鐵門搖晃着，“你怎麽還有臉喊我父親？！你在朝堂上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你就不是我鐘戎的兒子了！現在我們三人在這牢獄之中，你倒是看看你自己，你這一身可是曾經屬于你大哥的啊！你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不顧血脈親情就将我們送下天牢，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鐘宸後退一步，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的眼裏湧起了後悔與忠義，交織起複雜得情感，“結祗國風調雨順，百姓民安已經多年之久，父親若是挑起戰火，那便是生靈塗炭，更何況邊境還有葉殺在虎視眈眈，若是被他們趁亂突破，這國恨家仇，豈是要無辜的平民百姓來承擔？”

“那你為何又要在朝堂上說出那樣的話？陛下要是沒有證據，我們大可辭官歸隐，一家人團圓豈不更好？”

“我們一家人的未來裏……沒有栀兒吧？”

“誰？”這句低低的話語，一時間沒有讓鐘戎反應過來，“你說鐘栀啊，她身為後宮妃子，即便是冷宮，我也沒有這麽大的權力将她弄出宮裏來啊，我只能祈禱她的過得好一些。”

58 雲鯨再臨

“祈禱？你所說的祈禱便是指将清荷抓回去，再加以拷打，最後讓她站出來污蔑栀兒和竹宰相私自勾結嗎？”鐘宸抓了抓自己的胸口，他覺得有些難過，親手将自己的親人送進監牢，他本已經後悔得夜不能寐——若是陛下一起降罪與他就好了，這樣他也不用再受折磨了，可是他不能，偏偏陛下對他予以重任，一想到不平靜的邊關和身後無辜的百姓，他又不敢退縮了。

兩種強烈的情感撞擊在一起，讓他開始覺得不知所措，也不是沒有想過就這麽随着他們而去了，但身上的重責又讓他猶豫了，更何況還有姬家的那個小女兒，若是他就這麽自盡了，那個姑娘可該怎麽辦？

然而現在，鐘戎的反應令他心中的猶豫又少了幾分。其實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只是仍舊不願意去接受——鐘戎從來就沒有将他看作是血脈至親的兒子，他也好，鐘栀也罷，甚至是鐘焱和鐘淼，大家只不過都是鐘戎的道具，用廢即棄。鐘戎從頭至尾所關心的，只有他一人的榮華富貴，也只有他一人的性命。

“那只是一時之策！若是我此番成功了，那鐘栀不也從苦海中解放了？！不管什麽富貴我都能給她，犧牲區區一個侍女算什麽！”

“可是她只要清荷，還有陛下，你能給她嗎？”鐘宸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低下頭，不想讓鐘戎看見他快哭泣的表情，“我與大哥二哥不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