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有匪君子帝孤鴻

十五年後。度玄部洲。京城梵摩。

神殿前,許多年滿十五歲的少男少女整整齊齊的站成數列,等待度玄館一年一度的招新。度玄部洲雖號稱人人學玄術,可只有進入度玄館,才算是真正進入了玄術的領域。

辰時的鐘敲過了,巳時的鐘也敲過了,眼看就要到午時了,仍舊不見半個玄術師的人影。許是站的太久,東邊一列有個綠裙少女身子搖了一搖,似欲昏厥,又急垂手站好。

少女生的明眸皓齒,容顏嬌憨,眉心紅痣鮮豔欲滴。她名叫花寄情,剛滿十五歲,今日恰是她的生辰。花家在度玄部洲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家族,托庇于陳氏家族而生存。花父幾乎傾家蕩産,才把女兒送進了這次的招新大會。花寄情半夜就來了,早飯也不曾吃,早就餓的頭昏眼花。可是記着爹娘的囑咐,只能咬唇強撐。

站在幾步外的華服少年忽然動了一動,花寄情斜眼看去,卻見他悄悄擡手,借着身體的遮掩,從供桌上拿了個蘋果,淡定的咬了一口,無聲的嚼……花寄情驚訝的張大了眼睛,少年一眼瞥見,立刻甩過一個“敢說出去就弄死你喲”的兇狠眼神,花寄情吓了一跳,趕緊轉回來,低頭盯着自己的裙擺。

就在這當口,忽聽吱啞一聲,數步外的神殿大門打開了一條縫,兩個身着紫袍的玄術師走了出來。

少年吃了一驚,手兒一顫,蘋果掉在地上,骨碌碌的直滾到花寄情的腳邊,他腳尖一動,似乎想揀起來,可是那兩個玄術師走的極快,轉眼到了面前,他不敢再動,花寄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伸足,把那顆蘋果撥到了自己裙下。

那兩個玄術師并肩站在幾步外,朗聲道:“今年無人資質合乎入館标準,請回罷。”

衆人鴉雀無聲,他們一個字也不曾多說,便轉回了身。聽着神殿大門嗆然合攏,少男少女們忍不住唉聲嘆氣:“又是這樣,看都不看就趕人……”

“這十年宸王爺閉關,神殿一個新人都沒招納……”

邊角處一個墨袍少年雙手捏拳站在原地,神色冷的吓人,漸漸散開的少男少女們紛紛從他身邊擦過,他卻似全未在意,直直的盯着神殿大門,似乎在期盼它會再次打開……

供桌前的華服少年看左右無人留意,便走到花寄情身邊,笑嘻嘻的拍了拍她肩:“謝了丫頭!少爺會記住你這份人情的!”

花寄情搖搖頭:“沒事。”

幾個青衣下人小跑着沖到了他面前,一疊連聲的叫少爺,少年大喇喇的應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問:“你還不走?”

花寄情苦着臉:“腿站麻了……”

少年哈哈一笑,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忽聽嘩啦啦連聲,神殿大門被人推開,數個身着各色法袍的玄術師沖了出來,尖聲道:“宸王爺駕到!快些站好!快些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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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沒有見到這麽多玄術師同時出現,才剛剛散開的少男少女們都吓傻了,那些玄術師不住催促,好一會兒才重新站成隊列,幾乎是立刻的,一個修長俊逸的身影,便緩緩的走出了神殿,大袖飄飄,風華若仙。

連同殿前的玄術師一起,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花寄情趕緊跟着跪下。

真的是宸王!是帝孤鴻!玄術師共分九階,七階以上已是不可思議之高度,而據說帝孤鴻在百年之前就已經突破了八階,已成近仙之體,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就連當朝皇帝也對其敬若神明,封了這個比肩星宿的“宸”字。他在度玄部洲早已經是一個神話,世上見過他的人屈指可數,居然會出現在招新大會上?花寄情不知為何覺得心跳,悄悄擡起了眼睛。

看清他的那一刻,陽光亦為之失色。他着了一身金色華美衣袍,長身玉立,寬袍大袖,飄逸之極,卻在腰間以雪色緞帶收束,便生生顯出了幾分性感,烏發潑墨般垂落雙肩,玉面朱唇,劍眉斜飛入鬓,雙瞳璀璨迷魅,薄唇似笑非笑,眉尾處紋着一只小小的墨色蝴蝶,正展翅蹁跹,真真驚豔絕絕,風華傾世。

花寄情張大了眼睛,一時心頭如受重錘所擊,痛的眼前發黑,幾欲昏厥,卻全不知為何。

她看到他的同時,帝孤鴻也看到了她,他腳下仍舊逶迤,手指卻下意識的撫過左手的手背。子書家族女人的眼淚,讓他疼足了十五年,連施展玄法時都有些滞澀,現如今,終于把她等來了……子書寄情,哦,現在應該叫她花寄情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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