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驚天動地的尋找
煞氣侵體,花寄情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懼意,雖然他已經立下魔契不能傷她,若是傷了她就會遭到反噬……可是他若暴怒之下,不管不顧的出手,那麽在他遭到反噬之前,就足夠殺了她!眼看他越逼越近,花寄情飛快閃身,躲在了渾沌一條腿後面。
雖然現在妖丹已經被她吸納了,可是魔王隐照顧了渾沌數千年,早已經成了習慣,掌已擊出,一見是渾沌,便是一頓……而且渾沌喜歡花寄情身上陰寒的氣息,對他卻沒啥好客氣的,大腳板跺來跺去,也着實防不勝防,一時竟是處處掣肘。
花寄情無法硬抗,只得抓緊時間下說詞:“隐公子,事已至此,你若殺了我,不過再多受一重苦……”
她口中不停,身法溜滑,魔王修久攻不到,更是怒發如狂,瘋了般的胡亂出手,花寄情再是左閃右避,也不時被勁風掃到,她忽覺頭頂地動山搖,急急向後退開,渾沌搖晃了幾下,轟隆一聲倒地,便聽魔王隐冷笑一聲,踩着渾沌的脊背,一步一步走了上來,居高臨下,滿臉猙獰,竟如活鬼一般。
花寄情暗道不妙,又是千般不甘,枉吞了寒冰雪桔飓升到三階巅峰,又吞了煉化妖丹成為水木系玄術師,這般幸運只怕萬年難遇,可還甚麽都來不及做,轉眼就要跟魔王隐同歸于盡……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竟飛一般滑過一個人影,金袍墨發,上揚的鳳瞳璀璨迷魅,勾起的薄唇似笑非笑,從頭到腳都寫着妖孽兩個字……
帝孤鴻,這一切是否在你意料之中?那麽,你這是想讓我歷練,還是……想要我的命?
殊不知,此時的帝孤鴻,情形只有比她更糟。
他原本只想訓練花寄情隐匿的能力,所以才挑着宮中一個小小慶典帶她入宮,着實沒想到會節外生枝,乍然發現人間沒了花寄情的蹤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起初的确沒把天佑帝和皇後看在眼裏,更不認為他們有膽子騙他,可是翻遍整個鳳藻宮,找不到半點端倪,那佛堂碎裂的神像就成了最可疑的事件,可不論如何逼問,兩人都是抵死不認。須知魔是惡盡惡絕之物,在各界都是除之務盡,皇室與魔勾結,這是皇室最大的隐秘,一旦洩露出去,陳氏皇朝轉眼就成昨日黃花。
但帝孤鴻卻不是個講理的,他的人在皇宮失蹤,就算跟天佑帝沒關系,也要找他頂缸的,何況跟他有關系……暴怒之下諸般手段齊施,于是後來,天佑帝就甚麽都說了。
所謂天門,即地宮之門,其實是個結界,這完全不是花寄情自神臺下跌落,地宮就在地板之下這麽簡單。魔的修煉遠比玄術師要快速的多,因此魔的力量通常極強大,他們潛伏人間,所設的結界當然極隐秘堅固,別說強拆地板,就算拆了整間皇宮也進不去。何況,這天門是百年一輪轉,此時時辰未至,要強破結界談何容易。
其實魔王隐要利用人間使徒供養渾沌巨獸,尚留有幾個極隐秘的入口,可是這時的帝孤鴻哪裏知道,乍聽得花寄情進了魔宮,他整個人瞬間便僵在了那兒,識海中一片空白,全不知要如何是好。
看着面無表情的帝孤鴻,角落裏的天佑帝兩人噤若寒蟬,雖然他們很少有機會見到帝孤鴻的好臉色,也習慣了他的冷漠無禮,可此時,這樣一個面無表情的帝孤鴻,卻更讓人從骨子裏覺得恐懼。
下一刻,帝孤鴻一個激靈,猛然回神,咬牙擡手,強大無匹的靈力潮水般湧出,瞬間便掀掉了宮殿的房頂,一時沙石飛濺。帝孤鴻雖然聰明,性情卻着實偏激,他當然明白,魔力強橫,與魔對抗不可以硬碰硬,可是此時心裏宛似着了火一般,充滿了滅世般的瘋狂,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細細參詳,只是一刻不停的亂打亂砸,亂翻亂找。眼看諾大的鳳藻宮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卻是寸功未建。
帝孤鴻忽仰天長嘯,神念之力馭動神殿中的銅鐘,轟隆聲震動耳膜,所有的玄術師都瞬間驚起,然後遁聲而至。片刻之間,帝孤鴻面前便聚起了無數身着各色法袍的玄術師,其中當然也包括今年剛剛入門的鐘離殇四人。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衆人驚駭不已,帝孤鴻負手站在碎石瓦礫之上,一身塵埃滿布的金袍,卻帶着修羅般的森冷,語聲一字一句劃破夜空:“玄女殿下失陷地宮,所有神殿中人,馬上祭起誅魔符,在皇城內外,千裏方圓,就地搜尋,不要放過任何一處!”
衆玄術師相顧駭然,度玄部洲已經有數千年未聞這個“魔”字,乍聞得竟是膽戰心戰。帝孤鴻看衆人齊齊僵立,一時怒不可竭,猛然拂袖,一股勁風将衆人直推出數丈開外:“還不去!玄女殿下若有半分閃失,你們也都就地自裁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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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玄術師凜然,齊聲應了,飛也似的散開,帝孤鴻吐納了一口,只覺筋骨酸痛不堪,幾乎連手都擡不起。他就地盤膝坐下調息,一邊仍舊留意四周,隔了約摸小半個時辰,忽覺得地底若有異動。
帝孤鴻一躍而起,從儲物袋中取出數枚誅魔符,迅速布成一個簡單的陣勢,手一揮齊齊引動,此時地宮中恰是魔王隐怒極顯形,魔氣四溢,頓時有兩枚誅魔符輕輕晃動,隔了片刻,有一枚刷的一聲燒了起來,黑色的火焰跳躍兩下,便迅速熄滅了。
西南?他迅速轉身,一寸一寸踏過地面,一邊放出神識,向外延伸,探察周圍的情形……如果說方才的亂打亂砸是肢體的酷刑,那此時的神識外放,無疑是神念的熬煉,短短一刻,便好比劇戰一場。晨曦中,他每一道神念都好似一條拉長的觸手,向外不斷妖嬈伸展,散發着柔潤的金光,他高大修長的人影就包裹在金光之中,極虛渺的一道,卻似乎淵停岳峙,不可戰勝。
遠近正在搜尋的玄術師們不由愕然,他們中本來也有幾個對轉世玄女的身份心存疑惑,可是看宸王爺竟這般緊張在意,卻不由得信足十分。
一步步,一分分,一點點,帝孤鴻忽眼前一亮,雙手一起,合為一道金色風刃,乍然劈下,只聽得一聲銳響,衆玄術師齊齊擡頭時,眼前帝孤鴻的身影已經憑空消失了。
此時地宮之中,巨獸渾沌受傷倒地,魔王隐居高臨下瘋狂擊殺,花寄情左閃右避岌岌可危。心說以力相抗那是提也休提,要不要湊上去讓他傷她一點點呢……因為他立的魔契是不能傷她半點,所以如果他傷了就會受到反噬,可是他的攻勢有如疾風驟雨一般,要把握這個力度着實有點不容易。
正僵持間,忽聽轟然一聲,頭頂青石炸裂,紛紛落下,花寄情急急後退,魔王隐卻仗着身體強悍,不退反進,掌中黑色飓風凝而成刃,向她當頭劈去。
金光一閃,光華耀目,金色風刃斜刺裏飛來,正正劈在那黑色風刃之上,兩股力道同樣強悍,空中相撞,竟發出嗆啷一聲,宛如真正的金屬之物相撞一般,随即各自崩散。勁敵突襲,魔王隐吃了一驚,急急退後,帝孤鴻在空中踏步轉身,看了花寄情一眼。後者擡頭一笑,随随便便的打聲招呼,“你來了啊!”
帝孤鴻怎麽都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頓時愣在當場,無數言辭憋在心頭,一時憋悶的直欲吐血。其實她這會兒的模樣,着實有點狼狽,全身濕嗒嗒的又是血又是水,連臉上都有幾道血跡,當然那是渾沌的血,她并沒受傷,可是看在帝孤鴻眼中,卻是不忍卒視,相應的,也就對她的敵人恨之入骨。
魔王隐就杵在那兒,好大一只洩憤對象,于是宸王爺一轉頭就撲了上去,咬牙切齒的開打。
敢傷他的女人,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他的女人,只有他可以欺負……嗯,就算是他不得已交給別人欺負,事了之後,他也會幫她再加量加碼的欺負回來的。
當找人找瘋了的神仙王爺,遇到被人坑慘了的魔王,這場戰鬥直是天地變色。魔王隐一向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強悍的對手,這樣沖天的煞氣,破天荒有些膽怯,猛然想到甚麽,脫口道:“你是帝孤鴻?”
他愛叫就叫,帝孤鴻哪有閑心理他,手上照打不誤,花寄情被迫一步一步退後,背貼牆壁,終于在兩人分開的間隙中,艱難的開口:“帝孤鴻,你能打過他嗎?”
帝孤鴻掃了她一眼,眼神森冷:“廢話!”
她研究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後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先上去洗個澡,我身上全是渾沌的血,髒的要死。”
帝孤鴻:“……”
他想吐血,真的想吐血……他沒指望她能像一個正常的少女一樣,一見他從天而降就欣喜若狂,哭着撲上來……但卻不能不期盼她能露出些怨意甚至冷臉,這起碼可以證明,她曾經期盼過他的到來……
可是她一臉平靜,含笑問出那句“你來了”,态度自然的像在問“吃了麽”……難道她真的從來沒有期盼他會來救她?所以也絕不會因此怪他?那他這麽歷盡千辛萬苦的破結界闖魔宮,弄的自己精疲力盡,又有甚麽意義?
而且,現在他還在跟魔王拼命啊,強撐着與魔王拼命!她居然說要去洗!澡!她……她就這麽相信他麽?一念及此,心情忽然平靜了一點,還有一點微妙的得意,原來她這是因為相信他……于是他淡淡的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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