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去兵營的路上,秦策猜想了許多先生可能送他的驚喜,吃的喝的,玩的樂的……但秦策瞎想了半天卻怎麽都沒有想到——先生會送他一個小孩。

這下別提‘喜’了,光是‘驚’就将秦策的腦子占了滿打滿算的十成。

木着臉的秦策已經做不出任何面部表情,他微擡下颚,眼中既有狂風暴雨般的暗沉,又有不敢置信的顫動,聲線暗啞:“那是.....先生的孩子?”

“殿下。”聽到此話,楚淮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屬下至今未娶,哪來這麽大的孩子?”

“那他是誰?”緊繃的神經依舊沒有放松,極像一只被侵犯了領地的狼,“先生新收的學生?”

楚淮青尚未來得及解釋,便見曹遠似有所覺地往這邊看了一眼,笑着沖曹遠招了招手。

曹遠頓了一下,動作似乎有些遲鈍,他将手中的長劍收回,自然而然地要往這邊過來。

秦策微笑着,全身上下的毛幾乎要炸開了。

一向敏感的曹遠連忙止住腳步,遲疑地瞅着楚淮青身邊的秦策,似乎不明白為什麽楚淮青會與這個危險的人呆在一起。

楚淮青也感覺到了一點不适,不過沒曹遠感覺到的那麽直觀,輕皺眉頭之後便忽略了過去。本等着曹遠過來好介紹給秦策認識,卻見曹遠停下之後一連退後了好幾步,并且拿一種分外警惕的眼神凝視着他.....的身邊?

就在楚淮青疑惑的時候,曹遠的身側傳來焦急的呼喊:“曹遠,原來你在這,你…….”

楚淮青和秦策聞聲看去。

三小步跑來就是一停,李岳雄臉上混雜着各種複雜情緒的表情被錯愕所代替,連忙向秦策行禮:“見過殿下。”

看到李岳雄過來,曹遠小臉一垮,連楚淮青都沒理,毫不猶豫地走開,李岳雄的注意力立馬又轉到曹遠的身上,嘴唇蠕動着,深深嘆了一口氣。

秦策像是沒有看見眼前這一幕,下颚微颔算作回應:“近來軍中如何?”

“啊,這個......一切照常,弟兄們都挺勤奮,沒有人懈怠。”

Advertisement

李岳雄說這話時眼神一直在飄忽,發現曹遠在校場無人的邊緣處停了下來,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中隐着愧疚。

曹遠在兀自望天發呆,看樣子明顯不在狀态,楚淮青不禁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李岳雄撓了撓頭,像是恥于出口,見秦策點頭,方才咬牙說出了緣由。

原來,雖說那日曹遠展露出來的武力鎮住了衆人,但他們還是無法将小孩一般樣貌的曹遠當作能與他們同甘共苦的弟兄,再加上曹遠不愛主動與人交談,久而久之,他們也就對曹遠産生了一股排斥感。

雖然感覺到衆人異樣的态度,但曹遠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盡量選擇避開人的道路,難免碰面的時候就下意識冷着一張臉,只是士兵則錯将曹遠的冷臉當作不屑輕蔑,心中惱怒感更盛,結果一傳十,十傳百,惡性循環下,很快整個兵營都知道軍中來了個目中無人的小鬼頭,又不知胡亂傳了些什麽,竟有士兵放言要給曹遠一些顏色看看。

秦策治下嚴厲,軍中禁私鬥,也沒人敢去觸犯這個眉頭,既然明的不能來,那就只能對曹遠下暗招,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聚在一起,想了許多損招來對付曹遠,可是讓他們十分意外的是,居然只用一招便坑了曹遠。

“他們說有東西不小心落在了湖裏,讓曹遠去撿?”楚淮青的聲音很平靜,但只有熟知楚淮青性情的人才知道,楚淮青此刻怕是怒極,“他去了?”

“.....那些人哄他是當兵之前母親熬夜縫補的衣裳,但他們沒內力護體,不敢輕易下水,所以才來求的曹遠。”

“這個理由不算正當,而且曹遠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別人的惡意。”楚淮青狠擰了眉頭,“他怎麽會理睬那些人?”

“我.....”李岳雄有點不敢去看楚淮青的眼睛,“我之前跟他說過,要他和弟兄們好好相處......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有拒絕。”

空氣裏仿佛出現了一瞬間的桎梏,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若換作直接的打罵,或許李岳雄還能好受一點,但他最受不了這樣無形的壓迫,忍不住擡起了頭:“楚大夫.....”

楚淮青這才緩慢說道:“那也有我的一份過錯,是我告知曹遠,讓他聽你的吩咐。”

李岳雄捏緊雙拳。

“李伍長,這事我不想多說什麽,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楚淮青道,“現在正值開春,湖裏浮冰未融,曹遠雖然武力高強內力高深,但畢竟是肉體凡胎......他從湖裏出來之後,你們有誰想過去找過大夫給他看看?”

“......”

看着沉默不語的李岳雄,楚淮青搖了搖頭,朝曹遠走去。

秦策沒動,轉頭看向臉色微白的李岳雄:“你還隐瞞了什麽?”

“殿下......”

“如實回答。”

“......當時,曹遠一直潛在湖裏不願上來,只想惡整一下他的那幾人就慌了,說明了真相也勸不動曹遠,便請我過來,我以為曹遠是在拿命跟那些人鬧脾氣,氣不過,把他撈起來之後......”李岳雄話說得艱難,“當衆大罵了他一頓。”

“他不上岸的事實是什麽?”

“曹遠的腿抽筋了,能浮着不沉已經盡了全力,因為被灌了幾口冰水,凍得說不出話。”李岳雄幾乎将頭垂到地面上去,“直到他緩過來,我都還在罵他,等我意識到他其實是身體不适,曹遠已經推開周圍的士兵跑走了,我想帶他去看大夫,可是一上午都沒找到人。”

“這件事你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有盡力的地方,我先不追究你的責任。”秦策淡淡道,“凡參與到這件事中的人,一律重責二十軍棍,在晨起集合時行刑。另外,把暗地裏說閑話的都查出來,每日加練兩個時辰。”

對于懲處欺負了曹遠的人,李岳雄沒意見,只是:“殿下,我們現在每日要操.練六個時辰,再加兩個時辰會不會.....”

秦策的眼神如古井般無瀾無痕:“只要還剩一口氣,他們就算是用跪用爬,也得把這後果給我擔下去。”

李岳雄忙道:“屬下遵旨。”

“你已經辦砸了楚大夫交給你的事,我不希望這件事上你再出現差錯,明天晨時我會來檢驗。”

“是.....殿下。”

“還有,李岳雄——”楚淮青似乎正在與曹遠交談,秦策起步走了過去,低沉的嗓音徐徐傳入李岳雄耳裏:“這就是你所說的一切照常?”

心跳仿佛停了一剎那,李岳雄慌忙回道:“屬下知罪!”

“沒有下次。”

走到曹遠身邊,雖然曹遠沒有動彈,但楚淮青知道他發現了自己的接近,于是笑道:“不想看見我?”

曹遠搖頭。

“是我考慮不周。”楚淮青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

“你的臉紅了,而且很紅。”楚淮青道,“有沒有感覺四肢乏力?”

“......沒有。”

“不許撒謊。”

曹遠抿唇不語。

楚淮青嘆了一聲:“去休息一會罷,我給你抓點藥。”

“操.練還沒結束,李伍長說不能偷懶。”

“你這不是偷懶.....殿下?”

秦策與曹遠的交手只在一息之間,但纏鬥卻打了三十多個來回,當楚淮青想清楚該說些什麽的時候,秦策已然将曹遠不客氣地抗在了肩上。

“放我下來!”被禁锢的感覺讓曹遠感到無措,臉頰漲紅,拼命蹬着腿想要下來。

“走吧,先生。”面對微張嘴的楚淮青,秦策倒是很淡定。

“可是殿下,你這樣......”第一次見曹遠出現這麽過激的舉動,楚淮青道,“還是放他下來罷。”

“即使放他下來,他也不一定會乖乖跟着走。”像是為了求證,秦策平靜問道,“我放你下來,你會跟我們去本草堂?”

“放我下來——!”話音已經帶上了破碎的尖銳。

秦策對楚淮青道:“你看,話都聽不進去了。”

楚淮青:“......”

眼見秦策已經扛着尖叫不斷的曹遠向前走去,楚淮青連忙跟了上去,中途看見杵在旁邊的李岳雄不經意往這瞅了好幾眼,露出擔憂的視線。

把曹遠抗進本草堂內屋,不算溫柔地扔在軟塌上,在楚淮青進店之前,秦策率先湊在曹遠耳邊輕聲道:“如果你再不安分點,信不信我當着先生的面打你屁股?”

曹遠沖他憤怒地龇牙。

秦策拍去了衣服上的幾個腳印,剛轉過身,突然聽到耳畔傳來一陣風聲,頭也不回地用手擋住了朝他後腦勺砸來的拳頭。

想要偷襲的曹遠:“......”

秦策微偏頭,看着使勁想要将手拉回的曹遠,冷笑了一聲:“喲呵。”

‘啪——!’

正在抓藥的楚淮青手一抖,以為兩人又打了起來,連藥也顧不上,慌忙沖進了裏屋,卻見屋內一切和諧,沒有争吵,更沒有打鬥,只是秦策站在一旁甩着手,曹遠側趴在床上,單手向着腰後微搭,通紅的眼眶像是即刻就要哭了出來,卻仍不忘記死死地盯着秦策。

看見楚淮青進來,曹遠想要開口,又被秦策一個眼神吓了回來,只好将半張臉埋進枕頭裏,鼻子抽動,小聲吸氣。

明白主公肯定是做了什麽,卻又不好當面詢問,楚淮青頓了頓,問道:“殿下,你能出來幫我一下嗎?”

秦策樂樂地走了出去。

楚淮青:“殿下方才做了什麽?”

秦策:“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小孩罷了。”

楚淮青:“可是殿下,曹遠并不是小孩,他已經二十一了。”

秦策:“......什麽?”

楚淮青:“比您都大。”

秦策:“......”

面面相觑片刻後,楚淮青試探道:“殿下,您應該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秦策一手作拳抵在嘴邊,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我還沒問先生,為何送我的驚喜是個人?”

“屬下看殿下身邊正缺人手,便想尋一個武将過來,這人武藝高強,忠肝義膽,倒是難得的人才,不過他志不在此,屬下尋他,也算是廢了一番功夫......”誇大了尋來曹遠的困難程度,以免秦策因外貌看低曹遠,從而荒廢了這匹千裏馬,楚淮青道,“剛才殿下與他交過手,認為此人如何?”

秦策:“......”

本以為秦策會說個好,因為曹遠哪怕在生病的情況下也能與秦策纏鬥那麽長時間,卻沒料到秦策直接沉默了下來。

“殿下?”

“抱歉先生,本以為你會帶些武功秘籍什麽的,沒想到會是活人,所以剛才沒反應過來,此人武藝确實不錯,若不是我天生神力,他又生着病,恐怕連我要壓制他都得廢一番功夫。”秦策笑着,語速很慢,“先生方才是說,這人是你尋了很久才尋來的?”

“是。”

秦策又沉默了一下:“那先生可知道這人喜歡些什麽?”

楚淮青:“?”

“我想,我可能有些誤會要與他解除。”

“......”

主公你果然還是做了什麽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新學期上專業課,每天找不到空閑時間,是真的累_(:з)∠)_只能晚上碼字了,抱歉....

明天統一修改bug,有看不慣的錯字趕快提~?o(* ̄▽ ̄*)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