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捉蟲]
“非也。”謝富沉吟道,“青州現在除了官兵,還有五千兵馬,這五千兵馬聽從的不是徐真本人,而是乾寧帝分發下去的兵符,也就是說,曾梁想對青州出手,未必不會先亂其兵馬。”
楚淮青不得不佩服謝富的敏銳,出言便提到了關鍵,換做他來思考,怕是很難先想到兵馬問題,前世就是因為徐真沒有考慮到這點,才着了曾梁的道,導致青州傷亡慘重,差點淪落。
“想要得到兵符,亂其兵馬,非徐真身邊人所不可為。”謝富看向楚淮青,眼裏意味明顯,“不過我對青州不熟,還得淮青來為我們解惑了。”
楚淮青曬道:“青州的事怕是早讓你讓人打聽得七七八八,難不成還猜不出是誰?”
謝富也不客氣,笑回了一句:“若我猜想的與淮青知道的不是同一個人,豈不是丢臉?”
楚淮青無奈地看他。
以謝富毒辣的眼光,識事斷案一說一個準,恐怕早已确定那人的身份,此番不願先說,多是懶得費口舌,想讓自己當這個解惑的人。
可惜謝軍師披着羊皮浪蕩了多年,臉皮子已經修得極厚,對楚淮青略帶譴責的眼神視為無物,擡手以‘請教’的大禮,乖學生般正坐等待。
楚淮青扶了扶額,見自家主公已經看着他兩面露躁動,怕是等久了,便不再推托:“那人應當是徐真的大公子,徐君逸。”
秦策看向謝富,謝富颔首:“我的想法與淮青一樣。”
知道主公不會費時間去了解徐真的私事,楚淮青便為秦策解釋:“徐君逸是徐真的長子,但因為人跋扈,不受徐真喜愛,反而是二兒子為人溫良,頗得徐真賞識。”
這故事與皇家子弟間類似,秦策定了定神,楚淮青接下來的話也應了他的猜想,“徐君逸對此一直有着怨氣,曾多次在街上與徐真發生争吵,落下不少狠話,這些話說多了,即使徐君逸只是無意間的渾話,徐真也不免當真。等他們的親情被磨成怨恨,徐君逸到底會做出什麽糊塗事來,誰也說不準。”
想這樣的纨绔子弟,平日裏做再多糊塗事也泛不起大的波瀾,牽連人衆在少,但放在如今這個一觸即發的局勢下,徐君逸會做出的糊塗事注定不會是小打小鬧,即使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也會有人‘教’他怎麽做。
秦策微略斟酌:“那依先生之見,即使起義軍與徐君逸勾結,我們也不必理會?”
“需推進,但更要把握好底線,青州不止是一片州,還是近萬百姓的居處。”楚淮青點點頭,“如果真要等到徐真和徐君逸撕破臉,起義軍是時怕是集結了不少人,邊關城僅有兩萬士兵,能少消耗便盡量減少,所以我們得先将徐君逸被逼至牆角。”
謝富腦子裏霎時閃過一個名字,出聲點道:“郭大戶?”
楚淮青不深意外,笑道:“正是。”
從名字向外延伸的計謀策略在謝富腦中一過,回憶此計之巧妙,讓他忍不住拍掌稱道:“淮青果真好謀才!”
秦策表面平靜,內裏早因兩人的心有靈犀開始抓狂,問道:“郭大戶是何人?”
“郭大戶是徐君逸的舅舅,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戶,家中開有糧店,這次青州雪難,全靠他家中餘糧才能平安度過。”
楚淮青這麽一提,秦策也有了點印象:“難不成要對這個郭大戶下手?”
“然。”楚淮青自然而然地合盤托出,“徐君逸與郭大戶素來交好,郭大戶也很偏袒這個侄子,若能讓徐真對郭大戶出手,徐君逸必定心懷怨恨與緊迫,屆時哪怕知道起義軍心懷不軌,恐怕也會與他們私下勾結。”
找明了方向,剩餘的事就好辦得多,秦策還有事要處理,便将剩下的決策都交給了楚淮青二人,臨走前睨了謝富一眼,看得謝富想要伸向楚淮青的手慢騰騰地縮了回去。
好生欣賞了謝富難得怯怯的樣子,楚淮青心如明鏡,調侃道:“可是酒要喝完了?”
體貼的友人立時叫謝富忘了剛才的教訓,親密無比地搭上了楚淮青的肩,揚眉一笑:“還是淮青知我所想。”
秦策前幾日倒是給謝富送去過幾壇,不過謝富也算是被養刁了,對那些酒看不上眼,又在邊關城買不到好酒,只好求助于萬能的楚淮青,楚淮青也不點破,淡然一笑:“過幾日便給你送來。”
得了保證,謝富身後的尾巴搖得更歡暢了,卻不急着走,身子前探,湊在楚淮青的耳邊:“淮青可想到了如何誘使徐真對付郭大戶的方法?”
楚淮青坦然道:“有一法。”見謝富眼中的黠笑幾乎要掩不住,便順其心意笑道,“想必富也想到了法子,不知和我的是不是同一個。”
謝富眸眼微彎,道:“這好辦,不如我們找來兩張紙,寫下自己的計策,再同時攤開,如何?”
正巧案上就有紙筆,不必費事去拿,楚淮青同意了,分了一筆一紙給謝富,提筆寫字,氣定神閑,等他寫好擡頭,對面的謝富也停了筆,似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挑眉一笑。
楚淮青笑着搖了搖頭,将紙張用手掌蒙着,面對謝富拿起,謝富照做。
兩人同時攤開自己的手,紙上的字便露了出來,雙方字體不一,一個行雲流水般娴靜,一個浪蕩不羁般潇灑,但觀其內容,卻是默契地寫着同一個字。
‘子’字。
均忍不住相視而笑,謝富的神情猶自輕松,道:“有知己如淮青,富此生無憾矣。”
楚淮青輕笑道:“是淮青何幸。”
即使為同一人手下做事,楚淮青兩人卻反其道而行,不見明争暗鬥,只有惺惺相惜,所謂知己,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沉迷于寫小短篇,寫完後才發現沒時間了......明天會努力多更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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