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關培把石磐平安的送回了世嘉,石磐放下了心裏的事,也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反而把因為擔心而出來迎接的張易桐吓了一大跳,糾結着看石磐給了關培一個大大的笑容後,回去了。
張易桐更加糾結地轉頭,看着一臉滿足笑容的關培坐在車裏,朝着他挑眉:“你想問什麽?”
張易桐:…………想想關培兇殘的武力值,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張易桐果斷的扭頭擠出笑容:“關哥你慢走!”
這還差不多,關培滿意的打火,開車,走人。
回到關家的關培心情無比明快,吃飯都是面帶笑容的,讓看慣了自家小弟嘲諷臉的各位關家人都有點呆滞,關母無比淡定,該吃吃該喝喝,倒是讓關父有點方,難道自家老婆已經算計好這一步了?
關朝估計是最方的那個,他像一個老母親一樣操了好幾天的心,結果這小崽子居然自己給想通了!
關朝能怎麽辦呢?當然只能原諒他了啊,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崽子。
不過,自家老媽果然是個老狐貍,居然看着自己在那裏着急,半點都不點醒他的,親媽?
關母捧着茶杯,好像看懂了關朝的眼神,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是因為是親媽才不說,說了你能記住?”
你是怎麽看出我的意思的!關朝無比憋屈,搞得好像自己有問題一樣,委屈的回房去了。
關培第二天就去了世嘉,吃了最近最舒心的一頓早餐,石磐終于不是一副抗拒消極的态度了,而是回到了原來又乖又萌的狀态了,并且有些同情地問他,怎麽那麽黑,他是外國人嗎?
關培沉默了足足兩分鐘,才說:“以後我都不會黑了,我只是得了病,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那哥哥,你要吃藥嗎?”石磐一聽關培生了病,就有點着急,關培僵硬的把關朝塞給他的維生素片取了出來,展示給了石磐:“我有藥,不用擔心我,我們去看你媽媽吧?”提起陳昕蓉,才把石磐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然後關培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努力增白,不再讓自己變黑了,人幹事?連可愛的石頭都開始DISS他的膚色了!
石磐和關培去醫院之後,陳昕蓉看着兩人的相處方式,好像松了一口氣,這口氣松下來之後,就開始不停地咳嗽,常青在後面給她拍着背,然後準備好了手絹,細心地把陳昕蓉嘴邊的血跡抹掉了。
“媽媽!”石磐被吓了一跳,也跟着常青輕輕拍着陳昕蓉的背,陳昕蓉擺了擺手,拒絕了兩個人的手,對着常青說:“青啊,帶着石頭出去玩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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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的一次化療之後,陳昕蓉對常青的稱呼就改變了,這是一個态度,在這種讓人接受不了的境地下,顯得無比的讓人難過。但是常青在一瞬間的心酸之後,就只剩下了欣喜,他終于還是等到了她,用盡了一輩子,等到了她。
常青看着陳昕蓉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把沾了陳昕蓉血跡的手絹收了起來,又重新抽出一條潔淨的來,遞給了陳昕蓉,看陳昕蓉收下了,才把一旁的石磐拉了起來,出了病房。
“叔叔,哥哥還在裏面呢,不用叫哥哥一起嗎?”石磐頻頻回頭,有點舍不得裏面的母親。
常青牽着石磐的手,溫柔地說:“媽媽要和哥哥談一些事情,我們石頭還小,不能去摻和知道嗎?”
石磐乖乖的點着頭,跟着常青朝着醫院門外走去。
常青帶着石磐去了醫院旁邊的一座小公園,然後放任石磐在他的視線範圍中玩沙坑,他自己則坐在公園旁的長椅上,心思飛回了醫院陳昕蓉的身邊。
常青知道陳昕蓉想要給關培說些什麽,他在四天前就知道了,在那個時候,陳昕蓉進了化療室,面目蒼白,常青擔心的坐卧不安,看着外面顯得依舊懵懂無知的石磐,就覺得他十分可憎了。
自己的母親需要接受苦痛的治療,兒子卻在一旁漠不關心,這樣的沒心沒肺,這樣的漫不經心,這樣的……這樣的白眼狼!就是陳昕蓉辛苦養大的兒子?
他忍不住,朝着石磐發了火,他也知道,這壓根不是石磐的錯,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只覺得一直徘徊在自己心底的絕望和惡意噴發了出來,朝着一個無辜的孩子發了火。
張易桐在旁邊看的幾乎要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直接沖過來給了他一拳,也沒說話,而是直接牽着石磐的手就要把他帶回世嘉,但是石磐不走,他蹲在化療室的門口,玩着自己的九連環,低着頭,不說一句話。
他在極度的不安下沖了過去,一把把石磐拎了起來,困擾自己好久的問題沖口而出:“你媽媽馬上就要死了,沒了,你就沒有一點點的不舍嗎?”張易桐一把把他的手拍了開來,氣的喘着粗氣,說不出一句話,而石磐揚起臉,一雙眼睛又圓又亮,他疑惑的,理所當然地說:“媽媽沒了也沒關系,因為媽媽總會回來的,媽媽是不會丢下石頭的!”
看着那張臉,把謊話當做真理的那張臉,讓常青無比的憤怒,死去的人怎麽會回來,沒了,就是沒了,他不懂,但是總能感覺得到吧?所以他一把推開了張易桐,激動無比地再次拎着石磐的領子吼道:“人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怎麽可能回得來?你哪怕是哭呢?鬧呢?你就是再傻,也不能這麽冷血吧?裏面的可是你的媽媽!”
“你怎麽就知道,石頭沒有哭過,鬧過呢?”張易桐終于吼出了聲來,有醫生走出辦公室,無比嚴肅地警告了他們,常青也大口喘着粗氣,感覺自己瀕臨窒息了。
兩個成年人互相瞪着對方,同時感覺對方十分不可理喻,而且都覺得對方什麽都不明白。
“小張哥哥,我們回去,我們回去。”石磐看着兩個大人活像兩只怒發沖冠的公雞一樣對視,吓得不行,就一邊拖着張易桐往後退,一邊完全不敢看常青。親疏一看便知。
張易桐也沒過多的停留,石磐都被吓成了那樣,他也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只能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們回去了,你和陳姨說一聲。”就頭也不回地拉着石磐回了世嘉,因為來醫院坐的是常青的車,他們回去就攔了出租車。
張易桐氣的一路都沒有說一句話,石磐也就輕輕拉着張易桐的袖子,縮成一團,也不敢說話。
等陳昕蓉終于出了化療室,聽常青支支吾吾地說了事情經過,頓時又咳出了一口血,吓得常青連連道歉,陳昕蓉用手帕擦幹自己嘴角的血,沉默了許久,向着他說出了,一年多前的事情。
一個遺忘症的孩子,在關心他的兩個人的推論下,一場近乎奇跡的重生,讓一個母親的謊言,變為了真實。
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陳昕蓉說出口的,常青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關培和陳昕蓉談完事情已經是三個多鐘頭後的事情了,石磐耐性十足,壓根沒有覺得玩了三個鐘頭沙子有什麽無聊的,常青心裏裝着事情,也就不覺得無聊,當關培出了醫院來找兩人之後,石磐開心地叫着‘哥哥’迎了過去,關培伸出手狠狠呼嚕了一把石磐的軟毛,表情才從複雜轉為了輕松。
看着關培的表情,常青也就放下了隐隐的擔憂,他知道,陳昕蓉這一次,終究會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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