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叁叁大約知道焉薄晚是在照顧自己,便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我就是吃傷了而已。”
聽到叁叁這語氣滿不在乎的,焉薄晚不禁惱火:“你也知道自己吃傷了?飯前我說什麽來着?你那時不肯聽,現在才知道了。”
叁叁看着這個高貴冷豔大美人忽然講出老媽子臺詞,也是十分不适應。
但料想焉薄晚是真的惱了,叁叁不敢分辯,便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晚哥說的是。”
見叁叁煞白一張臉,看着倒挺可憐的,焉薄晚瞬時又無法對他生氣了,只說:“也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美食勾引你了。”
“……美食是無辜的。”叁叁顫聲說。
“那就是做美食的人的罪過。為了籠絡君心,罔顧龍體康健,着實可惡!”焉薄晚一腔怒火對着叁叁發不出來,便宣洩到楚楣身上。
正好,第二天楚楣就主動來觸黴頭了。
他聽說皇上生病了,趕緊來請安,卻不得見天子,只見着了出名兇悍的皇後。
楚楣一身藍灰色的薄袍,頭戴木簪,仍是那簡樸裝扮。
與此相對的是焉薄晚紅衣如火,發挽金簪,珠光寶氣,晔晔照人。
焉薄晚冷道:“以後再不許給皇上做吃食,明白了麽?”
楚楣心中一悶,只說:“兒臣只是想要盡孝,不料損傷了聖體,也是自悔不已。特來請罪。”說着,垂首便拜。
焉薄晚的手從紅袖裏探出,更顯白皙,敲了敲烏木靠手,一副高位者的從容:“你說這許多廢話,都不是我問的。”
楚楣臉上波瀾不興,但收在袖裏的手卻攢緊了。
楚楣聲音平靜:“兒臣以後不會再給皇上做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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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很好。”焉薄晚吹了吹手中的茶,說,“從今往後,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旁的不必多說一個字。”
“諾。”楚楣躬身答。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焉薄晚不冷不熱地下了逐客令。
楚楣卻又說:“兒臣可以見見皇上嗎?”
“不可以。”焉薄晚答。
楚楣怔了怔。
楚楣知道焉薄晚拽,但不知道焉薄晚這麽拽。
說“不可以”就“不可以”,連個理由都不給。
焉薄晚其實也可以開口解釋一句“皇上還沒醒”,但他就是不說。
他對楚楣便是這般的态度。
原因似乎是……
焉薄晚敏銳地感受到來自楚楣身上的敵意。
盡管楚楣态度恭敬,言行得體,竭力隐藏着,但焉薄晚還是感受到了。
奇怪的是,焉薄晚看着楚楣,也生出一股子看他不爽的心情。
因此,本來就是倨傲的焉薄晚在楚楣面前更是驕橫。
“兒臣只是想要看看父皇。”楚楣似乎想要争取,“就看一眼,聽說父皇抱病,兒臣實在是……”
“退下。”焉薄晚冷道。
“諾。”楚楣深鞠一躬,随後便退下來了。
楚楣的态度舉止依然是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焉薄晚托着腮,看着楚楣恭順的态度,心裏卻越發警惕起來。
轉眼便是端午佳節了,皇後就算不喜歡妃子們湊到眼前來,也得讓她們湊到眼前來了。
嫔妃們紛紛到了皇後宮室,皇後讓人按規格向妃子們派發恩賞的五毒餅、五毒香包以及玉佩。
妃子們也一一謝恩。
随後,便大家一起吃粽子了。
大熱天的吃粽子,其實也挺膩味的。
焉薄晚吃了兩口,正想說喝點茶解渴,卻聽到有作嘔的聲音。
焉薄晚循聲一看,只見曾繁在座下幹嘔。“宛貴人如何了?”焉薄晚擡起眼皮問道。
曾繁煞白一張臉,用錦帕捂着嘴,彎腰告罪:“嫔妾失儀,請皇後恕罪。”
“既然是身體不适,又何罪之有。”焉薄晚說道。
安蓮蓉站起來,提議說:“嫔妾看宛貴人臉色很差,怕不是中暑了?不如叫太醫給宛貴人瞧瞧吧?”
“行,就看看吧。”焉薄晚道,“宣太醫。”
當值的太醫是吳太醫。他便應召而來,給曾繁把脈後,跪倒在地,稱喜道:“恭喜、恭喜!貴人有喜了!貴人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麗嫔這個憨憨又發表憨憨發言:“這麽說來,是趕在皇後專寵之前懷上的?宛貴人也太好運了吧!”
聽到這話,焉薄晚心內一陣怒意翻騰,幾乎要讓他青筋都暴起。
他按捺了半天,才能皮笑肉不笑地說:“是真的嗎?那太好了,是喜事啊。”
這消息一出,皇帝也急忙趕來了。
叁叁跟太醫再三确認:“真有喜了?”
太醫再三答應:“真有喜了。”
叁叁一下明白過來,自己又被綠了。
他瞅了一眼曾繁,臉色發青、頭頂發綠:“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
“也什麽?”濃眉大眼的曾繁一臉疑惑。
叁叁悶了悶,說:“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也懷孕啦?”
曾繁有喜了,最高興的是太後。
太後降下懿旨,晉封宛貴人為宛嫔。
這樣一來,曾繁便成了最有影響力的妃子了。
首先,她掌握協理六宮之權,第二,她已經有了楚楣一個“兒子”,而如今,她又晉升嫔位,懷有龍種,很可能誕下皇長子。這豈不是天大的福分嗎?
但也有人在發愁。
叁叁就在發愁。
他也找不到誰傾訴,只能去玉王爺那兒吐槽,說:“怎麽回事呀?好好的怎麽又戴綠帽了我?”
“綠帽?”玉王爺震驚,“宛嫔的孩子不是你的?”
“當然不是啊!”叁叁說,“你忘了,我都讓妃子‘獨立侍寝’的嗎?我是從不插手的。那她們怎麽能懷上我的孩子呢?那必須是別人的呀。之前那個傅貴人,就是給我戴了綠帽,才被太後暗殺的。”
玉王爺聽到這個秘辛,臉露驚色:“糟了,太後不會暗殺宛嫔吧?”
“不會吧!”叁叁想了想,搖頭說,“太後不是相信楚楣是帝星下凡,只有宛嫔能克制楚楣嗎?那太後就算不喜歡宛嫔,也不會殺她的。”
“……難道會像對付傅貴人一樣,找機會讓宛嫔流産嗎?”叁叁撓撓頭,一臉難過的,“那可不要吧!孩子多可憐呀!我該怎麽樣才能保護她們母子呢?我可不想傅貴人的悲劇重演啊。”
玉王爺一臉佩服地看着叁叁:“你真是我見過戴綠帽戴出慈悲範兒的第一人。”
叁叁只道:“她是楚寧皇的女人,不是我的女人,當然不算是給我戴綠帽。”
玉王爺很快接受了叁叁的說法:“是啊,說得是啊……其實我覺得宛嫔人挺好的,我也不希望她受害。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助她?”
叁叁想了想,說:“說不定皇後可以幫忙?”
玉王爺聞言恍然:“是啊!現在皇後權勢很大,他應該能幫上忙的。”
和玉王爺商議完畢,叁叁便主動去了皇後宮裏。
自從得知宛嫔有喜之後,焉薄晚就猶如一只悶聲不語的河豚,氣鼓鼓的。
皇後宮裏氣壓非常低,小梁子都快喘不過氣來,看到皇上駕到,也是冷汗直冒。
“皇上駕到。”小梁子小心地說完,便聽到裏間傳來摔筆的聲音。小梁子趕緊像烏龜一樣縮起頭來。
叁叁就是再遲鈍,也知道皇後心情不好了。
他也有點怕,便縮在小梁子身邊,小聲問道:“皇後怎麽啦?”
小梁子低聲說:“皇後他——”
“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問我?”隔簾傳來皇後的聲音,如同冰泉,好聽得很卻沁着寒意。
叁叁打了個寒顫,小心地撩起簾子,露出讨好的笑容:“晚哥,我來看你了。”
“來看我做甚?”皇後不冷不熱地說,“怎麽不去看看宛嫔?”
叁叁想着得順着晚哥的話說,便應和道:“晚哥說得對,我等一下就去看宛嫔。”
焉薄晚額角的青筋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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