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以身相許要不要
叁叁幹咳兩聲,挺起腰板起了個範兒,才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是狐仙。”
“我信。”焉薄晚答。
“這就信了?”叁叁還挺驚訝的。
叁叁還想着要怎麽裝神弄鬼呢,沒想到焉薄晚照例自我攻略了起來,讓叁叁任務越發輕松。
叁叁感慨:看來阿玉的主意也不算太馊!阿玉說晚哥最近很迷信,裝狐仙最容易诓到他,居然是真的?
看着焉薄晚那麽輕易地就接受了神怪設定,叁叁不禁感嘆,焉家的迷信或許是祖傳的。
其實,叁叁還是沒有想明白。
一個人若是過分迷信神佛,多半是在現世裏有所求而不得,想從虛妄裏找個寄托。
焉瑤花太後是求不到健康,藥石無靈,才迷信的。
而焉薄晚所求,是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也不得已迷信起來。
自從叁叁“死”後,焉薄晚瘋狂迷信,看到一個白衣蒙面、身法詭秘的奇異女子出現在佛堂,便立即覺得對方不是凡人。
然而,焉薄晚對狐仙并沒什麽敬畏。
焉薄晚從蒲團上站起來,仔細打量叁叁:“不知道狐仙顯靈,是有什麽賜教?”
叁叁一時也懵住了,半晌說:“一般話本裏,狐仙大半夜的出現在男人面前,都是幹些什麽的,你知道嗎?”
還能幹啥呢,當然是幹男人啊!
焉薄晚對于西山野狐的傳說也略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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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的野狐嶺是出了名的,流傳着不少狐妖傳聞。
因為野狐為患引得人心惶惶,才有一個法師在西山建立了寺廟鎮壓。
這個鎮壓寺廟就是禪宮的前身。而建立寺廟的法師也就是大楚的第一位國師。
禪宮建立之後,狐妖的怪談就漸漸絕跡,成為了悠遠的傳聞。
事實上,我們要相信科學,野狐怪談什麽的都是不經之談罷了。
從前,西山的野狐嶺有很多狐貍,大半夜的嗷嗷叫,亮着一雙眼,搞得很瘆人,才讓有心人編造了一些吓人的故事。
法師來到西山建立了寺廟後,每天帶着小弟們偷偷打牙祭,把野狐嶺的兔子、野雞都烤着吃光了。
因為沒有兔子、野雞了,狐貍沒糧食,也就漸漸絕跡了。
狐貍雖然絕跡了,但狐貍的怪談仍流傳着。
按照叁叁所言,狐貍大半夜的跑到男子面前,就是來采陰補陽的。
想到這個可能,焉薄晚眉頭微擰。
叁叁從焉薄晚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這表情不正正是叁叁初次以楚寧皇身份調戲焉薄晚的時候,焉薄晚所露出的表情嗎?
叁叁還記得,焉薄晚當時露出這樣的神色之後,就把叁叁推進糞坑了!
叁叁一想到這一茬,皮都繃緊了,趕緊收起了調戲的神色,補救似的解釋:“我前來是為了報恩的啦!”
“報恩?”焉薄晚好奇,“我和你之間有什麽恩?”
叁叁信口胡謅:“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你母親楊氏曾在西山救過一只狐貍,那狐貍就是我。所以我是來報恩的。”
叁叁之所以這麽胡謅,是因為焉薄晚的母親楊氏去世多年了。
焉薄晚想要求證也沒有辦法。
焉薄晚聞言卻說:“我母親救了你?那你為什麽不找我母親報恩?卻來找我報恩?”
“……”這家夥的邏輯還是那麽緊密嗎?
叁叁咳了兩聲,又說:“我最近才修煉得道,想報恩,已經晚了。”
意思很明顯,就是叁叁這狐貍是最近才修行得道,想報恩的時候,恩人已經死了,只能找恩人的兒子報恩。
焉薄晚卻道:“你打算如何報恩?”
叁叁說:“還是老一套吧,以身相許怎麽樣?”
“不怎麽樣。”焉薄晚斷然拒絕。
“……”我就知道晚哥不好攻略。
叁叁打量焉薄晚,發現焉薄晚氣質、打扮都與從前大為不同了。
那個飛揚跋扈的焉薄晚不見了,現在的他沉穩如水。
叁叁想起阿玉說過,焉薄晚佛了。
不會真的佛了吧?
叁叁忙問道:“你該不會打算清修一輩子吧?”
“正有此意。”焉薄晚心如死灰。
叁叁也心如死灰了:
不是吧?
我勾搭的兩個對象……
一個做君子……
一個做和尚?
“不過,”焉薄晚頓了頓,又說,“您要是真的想報恩……”
“真的,真的,我真的想報恩。”叁叁拿出殷勤的姿态說。
焉薄晚便道:“我一直求神拜佛,求的都是一件事。不知道狐仙有沒有辦法替我達成?”
“你說來聽聽?”叁叁問。
其實叁叁也沒底,他想着,焉薄晚已經那麽牛了,還有不能達成、要靠求神拜佛的事情,這事情,估計是超越人力了。
叁叁這個“假神仙”,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
焉薄晚只道:“一年多之前,曾有一個聖子降臨人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
叁叁心裏“咯噔”一聲。
按照時空管理局的規定,任務者是不能向時空原住民暴露自己換身份的事情的。
當然,阿玉不是時空原住民,所以不在受限範圍裏面。
因此,叁叁也不敢跟焉薄晚說“我就是聖子”。
叁叁便道:“你怎麽問起聖子的事情?”
焉薄晚只道:“我想見他。”
我想見他。
焉薄晚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窗外吹來一陣冷風。
冷風搖動,蓮花燈忽明忽滅。
焉薄晚黑沉沉的眸子晦暗不明。
叁叁頭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焉薄晚的變化。
也明白了焉薄晚身上那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了。
比起一年前的焉薄晚,今天的焉薄晚不僅僅是衣服顏色不一樣了而已。
從前愛穿紅,如今變成穿白的。
連同氣質也迥乎不同。
從前的焉薄晚是挺高貴冷豔的,但性子實際如火,熾熱爛漫。
如今的焉薄晚卻是真真兒的“冷豔”。
冷豔寒容、天賦與孤光冷。
當然,這樣的焉薄晚也別有一番令人心動的豔姿。
叁叁的心咚咚跳。
看到焉薄晚眼神裏流露出類似寂寞的神色時,叁叁又忽而愧疚起來:
我和晚哥稱兄道弟了那麽些天了,卻忽然“吐血暴斃”,不告而別,這對他來說也不好過吧?
唉,這事兒确實是我不地道了。
換做是晚哥一聲不吭走了,我也會很難受的。
叁叁一顆心也跟着酸酸的。
“你想念他嗎?”叁叁問。
焉薄晚含糊地點頭:“嗯。”
叁叁的心驀然揪緊了,只說:“這樣啊……不如你給他寫信吧?”
焉薄晚聞言,眉心一動:“寫信?他能收到嗎?”
“可以的。”叁叁點頭,“你寫好了信,我做法幫你燒掉,他就能收到了。”
焉薄晚半信半疑:“那我怎麽知道他收到了沒有?”
焉薄晚眼神十分銳利,看得叁叁背脊發寒。
叁叁也感到了神棍的壓力,幹咳兩聲,才說:“呃……我可以做法,讓他給你回信。”
“回信?”焉薄晚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我能得到回信?”
“可以,可以。”叁叁點頭,“不過得隔個一天。”
“為什麽要隔一天?”焉薄晚問。
叁叁随口答:“有時差。”
焉薄晚抱持着懷疑的态度,心想:若是真的就好。若是假的,就烤了這只狐貍祭天。
這麽想着,焉薄晚又瞅了叁叁一眼。
叁叁雖然不知自己游走在“被烤祭天”的邊緣,但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便縮了縮脖子。
焉薄晚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信。
叁叁瞥眼一看,發現焉薄晚的案上堆着一疊疊的紙,抄滿了經文。
看來傳言不假,焉薄晚真的誠心修佛了?
叁叁再仔細看,但見燈光之下,每一張紙都映着水波似的紋理。
叁叁便認得了:“這是花簾紙?”
焉薄晚道:“狐仙也知道花簾紙嗎?”
“……”叁叁不好說下去了。
古人愛紙,紙張名目繁多,叁叁這個不愛讀書也搞不太清楚。
他知道花簾紙,還不是因為焉薄晚告訴他的?
一年前,叁叁用來做風筝的紙就是花簾紙呀。
他還在花簾紙上畫火柴人了。
焉薄晚與叁叁一起拿着花簾紙對着燈光照看的情景,也恍如昨日。
叁叁看着花簾紙,神情便有些恍惚起來。
焉薄晚提筆,筆鋒懸在半空,卻久久沒有下筆,墨水滴在紙上,如焉薄晚的不安一般,擴大成一個黑色的圈。
焉薄晚頓筆:“我不知該寫什麽。”
叁叁訝異,但仔細一想:也是,兄弟之間發信息都是有事說事的,沒事也不知該說啥。
叁叁便提議:“那……那就畫只龜吧。”
焉薄晚皺眉:“為什麽畫龜?”
“這不就是測試一下我能不能送信麽?”叁叁答,“我送了信過去,再讓他回信。等他回了信,你就知道我靈不靈了!确認我是靈驗的,你再好好想着寫信也不晚啊。”
焉薄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覺得聖子喜歡什麽龜?”
“……”叁叁想了想,說,“傑尼龜。”
焉薄晚問:“什麽是傑尼龜?”
叁叁便說:“一種可以噴水的龜。”
“原來是神龜。是我孤陋寡聞了。”焉薄晚虛心地說,“也是天上之物吧?”
焉薄晚對神怪之事所知不多,本來也是沒興趣的。現在知道聖子喜歡傑尼龜了,他便好奇起來,問:“傑尼龜長什麽模樣?”
叁叁說:“藍色的龜,頭又大又圓。尾巴像小型的波浪……”
說着,叁叁索性拿過了毛筆,在花簾紙上畫起來。
焉薄晚看着叁叁提筆畫龜,半晌失神。
眼前這位狐仙,畫畫的模樣讓焉薄晚想起了叁叁。
無論是握筆時那不規範的姿态、站在書案前那懶散的立姿、軟綿無力的筆觸、簡陋但又可愛的筆法……都很像是焉薄晚記憶裏的那個人。
焉薄晚的心咚咚跳,像是有鼓點似的。
叁叁畫完之後,用毛筆杆戳了戳鬓發——也是焉薄晚熟悉的小動作。
叁叁扭頭,才發現焉薄晚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怎麽了?”叁叁訝然問道。
焉薄晚默了默,才說:“你怎麽知道聖子喜歡傑尼龜呢?”
“……”叁叁噎住了,擺了擺手,說,“算出來的。”
焉薄晚又問:“不知狐仙尊姓大名?”
叁叁答:“我……叫青青。”
“是哪個‘青青’?”焉薄晚問。
叁叁便說:“就是‘青青河畔草’的那個‘青青’。”
焉薄晚心想: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這是一首思念遠去丈夫的詩歌。
難道他在暗示什麽嗎?
焉薄晚點頭,決定“暗示”回去,說:“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叁叁心想:為什麽開始吟詩了?他是在炫耀自己的詩詞比我的高級嗎?不,我不能輸。
叁叁便吟誦說:“不錯,就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青青’。”
焉薄晚心神大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他是在暗示他思念我嗎?
焉薄晚立即回道:“是不是‘青青陵上松,亭亭高山柏’的‘青青’?”
這是《游仙詩》,暗示叁叁的仙人身份。
叁叁感覺力竭:為啥突然就開始跟我battle詩詞儲備?
叁叁到底水平有限,實在battle不過了,只能認輸低頭:“嗯,就是這個‘青青’。”
聽到叁叁的承認,焉薄晚忽而失語了。
叁叁低着頭,好一陣子沒聽到焉薄晚說話,便疑惑地擡起頭來,卻見焉薄晚盯着自己,眼眶泛紅。
發現叁叁擡頭看了過來,焉薄晚便別過頭去了。
叁叁很震驚:不就是battle贏了嗎?至于這麽高興嗎?
叁叁摸不着頭腦,只說:“那我把你的信燒給聖子,明天再給你回信。”
說完,叁叁抓起紙張就要走。
他剛走沒一步,就被焉薄晚抓住了。
焉薄晚的力氣之大,讓叁叁這小細胳膊頓時吃疼。
叁叁“啊”一聲:“你幹嘛!”
焉薄晚忙縮了手,只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仙人的。”
叁叁震驚了:焉薄晚居然說“對不起”了嗎?
他現在果然很迷信啊。
叁叁咳了咳,說:“還好,其實也沒什麽的。你拉着我,是還有什麽事嗎?但說無妨。”
焉薄晚的眼珠子映着蓮燈明滅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叁叁:“你要走了?”
叁叁颔首:“嗯。”
叁叁覺得自己逗留太久也不好,畢竟秘藥的藥效也是有時限的。
要是他跑完了,想走的時候,“秘藥·傻了吧爺會飛”失去藥效,那就變成了“爺傻了不會飛”,那什麽狐仙的身份就會被戳穿。
也不知道發現自己被騙的焉薄晚會多生氣!
也不知生氣的焉薄晚會不會大刀往自己頭上砍?
因此,叁叁還是決定先溜了。
叁叁擰身又要走,卻又被焉薄晚拉住。
焉薄晚又說:“你非走不可嗎?”
叁叁對焉薄晚态度的轉變十分驚愕:“我不走要做什麽?”
焉薄晚忽而想起什麽似的,說:“你不是說要以身相許麽?”
“……”叁叁吓得後退一步,“你……你不是沒同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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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