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我又可以了
養顏湯煮好後,梁青梨便拿着進入內殿,獻給焉薄晚飲用。
焉薄晚将湯藥喝完,又一臉探究地看着梁青梨,心裏想的便是尤北林說的話。
焉薄晚想:難道小梁子真的有意中人了?
想想也很合理,小梁子也是年輕人嘛,有喜歡的人很正常。
只是,為什麽說“只能無媒茍合”呢?
焉薄晚越想越覺得奇怪,眼中的探究之色就更濃了。
梁青梨被焉薄晚這麽盯着看,有些心虛起來,便問:“主子爺,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焉薄晚搖搖頭,說:“不是。”
“那主子爺怎麽不動筷子,光盯着奴才看呢?”梁青梨一臉怯懦,“難道是奴才做了什麽錯事?”
焉薄晚淡淡一笑,說:“小梁子,你今年多大了?”
梁青梨覺得這問題很奇怪,但還是回答:“二十多了。”
焉薄晚說:“都二十多了呀!”
梁青梨心想:廢話,我和你不是差不多大嗎!
焉薄晚又說:“怎麽還不娶妻呢?”
梁青梨感到很奇怪:怎麽忽然之間操心起我的婚姻來了?該不會是想給我介紹對象吧?
梁青梨忙答道:“我一心侍奉主子爺,沒有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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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薄晚想了想,覺得也是,小梁子一直寸步不離地在自己身邊當差,也是很忙的,一時顧不上婚姻也是有的。
這麽一想,焉薄晚便覺得自己作為主子也沒有盡心為下屬考慮。
焉薄晚有些愧欠地說:“是啊,我都沒想過這一點,光顧着讓你當差了。”
梁青梨覺得這個對話的走向越發莫名了,只讪讪笑說:“奴才在主子身邊伺候非常快樂而且充實。能伺候主子爺,是奴才的福份。”
焉薄晚卻說:“你可有意中人了?”
梁青梨忽然想到局裏的領導也會找自己談這個,和嘗試給自己介紹相親對象。
搞得梁青梨很煩,自覺申請多做任務。
誰曾想,在做任務的時候也會被領導催婚?
煩死了。
梁青梨幹笑着說:“奴才一直在宮中侍奉,怎麽會有意中人呢?”
焉薄晚好奇地說:“果然沒有?”
“當真沒有。”梁青梨答道,“主子爺怎麽忽然這麽問呢?”
焉薄晚便擺擺手:“無事。”
焉薄晚見梁青梨不說,便沒有多問。
他也不是很想探究別人的私事。
畢竟,焉薄晚自己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
焉薄晚喝完了養顏湯,又換上了舊時紅衣,梳好頭發,戴上金簪,攬鏡自照,又是那人間富貴花的模樣了。
梁青梨也在一旁盛贊焉薄晚的美顏,只把焉薄晚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焉薄晚聽着仿佛很高興,又讓梁青梨跟他說說傑尼龜的傳說。
梁青梨哪兒知道傑尼龜的傳說,只能說:“小時候聽我娘說過,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焉薄晚聞言便沒了興致,揮退了梁青梨。
太陽下山之後,焉薄晚便一直守在殿內,不許人進,他自己也不出去。
他從前也常待在殿內,但是跪在蒲團上拜佛。
而現在則不然,他搬了椅子坐在窗邊,像是等着什麽似的枯坐,眼巴巴地看着窗外。
每隔一段時間,他便站起來照照鏡子,看自己的頭發可有亂了、衣服是否整齊、儀容是否得體。
焉薄晚等了許久,又怕自己有疲憊之色,便對着鏡子看了看。
待他拿起鏡子時,忽聞窗外有動靜。
他立即扭頭一看,卻見窗外是晚風吹過、搖動了花枝罷了。
焉薄晚帶着失望走到窗邊,卻見皎潔月色之下,一叢淺白的花朵迎風搖曳。
他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感慨,忽而想起古人那一句:
“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
從前讀這些詩詞,焉薄晚都覺得很酸腐。
哪兒知道自己也有一天變得那麽酸、那麽腐。
焉薄晚心神恍惚之際,又見人影閃動——這次倒是真的來人了。
叁叁輕盈地飛來,見焉薄晚站在窗邊,便問:“怎麽站這兒?冷不冷呀?”
焉薄晚正是思念的時候便見到了意中人,淺笑道:“我在等你。”
叁叁被焉薄晚那笑容晃了眼,愣神看了焉薄晚半晌,見焉薄晚一身珠光寶氣的,便說:“你的打扮又不一樣了?”
焉薄晚問:“好看嗎?”
叁叁點頭:“好看。”
得到了叁叁的肯定,焉薄晚感到很愉快。
焉薄晚覺得自己還可以多灌幾碗養顏湯。
叁叁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說:“我把聖子的回信帶來了。”
焉薄晚含笑接過:“謝謝狐仙。”
說完,焉薄晚展開信紙一看,便見上面寫着一手歪歪扭扭的毛筆字:晚哥勿念。
落款是“叁叁”。
焉薄晚看到“晚哥”二字時,似乎聽到那少年的聲音猶在耳畔。
天上地下,只有這麽一個人會喊焉薄晚做“晚哥”。
焉薄晚又看到“勿念”兩個字,心潮不覺翻動。
勿念。
焉薄晚默默垂下眼眸。
叁叁看到焉薄晚臉上有憂傷之色,便想:看來晚哥還是很想我的。
叁叁便安慰說:“聖子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但他回去了就不能再下凡了。請你不要想念他。他過得很好的。”
聽到叁叁這麽說,焉薄晚才擡頭一笑,說:“謝謝仙子。”
焉薄晚剛剛确實憂傷,但現在一笑,也是釋懷的樣子,仿佛确實不再想念叁叁了。
叁叁看到焉薄晚這個反應,心情卻有點兒複雜。
一方面,叁叁是不希望晚哥為自己傷心的。
可是另一方面,叁叁又不想要晚哥那麽容易就忘記自己了……
啊,人真的很複雜啊。
叁叁默默嘆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他和焉薄晚之間也不是什麽刻骨的情誼,焉薄晚确實沒理由對自己念念不忘的。
叁叁面紗下的嘴唇微微撇了撇,又問:“那你以後還要寫信給聖子嗎?”
焉薄晚答:“聖子既然讓我不要挂念他,那我也不好再繼續寫信打擾了。”
叁叁心裏更酸了:果然已經不想我了嗎……
焉薄晚又對叁叁說:“仙子只能晚上出現嗎?”
叁叁随口答道:“是啊,我只有晚上能過來。”
焉薄晚便問:“那你白天的時候在哪兒呢?”
叁叁便說:“我是狐貍,晝伏夜出。白天自然是在山裏睡覺啊。”
說得跟真的一樣。
焉薄晚都信了。
焉薄晚又問:“為什麽要在山裏睡覺呢?在山裏睡覺不會不舒服嗎?若說狐仙願意的話,我可命人打造洞府,讓狐仙高枕而卧。”
叁叁沒想到焉薄晚會這麽提議,便說:“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焉薄晚拉着叁叁的手,熱情地說,“不知道狐仙喜歡怎樣的洞府?”
叁叁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皇後不必費心,所謂金窩銀窩不如我家的狗窩,我自己的狐貍窩就挺舒服的。你要是搞太豪華的,我還不習慣呢。”
焉薄晚有些失望,只說:“我與狐仙一見如故,想和狐仙交個朋友……”
“好啊,我們是朋友了。”叁叁随和地說。
焉薄晚又道:“既然是朋友,你就別喊我‘皇後’了。叫我‘晚哥’吧。”
“……”叁叁聽到“晚哥”二字怔忡了一下,随後才緩緩說,“晚哥。”
這句久違的“晚哥”說出口,叁叁和焉薄晚都有些感慨,半晌沒有說話。
因為梁青梨叮囑叁叁要“控制進度”,叁叁便不敢和焉薄晚太親近,只是隔三差五地來一趟。
每次來內殿,二人都是聊天喝茶,關系似乎相當純潔。
——叁叁自己覺得很純潔。
焉薄晚在叁叁面前十分君子,但回頭卻天天催着梁青梨:“分桃膏到底什麽時候到?”
禦醫随行去禪宮,帶了不少常備的膏藥,卻沒有帶分桃膏。
畢竟,一般人去修佛一般是不需要帶這個東西的。
現在看來,焉薄晚真不是一般人呢!
為了滿足焉薄晚這個“不一般”的要求,禦醫只得安排人回去皇宮調貨。
要說只是調一兩罐也就罷了,可焉薄晚是每個口味都要來一罐,這需求就有點旺盛了。
大內總管小安子聽說此事,便跟楚寧皇說了。
楚寧皇一聽,覺得十分震驚:“表哥要那玩意兒做什麽?還要那麽多!”
說着,楚寧皇氣沖沖地說:“難道表哥看上了禪宮的和尚?”
小安子怕楚寧皇發怒,便安撫說:“皇後不是那種色欲熏心的人。”
“你怎知道他不是?”楚寧皇側目,“看他的面相,就是重欲大雞之人。”
小安子咽了咽,又說:“皇後在禪宮修行很虔誠,這是衆所周知的。他怎麽會在禪宮犯色戒呢?”
楚寧皇确實認同這一點:焉薄晚的修行很虔誠。
“那他要那麽多分桃膏做什麽?”楚寧皇仍然覺得很奇怪。
小安子便說:“就是要那麽多才不可能是幹那個呀!縱欲不是傷身的麽!”
楚寧皇卻說:“他身強力壯、異于常人,又是個重欲大雞之人……”
這個楚寧皇好色荒淫,自然是滿腦子黃色廢料,推己及人,覺得旁人也應該是滿腦子黃色廢料的。
他覺得焉薄晚體格強壯、血氣方剛,有這方面需求是很合理的,沒有才是不正常。
楚寧皇皺眉,道:“我看八成是動了色心。不然拿那麽多分桃膏幹什麽?”
不過,楚寧皇也覺得皇後應該沒有看上什麽和尚之類的人。
于是,楚寧皇便讓人打聽禪宮最近有什麽動靜。
這果然打聽出來了,說玉王爺帶着随從去了禪宮。
楚寧皇一拍大腿,只說:“我說呢!肯定有問題!”
他覺得,說不定是玉王爺帶的人裏有人勾了焉薄晚的魂兒。
楚寧皇自己得不到焉薄晚也就罷了,但斷然不能容忍旁人得到焉薄晚。
就是俗稱的“霸總病·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為了一探究竟,楚寧皇決定去一趟禪宮。
楚寧皇決定去禪宮,楚楣也提議跟着去。
這楚楣是楚寧皇的“頭號孝子”,絕不辜負他“仁孝王”的稱號,伺候楚寧皇如同伺候至親。
楚寧皇也将楚楣視為心腹。
因此,楚寧皇去禪宮,楚楣說要跟着,楚寧皇也沒什麽意見,甚至覺得很合理。
而楚楣要去禪宮,倒不是因為想伺候楚寧皇。
而是他聽說焉薄晚最近很反常。
焉薄晚不再齋戒了,重新吃肉了,而且又穿回紅色了。
楚楣一聽說這個變化,便立即動了要去禪宮一探究竟的念頭。
剛好聽說楚寧皇也要去禪宮,楚楣便順水推舟地說要同去了。
于是,楚寧皇與楚楣便帶着人馬浩浩蕩蕩地往禪宮出發了。
是夜,叁叁又飛到內殿去了。
說實話,叁叁還挺喜歡晚上和焉薄晚的密會的。
只要約定好了當晚會見面,叁叁就會從白天開始感到愉快。
也就是說,只要定下來與焉薄晚見面,叁叁就能收獲一整天的好心情。
這真是好事呀!
叁叁喜滋滋地跳入了內殿,焉薄晚早在窗邊恭候了。
而叁叁每次看到焉薄晚在等待,便會覺得很快樂。
叁叁不自覺地笑了,只是翹起的唇角被面紗所遮掩。
焉薄晚對他說:“仙子為什麽蒙面呢?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嗎?”
叁叁摸了摸面紗,忽而想起梁青梨說焉薄晚是個彎男。
既然焉薄晚是基佬,他要勾引基佬,還是不能裝女人呢!
叁叁靈機一動,便說:“實不相瞞,其實我是個男的。”
焉薄晚愣了愣,又露出很驚訝的樣子:“是嗎?那你為什麽要打扮成女子呢?”
叁叁便鼓作深沉地嘆道:“我想着,狐貍報恩以身相許什麽的……以女人的身份比較方便。”
焉薄晚便道:“哦,原來如此。”
叁叁又說:“可我見晚哥是個正人君子,根本不需要我以身相許,那我就索性恢複男身吧!”
焉薄晚聽到“根本不需要以身相許”的時候,細細地皺了皺眉。
叁叁沒察覺焉薄晚神色的變化,徑自脫下了面紗,露出了一張美少年的臉龐。
焉薄晚反應過來,微微一笑,說:“我原是個斷袖。”
叁叁沒想到焉薄晚忽然出櫃,很是驚訝,又想:S0124果然是大佬,他說的情報是準确的。焉薄晚果然不是直男呀!
焉薄晚又說:“因此,你以女身提出報恩,我是拒絕的。”
“嗯?”叁叁眨了眨眼。
焉薄晚繼續說:“如今看你是個男子,我覺得我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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