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此時一個長得比較小的同事正在審問，語氣很溫柔，老人卻是一臉的不耐煩跟高傲，任憑他說破嘴，就是不說話，連不知道都懶得說。

李墨敲響了審訊室的門，打開後朝敬魏招了招手。

敬魏合上本子走了出來，“副隊。”

他一臉頹敗，看着李墨的眼帶着一絲無力感。

“辛苦了，這幫老人家跟一般老人家不一樣。”一般農村的老人家進了局子，哪會這麽強硬，跟他們刑偵隊是一幫奴隸伺候他們似的。

敬魏聳拉着腦袋，明顯對審問一個老人還全無進展的事耿耿于懷。

李墨拍了下他的肩膀，“去睡會兒吧。”

現在他們刑偵一隊只有十幾個人，而何家村有人的七戶人家，跑了一個何勇，傷了一個何萍，炸了一對老夫妻，還剩下四戶，四戶有兩個是孤寡老人，兩個帶着老伴兒的，六個人，六間審訊室，偏偏一個比一個嘴硬。

李墨靠在牆上捏了捏眉心，三十多個小時沒睡覺，讓他感覺腦子就像糊住了似的。

兜裏手機震動起來，李墨看着來電顯示，接通。

“怎麽樣了？有線索嗎？”顧沉舟的聲音從電話裏響起。

“這幫老人家嘴很嚴，問了一天，也只有那個叫何洪福的說有人讓他們看電視，看農業頻道跟動物世界，沉舟，這兩個頻道有什麽特指嗎？我媽平時也看，可是他們何家村根本沒有電視，也沒網，他們又是從哪裏看電視的？”

那邊顧沉舟卻沉默了，他的唇緊緊的抿着，農業頻道，跟動物世界嗎？

“沉舟？有什麽發現嗎？”李墨有些疑惑。

“派人再去何家村搜一遍。”顧沉舟沉聲開口。

“好，我這就去。”李墨挂了電話，顧沉舟躬身抱住了自己的頭，雙目赤紅，逃不掉嗎？躲不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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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舟，洗澡了！”沈木端着盆進來，顧沉舟立即擡起了頭，神态瞬間恢複自然。

“局裏有事？”沈木疑惑的看着他，就算現在局裏有事，顧沉舟也去不了吧！

“沒有！”顧沉舟站了起來，準備接過沈木手裏的盆給自己擦擦。

“我來吧！”沈木把他扶回病床，擰帕子給他擦。

顧沉舟脫掉病號服，整個胸腹跟肩膀都被紗布包着，沈木想擦竟然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怎麽了？”半天沒感覺到動靜，顧沉舟轉頭問。

“我還是給你擦擦腿吧！”沈木轉身又把帕子打濕擰幹，完了顧沉舟都還沒動，皺眉道：“脫褲子啊！”

顧沉舟：……

他眸色晦暗的看了沈木一眼，然後才慢悠悠的脫下褲子，沈木就耐心的給他擦，還擦的很細致。

“屁股呢？”沈木想到上次去他家顧沉舟說的話，拉了拉他的褲腰上的松緊繩。

“沈木！”顧沉舟沉聲道，臉色突然就黑了下來。

沈木翻了個白眼，“切，真沒見過你這樣兒的，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你上次在你家廁所怎麽對我的？”

“我說的是事實！”

“你那事實只适合二十年前，我他媽現在都23歲了，早就不是連屁股都不會擦的屁孩子了。”

顧沉舟不說話，沈木又去換了一盆水，給他洗臉，洗頭。

“你給我洗頭，确定不會把我身上繃帶弄濕？”

“開玩笑，在派出所的時候，林蕭他們幾個輪着求我幫他們洗頭呢，你給我坐好！”沈木把顧沉舟弄椅子上坐着，把頭發打濕，然後放洗發露，一顆腦袋任由沈木□□。

沈木洗着洗着就起了壞心思，把顧沉舟的頭發捏成兩個小角，因為太短，他把他頭上弄得全是小角，自己玩兒的笑瘋了。

顧沉舟感覺沈木在他頭上又搓又捏的，不由轉頭，沈木正捏的興奮，笑得眼睛都閉上了，一爪子捏在顧沉舟的額頭上，當即戳了兩個泡泡在上面，沈木先還擔心顧沉舟發火來着，最後實在受不了，哈哈大笑的渾身顫抖。

“沈木……”顧沉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

沈木更是笑的順勢倒在病床上起不來了，兩手都是泡泡，只能翻個身，特想笑的捶胸頓足。

等他差不多忍住笑意了，一睜眼看到顧沉舟陰沉着一張臉看着他，“噗”的一聲又笑了。

“哈哈哈哈……顧沉舟，你走開，你他媽要笑死我！哈哈哈……”沈木笑的肚子痛，顧沉舟的眉毛狠狠的抽了抽，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他倒想看看，這傻叉要小多久。

沈木笑的手上的泡泡都幹了，才慢慢止住笑聲，他用手臂上的繃帶擦了下眼淚，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他嘴角依然帶着笑，擡眼看着顧沉舟，“坐下，我給你洗頭！”

顧沉舟這才沉着臉坐下，沈木怕顧沉舟繼續頂着這麽一頭角，他真的會直接笑死。

給顧沉舟洗完，幫他掏了耳朵，沈木就去了何萍跟黃俊生的病房。

黃俊生狀态不差，此時正抱着電話說着什麽，看見沈木進來，朝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繼續說。

“沒錯，就是那裏，那個坑裏，當時太急我沒來得及說，你們進去的時候小心，裏面有人！”

等了一會兒，他又說，“小心一點！”然後才擡頭看着沈木，“老大怎麽樣了？”

沈木點了點頭，“還好！你狀态好像還不錯！”

黃俊生撓了撓頭，“還好吧，就是當時被人砸昏了綁起來了，沒什麽事，倒是何萍！”

沈木擡眼看他，“我醒來的時候何萍已經受了傷，給我說了什麽我沒聽清她就暈了過去。”

“何萍跟你說話了？”沈木一驚。

“對，但是說的什麽我沒聽清，沈木，我覺得我們之前查到的資料有問題，副隊明明說過何萍是啞巴，可是她竟然會說話，還有，在老大來之前，大概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何萍家是有人，他們商量怎麽處理我，我沒吭聲，後來就聽到有人通報說警察來了，他們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沈木不說話，現在局裏已經忙的不可開交，沈木深深的感受到人手不夠的弊端，他摸出手機點開錄音，“把你看見的聽見的全部在說一遍。”

“不用，那幫人的錄音，我有！”黃俊生拿出一只錄音筆，“因為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邊，其他兩個同事沒跟我一起，我當時正在跟我女兒錄音。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襲擊，那幫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還給我把手機裝進了兜裏。”

黃俊生拿出手機，手機的電現在還有89％，剛充滿不久應該是。

“現在沒機會見到副隊他們，沈木，這個錄音我聽過，很可能會是作案嫌疑人。”

沈木心裏有些急，拿過黃俊生遞過來的手機，“我把手機拿回局裏，你好好修養！”

沈木說完就直接打車回了市局，到了市局，卻見衆人都是一副疲憊又焦心的樣子，他找到李墨，把手機遞給他，“這是黃俊生錄下的對話，聽下！”

李墨看着沈木滿身的傷，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你不在醫院呆着跑回來就為了送這個？”

“額……”沈木愣了一瞬，“這個不重要？”

“重要，幫了大忙了！”李墨招呼了兩個人進了辦公室，沈木本來也想進去，卻被關在了外面。

正在這時顧沉舟打來了電話，“你去哪兒了？”

“我……我回了趟市局！”

“快點回來，我要吃涼面。”

沈木：……

他看着挂斷的手機，真當他是伺候他的了？

結果，回去的時候他還是老實的買了兩份涼面，回到病房的時候，顧沉舟正在接電話，沈木回來的估計不太及時，只聽到顧沉舟說“知道了”，然後就挂了電話。

沈木也沒問，顧沉舟有時候不想他知道的事，弄死都撬不出來。

“吃你的！”沈木把涼面盒子往桌子上一放，顧沉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回了趟市局，誰惹你了？”

沈木氣鼓鼓的看着他，“顧沉舟，除了你誰還能惹到我啊？”

他講電話那溫柔的表情，是以為他瞎嗎？

顧沉舟二張摸不着頭腦，這是……他這是怎麽惹他了？

沈木扒開兩面盒就開始吃，那狠勁兒，顧沉舟都以為是在嚼他的腦子。

沈木幾口吃完，嘴裏包着涼面，看着顧沉舟還沒動的涼面餐盒，打開就吃，吃吃吃，還想吃我買的涼面，自己不會買嗎？

沈木就跟涼面有仇似的，吃的滿嘴都是油。

“樹苗兒，”顧沉舟只覺得好笑，“阿姨剛剛打電話，說你好像很久沒回家，問我知不知道你住哪兒。”

沈木被自己嘴裏的涼面噎住，使勁兒錘了錘自己胸口才吞下去，“啥？我媽問你我在哪兒？”

哎呀，他媽終于想起有他這麽一個兒子了啊？

可真難得。

“那你怎麽說的？”沈木看着他，他手臂受傷他媽都沒注意看過，現在幾天沒回家，他媽居然想起問他在哪兒了？

“我說你在我家，阿姨讓我好好照顧你！”

這确實是他媽會說的話，他看着自己吃剩的涼面，只剩半盒了，“那……那我再去給你買？”

“不用了！”顧沉舟搶過他手裏的涼面，“就這麽吃着，半夜餓了你再給我買。”

“可這是我吃過的！”沈木驚訝的看着他，顧沉舟回了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小時候你不吃的哪次不是我吃！”

沈木：……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是怎麽感覺那麽別扭，七年的隔斷空白，真的一點都沒影響他嗎？

反正讓他吃顧沉舟吃剩的，他……估計下不了口。

顧沉舟倒是吃的很快，不過那麽一小盒涼面，還被他給吃了一半，肯定沒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