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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臉上一直很平靜，大概早就知道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結局，他擡眼看向顧沉舟，“現在我們報仇了，死也無憾了！”

沈木聽的膽戰心驚，無憾了，仇都報完了？有多少人？他們殺了多少人？

“所以你們為了報仇，就枉顧別人的命嗎？”

“枉顧？”村長冷笑，突然從桌子對面站了起來，“那些人都該死！”村長情緒有些激動，“騙孩子們出去打工，最後回來了幾個？他們都該死，全都該死！”村長朝沈木吼了一聲，目眦欲裂的看着他。

“那何陽光呢？他也該死嗎？”

“他背叛我們，當然也該死！”村長的眼神很冷，絲毫沒有殺人後的不安，好像殺了何陽光，是他們的正義一樣。

沈木記筆錄記的膽寒，他們所謂的報仇，背叛就所謂的處死，他們當人是什麽？随意宰殺的牲畜嗎？

枕木正想說話，卻被顧沉舟拉住了手，他看向村長，“那些被你們殺了的人都有誰？”

村長看着顧沉舟，突然笑了，“當然都是該死的，警官，人都死了，知道是誰還重要嗎？”

“有周大龍嗎？”

“他是最該死的一個，逼瘋了我侄女，害死了我妹妹他們一家人，難道不該死嗎？那種變态，死了活該！”

“那張強……”

“我不知道什麽張強，我妹妹搬家後基本不跟我聯系，我是在去年才知道我妹妹他們一家已經被那個畜生逼死了！他把我侄女當狗一樣養着，我去看過好幾次，那個小畜生對她又打又罵的，還朝我吐口水，果然什麽種下什麽種，都不是好玩意兒！”村長臉上是報仇後的快/感，沈木聽的心驚肉跳。

他看向顧沉舟，難道他們之前送過去的人抓錯了？如果抓錯了，為什麽全都招認，替罪羊？還是別的什麽？

“教你們這些東西的人是誰？那些藥粉是什麽東西？誰負責研究這些？”顧沉舟問。

村長看着顧沉舟，一直沒多大表情的臉上揚起了一個輕笑，“就是你們最怕猝死的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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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87歲的老太太？

顧沉舟跟沈木的眉頭都狠狠的皺了起來，緊接着兩人出了審訊室，直接去了那個87歲老太太的審訊室外面。

看着監控，李墨正在審問，老太太幾乎是問一個問題，答一個問題，沒再像第一次進來時那麽嚣張，表情很冷靜，大概真的如村長所言，報完了仇。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其他審訊室的相繼出來，李墨的臉上很疲憊，把筆錄丢給顧沉舟，整個人都攤在椅子上。

顧沉舟把所有的都翻開看了一遍，從十年前開始，所有人的口供都基本一致。

87歲的老太太負責研究，何波想辦法負責外銷，換成錢以後用以研究，他們的研究材料有的從人身上提取，有的是外面買來的藥材，還有動物身上。

李順就是因為給任文通風報信，被村裏人一致決定處死的，何萍親眼看着李順被處死，所以對村裏人很害怕，在加上人傻血多又不會說話，而她又是被做實驗最多的一個人，可是何萍竟然在李順死後祭拜他，這種行為惹怒了村裏的人，于是村長就帶人把何萍關了起來，後來又發現了黃俊生，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把兩人都處死，只是剛剛動手，他們警察就到了，只能慌忙的把人關進糧倉，恰好何勇不在，就直接把責任推給了何勇。

于是，何勇就成了最合适的替罪羊。

沈木看的心驚，何勇被當成了村裏人的替罪羊，可是為什麽他的口供中有“他們”？那個“他們”，何家村的其他人只字未提。

顧沉舟看了眼沈木，對李墨說，“我在進去問一下那個老太太，樹苗兒。”

“好！”

沈木跟在顧沉舟後面去了老太太的審訊室。

老太太只是淡淡的擡頭看了顧沉舟一眼，沈木皺眉，顧沉舟卻站在原地不進去了。

等了一會兒，顧沉舟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沈木準備好，顧沉舟就開始問，“何勇說的他們你知道多少？”

“他們？”老太太笑了，“哪有什麽他們？不過是我騙那孩子做事的而已，警官，之前我也已經全部交代了，我一雙兒女孫子都死在那幫人手裏，明明是他們中有人故意殺了他們，居然給我們說是意外死亡，警官，是你信嗎？”

“那是你欺騙了何家村所有的人？”

“沒錯，說什麽給子女介紹工作都是假的，這話不過是哄那些孩子還活着的人而已，同在一個村，我們的孩子死了，憑什麽他們能阖家歡樂？”

沈木驚訝的看着她，這個老太太，自己兒子死了，就不準別人的兒子活着嗎？

“何家村那麽多老鼠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然是養的啊，用那種藥粉，兌了水一撒，他們都會乖乖聽話，我養了近十年才養出這麽多，好在大仇已報，那些老鼠也沒什麽用了，死了就死了吧！”

那麽多老鼠，這個老太太究竟是用什麽養的？心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沈木不敢去想，也有些怕問，何家村招老鼠，不遭賊的消息，讓他怎麽想都覺得恐怖。

不遭賊，知道何家村富裕，怎麽可能不遭賊？除非那些賊進去了，根本就沒有出來。

還有何家村地下的那十七具屍體，死了十年的兩具，5-8年的五具，除了這七具跟最後死亡的何明，其餘八具是誰？

“那些進去的小偷呢？”顧沉舟問。

“他們不來，我用什麽養老鼠？”老太太的表情特別的平靜，沈木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對生命這麽随便，仿佛是牲畜。

他記得有人說過，“不敬畏生命的人，生命也不會敬畏你！”

這個老太太，竟然還能活到87歲高齡。

沈木的內心是憤怒的，賊固然可恨，可是還有他們警察啊，他們就這樣随意踐踏人命，當他們警察是什麽？當人又是什麽？

“警官，不要給我說什麽敬畏生命那一套，我兒子孫子死的時候，誰又在乎過他們的命，在乎過我們這種孤寡老人？我兒子如果該死，那你們這些無能的警察更該死！”老太太突然情緒激動，沈木捏着筆的手都在抖，他努力記下去，卻總有筆鋒跑出格。

終于審完，出了審訊室，沈木長籲了一口氣，把本子遞給顧沉舟。

顧沉舟回了辦公室，沈木想要進去，卻被李墨一把拉住了，沈木不解的看着他，“沉舟這時候喜歡一個人呆着慢慢整理。”

嗯？

沈木疑惑，順勢在李墨對面坐了下來，“副隊，你對顧沉舟了解好像挺多的！”

“能不多嗎？三年多的時間不算少吧！”李墨看着沈木，瞅得他心裏毛毛的，不由摸着自己的臉，“難道我毀容了？”

“哈……”李墨拍了一下沈木的頭，“別擔心，帥得很，沉舟不會嫌棄你的！”

沈木知道，李墨大概是怕他心裏多想，畢竟何家村的案子實在是大。

那老太太一副封建帝王的姿态，一句話就能讓一個鮮活的生命消失，所謂的報仇，除了仇人之外，枉顧他人生死。

“副隊……”沈木感激他的觀察敏銳，李墨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沒說一句話。

“對了，”沈木看着李墨，“副隊，你見過顧沉舟的女朋友麽？”

沈木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李墨一口剛進去的水差點沒給噴了，“你說什麽？女朋友？”

“對，顧沉舟的女朋友，你見過嗎？”

“顧沉舟有女朋友了？”李墨大驚，然後朝其他人喊了一句，“你們誰見過沉舟老大女朋友的沒？”

“你見過老大的女朋友嗎？”

“沒有！”

“你見過嗎？”

“沒有！”

“……”

一堆一問一答的聲音充斥着沈木的耳朵，沈木就更疑惑了，顧沉舟沒有女朋友，那他買那麽多化妝品幹什麽？還十多支口紅？他們家就李婉女士一個女人，李婉女士又不化妝，難道顧沉舟還有變裝癖不成？

我操，沈木突然有種自己發現真相了的感覺，他沒想到，顧沉舟竟然還有這種愛好。

等了一會兒，小橋竟然回來了，一進門就被人逮着問，“小橋，你知道老大有女朋友了嗎？”

“啥？”小橋懵了，然後跑到沈木旁邊，賊兮兮的問，“老大真有女朋友了？”

沈木茫然，這不是他問出去的問題嗎？怎麽又甩他這兒來了？

還沒等沈木回答，顧沉舟的聲音就從辦公室傳了出來，小橋進去彙報醫院的狀況。

何萍已經基本沒什麽大礙，小莫也恢複的挺好，胡楊都能下床走路了，總之醫院的一切都很順利。

緝毒組那邊下午就把時光跟他的的“女朋友”送了過來，當天晚上，顧沉舟就把人跟證據全部移交了。

忙了大半個月，何家村的案子終于塵埃落定，沈木的心情不知道是喜是悲。

那個87歲的老太太是個狂躁生物研究學者，後來被從一個項目中驅逐出來，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研究，何勇口中那個“他們”，只是老太太用的一個幌子，那些什麽動物世界，農業頻道，都是老太太用來消遣的東西，何家村地下的所有研究都由老太太負責，那些本來被他們以為運走了的研究設備，全部埋在何家村各家各戶的牆壁裏，有的甚至拆了跟別的東西組合搭建了起來，沈木他們路過了那麽多什麽剝玉米，砍豬草各種各樣的機器，硬是沒發現異常。

而下面發現的那些屍體，是何家村人用來固奠仇恨的，他們把屍體堆在那裏，怕自己有一天會忘了仇恨，懈怠了仇恨，他們要用屍骨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仇還沒有報，兒子女兒死的那麽冤枉，他們要讓那些罪魁禍首，千百倍的還給他們，讓他們已逝的孩子親眼看着害他們的人究竟是怎麽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