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孫雪洋驅車到了錦繡苑,張夢聽她說要過來,便趴在陽臺上等着。其實張夢自己也清楚,兩個女孩子想結婚也沒那麽容易。可張夢就是想要孫雪洋一個态度,一個兩人能夠共同展望未來的态度。

孫雪洋到了錦繡苑,給張夢打了個電話,“你現在住哪兒?”

“對門。”張夢看着樓下,可她看不清孫雪洋的影子。

孫雪洋進了電梯,感受着由于電梯上升帶來的超重,她在思考怎麽和張夢談。張夢看樣子是頭一次談戀愛,可孫雪洋已經有過一次不怎麽愉快的情感經歷。

孫雪洋是想好好對待這個熱情洋溢的姑娘,可她怕這個姑娘只是頭腦發熱,日後再想起,只怕又要追悔莫及。

電梯停在十八樓,孫雪洋走出電梯間,她站在門口,才按下門鈴,張夢就興高采烈地打開門。

孫雪洋微微蹙眉,她走了進去,沒等張夢開口就率先指責道:“怎麽也不看看是誰就開門,萬一是壞人呢?”

張夢撇了撇嘴,“我都知道你要來,怎麽可能有壞人嘛,就算有,你不馬上就過來了。”

孫雪洋看着張夢這樣子,一時間沒了脾氣,她揉了揉張夢的腦袋,輕聲問:“你不高興了?”

“沒有,知道你是關心我,我怎麽會不高興。”其實張夢心裏是有一點點不舒服,不過不是因為這件事。

孫雪洋看着空蕩的屋子,這裏看上去冷冰冰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她嘆了口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既然她倆和好了,為什麽不搬去和我住。”

張夢轉過身,不看孫雪洋的眼睛。她覺得孫雪洋一雙眼睛能把自己看穿,“她們兩個和好是她們兩個的事情……”

“夢夢。”孫雪洋拉着張夢到沙發上坐下,她看着張夢,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談戀愛,或者說是第一次談戀愛,我能感受得到你對我們的感情有多認真。可是你知道我們想要永遠在一起,以後會面臨多大的困難嗎?”

“孫雪洋,你什麽意思?”張夢甩開孫雪洋的手,站了起來。她紅着眼睛,質問道:“這還沒怎麽樣,你就想分手?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對不對,你不讓我喝酒,不讓我和你睡覺,為的就是分手了毫無負擔對不對?”

眼看着張夢的淚水流了下來,孫雪洋趕緊站起來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夢夢,你別哭,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夢用力甩開孫雪洋的手,“分手就分手,我不喜歡你了!”

眼看着張夢越哭越兇,孫雪洋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姑娘,“我只是想和你坦白我過去的事情,我不是想要和你分手。我希望你知道我以前的感情經歷以後,再考慮要不要和我走下去。”

張夢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說:“什麽過去,你父母也像我老板的父母那麽變态嗎?”

孫雪洋感覺張夢逐漸止住哭聲,她這才松了口氣。

孫雪洋解釋了一通,張夢這才知道,原來孫雪洋的初戀是高中同學,她們兩人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兩人約好了一起去國外讀研,然後結婚。可是孫雪洋的前女友家裏知道了兩個人的事情,硬生生拆散了她們不說,還逼着那姑娘與別人結婚。

張夢聽孫雪洋說完,整個人愣在那,良久才開口說:“她一定很難過。”

孫雪洋深吸一口氣,有些惆悵地望着天花板,“也許吧,我們之前見過一面,聽說她丈夫對她很好,他們有了孩子,那小家夥和她很像。”

張夢呆呆地點了點頭,有些僵硬地說:“那很好,不要因為被迫分開而犯傻,最後郁郁寡歡就好。她應該是個很成熟,很溫柔的人吧。”

孫雪洋沒想到張夢會突然這麽說,她發現有些傻白甜的小姑娘好像比她想像的要敏感許多,她有些後悔說這些了。

張夢見孫雪洋點頭,便用力抱住她,“所以,我和她不是一樣的對不對?孫醫生,你是有那麽一點兒喜歡我的對吧。我知道忘掉她很難,但是你別把我當成什麽替身就行。”

“傻瓜。”孫雪洋輕輕拍了拍張夢的後背,“我當然喜歡你,可是,你想要我給你一個未來,我這邊是沒問題的,你呢?你的家人怎麽看,你想清楚了?”

張夢眨了眨眼睛,原來孫雪洋一直避諱的是這個問題。“我家人當然沒問題了,他們很開明的!雖然……雖然我還沒有和他們說,但是我覺得沒問題的!”

孫雪洋輕輕刮了一下張夢的鼻子,“我很抱歉,在我看不清未來的情況下就這麽自私地選擇和你在一起。”

張夢雖然在意孫雪洋的前女友,可她還是選擇信任。

孫雪洋并沒有和張夢提起她很早就認識安陸離這件事,畢竟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并不會有什麽影響。只是她曾經的女朋友,讓她不得不在意。見張夢不再哭,孫雪洋才問:“那麽,我的小女朋友現在要不要搬到我家去住?”

“我……我考慮考慮!”張夢的眼珠轉了轉,“那我也要拍婚紗照!你每天晚上還要……還要抽出時間陪我,不能因為看那些血腥的手術視頻而不理我!”

孫雪洋笑着點頭,一一應下了,“好好好,老婆最大,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還差不多。”張夢這才收拾了東西搬到孫雪洋的住處,她第二天給安陸離打了個招呼,告知自己搬走了。

蘇格知道以後由衷地為她們感到高興,安陸離卻幸災樂禍地說:“被那官司一鬧,我的工作室恐怕沒那麽快開門,張夢天天閑在家裏,只怕少不了吵架。”

蘇格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安陸離一下,“你對孫醫生有意見啊,我看你巴不得她倆吵架!”

“你說呢。”安陸離揉了揉蘇格的臉,她避開了蘇格的問題,放開小姑娘以後轉身往廚房走去,“想吃什麽,我給你做飯去。呀,只剩下土豆和西紅柿了,今晚吃土豆餅好不好?”

蘇格應下了,她跟着走到廚房,見安陸離在切西紅柿,她便幫安陸離把土豆去皮,“要切絲嗎?”

“你放着吧,小心切到手,我來吧。”安陸離放下西紅柿,剛要接過蘇格手裏的菜刀,就見那明晃晃的刀刃把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劃了個口子。

“不是都說了讓你小心嗎!”安陸離見那血珠子滲出來,就莫名地煩躁,她将菜刀扔到一旁,然後抓着蘇格的手去找創可貼。

蘇格并沒有因為安陸離吼那一下子生氣,她只是有些擔憂,明明安陸離以前是對自己很溫柔的一個人。安陸離幫蘇格包紮好,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好像有問題。

她見小姑娘不說話,忙安慰道:“小格子,我剛才不是要沖你發脾氣,我只是太着急了。”

蘇格笑了笑,她輕輕抱住安陸離,“我都知道,我以後不會去廚房給你添亂,你也要對自己好一點。”

聽着蘇格的話,安陸離只覺得莫名的安心。

蘇格始終擔心安陸離現在的心理狀況,深夜,當她醒來,微弱的月光把安陸離一張臉照得慘白。蘇格見安陸離時而蹙眉,時而抓着被子,神情很不安穩。

蘇格輕輕觸摸安陸離的眉心,可她的觸碰讓安陸離更加不安,蘇格只好收回手,輕輕抱住安陸離。

“說什麽我在你身邊你就會好起來,騙子!”

第二天,蘇格若無其事地問:“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怎麽了?”安陸離見蘇格的黑眼圈有這重,她從冰箱裏拿出小勺子給蘇格冰敷了一下,“要是沒休息好今天就別去上班了。”

“胡鬧。”蘇格握住安陸離的手,“你就不怕我被開除。”

“這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安陸離只是說笑,她和往常一樣送蘇格去了公司,蘇格下車的時候轉身對安陸離說:“今晚我約了朋友一起吃飯,你不用來接我了。”

安陸離聽蘇格這麽說,心裏咯噔了一下,随即她安慰自己,小姑娘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不可以過分幹預。

“男的女的,吃什麽,回來還愛我嗎?”安陸離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只見蘇格笑着說:“當然不愛了。”

蘇格并沒有對安陸離說實話,她沒有去找什麽朋友,而是打車去了醫院。她不認識什麽醫生,唯一算得上認識的只有孫雪洋。

蘇格趕在孫雪洋下班之前找到了她,孫雪洋見蘇格過來,有些吃驚,“你這是?”

孫雪洋覺得蘇格應該沒病,闌尾炎這種手術做完了就沒道理複發。

蘇格見孫雪洋東西都收拾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孫醫生,我不會耽誤你下班吧?”

“這倒沒有,你身體不舒服?”孫雪洋看蘇格精神還不錯,便問:“還是安陸離不舒服?”

“孫醫生,你有沒有比較好的心理醫生推薦,我覺得她精神狀态不太好。”蘇格知道安陸離不想看心理醫生,可她覺得安陸離是需要一些輔助治療的,“她特別容易急躁,晚上還會做噩夢,我不知道這嚴不嚴重。”

“你都能看出來她精神狀态不好,怎麽會不嚴重。正好我去你家也順路,邊走邊說吧。”孫雪洋帶着蘇格去了停車場,她見蘇格有些心虛,便寬慰道:“你這也是為了她好,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蘇格上了孫雪洋的車,孫雪洋解釋道:“我之前早就給她推薦過心理醫生,她不願意去。也是,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很難接受自己‘有病’這個事實吧。”

蘇格低下頭,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我覺得她只是精神狀态不太好,我覺得這不能算是有病。”

蘇格覺得“有病”這兩個字太重了,如果對安陸離說的話,她會不高興的。

孫雪洋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始終直視着前方,“精神狀态不好就是有疾病,不是說她不願意承認就能痊愈的。”

蘇格坐在副駕上,她的手不自覺捏緊裙擺,“那治病的話會不會很痛苦,她之前的日子應該很煎熬。我聽說那些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都有很大的副作用。”

“現在的醫學條件很好,心理醫生也都很專業,不會有事的。”孫雪洋把蘇格送到了小區門口,然後将一張名片遞給蘇格。“這個醫生安陸離也知道,只是她不願意接受治療,你勸勸她,也許有用。”

蘇格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裏,向孫雪洋道謝之後就下了車。孫雪洋掉頭離開,蘇格沒想到的是,她才走了幾步就對上了安陸離的視線。

蘇格本就有一點點心虛,她低着頭,希望安陸離不知道自己從孫雪洋車上下來的。安陸離卻冷冰冰地問:“你要見的朋友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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