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學堂早已布置好，男女之間還用簾子隔開，女眷這邊一共有五張桌子。

第四張桌子已經坐了人，是楊姝。

林白芷走到最後一排，兩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林白芷坐下，将自己的筆記本和毛筆拿出來放在一旁。

沒多大會，林白芙和林白蘭也來了，分別在第二張和第三張桌位旁。

林白瑤是最後一個到的，來了之後直接坐在第一個座位上。

簾子那邊的男眷似乎有很多人，不過林白芷沒興趣去看，今日第一次授課，林白芷是真的想去聽聽這些課程。

據說來講學的都是醫術上有成就之人，尤其是那位洪先生，曾當過禦醫。

據說府上的林白瑤，想拜洪先生為師，不過好像被拒絕了。

這些是紫蘇打聽出來的消息，林白芷聽過便放在一邊。

不過能看出來，這一次林家下了大力氣。

林白芷原本以為第一天會講一些基礎性的知識，沒想到一上來開始講五髒，先從嫌髒講起。

授課的是李先生，研習醫術幾十載。

李先生講的有些枯燥，但林白芷都能聽懂，這些內容，林白芷都知道，但她還是認真在聽。

理論知識講完之後，李大夫點了兩人起來複述他剛講的內容。

先是女眷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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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授課時，李大夫也在觀察這些學生。

女眷這邊，林白瑤會記錄一些，林白芙則是一直在認真在記，第三排的林白蘭則是聽着聽着就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楊姝和林白芙差不多，只是記錄要少一些，至于最後一排的林白芷，那可是一個字都沒寫。

李先生覺得這種學生，要麽他講的都懂，要麽他講的一句都不懂。

李先生顯然認為林白芷是後者。

最後，女眷這邊，李先生點了楊姝起來複述。

楊姝起身，朗朗道，“五髒之中，最為重要的是心，精氣足，則面色好，開竅在舌，意味心好，則舌紅潤。”

李先生點頭，算是掌握了大部分內容，李先生又點了男眷這邊的學生。

是林府的五公子，林文威，他比楊姝講的稍微豐富一些，讓李先生忍不住點頭。

等林文威複述完，李先生道，“今日就到這。”

衆人收拾東西離開，林白芷的筆記本就放在書桌上，和紫蘇一起去膳食廳吃飯。

吃飯前，莊老夫人問了下今日的課程，林白瑤道，“都是一些簡單的知識。”

林白芙跟着說，“那是因為大姐醫術高明，我今日可是學了不少。”

林白蘭看着幾位，低着頭也不說話，醫術太枯燥，她是真的不喜歡。大姐說那些知識簡單，林白蘭覺得自己在聽天書。

莊老夫人顯然也知道林白蘭的德行，直接看向楊姝，楊姝道，“謝謝外祖母能讓外孫女能跟着府上的表哥表姐一起求學，今日李先生講的很好，主要是五髒，外孫女學到不少新知識。”

莊老夫人點頭，“能學到知識就好。”說完，看向林白芷。

林白芷言簡意赅的答道，“講的很好。”

衆人皆以為林白芷沒怎麽聽懂，不過對這個安縣過來的人，大家也不是很在意。

下午的課程講的是六腑，林白芷依舊是一個字都沒有記。

晚膳前，莊老夫人再次詢問衆人所學，林白芷依舊說講得很好。

晚膳用過之後，林白芷告退回到自己的院子。

林白芙在回去的院子中，有些擔憂，“也不知白芷妹妹有沒有聽懂，這一日似是什麽都沒記錄。”

楊姝也跟着說，“李大夫授課快，許多重點，我今日也差點沒記錄下來。”

林白蘭覺得林白芷跟自己差不多，大概不喜歡醫術，只是被家裏人逼的過來學，“沒記就沒記呗。”

林白瑤什麽話都沒說，快速離開這裏。

走在前面的莊老夫人聽聞三哥丫頭的話，表面上沒什麽，心裏對林白芷倒是多了幾分不喜。

幾位夫人表情也是淡淡的，這個安縣來的人，對她們來說，翻不了一絲波瀾。

講學的內容，進展很快，沒過幾日就開始講藥材，這日講的是人參。

人參雖是好藥，但不少窮苦百姓卻是用不起的。

李先生講的是無比盡興，這低頭一看，就看見林白蘭和林白芷在走神。

頓覺氣足，那林白蘭是林府的六姑娘，李先生不好發脾氣，但對林白芷就不一般了，加上從開課到現在，林白芷從未動筆記錄過什麽。

李先生覺得林白芷這不是尊重自己，想到這，李先生指向林白芷，“這位林姑娘可是有什麽不同見解。”

林白芷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到，這幾日時間，李大夫只點林白瑤、林白芙和楊姝三人作答，大概也知道林白蘭對醫術不感興趣。

至于自己，林白芷還真不知道為什麽李先生沒點自己。

不過被點到，林白芷還是起身，“學生以為，人參雖好，但卻不能普及。”

普及，李大夫被氣笑了，“如此珍貴的藥材，怎能普及？”

林白芷反問，“可大夫職責是什麽？”

“救死扶傷。”李大夫回答完，心中一滞，他為什麽要回答。

林白芷，“即是救死扶傷，那若貧苦人家命懸一線，那又該如何救治？”貧困人家怎麽可能有人參這味藥材。

李大夫顯然也知道這些，但回答不上來，又有損面子。

林白芷行了一禮，“是學生無禮了，學生只是在想，有沒有什麽藥材，有人參的效果，卻又是普通百姓可以擁有的。”

這一番話說的衆人心思各異。

林白瑤等人認為，這人本就有高低貴賤之分，那些窮苦百姓吃不起藥，活不下來不也是正常的？

另一批以林文元為首的人認為，林白芷這話十分準确，難道窮苦百姓就不是人？就因為沒錢，吃不起人參，就得死去？

李大夫見林白芷給了自己臺階，冷哼一聲，“課上不許走神。”

“是，學生知道了。”林白芷行了一禮坐下。

課堂上的事，很快傳到林府衆人的耳中，一些人覺得林白芷是嘩衆取寵，一些人覺得林白芷說的十分有道理。

大房林江正就認為林白芷是嘩衆取寵，不過他們也沒把安縣放在眼裏，對這麽一個女娃說出來的話更不會在意。

而林江譽則是站在林白芷這一邊，為醫者，當以天下生命為己任，再加上林江譽也知道林白芷的醫術。

林江譽琢磨着什麽時候把林白芷的醫術告訴林家。

李大夫最後一日的授課，着重誇獎了林白瑤，課上還專門讓林白瑤把這段時間來學習的東西，重新做了一個梳理。

林白瑤神色自信，下面的楊姝和林白芙對着自己做的筆記來聽講解。

這讓林白瑤講起來更加賣力。

只是，林白瑤看到最後一排的林白芷，目光很快收回。

林白芷，依舊，什麽都沒寫。

這日，終于輪到了洪先生授課。

林白芷和往常一樣來學堂，卻發現，課堂上坐滿了人，平日裏來的最晚的林白瑤，竟然已經到了，還規規矩矩的坐在桌位旁。

林白蘭這幾日直接和楊姝換了位置，見林白芷過來道，“你過來了，怎麽這麽晚。”

林白芷有些疑惑，“我和平日時間是一樣的。”

林白蘭愈加肯定林白芷對醫術不敢興趣，要不，怎麽連洪先生都不知道，“哪能一樣，今日可是洪先生授課！”

林白芷知道，這位洪先生曾在大醫院任職，只是為人散漫慣了，不習慣太醫院的生活，便辭了職，在大周國到處游走。

今日能被林家請來講學，着實是個難得的機會。

據說林白瑤找了洪先生好幾次，都被拒絕了，最後昨日晚上，林白瑤拜了李先生為師。

很快，洪先生來了。

課堂上瞬間安靜下來。

洪先生授課不同李先生，他言語不多，但每一句話都有其深奧之處。

每日講課不到一個時辰，也不提問，把自己想到的知識點講完之後，洪先生就說下學。

不過大部分學生都留了下來，繼續消化吸收洪先生的課程。

林白芷這幾日也記了一些筆記，不過洪先生前腳走，林白芷收拾好東西，後腳就跟着離開。

這讓衆人更加堅信，林白芷來江州不是求學的。

其實林文元每日在洪先生走後，也跟着離開，但沒多少人在意，畢竟林文元善交際，大家都在說他的好。

這日，洪先生舉了一個病例，“有一位患者在太陽落山之後會四肢麻木，頭暈目眩，睡眠不好。”

林白芷第一反應患者是高血壓。

洪先生接着說患者的症狀，“服用補中益氣丸後症狀好了許多，但又開始口幹，舌苔厚重。”

補中益氣丸，正如其名，作用在與補中益氣，并非治療高血壓引發的症狀，之所以能讓高血壓症狀緩解，也不過是因為患者可能是氣血兩虛。

說完之後，洪先生看向衆人，“你們可知是為什麽？”

現場無一人能答出。

洪先生便挨個問，先是女眷這邊林白瑤，再是林文恩，這兩人還能答出幾句，再到後面的林白芙，林文立一個字都答不出來。

輪到楊姝的時候，她緊要嘴唇，眼看着眼淚就要下來。

洪先生立刻喊了最後一個沒有作答的林白芷。

其實這個時候，洪先生已經不做任何期待，畢竟他也看出來了，這座位的順序和醫術的水平還有那麽一點點關系。

或許坐在前排的醫術不怎麽好，但坐在後排的醫術肯定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紫蘇：╭(╯^╰)╮你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家夥。

洪先生：你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