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舊愛

倆人牽着手慢慢走在狹窄幽深的青石小巷，耳邊聽着極富地方韻味的叫賣聲響，将這裏平添了幾絲風味。

剛剛的行為着實大膽了些，不過當時确實是自然而然的舉動，心間蔓延着他的體貼與細膩，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萦繞，便沖動了幾分。

暢悠今天出門穿了一雙中跟坡鞋，時間走長了前面的腳趾隐隐有些腫痛，又沒好意思說，只得由着他帶着自己在這拐角小巷穿梭，直到來到一座挺老式的雙開鐵門，一時便愣了。

“這是哪兒？”暢悠拽了拽他，神情間帶着一抹忐忑，尤其是看見那院內正坐在檐下曬太陽的三倆老人正饒有興致的将他倆望着，眉間帶着幾分笑意，讓她更覺不妙。

“我外婆家正好住在這附近，就過來看看，別緊張，他們人很好的。”樊樂許是看出了她的緊張，輕笑着溫言出聲，見她還在發怔，手下微微用了些氣力，原本就心不在焉的人兒自是沒提防，腳步一帶便被他牽了進去。

樊樂倒是清潤含笑的跟門口的老人們打了招呼，直接無視背後灼灼八卦的眼神，揚長而去。

暢悠被他攥的死緊，根本掙脫不得，心裏微微有些惱，這人，怎麽也不事先打聲招呼，這樣兩手空空的突然拜訪，還是長輩，多不禮貌。

思及這一層，她便停了腳步，死活不願往前走。

樊樂一見她面上泛着紅暈，雙頰微鼓，貌似是在生氣的模樣，不禁慌了神，趕緊松開手湊過來問她這是怎麽了。其實也不能怪這小子魯莽，只能說是粗心，他确實是想着既然都到了外婆家門口，又這麽久沒來看望二老，便順便過來看看他們，正好也讓他們看看暢悠。被愛情浸染的男孩自是滿心喜悅，急于想找人分享他的幸福，他從小就在外婆身邊長大，與她的感情自是親厚，其他倒還真沒想那麽多。

“我先去買點水果，這樣空着手多沒禮貌。”暢悠雖然心裏有些氣惱，不過也談不上生氣，大多還是羞澀，心裏惱他擅做主張的同時又動容他對自己的重視，要是沒有認真對待，又怎會将她帶過來見他的親人，這般想來，惱意便淡了許多。

一語驚醒夢中人，樊樂拍拍腦殼，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層，連連告罪，倆人又急急出了院門，尋了一處超市，買了點時令的水果跟牛奶。

老太太是個閑不住的主，老爺子年輕時潇灑自由，壓根就沒有養家糊口的概念，掙得錢全是自個兒花了，家裏的花銷重擔全都在老太太一人肩上，還得養育兩個半大的孩子，艱辛程度可想而知，熬了那麽多年的苦日子，現在終于苦盡甘來，日子雖然談不上富餘，卻也惬意滿足，正在前院翻曬着被褥，逮眼瞅見自家寶貝孫子遠遠過來，不免驚喜，再一看孫子旁邊還跟着一高挑纖細的女孩，更是欣喜若狂。

“阿樂！”老太太眯着眼笑着沖他喚了一聲。

樊樂循聲望去，面上一喜：“外婆！”加快腳步朝她這邊走來，到了跟前，頗有些赧然的指了指身旁的暢悠：“外婆，這是暢悠，是我的……朋友。”

說着，還用餘光小心觀察了一番暢悠的神色，因由這回本就是興致突起的拜訪，又沒跟她打過招呼，拿不準她是否樂意自己以女朋友的身份來被他的家人相識，只得尋了個朋友的名頭搪塞。

老太太是何許人也，活了這麽多年自是練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一見那對小年輕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心下樂的歡，又看女孩頰上泛着淡粉，想是害羞了，便也沒說破，只是清脆的應了一聲，笑呵呵的招呼倆人進屋，近前一看，小姑娘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一看就很娴靜老實，心頭的喜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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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悠你喜歡喝什麽？你們這來的突然，我也沒個準備，家裏就茶水，我去前面買兩瓶飲料。”老太太精神矍铄的招呼他們坐下，頗有些懊惱的合掌一拍，正欲轉身掀簾去門外，卻被暢悠趕緊拉住。

“不用不用，奶奶，我們剛吃過飯，一點也不渴，您快坐吧。”有些手足無措的想去拉老太太，又覺得不太妥，只是臉頰熱熱的站在一旁，神情糾結的很。

老太太真是越看越喜歡，聞言也不矯情了，省得小姑娘不自在。

祖孫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暢悠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聽着，偶爾問到自己的時候輕聲應兩聲。

“外公身體還好麽？”樊樂壓低嗓音，怕擾到隔間老人的休息。

“老樣子，精神着呢，還有勁訓人。”老太太冷哼一聲，看樣子神情不太愉悅。

樊樂暗暗嘆息一聲，這老倆口就跟孩子似的，三天兩天就拌嘴，好好的房間非要隔成兩處，玩起了分居。

“那我們過去看看。”樊樂起身，引着暢悠一同繞去了後院。

“我外婆人很好吧。”樊樂見她還是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只覺可愛的緊。

暢悠點點頭，老太太性子爽朗大方，讓她原本緊繃的心情化解了許多，不過一想着還有一位，額頭又是一陣冷汗。

老爺子精神不錯，正坐在藤椅窩在陽光下聽戲，看着很是惬意，就是瘦的慌，不過看見樊樂的時候很是高興，問了一些近況又死活塞了點零花錢才作罷，臨了轉過視線去看了看一旁矜持而立的暢悠，神情有些嚴肅。

暢悠被他看的有些緊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不得體惹了老人家不快。

“挺好的，有空常來玩啊。”良久，老爺子才呼哧呼哧的冒出一句，微微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人了。

雖然這次的見面很是突兀，不過過程還算圓滿。

晚上回去的時候把這事跟寝室的姐妹們說了，那群沒良心的除了高聲歡呼她要嫁了便只顧着埋頭大快朵頤她特意帶回的美食，估摸着正事沒一句聽進去的，暢悠惆悵的嘆了口氣，哀嘆自己遇人不淑。

秋意漸濃，小城的季節過渡不甚明顯，前一天還是溫陽暖照，今天便狂風大作，氣溫驟降，一想着待會還有幾節專業課，都縮在被中哀嚎不已，恨不能天賜橫禍，直接将她們放倒在床。

縮着手臂哆嗦着牙關的仨人恨恨的瞅着不遠處相依相偎的一雙身影，只嘆還是有男人好啊！

“花花，你家老蔣呢？”夏柏頗為驚訝今兒大姐居然跟她們一起出門，往常都是跟姐夫一道的。

“我跟他分了，姐又自由啦！”王思易滿面笑容，輕呼出聲，面上沒有任何失戀陰影。

缪倪跟夏柏滿頭黑線，又分了……這貌似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吧……

“下午去上網麽？”樊樂不時擡首看看傘的方向，以免将女孩淋到一星半點。

暢悠嗔了他一眼，将已經完全偏向她的傘面往他那廂移了移，半邊肩膀都濕了，也不怕生病。

“網吧？那裏空氣好差。”暢悠微微皺鼻，看樣子不太喜歡。

“下午沒什麽課，那裏又暖和。”樊樂探手握了握她的指尖，發現不冷才放下心來。

暢悠一想着自己還有幾個資料要查，便點頭應了。

何家雖然疼愛這個獨女，不過在家教上還是挺嚴格的，上學時看電視的時間都有規定，晚上有門禁，至于網絡這些是壓根不許碰的，故而她倒是極少數直到大學時才開始接觸電腦，除了一些基本操作，其他基本就是一團空白，更談不上現下學生都喜歡的游戲聊天什麽的，就連她的QQ都是表弟幫她申請的。

倆人尋了一處幹淨靠窗的角落坐下，這家新開的網吧離學校稍微遠了點，不過環境甚好，網速也很快，更重要的是人不多，随時随地有空位。

上網将幾個要查閱的資料找齊暢悠便無所事事，湊過腦袋去看旁邊的樊樂，玩的正歡，很是無聊的浏覽一番，想起了自個兒許久沒登錄過的QQ，便上去打發時間了。

她的好友少的可憐，沒成想這才剛登錄成功，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提示音。

瞥了一眼下面一閃一閃跳動的頭像，神情驀地一滞。

愣了半晌，而後頗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絲毫不覺的樊樂，咬唇糾結了一番，終是探指點開了頭像。

這個人曾經是她全心的愛戀，最美好的未來，最幸福的時光，也是最不願再去觸碰的回憶，所以，他這般出現在她的世界又為哪般？就在她已經平靜的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之後。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還用這麽熟稔稀疏平常的語氣來跟自己問好，好似他們不過是久未相見的老友一般。

忍住眼角的酸澀，縱使是刻意遺忘，那些深埋心底的東西又随着這些話語再度湧上心頭，讓她幾欲無法控制。

暢悠，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最後一句已然有些模糊，但卻讓她心神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前任來攪局鳥

暢悠跟樊樂能扛過這個考驗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