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情濃

暢悠覺得今兒這一天過的挺玄幻,遠在外地的男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原本對人冷淡疏離的老爸居然跟他聊的歡天喜地,整個一副翁婿和睦的模樣。

何媽掩下心中跳騰的疑問跟八卦,盡職盡責的在廚房搗鼓,不消片刻,碟碟美味便魚貫而出,色香味俱全。

暢悠剛剛在街上吃了不少,結果一瞅見這架勢立馬覺得原本鼓脹的胃迅速消化騰空,摩拳擦掌就準備大快朵頤。

“樊樂!能喝兩口麽?”何爸渾厚的男中音驀地響起,神情帶着幾分饞。

本來下定決心戒酒的某人迅速接了口:“酒量一般,不過今兒一定得陪叔叔喝兩杯!”

“爽快!”何爸聞言大喜,總算找着人陪他喝兩盅了,一個人自斟自飲的忒沒勁,這小子上道!不錯!

暢悠暗暗遞給他一記不贊同的眼神,被其直接濾過,捋起袖口便開始獻起了殷勤。

何媽喜笑顏開一個勁的給樊樂夾菜,一臉慈愛的模樣看的暢悠心生醋意,這是什麽世道……不是說不待見早戀男朋友什麽的麽!那現在這是哪門子情況?

何爸的酒量不過爾爾,不過就好這一口,喝酒前氣勢驚人,其實也就三兩的量,倆男人扯得玄乎,暢悠對時事沒什麽興趣,滿足了口腹之欲便縮去了房間,讓他們倆爺們繼續口若懸河。

門外傳來一陣輕叩,暢悠朝天翻了個白眼,暗道媽诶,這門都是敞開的,您還敲個什麽勁兒。

何媽一臉笑容的進了門,端了一杯牛奶,暢悠見狀便擰巴了臉:“最怕聞這個味兒,我不喝。”

“牛奶好東西,養顏的,你這出門在外也沒我們照應,趁回來還不趕緊補補,聽話,快喝了。”關鍵時刻,老媽的言辭還是挺有震懾力的,雖然滿腹不願,不過還是依言灌了下去,說是灌,真是一點不誇張,完全是憋着氣倒進去的,她打小就怕聞牛奶味兒,怎麽改都不行。

“喝完了……”暢悠揩了揩嘴,指了指空杯。

老太太笑的越發燦爛,她眯了眯眼,暗道您老人家這麽明顯的動機還用得着掩飾麽,全寫在臉上呢。

“悠悠啊,外面那位,是不是你的小男朋友?”伸手搗了搗閨女,一臉洞察先機的得瑟樣兒……

暢悠兀自盤算一番,左右樊樂的事遲早得讓他們知道,便幹脆大方承認,連最難攻克的老爸都舉了白旗,這事情的發展真是出乎意料,又一想他冒着這三九寒涼的天眼巴巴從萊蕪趕過來,心裏便軟塌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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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們也就關系好一點而已……”暢悠裝模作樣的開了口,不過那羞怯的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還不忘用餘光偷瞄老媽的反應。

孰料她老人家越發笑得跟花兒似的,倒把她整得一愣一愣,這喜滋滋的一副得了兒子的表情是鬧哪樣啊!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啊!要不是真用了心,犯得着這麽費盡心機的在咱們面前遮掩麽!那孩子不錯啊,長的人高馬大樣貌也好,人也懂事,他過來你這丫頭也不提前跟咱們透個氣,弄得一點準備都沒,給人印象不好,待會我去福禮記買點東西,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空着手回去是吧。诶,那他爸媽你見過麽?”老太太真是跳躍性邏輯,這才剛知道自家閨女談了朋友,就瞬間轉了這麽多念頭,直讓她目瞪口呆。

“沒必要吧……他今兒突然過來,我也是他到了才知道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是跟他媽吃了頓飯,好了好了,快出去吧,老爸在外面叫你呢。”暢悠實在有些招架不住,直接攆人。

何媽還想繼續來個深層次交流,不料那廂老頭子叫嚷的厲害,連說菜冷了,讓她去熱熱,只得無奈的起了身,順帶把她一起拉了出去,只說是出去陪陪樊樂,不然人家不習慣雲雲。

暢悠算是徹底明白了,之前擔心的那什麽爸媽不同意啊會不會刁難阻力啊統統都是浮雲,只要樊樂一現身便一切OK!

所謂同學那自是去不成了,晚上便直接留宿在何家,一家子其樂融融熱鬧無比,暢悠慨嘆出聲,以前家裏雖然溫馨,不過到底人少,已經很多年沒這麽熱鬧過了,看爸媽的神情似是對他極為滿意,所以說眼緣這回事真是說不準,即便是再古板執拗的家長一旦遇見對眼的人,立馬繳械投降。

夜間氣溫驟降,早上一睜眼便覺外面一派澈亮,即便透過窗簾都能感覺到,拉開一瞧,愣了,一派冰雪世界渾然天成,天空依舊飛揚着雪花,這個天……暢悠微微蹙了蹙眉,貌似雪下的太大了些。

果不其然,打電話去車站的時候,被告知由于積雪過厚,班車暫停,若是午後雨雪暫停路況良好才可能出車。

樊樂倒是心情甚好的站在陽臺上欣賞雪景,不時跟一旁的何爸說着什麽,惹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趁着間隙,偷偷将樊樂拉到房中:“我剛打了電話,已經封路了,今兒不一定能發車,那你回不去了怎麽辦,家裏肯定會着急的吧,趕緊打個電話給阿姨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樊樂偏首看了看窗外愈發強勁的雪勢,暗道今兒肯定是回不去了,其實心裏略略有些着急,家裏已經來了兩個電話,不過他沒打算告訴她,不然這丫頭指不定要瞎擔心。

“沒事,我早上就打過招呼了,明天再回去。”他言簡意赅,神色輕松自然,暢悠便放下心來。

慕祈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暢悠正窩在床上看電視,笑的花枝亂顫。

“嗯哼,聽說某人過來了。”她陰陽怪氣的哼哼出聲,對于某悠的隐瞞不報分外不滿。

暢悠連呼冤枉,又把之前的說辭重複一通,對方勉強信了,不過聽說樊樂現在正在她家做客,登時來了興趣,死活要出門聚聚,其實不過是借這個機會正正經經的瞅瞅這位傳說中的小姐夫。

暢悠比慕祈虛長1個月,便毫無客氣的霸占了姐姐的名頭,雖然無論從外貌還是智商明顯都是慕祈高一個層次,不過這貨死活不承認。

暢悠被她纏的無法,跟爸媽打了聲招呼,裹得跟粽子似的拖着樊樂出了門。

慕祈比她宅的更甚,要是方便的話,恨不得他們直接去她家,不過這多少不太方便,就選了樓下的一間咖啡館。

暢悠被瑟瑟寒風吹得直哆嗦,暗恨那丫頭害人不淺,這天氣待在家裏縮在被褥中多幸福啊!

倆人足足等了十分鐘,才見慕祈姍姍來遲。

初次見面,各自禮貌的打了招呼,旋即默默打量對方,旋即收到慕祈抛過來的眼神,看起來甚為滿意。

她突然有種帶人相親的錯覺……

懶懶的攪着杯中泛着熱氣的柚子茶,頂了頂肩頭靠着的腦袋。

慕祈長長嘆了一聲,坐起身:“不錯,這孩子挺好。”

暢悠嗤她,分明只比人家大幾個月,還在這裝樣兒。

慕祈怒瞪!套用某悠的名言,大一分鐘都是大!

“他事先沒打招呼,特意過來看你的?”她驚訝的瞪大眼,神情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

暢悠點點頭:“是啊,昨天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吓了一跳,還以為是逗我來着,看到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差點懵了。”

“太浪漫了……”慕祈抱着手唏噓不已。

“你說你丫怎麽這麽好運,好男人盡讓你給找着了!诶,說真的,我覺得他人不錯,面相看着就挺憨厚老實的,會疼人,曉浪漫,是個良配。”說着,瞥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發現樊樂還沒回來,又壓低了幾分嗓音湊到暢悠跟前:“比你之前那個好多了!”

咳……暢悠一口水嗆出來,柯墨彥也沒那麽差吧……

“這麽說來,你們這已經見家長了?忒神速了,這才三四個月吧。”慕祈掰手指算了算,一臉的難以置信,能讓暢悠這個小封建如此迅疾的淪陷,看來這小姐夫的功力也甚為了得啊。

雪霁天晴,久違的陽光傾灑大地,讓人心情瞬間大好。

臨近年關,車站裏并不像之前那般人頭攢動,稍顯清冷。

候車室的暖氣不足,稍稍坐了一會便覺手腳冰涼,樊樂見她鼻尖微紅,有些心疼:“都說了不用送,就是不聽話,很冷吧,要不趕緊回去吧,小心別凍着了。”

“唔~我不冷,送你上車。”暢悠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滿臉不願。

“這趟回去我就過不來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去學校?”樊樂踟蹰半晌,提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我又不能提前太早,年後還得回老家拜年,最早估計也得開學前兩天吧。”暢悠算了算時間,有些無奈,她知道他的意思,不過現在去了外地讀書,本來在家待的時間就短,總覺得多陪爸媽一天是一天,糾結半天,只得稍稍犧牲點他了。

“這樣啊……”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失望,轉瞬即逝。

暢悠抿了抿唇,臉頰微微紅了紅:“那個……我有東西送你。”

正在惆悵的樊樂聞言回過神,一臉不解:“好好的送東西給我做什麽?”

“提前送出的生日禮物,我算了下時間,你生日的時候我不在萊蕪,本來是準備開學的時候送的,結果沒想到你突然過來,就趁現在提前送了,不許拆,等我走了再看!”暢悠見他先是疑惑複而驚喜,蠢蠢欲動要去拆包裝盒,登時一把按上不給他動作。

樊樂雖然好奇的要命,不過還是依了她。

本以為這個生日還會如以前一般獨自度過,沒想到她早就記在了心上,滿心滿腹的欣喜與感動充斥着他的心神,輕輕将面前的女孩擁在懷中,久久不願松開。

馨軟的淡香絲絲縷縷滲入鼻中,即便隔着厚重的棉服,也能感覺到彼此溫暖的心跳。

“各位乘客,宜安發往萊蕪的客車即将發車,請旅客們按次序排隊檢票。”車站廣播沁甜的女聲不斷重複着,催促着他們的分離。

“我走了,回去的路上慢點,到家了給我短信。”樊樂直起身,退離了她的懷抱,輕輕叮囑一句,旋即臉上驀地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未待她反應過來,便覺頰上一暖,再擡眼,他已然大步流星的過了檢票口,正站在車前沖她揮手。

暢悠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影,突然生出想上前拉住他的沖動,不過還是硬生生止住了,勉強扯了一記笑靥,沖他擺擺手,做了一記打電話的手勢。

‘老婆,我舍不得你,早點回來……’

手機傳來一陣提示音,點開一看,面上一熱,擡首看了看正準備出發的班車,突然轉身大步朝站外跑去。

樊樂剛發完短信,便看見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走遠,登時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

離別的郁郁在班車駛出站時重新看到的那抹白色倩影時煙消雲散,原來她為了多陪他一會,特意來到出站口等着,在這寒風蕭索的街頭等着他一閃而過的身影。

雖然知道她不一定能看見,卻還是拼命貼着窗揮了揮手,直到身旁乘客投來了古怪眼神才悻悻坐下。

指端觸到挎包中的包裝盒,心頭一動,小心翼翼的拆開,看着躺在盒中的男士腕表,唇角不自覺的彎起一抹弧度。

他的家庭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不差錢,不管男人或是男孩,手表是永遠的心頭好,即便這盒中的表不過是最普通的款式,于他而言,卻是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輕輕撫了撫冰涼的表帶,眉眼間泛濫着缱绻溫柔,仿若越過它看到剛剛才分離的那個嬌俏面龐,一想起他們還有半個月才能再見,心情便再度低落下去。

樊樂,你完了……

随後的日子充實而忙碌,幫着老媽置辦年貨,打掃衛生,爸媽商量一番,決定今年一起回老家過年。

近些年,城裏的年味越發淡薄,興許是沒那麽多精力去操辦,又或許是懶得麻煩,反觀鄉鎮,倒是年味濃郁,家家戶戶喜氣洋洋,鞭鳴炮響,樊樂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正帶着弟弟妹妹放煙花,絢麗的煙火,興奮的尖叫,将他的聲音湮沒。

“這麽高興,在玩什麽?”似是想象到了她在那廂上蹿下跳眉開眼笑的興奮模樣,心情也被感染,話音微揚,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別提了,被一幫小的纏着放煙花呢!你在幹嘛,要不要過來一起玩?”暢悠眯着眼,有意逗他。

“唔,等着,就來。”他倒一本正經的應着。

“真漂亮!”暢悠舉着電話,仰首看着夜空中綻放的缤紛,呢喃着。

“老婆,我真希望明年春節是我陪在你身邊放煙火。”那廂樊樂默了一瞬,旋即低低道出這句。

沖天炮響震耳欲聾,将這句低喃湮沒在了空氣中。

除夕夜,兩地別,心卻從未遠離,正如他們的愛情,在時間的醞釀下越發醇厚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已經吐血身亡,無話可說……

臨翹之前先打劫一打鮮花收藏來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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