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奚溪保持着轉頭的姿勢, 看着曹硯出去。
直到曹硯的身影在門洞裏消失,門鎖響一聲合上, 屋裏沉入安靜, 她才回過頭來。
回過來繼續把沒吃完的粥吃完,瓷勺不時碰到碗沿, 發出細碎的脆響。
粥吃完以後, 奚溪把碗勺留在原地,拖着步子去找衣服随便梳洗了一下,然後再次回到床上躺着。
沒有力氣多折騰別的,還是先把精神養好比較不為難自己。
因為身上舒服了很多,她又把稍微涼了的熱水袋充了一次電繼續放在被窩裏,所以睡得也比較踏實。
入眠後睡得就很沉, 以致于早上醒得也很遲。
醒過來的時候腦袋是昏沉的,懵得不透氣。就那麽呆呆躺在床上呆了好一會, 才聽到外面有細碎的乒乓聲響。
聽到聲音後意識更清明了一點, 奚溪伸手去床頭按一下開關打開窗簾。
陽光照進來, 懵的狀态慢慢消退幹淨。
鼻子還是有點堵的感覺, 她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鼻音略重地開口:“你生病好了嗎?這就過來了?”
話說完走到了外面, 看到廚房裏站着的男人,奚溪愣了愣, 居然不是小七。
昨晚不是很不高興地走了嘛, 怎麽今天又來了?
奚溪站在隔斷邊沒動, 表情微呆地看着曹硯。
曹硯也回頭看了她一眼, 叫她:“洗洗準備吃飯。”
“哦……哦……”奚溪還是有點懵,磕磕絆絆地應兩聲,轉身去洗手間在頭上套上束發帶,拿起牙刷擠上牙膏,按一下開關按鈕開始刷牙。
一邊刷着牙,一邊用目光在洗手間的洗漱臺上亂瞟,多了好幾樣東西,都是男人的東西。
牙刷在嘴裏嗡嗡震動,奚溪把目光從洗漱臺往上擡,往四周看了看,不止多了牙刷男士洗臉用品一些東西,還有毛巾,洗發水、沐浴露。
目光再下落,還有男士拖鞋,洗澡用的。
再用腦子想想,昨天曹硯在這裏照顧她的時候,穿的布拖鞋也是男式的。
所以……他是把自己要用的東西買了全套在這裏?
額……他想幹嘛?
奚溪拿起漱口水漱口,現在怎麽看“自己”這洗手間怎麽怪異。
刷好牙細細洗了臉,抹上幾層護膚品,再上一層很淡的妝。
在洗手間搗鼓好一切該搗鼓的,最後扯掉頭上的束發帶出來,她才出來。
衣服不想換,卧室衣帽間都沒有門,有曹硯在,她更懶得換,直接找一件開襟軟毛衣外套穿上身上,裏面就是寬松軟薄的睡衣。
穿好衣服從卧室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遠遠看着就很豐盛精致。
奚溪一臉狐疑地去到餐桌邊,曹硯也更好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奚溪站在桌邊不知道該坐不該坐,現在很清醒了,也不知道該跟曹硯說什麽,突然連“你怎麽又來了”都不知道怎麽問出口。還有洗手間多出來的那些東西,也不知道怎麽問。
曹硯看她一直站着,擡眼看她兩眼,開口說了句:“不要客氣,這是你家。”
這确實是她家,奚溪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筷子看向曹硯,看他先語氣輕松地開了口,自己也随便找了個語氣,反正不沉重,問他:“你怎麽又來了?”
曹硯專心吃着早飯,“想來就來。”
奚溪夾了個蛋卷到自己面前的盤子裏,看了他一會,又問:“不是生氣了嗎?”
曹硯很大度的樣子,“生狼心狗肺的人的氣不值得。”
她才不是狼心狗肺,奚溪夾起蛋卷咬一口,因為好吃,眼睛一亮不自覺轉移話題,“你做的嗎?很好吃。”
“不是。”曹硯也去夾一個蛋卷,“吳姨做的。”
這一桌子的早餐,都是吳姨在他的別墅裏做好,他帶過來的。
昨晚看到網上鬧起來,奚溪的微博裏又發了那樣的動态,他那時正在公司,所以就直接開車過來,路上順便去了超市,按網上搜的買了紅糖益母草紅棗紅豆黑米白米一些亂七八糟的。
當然,除了上網查,他也問了他大姐一些。
曹硯可以說是直得撞牆都不打彎的直男,對女人可沒那麽了解,也就昨天網上一查才知道,女人每個月來那個的時候是那麽悲慘的過程。
越看越覺得,哇,還是男人好,哥幾個湊一起,打游戲飙車喝酒看小黃片,人生就很快樂了。
他一直覺得女人是讓人頭大的生物,看胡正的女朋友向柔就知道了,事兒特多,磨磨唧唧,這也管那也管,就差沒買條狗鏈子把胡正給拴起來牽着了。
是酒不好喝還是游戲不好玩,交女朋友自虐幹什麽?
他之前秉持的态度一直是,他要交女朋友,必須是那種廢話少的,不能管他,一切他說了算,可以反抗可以有脾氣,但他會無視。他就要掌控一切,自己想要就要,你乖乖呆着,我養你就行。
想讓他像別的男人那樣把自己當成孫子哄女朋友,怕女朋友怕得要死,那不可能。
他曹硯除了曹老爺子誰都不怕,當然也不會怕女朋友。
現在看着眼前吃飯的嬌裏嬌氣、指甲染得胡七八道的女人,就覺得,有個女朋友好像也挺好的。
心思不寧想她就來看她,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應該還可以……實踐小黃片裏看來的那些東西。
不對,不是女朋友,是他老婆,他本來就可以親親抱抱那個什麽。
奚溪不知道曹硯坐在她對面吃着早飯腦子裏在想的是什麽,她低頭咬一口蛋卷,就低着頭問:“你是不是真的愛上我了?”
她不是一個很笨的人,如果說曹硯在親她的時候說很喜歡她有生理沖動的作用,但曹硯都為她做到這程度了,她已經沒辦法再為他找別的借口。
曹硯本來腦子裏還在想烏七八糟的事情,聽到奚溪突然這麽問,自己微微愣住了。
奚溪看他沒回答,擡起頭來看他,目光清澈,又問一遍:“是嗎?”
曹硯清一下嗓子,端起牛奶喝一口。
被這麽認真正式地問這種問題,他的性格又開始別扭。別扭了好一會,他選擇正視奚溪,“是,每天都想你,沒事就想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最想你,像神經病。”
“哦……”奚溪聽完應一聲,繼續埋下頭來吃飯。
曹硯看她聽完他的“肺腑之言”一點都不激動害羞,應得這麽平淡,心裏有點不爽,剛想問她什麽意思。就看她擡起頭來,又說了句:“我很難追的。”
她看過小說,曹硯追女主殷寧的手段,她一個都接受不了。因為是強取豪奪文,所以總是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在強迫女主就範,制造一些極端情況,讓女主沒辦法離開男主,就是一邊強迫一邊寵,和正常人談戀愛那太不一樣了。
奚溪接受不了那樣變态的愛情,她還是喜歡正常一點的,喜歡就誠心誠意追,追到就追到,追不到自覺消失,動用極端手段逼迫算什麽玩意?
那真是愛嗎?那不是她想要的愛。
那樣的愛情,只适合文裏的男女主。
她是正常人,她要正常人的愛情和婚姻生活。
曹硯當然能聽得出來她話裏有勸退的意思,但他是随便被人說兩句就能被勸退的人嗎?他不是。
他也看着奚溪,“我跑得比較快,不怕。”
這是什麽鬼對話?正正經經的氣氛,被他一下子就鬧沒了。
奚溪抿着嘴角低下頭來,再吃一塊蛋卷後就沒再吃了。她放下筷子,喝最後一口牛奶,松口氣靠到椅子上,繼續看着曹硯,腦子裏有點亂。
來大姨媽的第二天,她身上還是沒那麽輕松。吃完早飯後就去沙發上歪着,摸起遙控器找電視看。
電視裏畫面閃動,其實她腦子裏還在想和曹硯的關系,只覺得依舊很亂,理不順。
其實她最不喜歡陷入這種複雜的情況裏,曹硯來照顧了她,她昨晚就弄了他不高興,現在又勸退了一遍,但他還是不打算跟她離婚,而且表明了态度是真的喜歡她。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怎麽做才算對,有點煩燥,也很糾結。
然後想了一陣,又跟自己說算了。
她現在和曹硯是合法的夫妻關系,再怎麽搞,都不可能真的掰扯清楚,除非離婚。
但離婚這種事,只要夫妻雙方中一方不同意,就不可能順利離成,起訴什麽的還是算了,影響太惡劣,她和曹硯之間也實在沒必要。
所以,雖然她和曹硯的夫妻關系有點奇怪,但确實是正經的夫妻關系,和別人的沒差。
想着想着,她就給自己強行換了個思維。
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陷在原劇情的怪圈裏不出來,現在劇情發生了本質改變,她應該順應劇情,而不該一直教條想着原來的劇情。
她一直把自己放在第三者的位置上,但現在明明她就是曹硯的正房啊。
恩愛都秀了兩次,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曹硯的老婆,為啥她還要把自己放在小三的位置上?
不能再糾結了,她不是個适合糾結的文藝少女,她的生活态度就是輕輕松松開開心心的,簡單一點佛一點,她也真沒那難為自己的能力。
只要不走原小說那奇-葩的劇情,她為了曹硯把女主針對到死,自己作死,讓曹硯最後把自己弄死,來啥都接受。
擁有超高質量的生活,且活得開心,是她的人生首要準則。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商量慢慢解決。尤其是感情問題,只有時間能給出最終結果。不管結果是好是壞,她全都能接受,她最不喜歡為感情煩惱了。
是游戲不好玩還是電視劇不好看?為什麽要因為感情這點破事影響自己的心情?
而且,看曹硯的改變就知道,她已經成功把原文女配的人設崩徹底了,也改變了主線劇情的走向。
她現在很有把握,原小說裏壓迫虐她的頭號男主,不可能再走原劇情虐她。
所以,她原本的一些擔心,其實現在都成了多餘的。
劇情變了,那麽接下來就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她被曹硯的追求感化,也愛上了曹硯,沒有原女主殷寧什麽事,那離婚的事就不談了,他們和和美美辦婚禮,反正都是彼此的唯一,她能接受。
第二種,她沒被曹硯感化愛上他,離婚的事情繼續一直談,談到離婚成功為止,兩人分道揚镳。
第三種,曹硯還是愛上了殷寧,要和她離婚,那就讓他倆去互坑去。
奚溪歪在沙發上這麽捋,捋到豁然開朗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輕松了起來的時候,一杯冒着熱氣的紅糖水“啪”一聲落在了她面前的茶幾上。
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別做夢神游了,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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