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六份産業:

所以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時的謝介已經和房朝辭磨磨唧唧的捅破了窗戶紙,并不怎麽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是的,這個在一起的前綴形容詞是“并不怎麽幸福”。很顯然的,上輩子的大長公主是沒有辦法輕易接受自己兒子和一個男人準備過一輩子的現實的。

南方流行契哥契弟,北方對此卻更多的還是“兔爺”、“二刈子”的根深蒂固的印象,這些可不是什麽好詞,帶有濃重的歧視意味。

歧視肯定是不對的,可對于當時的大長公主來說,已經顧不上什麽對或者不對了。她的兒子都要讓謝家斷了香火了,她還哪裏有空去管理自己的個人素質修養?!其實從這輩子大長公主的态度裏就能看出上輩子的苗頭,她如今有多開明,上輩子就有多慘烈。

“你對得起你爹嗎?!”

這話一次兩次說的時候,謝介會被觸動,說的多了,就會産生抗體、甚至是抵觸情緒,他是個人,不是謝家的生育工具!他沒有義務給他爹娘生孫子!

這些都是大長公主當年所不能理解的,她雖然晚婚晚育,但那是因為她不想将就,和徹底不可能擁有屬于自己血脈的孩子是兩碼事。

更不用說……

在上輩子的時候,大長公主與房朝辭是真正的政見不合,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的演戲。朝堂上是很明确的大長公主黨和太後黨。

謝介最初對房朝辭的看不順眼,就來源于天石和大長公主對于房朝辭的種種評價,“陰險狡猾”、“城府邪佞”都算的上評價裏比較好的詞彙了。

大長公主是真的想不明白,她那麽好的兒子,是怎麽看上那麽壞的房朝辭的。

一定是房朝辭使了什麽肮髒卑鄙手段,勾引了她不谙世事的寶貝兒子!房朝辭明知道她兒子是她唯一的逆鱗,這根本就是在故意不讓她好過!

“他根本就不愛你,只是在利用你,你明不明白?”

各種話本小說裏的經典臺詞都曾從大長公主的口中說過,她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說一不二,當一向乖巧的兒子忽然變得不再聽話,這是大長公主所不能容忍的。

好吧,她兒子過去也不怎麽聽話,但至少當她和他講過道理之後,他還是會聽的。可自打和房朝辭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後,她兒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鬼迷了心竅似的,鐵了心的要和房朝辭在一起。甚至為了房朝辭,連自己親娘都不要了。這還是過去她所熟悉的那個兒子嗎?

房朝辭就這樣惡劣的挑撥了他們母子的關系,簡直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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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謝介和房朝辭都快上演一處牛郎與織女了,又或者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反正是處境十分艱難了。謝介與大長公主母子倆過的就像是世代的仇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的說話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但最神奇的是,即便關系變成了這樣,他們依舊堅持要住在一起。因為他們心裏都很清楚,一旦分開,他們就真的再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因為太過在乎對方、不想失去,可是又沒有辦法妥協,這對母子就同時默契的選擇了和對方耗着。

俗稱“拖字決”。

大長公主打死不肯承認房朝辭,每每看到這個笑眯眯的家夥,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甚至真的幹出過連一口茶水都不給房朝辭倒的幼稚事。用她自己的原話來說就是——我不給他下毒,就已經是我為人善良了!

謝介則完全無視了他娘的情緒,天天都要把房朝辭帶回家,做什麽都非要膩歪在一起,好像生怕他娘看不到,宣戰到底!

那個時候的房朝辭自然是不可能住在謝家隔壁的,但他也是有毅力,大長公主不留宿,那他就每天晚上很晚才走,早上又早早的過來。就像是非人類一樣,仿佛可以不睡覺,根本不知道疲倦。當然,後來大長公主也知道了,房朝辭确實是非人類。可當時的大長公主不知道,差點被這對她以為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小情侶氣死。

不過,哪怕是這樣的回憶,在大長公主這輩子看來,都是充滿了趣味性的,至少他們從未有一刻真正的放棄過彼此。

謝介總會在惹了她生氣之後又纏過來求饒,除了打死不和房朝辭分開,其他什麽都能依着她。

哪怕在最生氣的時候,謝介都是鮮活又明快的,從未把真正傷人的句子從口中說出。

與謝家亂七八糟的情況一樣,大啓的國情當時也已經十分糟糕了,用千瘡百孔來形容都不為過。

蠻人先後滅了契國與南夏,占領了北方大部分的土地,盛極一時,後又來勢洶洶的想要撕毀與大啓的和談,要往長江以南的地方侵略。

但即便如此了,大啓的朝堂上依舊不齊心,烏煙瘴氣、黨派林立。

其中最大的兩派,就是有着神宗支持的大長公主,和有着念兒的聶太後和房朝辭。圍繞着皇位的更疊、主戰還是主和等問題,各個黨派之間進行了無數場的争論,仿佛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那個時候的大長公主神奇的并不是主站派,不是她也怕了,不想再次披挂上陣,而是……

當時的大啓已經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一路南逃的路上,他們見識了太多的餓殍。一味的窮兵黩武,最後倒黴的只會是平民百姓。大長公主不是不明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只是比起讓大家跟着她一起去死,她更願意選擇讓大啓的百姓先活下去。只有人活下來了,才會有希望,不是嗎?

“我随太祖征戰,推翻前朝,為的是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而不是過的還不如前朝!”

但聶太後卻咬着牙也要和蠻人血戰到底,沒什麽理由,她就是要打下去。而當時的念兒因為身份存疑,并沒能聚攏太多誓死效忠的士大夫。

大長公主與聶太後之間不上不下的對峙,不能算是平手,而是兩敗俱傷。她們明知道是這樣,也沒有辦法握手言和,因為她們的所求是不可磨合退讓的。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大啓與蠻人名存實亡的兩屬地,爆發了一場大起義。

領頭的人到底是誰,一直有多種傳言,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領導者麾下的一員猛将,正是四生子的啓人父親。

四生子的父親有名沒有姓,又早早的被蠻人帶走去了遠方服役,再沒有回來。

四生子基本都以為他們的父親死了,沒想到對方卻活了下來,還以這樣的身份突然開始活躍于亂世之中。

四生子也都不知道該拿父親怎麽辦,反倒是對方想辦法千裏寄來了一封家書。

書中沒有說很多有關于過去的事情,但只一件就讓四生子确認了那人肯定就是他們的父親,或者至少是認識他們父親的人。對方表示他們已經帶領着兩屬地被不斷壓迫的百姓逃了出來,暫時落腳于茶樹城,如果四生子還願意給他一個當父親的機會,他會在茶樹城見他們。

茶樹城的地勢十分複雜,易守難攻,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和當地人達成一致,駐守在那裏的。

而不管是大啓,還是蠻人,對于這支異軍突起、戰鬥力極強的多民族隊伍,都存在着一些惹不起、想要拉攏的心思。大啓比蠻人要更加迫切一點。不管是主和主戰,他們都需要一些能夠威懾敵人的兵力。

就在大長公主還不知道該不該和兒子開口的時候,謝介已經急人之所急的把四生子派了出去。

在房朝辭的事情上,他們母子始終是達不成和解的,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是母子,謝介總不可能真的看着他娘焦頭爛額。而且,在四生子的記憶裏,父親是唯一帶給他們童年快樂的人,與那個在父親走後毫不猶豫抛棄他們的母親截然不同。

謝介想要成全四生子,讓他們再次見一見自己的父親,也想讓四生子幫忙想試探一下那支隊伍的口風,是否願意為大啓所用。

四生子領了命就走了,然後,很快又再次回來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回來幹什麽,只知道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謝介只留了一封書信,就跟着四生子走了。

可以确定,信是謝介自願親筆寫的。

他的措辭很含糊,但意思卻十分明确,四生子在外面發現了一件十分震驚的事情,但他們也不敢确定真假。由于事情緊急,大長公主當時又不家,謝介得到消息後就只得獨自動身,親自前往。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說不定可以一下子就扭轉國、家即将分崩離析的局面。而之所以沒有在書中說到底是什麽事情,則是因為四生子并不敢肯定真假,謝介生怕大長公主等人白白空歡喜一場。

看到信的時候,大長公主整個人都傻了。

“我總嫌棄他沒出息,一點都不像是我和他爹的兒子……如今、如今……”不啃不響,謝介就憋出了這麽一個大招。大長公主忽然寧可謝介這輩子都真的沒什麽出息。

但謝介一看就是個幹大事的,要麽不鳴,要麽一鳴驚人。

可惜,直至最後,大長公主也沒能知道謝介到底和四生子知道了什麽事。再次得到謝介的消息時,與之一起傳回來的還有茶樹城快速淪陷的戰報。

是大啓這邊有人尾随謝介一行,出賣了消息給蠻人,連同大啓想要收編這支隊伍的消息一起。

蠻人秉承着“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的想法,下毒毀了一城的人。

大長公主之所以敢确定四生子的忠心,便是因為在那之後,正是四生子拼着最後一口氣,偷偷把已經毒素擴散至四肢百骸、昏迷不醒的謝介送回的大啓。在将謝介交給大長公主的軍隊的那一刻,血葫蘆似的四生子中的兩個就直接力竭而亡了,路上已經死了一個,最後一個謝三兒在艱難等到大長公主後,也只來得及說出“有內鬼、前朝”五個字就死了。

謝三兒當時連寫東西的力氣都沒有了,被人照顧時一句話沒說,仿佛就是在憋着最後一口氣等着大長公主。

很顯然有更多的關鍵信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也說不完了。

謝介成為了當世最後一個知道茶樹城到底發生了什麽的人,可惜,他再也說不出真相了。

這輩子的大長公主重生後,自然是費勁了心思,挖地三尺也想要找出四生子的爹,可惜,那人就像是他後來的突然冒出一樣神出鬼沒,如今根本沒有任何線索。

去調查四生子生父的人回報說,那一批服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都被剪了舌頭和下體,送去了很顯然是需要他們保密的地方。能被選上活下來的人條件是不識字。但說實話,變成啞巴加太監,也許還不如死去。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活下來,并且變成後來那個模樣的,真的是讓大長公主匪夷所思,最主要的是,他怎麽又突然認字了?

四生子當年留下的信息也很關鍵,內鬼和前朝。

當時的大長公主已經收拾了張尚書與他的兒子張獨,但朝廷裏還是有內鬼。當然,後來大長公主還是成功揪出了對方。而這輩子,大長公主是不會給對方成長起來的機會的,連出場都沒有,就被大長公主直接弄死了。

至于前朝……

大長公主也在調查,可惜結果不太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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