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糊塗
重風城不太平。
這日一早,樂修樓閣的掌閣女修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女人的直感一向靈驗,女修擡頭望了望天邊的朝陽,明明是今天會是個大晴天,但她卻總覺得那無邊的雲欲雨。
楚尋真明顯感覺鄭奪鋒對他越發看得緊了。
之前麽,鄭奪鋒雖然默默無言地跟着他,但好歹保留了一定的距離,只于暗中保護,沒讓楚尋真覺察到。現在倒好,鄭奪鋒直接明晃晃地在楚尋真的面前晃蕩着,假如楚尋真露出一點不太高興的神态,他便馬上抽身,重新匿了身形。
但……
楚尋真一轉回頭去,他便又死死地跟了上來,好似生怕楚尋真在他一個不留神之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
患得患失?
倒是有點像。
只是,他有什麽好值得鄭奪鋒這樣的大能修者魂牽夢繞的?
楚尋真想不通透,便也懶得去想,整日得過且過,倒也優哉游哉。他沒什麽鴻鹄大志,就想每天輕輕松松地混着日子,鄭奪鋒的看護他不在意,賀天行的百般讨好他也沒放在心上,活得頗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
鄭奪鋒自知虧欠,也惶恐楚尋真對他冷眼,便又是痛徹心扉,又是心甘情願地受着。
只可惜楚尋真那不接受也不拒絕,活像條鹹魚似的态度苦煞了對他一見傾心的賀天行。
大集會結束後,賀天行邀了楚尋真離開樂修樓閣,去重風城的城主府中游玩。
楚尋真本欲拒絕。
但賀天行以之前集會上楚尋真放了自己鴿子為由,非要楚尋真赴宴賠罪。
想着自己大集會時确實拂了賀天行的面子,楚尋真便也應了下來。加之賀天行也同掌閣女修說了此事,楚尋真倒也樂得有出去玩兒的機會,要知道掌閣女修念及他沒有修為,當真是把他當個瓷娃娃似的看護着,根本不許楚尋真随便出去,生怕外面吹一吹風,便把他給碰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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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城主府,看到早早便在庭院中擺好的那一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時,楚尋真覺得有點不妙。
他想到了一個詞。
鴻門宴。
确實如此。
賀小少爺是個嬌生慣養的主,仗着老爹撐腰,這重風城裏向來是只有旁人讨好他賀天行的份,楚尋真可算得上是讓賀天行各種獻媚卻半點好處都撈不到的第一人。
這時日一長,賀天行就不耐了。
他可不像鄭奪鋒那樣甘願自我奉獻。
思來想去,在自己那幫子狗頭軍師的參謀下,賀天行準備直接……強搶民男!
修真界本來就以實力為尊,賀天行之前念着楚尋真柔柔弱弱,人也靈動有趣,便打了個想讓兩人情意相通的念頭。只是現在苦追無果,他索性就來硬的了。
反正這重風城是他賀天行的天下,雖然之前沒橫行霸道過,但凡事……總得有個第一次嘛!
再說了,楚尋真不過就是個凡人,能耐他何?
至于鄭奪鋒。
不學無術的賀小少爺精蟲上腦,完全把這尊煞神的事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
楚尋真有點酒意微醺。
他一直不喜歡酒這種東西,似乎在他記不得的早年裏有這樣的陰影一樣,這種喝了之後讓人一時飄飄欲仙,但在酒醒之後又會頭痛欲裂,惡心難耐的東西讓他敬謝不敏。
就好像人一樣。
愛時沉醉,醒後難堪。
不過今天他是來給賀小少爺賠罪的,楚尋真雖然沒什麽良心,但看賀天行那副凄凄慘慘,活像自己抛棄了他一般的自作委屈還是有點過意不去。賀天行拼命地灌他喝酒,他便也應了下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這喝着喝着,他也醉了,開始不知身在何處。
賀天行本來是打算把楚尋真給灌醉了下手,他在酒裏加了料,就等楚尋真上鈎。只是沒想到光看着楚尋真微眯雙眼,臉色酡紅地小口抿着酒杯,他明明沒喝酒,也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有點口幹舌燥,只是身邊唯酒,只得以酒代水。
一不留神,賀天行居然喝得比楚尋真還多。
“哇,尋真,你怎麽……怎麽變成兩個了……”賀天行喝得有點大舌頭。
楚尋真也醉得厲害,他也不回話,就朦胧着眼,望着天邊。伸出手,楚尋真虛握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抓到。
“三個了,三個了……你不是沒有修為嘛,為什麽現在就會障眼法啊……”
賀天行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他打了個酒嗝,只覺得已成重影的楚尋真好看得不似人間應有。一把掀開席間的殘羹冷炙,賀天行一屁股趴在地上,手腳并用地朝着楚尋真蹭了過去。
庭中候在周圍的那些賀天行的狗腿子們心照不宣,統統視而不見,假裝自己是空氣。
只是他們的眼睛卻死死地黏在了楚尋真的身上,主人吃肉,走狗們雖然分不到湯喝,但看一看……也是極好的。
忽然。
賀天行還未碰到楚尋真的衣袂,便渾身一僵。
一股子寒意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靈根被一股凝實而強大的威壓拿捏住,賀天行的酒頓時醒了一半。他戰戰兢兢地擡起眼,等看清立在自己面前的一襲黑袍時,險些沒被吓得尿褲子。
鄭奪鋒憤恨地逼視着他。
這人怎麽這麽大膽!?
他既惱怒于賀天行的無法無天,膽敢對他的尋真使出這等下作的手段;同時,又有股從心頭浮起的妒恨。
憑什麽?
像這樣的腌臜小人,都能和他的尋真如此的親昵!而這家夥居然還不珍惜,想要親手毀掉和楚尋真的關系!
而自己……
只能懷揣着無盡的悔恨,默默地守護着楚尋真。
賀天行會重蹈自己的覆轍。
鄭奪鋒決不允許。
這一次,他不再手下留情,直接捏碎了賀天行的靈根。将一衆想要攔下他的狗腿子們打得半殘後,無視掉痛得生不如死的賀天行,鄭奪鋒打橫抱起了楚尋真。
楚尋真醉得厲害,根本看不清楚是誰在抱着他,只是本能地用身體磨蹭着鄭奪鋒。
鄭奪鋒看着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處于醉意之中的楚尋真什麽都覺察不到,只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抱着,過了一段時間後,有個溫熱的東西包裹住了他立起的東西。本能地挺動着,楚尋真只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一聲有點熟悉的悶哼,迷蒙的視線中,似乎有個人正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起伏着。
是誰?
他不知道。
只當是個幻影,圖個一響貪歡,反正活得糊塗點,也是好事。
精元洩出,藥勁消退,楚尋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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