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債主

電話是裏面的聲音是提前錄好, 混音以後撥通之後播放的。

用的網絡撥號, IP地址定位在國外。

本以為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沒想到一通電話過來, 弄的兩人一夜未眠。

這段時間短信、電話、錄音、照片，弄得簡然已經習慣了, 她本想着拉拉小手睡了就算了，但是任楠不這麽想, 抱着電腦破IP複原錄音。

怎麽說, 簡然對她很虧欠。

幫她做了那麽多, 又倒貼她一顆心。

天邊泛起一點點亮光，細碎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 落在寬大柔軟的床上。

簡然靠在床頭, 握着她的手腕。

“楠楠，不要弄了。”

記憶中她也曾這麽叫過任楠，吃了她葡萄的小姑娘結結巴巴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站在鄰間的小洋房的門口，白色的小紗裙, 慌慌張張的仰望着她。

大片的葡萄葉遮住了她的側臉, 她希翼的目光一點點消散, 委屈的就像受了傷的小公主。

“我知道你的名字，昨天我們見過。”簡然點着她的櫻桃唇，“小楠楠對吧？”

她身後的小朋友還在嘟嚷。

“然然姐，不要和她玩嘛，她又不愛說話, 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她弟弟特別能哭，每次玩她都要帶着她弟弟，好吵的哦，都不能好好玩。”

“我們不要管了她呀，她是個小結巴，一句話總是要說好多遍。”

“我不是。”她掐着手指，眼睛裏噙着淚水，泯着嘴倔強的說，“我不是。”

簡然揉着她的小腦袋，“我知道，你是個小仙女，小公主。”

小任楠呆呆地看着她，晶瑩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捏着簡然的小手指。

簡然偏頭看着抱着電腦的任楠，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騙子一樣。

KIKI敲門的時候，簡然正好換了衣服，過去開門。

“她情緒不太好，我，我不知道怎麽勸她。”簡然的笑得有些牽強。

KIKI從她的表情上便能猜出，一定是又出事了。

等她進去的時候任楠從床上下來了，正要去浴室換衣服，瞧見KIKI，指了指她破解出來的代碼，道：“在上面。”

KIKI将東西保存好，道：“餐廳已經訂好了，吃完飯再去醫院，可以嗎？老板。”

任楠嗯了一聲便去洗漱，因着兩人都熬了夜，看起來都沒精打采的。

簡然跟着任楠進去，再次洗了一把臉。

任楠刷牙，滿嘴的泡沫。

“吹個泡泡我看看。”簡然捏着她鼓起來的腮幫子。

任楠很沒有威嚴瞪了她一眼，“傻，很傻。”

簡然無法想象她開會需要說話的時候，只能說三個字的時候該怎麽辦，還有她是怎麽和合作方談生意的。

于是，在去餐廳的時候，她瞅準機會問KIKI。

KIKI刷着手機，停頓片刻，道：“你知不知道，有一個東西叫做威嚴。”

對哦，她對別人都是一副超兇的樣子。

“談合同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啊，她是老板，等我們把準備好的策劃案上交過去，就會派專人給合作方講解。很多時候她只需要出面，三個字三個字的說，一般人還發現不了。”

簡然談過合同，在即将破産之前，她想過力挽狂瀾。

她把優勢一一列舉出來，嘴皮子都磨破了，對方都沒有要合作的意思。

任楠從洗手間出來，就瞅着她們聊的很嗨，正想聽什麽就發現她們都閉上了嘴。疑惑的盯着她們看了一會。

簡然連忙把面前的菜單推給她，“看看想吃什麽？”

任楠翻了幾頁随便點了一道菜，三個人吃完飯便去醫院拆線。

手臂上留下了一個猙獰的口子，醫生道：“留不留疤，就看你後面注不注意包養。”

任楠點了一下，意思是一定注意包養。

醫生又說了一些忌口，她聽得十分認真，把醫生都給逗笑了。

好在她們拍攝的場景是冬季，穿上棉衣拍攝也看不出來，KIKI看着她手臂上的口子，拿出手機道：“你畢竟是新人，前期還是配合公司炒作增加人氣。”

簡然點頭：“行。”

KIKI選好角度拍下照片，發到微博。

簡然：請大家在等等，等拿下這個廣告，就可以還大家的工資了。

之前被黎明煽動鬧事的債主們，一個個又冒泡，一個個都開啓咄咄逼人模式。

【終于理人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哩。本來不想弄的那麽難看，但是，我們也上有老下有小，娛樂圈那麽能來錢，任氏集團又那麽護着你，你就不能找任總借一點嗎？賺的錢都跟你爸爸一樣吃喝嫖賭去了吧？】

【簡氏集團的人都他媽是厚臉皮，良心被狗吃了，既然能出入高級餐廳，為什麽不能省下幾頓飯錢還給我們？】

【有其父必有其女，古話說的不錯。賣就去賣了，還死不承認，搞得別人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似的，求求你快點還錢吧！】

其中除了罵她父親和诋毀她人品的話，有些話簡然覺得她們說的還挺對的。

簡然可以忽略掉那些網絡噴子的話，但是不能忽略他們這些曾經在簡氏上過班的員工的話。

任氏的工資還有幾天的才會到賬，JR睫毛膏的代言費還得半個月，她手裏只有預付的五千塊。

昨天她已經還了一批催款的債主，每一筆欠款她記得清清楚楚，KIKI說她不用理會，後面可以等公關。

但是簡然還是于心難安，登錄公衆微博，發布了一條微博。

【我的手機號一直都是公開的，每一筆賬單我都記得清楚除，餘下的一百四十萬我會在今年還清。至于JR，欠債和還債都跟它沒有關系，不必遷怒于它，找我你們都可以随時發信息。】

這些罵聲無論怎麽公關，任楠都不能清理幹淨，雖說其中有一批是水軍，但還是有那麽幾個人是簡然真債主。

簡然呼出一口氣，釋然的一笑，“任楠，我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她終于想我求助了。

任楠一直在等她開口，心中也隐隐的期待，“嗯，你說。”

“能不能借我一百四十萬。”

明明開口這麽簡單偏偏要把事情搞得那麽複雜，簡然閉上眼睛，那麽輕易說出口的話，卻在她心裏憋了那麽久。

有一句話很矯情的話，她覺得很符合她。

每個人都會歇斯底裏，都會聲嘶力竭，都想撲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都想靠在一個肩膀上，痛哭一場。

但是啊，不是誰能等到那個人。

她很慶幸，這麽多年，無論她在哪裏，總有一個人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裏，陪着她痛、陪着她笑。

“好啊。”

她只能窺探自己的秘密，而任楠卻能給她安排出一條又一條的路。

不多問、不追究、輕松地一聲好啊。

突然，生出一股占有欲，真的很想很想獨自占有這個人。很想很想把自己變得很好很好，這樣就能更好的擁有這個人。

銀色的邁巴赫裏，兩部手機疊放在一起。

叮咚、叮咚、

一筆筆錢從她的賬單上劃掉，編輯出一條條道歉的信息，一個個聯系人從她手機裏删除。

最後只留下一個小債主，一百四十萬。

如果可以除了物質上的償還以外，她還想精神上、肉體上償還這個小債主。

“嗯，知道你不喜歡說謝謝，但是，我還是要說。”

“謝謝你、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同樣的欠款金額，她卻如釋重負，壓在胸口的那塊石頭，變得越來越輕，最後消失不見。

肩膀并不寬、窄窄的，是想讓人擁入懷中的弱小，她歪着頭一點點的靠向任楠。

啊，就是這麽一個人，保護着她。

“我該怎麽追你才好？”簡然說，“你喜歡鮮花嗎？或者你喜歡星空嗎？我好像只知道你喜歡吃葡萄。”

葡萄于任楠來說，不單單是味覺上的追求，是心靈、是記憶、是她最喜歡的人。

“沒什麽、特、特別喜歡。”就是特別喜歡你。

KIKI彎腰，敲了敲車窗，“老板，網上的水軍并沒有消停。”

簡然從想象中抽出身，道：“先讓他們吵一天，然而在貼證據。”

任楠覺得提議不錯點頭，KIKI說了聲好，又道：“機票定在了明天早上，攝影師已經先過去了。”

簡然轉身問她：“你也要去嗎？”

任楠不參加拍攝，她道：“去。”

KIKI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但是又憋了回去，看着簡然疑惑的目光，道：“行，那我讓他們在加快進度，明天之前一定把策劃案趕出來。”

聽她彙報完，任楠想到昨晚的錄音，問了一句。

今天早上KIKI已經讓技術人員去複原了，剛剛收到的反饋，技術人員已經盡最大的努力，恢複了錄音的原聲。

KIKI說：“老板，這是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