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交易

舒尋在臺階上坐了很久,不知不覺坐到了夜幕降臨。

這個時候,外面的街道一定是華燈初上,每家每戶都是歸家的溫馨。可是這間大宅子卻愈發地清冷了。這個時候……柯烈一定已經開始在為殺人做準備了。

舒尋的思緒很混亂,一會兒是林越平,一會兒又是簡青青,還有兒時的玩伴,夫子……最多的時候是柯烈,胡子拉碴的柯烈,如獵豹般可怕的柯烈,幹淨英挺的柯烈,讨好自己的柯烈,黑暗中孤獨的柯烈。

舒尋還想到了柯烈要殺的那個人,不知那人此刻是否正在和家人吃晚飯……或者,或者本來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舒尋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引導柯烈走上邪路的人根本就是個邪惡的魔王,怎麽可能讓柯烈去殺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而柯烈又似乎,把殺與不殺,這樣的決定權交在了他手上,只要,只要他答應去喜歡他,事情就會有轉機。可是他既不願答應柯烈去喜歡他,也不願柯烈去殺害無辜……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最後,他還是決定再去找找柯烈,除了感情的事,他什麽都可以退讓。

來到柯烈住的那間偏房,舒尋敲了敲門。

房內有燭火,卻并沒人應聲。舒尋又使勁地敲了敲,這一回,門卻随着舒尋的力道自己打開了。原來門并沒有闩上。

舒尋走了進去,發現柯烈并不在他的屋裏。心中不由一緊,難道已經出去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當初舒尋一門心思想逃走的時候,曾經暗中留意過柯烈的行蹤。他知道,柯烈收到信後,一般會半夜出門,而不是夜幕初降的時刻。

正想着,舒尋留意到桌上有一張皺皺巴巴的小紙條,被柯烈用鎮紙鎮在了燭臺邊上。

那一定是鴿子帶來的信紙,那上面指示着今晚柯烈的目标。

舒尋心中一動,走了過去,一手拿開了鎮紙,一手拿起了紙條。

待他看清了上面的字時,臉倏地變得鐵青,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握着紙條的手也不停地在抖。

不可能的!

怎麽可能呢?

舒尋再次展開紙條确認上面的字。

林越平三個字千真萬确地寫在上面,還有他的具體住址,以及今晚他的活動情況。

正當此時,柯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到眼前這一幕,身體微微一顫,又立馬平心靜氣地走了進去。

舒尋睜大眼睛看着走進來的柯烈,見他一聲不吭地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檢點起今晚要帶的工具,匕首,鐵鏈,迷藥……絲毫沒有避諱。

“不!”舒尋突然大叫起來,沖了過去抓住柯烈的臂膀,慌亂地哭喊道:“你不能去殺平哥哥!你不可以殺他!我不許你去!!”

柯烈不理會舒尋的哭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睛在燭光的照耀下越加幽深,仿佛深潭之水,看不見裏面的情緒。只聽他冷冷地說:“為什麽不可以?”

“他根本沒有做任何惡事!為什麽要殺他!”舒尋大喊着,柯烈的反應讓他既害怕又生氣:“你們根本就是濫殺無辜!”

“是不是濫殺無辜我不知道。”柯烈對舒尋的斥責無動于衷,依舊冷冷地說:“不過……如果今天要殺的不是你的平哥哥,你是否就不會阻止我?”

“混蛋!”舒尋憎恨柯烈這樣的語氣,瞪大眼睛,恨恨地看着他:“你為什麽要去聽從一個惡棍的指示殺人,你難道一點心都沒有嗎?你不懂嗎?我不希望你殺任何人,任何無辜的人。你這樣不問是非地殺人,跟一具行屍走肉有什麽兩樣!!還想讓我喜歡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看着舒尋因憤怒而發紅的臉,還有他因哭泣而水汽朦胧的眼睛,柯烈心中不住顫動,苦笑說:“其實……你一直就很恨我對不對?恨我把你擄到這裏來,恨我不許你離開,如今,更是恨我要去殺你最心愛的平哥哥。”

舒尋咬着嘴唇,死死扣住他的手臂,恨聲說:“是!如果你今天要去殺平哥哥,就先殺了我!”說完,目光異常堅定地盯着柯烈。

柯烈聞言胸口一窒,怔怔地看了舒尋半晌,最後深吸一口氣,對他說:“那好,只要你今晚陪我一夜,我就放了林越平。不僅如此,我還放你走,讓你自由。就跟那只灰雁一樣。”

這回輪到舒尋愣了,他似乎明白這是一個交易,但陪他一夜,是什麽意思?

舒尋望向柯烈,看見了他灼灼的目光,臉上頓時燒紅了一片:“流……流氓!”說着,像丢開烙鐵一樣丢開了柯烈的手臂。

柯烈看了看舒尋,最後又望向窗外,對着虛空說道:“一夜換一命,很值。”

舒尋從臉燒到了脖子根,低着頭不停地用手絞着衣角,內心做着劇烈地掙紮。

柯烈見他遲疑不決,又轉過身去,開始收拾起櫃子中的殺人工具。

舒尋見狀,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再次阻止柯烈,低着頭,聲如蚊吟地答到:“可……可以,只要你不再殺人……”

還不待舒尋說完,就感覺自己被緊緊嵌入了一個熾烈而熱情的懷抱。

舒尋緊張地擡起頭,柯烈趁機吻了上來,同樣的熾烈而熱情,咬開舒尋的嘴唇,纏住他的舌頭,打轉,吮吸,仿佛想要把他吃了似的。

舒尋又是羞愧又是緊張,身體在柯烈懷裏僵直得要命,更是害怕将要發生的事情。感覺到柯烈熾熱的吻離開了自己的唇,轉而攻占他的臉頰,脖子,甚至……舒尋一把推開了柯烈。

柯烈還在留戀舌尖上的味道,看着舒尋,有些錯愕地問:“怎麽?後悔了?”

“不……不是……”舒尋此刻根本不敢擡頭看柯烈,臉也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惙惙嗫嗫地說:“我想先洗個澡。”

“好。”柯烈咬着舒尋的耳垂,輕聲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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