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生機

舒尋完全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麽跑回柯烈的宅子門前的。

他唯一記得的是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以及腦海裏不停回旋着的一句話,那句話是當初柯烈對着窗外的虛空說的:

一夜換一命,很值。

他當初以為這一夜換的是平哥哥活下來,現在才明白,這一夜換的竟是柯烈的性命。

他不知道,這回程時的悔恨和絕望,是否比當初跑出來時更加強烈。

他只知道,對着那緊閉不開的大門,他恨不得把門都砸爛了。

舒尋嘶啞地大叫着。然而,宅子裏沒有半點燈火,也聽不見絲毫聲響,舒尋砸得手都要出血了,裏面也沒有半點動靜。

夜靜得近乎可怕,這敲門聲和呼喊聲在這黑夜裏,讓人聽了尤其心驚。

舒尋氣喘籲籲地看着這扇沉重的大門,荒謬地想,當初自己挖空心思想要逃出來,卻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挖空心思想要進去。

想到這裏,他突然心中一亮,匆匆繞着宅子跑了大半圈,跑到後院牆外的大槐樹前。當初想要踩在石頭上借槐樹的枝丫逃出來,現在想要進去,當然可以爬到樹上再借枝丫跳進去。

舒尋不及多想,就順着大樹幹爬了上去,衣服撕破了他不管,手臂劃傷了他不顧,更不在意因為院牆太高,而裏面墊腳的石頭早已被柯烈搬走,讓他跳下去的時候差點扭了腳。

他只慶幸自己最後終于進來了。

剛跑到前院,就看見地上一人寬的血跡,像小溪流一般,從大門口一直蜿蜒到他曾經住的房間。

抽筋!斷脈!

舒尋突然睜大眼睛:柯烈只怕是被剛才那個女子拎回來的,他當初以為柯烈是站在陰影裏,其實柯烈根本就是靠在門邊。等他一走,柯烈就倒在地上……爬了回去。

舒尋心潮不住地起伏,眼睛也氤氲了。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住的那間房走去,每走一步,心就絞痛一分,如果說有什麽情感比絕望更難受,那就是舒尋此刻內心的煎熬。

舒尋實在不敢想,那麽喜歡自己的柯烈,在生命的彌留時刻,還要遭到自己殘忍的猜忌和咒罵。他當初一點一點爬回去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他回來,是否只是想見自己最後一面?

門沒有關。

柯烈就倒在屋內離門不遠的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柯烈!”看到柯烈的身體,舒尋再也忍不住了,沖過去跪倒在他旁邊,不住地搖晃他:“你醒醒啊!柯烈!我不知道事情竟然是這樣的……柯烈!”

然而柯烈并沒有回應他。他的身體還是溫暖的,血也不停從傷口裏湧出來。不過舒尋感覺得到,柯烈的生命氣息正在不斷地流失……

正在舒尋不知所措的時候,指尖仿佛碰到一物,他低下頭來看,原來是一把沾滿血的木梳,被柯烈緊緊護住胸前。

待他看清了那是一把斷了一小節的木梳時,舒尋頓時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大笨蛋!我早就把它丢了!你還撿回來做什麽!”

……

不知過了多久,舒尋早已哭得麻木了,他如枯木一般坐在柯烈身邊,想要陪伴柯烈走完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突然,銀光一閃,三條絲線倏地從門外穿了進來,精準地搭在了柯烈的手腕上。

舒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連忙看向門外,只見一個戴着鬥笠的白衣男子站在門外,那三條銀絲正是從他手中發出來的。而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大漢。

“你們是誰?”舒尋不由得問。

“不是你向我求救的嗎?”白衣男子說得極其平常,聲音兀得清雅動人,然而鬥笠垂下的紗綢擋住了他的面容,舒尋看不清他的模樣。

見舒尋困惑,紗綢下,嘴角輕輕勾起:“舒公子,你忘了嗎?當初在城南的小巷裏,你曾向我求救。那時,我見柯烈并無害你的意思,所以就沒有出面。不過,今天你既然遇到了麻煩,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不過舒尋突然記起,當初他被柯烈一把拖入小巷中時,曾經在他面前出現過光亮,而他曾向那光亮大喊過救命。想必,當初那光亮就是這白衣男子乘坐的馬車中透出來的。然而,這白衣男子的話就像他的出現一樣讓人費解。不過舒尋不想探究,因為他聽到了此刻他最想聽的話,急切地開口問:“你是說你能救柯烈!”

白衣男子手上微微一動,三根銀絲去勢如來,緊緊地纏繞在他的手腕上,勾起嘴角自負地說:“獨招,抽筋,斷脈,那老賊自以為自己定下的規矩天衣無縫,可我沈洛殊偏偏能破他的局。”說着,向旁邊的大漢點點頭:“常叔。”

“是,公子。”旁邊的大漢得令,向白衣男子應承道。接着對舒尋拱手道:“還請舒公子先到門外來。”

“好。”舒尋聽得出他們确實是要救柯烈,連忙順從地走了出來。

剛一出來,那個叫常叔的人便将門關上,白衣男子在門外不停地念着什麽。不一會兒,門開了,柯烈已經被放在了床上,白衣男子手上微微一動,三條銀絲又倏地一聲,在月光下閃着微光穿進門搭到柯烈的手腕上。半晌,才又收了回來。

舒尋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只覺得驚異無比。

搭完脈,白衣男子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而對舒尋道:“柯烈此刻性命已無虞,無奈渾身經脈已斷,常叔雖為他接過脈,但是否能長好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遞給舒尋:“經次一回,柯烈武功盡失,若他經脈長好,不妨将此書給他。告訴他,如若願意投到沈洛殊門下,盡可自行修煉書中的功夫。”

雖說白衣男子是救了柯烈,舒尋也不懷疑他的誠心,可是一聽到又要讓柯烈投到什麽門下,舒尋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柯烈這些年來已經被那個什麽門給害得如此凄慘,如今這個門又是個火坑怎麽辦?

想着,目光堅定得看着白衣男子,說道:“若柯烈不願意怎麽辦?”

沒想到白衣男子輕聲一笑,聲音兀得悅耳動聽:“無妨。就當是沈某日行一善吧。”說着,就對不遠處的大漢示意道:“常叔,我們走。”

這兩人,就如來時一般,神秘地消失了。

舒尋沒有聽見的是,這兩人還有如下的一段對話:

“柯大人若泉下有知,看見自己的小兒子被滅門仇人訓練成殺手,不知會作何感想。”

“唉……公子,那老賊的藥就那麽厲害嗎?可以讓人失憶?”

“我看未必。見到至親至愛的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被殺,失憶也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吧。世上大部分的失憶,都是不願記起……”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