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下場

确認了1121這邊, 031又看向一旁的蛇頭男。

“怎麽着？”察覺到031的眼神，蛇頭男擡頭呲了呲牙，連帶着滿頭小蛇發出一陣嘶聲，“別打老子主意。”

031頓了頓, 回頭朝姜息：“它真的跟你是朋友？”

蛇頭男再次呲起牙, 像是想起身同031理論，但站到一半又捂着頭蹲了回去, 發出幾聲痛苦的低吼。

031警惕地迅速退出幾步, 還以為蛇頭男要做出什麽攻擊，随後卻發現它似乎只是頭疼，甚至蜷縮着在地上打起滾來。

一縷銀發及時逐過來, 把蛇頭男翻轉過去，劈在他後頸，暫時終結痛楚，讓人安生了下去。

031看得發愣，“它這……什麽毛病？怪不得要送到三十三院……”

“大腦受損。”收回那縷發絲, 姜息随手把一旁的薄毯扔到蛇頭男身上, “我查看了他的病歷。”

“消失的這段時間, 中心僞裝了一個闖關者的身份。”姜息緩聲道, “應該是為了找那段擾亂程序，進入了幾場關卡。”

小心地從蛇頭男身上跨了過去, 031皺眉：“擾亂程序？就是剛才233跟250提到的？”

轉而又反應過來，“所以……你們在關卡裏碰到了中心？”

“嗯。”

“它要找擾亂程序, 然後找到了你們那裏……”031追問, “所以它是找到了嗎？”

池念盤着腿, 正向後倚靠在沙發靠墊上，用指尖一下下繞着靠墊底端的流蘇。

等031這句問話結束, 原本站在一旁的姜息在她身側坐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眨了下眼，池念擡眸看向姜息。

恰好對上姜息的側臉，聽她淡聲道：“不清楚。”

……

在騙人。

之前在治療室裏，被池念簡單向姜息解釋了跟黎蕭蕭對上的緣由。以及黎蕭蕭對她脖頸上項鏈的判斷。

但此時姜息卻沒說出來。

指尖從姜息指骨的縫隙鑽過去，池念反握住姜息的手，沒出聲反駁。

很快明白姜息這麽做是一種保護。

那段什麽擾亂程序，既然能讓作為靈域中心的黎蕭蕭那麽費心地想要得到，必然是很重要的東西。

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多一個人知道這東西在池念身上，就是多一分危險。

所以哪怕對方是很值得信任的031，姜息也沒有全盤托出。

031倒也沒多糾結，繼續問道：“那中心後來去哪兒了？”

姜息道：“進到漩渦後就消失了。”

031猜測:“是故意的？趁着漩渦離開關卡？”

姜息皺了眉，一時沒有回答。

池念輕輕撚着她溫熱的掌心，輕聲說：“不像是故意。”

一邊側過頭，看了一眼舒暖所在的房間。

姜息跟着看過去，明白了池念的意思。

經過幾次關卡，就算沒怎麽注意過，也能發現中心對那個闖關者的額外看重。而當時如果不是舒暖出事，或許中心根本不會出手。

“那按你們說的，黑色的漩渦，還把人往裏吸……”031想了想，“從沒聽說靈域裏還有這東西啊，是因為關卡崩潰引起的？”

但姜息說：“250剛剛說關卡看起來像是沒有什麽問題。”

只花了幾分鐘就完成了關卡修複，說明應該并不是關卡本身崩潰引發了那些漩渦。

而如果不是關卡本身引發的－－

031反應過來，“你是說，可能這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不論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靈域裏這麽多人，也不清楚這設計究竟是沖着誰來的，範圍實在太大了。

但發現姜息的眼神落在一旁的1121身上。

“懷疑是她？對了。”031想到，“跟1121一起監督的那個守域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了。”

“把她弄醒問問？”031話一出口便又自我否定，“問了也不會說實話。”

姜息沉默了幾秒，道：“我需要連接內部網絡。”

明白她是想親自查驗，031點頭，“好，我把權限轉移給你。不過只能十分鐘，不能太久。”

縱然現在中心不在，但時間一長也會被其他守域人發現。

姜息坐在沙發一角，閉眼接入了網絡。

時間緊迫，只能加快檢索速度。

031起身走到池念面前，低聲道：“池小姐，借一步說話？”

池念點頭起身，随着031走到一旁的陽臺。

這地方能看到坐在屋內的姜息，一邊留意着四周，031低聲問：“池小姐，你覺得，姜息是個什麽樣的人？”

嘴上這樣問着，其實已經事先想到了一些答案：一個不善言辭的人，看起來有點冷，實際上性格也很冷。

卻聽到池念說：“很好的人。”

後腰倚着陽臺的牆面，池念單側手肘搭在欄杆上，語調輕懶卻很篤然地，“很可愛，很體貼，很溫柔。”

“很”之三連擊。

031嗆得咳嗽一聲：“……？”

“……池小姐，你剛才聽清楚我的問題了嗎……”

池念側過頭看031，對上她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倏然彎眸笑開。

語氣卻不帶半分玩笑地，“要看清姜老師，不能用眼睛。”

淺色瞳孔泛着柔軟的光，靜靜凝在屋內的姜息身上，同時擡手點了點左側胸膛的位置，“要用這裏才行。”

031：“……”

031：“……受教。”

這麽調侃着，看池念的眼神卻不由更欣賞了幾分。

其實有些擔心，過分不按套路出牌的闖關者是否有些不靠譜，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玩一玩，又或者是靠什麽手段蒙蔽了姜息。

但現在看來，似乎擔心是有些多餘了。

池念側眸掃過一旁角落還在昏迷中的1121，“她跟姜老師之間發生過什麽？”

031随着看過去，稍稍斟酌了一下，最終選擇開口，“姜息以前是守域人，是我們之中資歷最久的一個。”

“而她從守域人變成惡靈，就是因為……”

·

十分鐘轉瞬即逝，卡着時間結束了連接，姜息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一旁的池念。

一見她睜開眼，便俯身下來看她，離得很近，清淺的吐息都落在眼睫上。

實在太近，姜息呼吸微頓，下意識要往後仰，卻被池念伸手攬住了後頸。

兩側的沙發微微下陷，一言不發地，池念的雙膝分跪在她兩側，面對面地将她擁住，靜靜地把頭垂進她肩側。

姜息動作微緩，擡手撐住池念的後腰，以防她不小心摔下沙發。

同時敏銳地察覺到池念的情緒不太對。

明明十分鐘前還好好的。

接收到姜息睨過來的冰冷眼神，031慌忙瘋狂擺手，表示不背鍋。

收回眼神，姜息問：“怎麽了？”

池念像只樹懶似的圍抱着她，過了幾秒，輕聲答了句：“困。”

聽不出話裏的真假，姜息頓了頓，擡手在池念後腦有些僵硬且生疏地撫了撫。

不太自然的動作看起來略顯笨拙，且像是随手哄小孩一樣。

卻帶着不言而喻的溫柔。

031看着看着就覺得自己頭頂有些發亮，才想着開口說些什麽，看向面前突然彈出的光屏，神色倏地一凜。

［B1區遭受監獄在逃高級惡靈入侵，全區進入高度警戒狀态。］

幾乎是同時，外頭響起了刺耳的警報音。

031站起身，迅速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機械人閃着紅光，給黑暗夜幕填上幾抹灼眼的緊張感。

收回眼神，指了指蛇頭男，“來抓他的。”

“這他媽……什麽聲音？”地上的蛇頭男被警報聲吵得蘇醒過來，似乎已經熬過了一陣子頭疼，重新回複了清明。

“來抓你了。”扶着池念站起身，姜息道，“東邊人少些。”

意思是建議從東邊逃。

蛇頭男罵罵咧咧地站起來，看了眼一旁的1121。

1121不知什麽時候也醒了過來，被封着耳朵，聽不到外頭的聲音，原本正緊緊盯着姜息，現在看着蛇頭男轉身扒開了窗戶，也跟着掙紮着站了起來看向窗外，突然勾唇笑了笑。

“我的自動定位已經開啓了，他們馬上就會找上來，要是帶着我走，你絕對逃不掉。”

“艹。”

最後沖着1121罵了幾聲，蛇頭男回過頭，詭谲的身影一瞬消失在了黑夜裏。

031往外看了看，眼見着一排紅光朝着他們這邊過來，俨然是以找到1121為目标。

而另一排紅光迅速轉了方向，紛紛朝向了蛇頭男消失的方向。

等收回眼神的時候，池念和姜息都走到了窗邊，正垂眼往下張望着。

“他這樣逃不掉。”031皺了眉，“看樣子是會全面搜查。”

作為一個守域人，房間裏有闖關者，有守域人，倒是都不算什麽。

但如果還有個S級惡靈，解釋起來便多少有些麻煩。

不過也不會嫌麻煩，031迅速道:“不用擔心，我想個說法，一會兒多跟他們解釋……你們做什麽？”

單手撐在窗框上，池念貼在姜息身上探頭出去，透過大開的窗悠然看向外頭的夜幕，“幫幫他？”

話是對姜息問的。

應了聲嗯，姜息走近一步環抱上池念的腰。

擡手抱緊了姜息的肩膀，池念問：“這裏離不夜城遠嗎？去中心大樓之前，我還在不夜城交費開了間房。”

一腳踏上了窗口邊緣，姜息說：“不遠。”

1121站在一旁，聽不見她們說了什麽，只對池念道：“跟着一個惡靈，你以為會有什麽好下場嗎？”

見池念側眸看過來，又繼續道：“等到她失控的那天，她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1121睜大了眼，看向池念突然捏住她衣領的手。

同一時刻，耳際的冰霜褪去，聽到懶散而甜美的聲音悠悠地問：“那你知道，你一會兒的下場是什麽嗎？”

“？”

來不及回答，也根本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在從窗口躍出的瞬間，池念擡手扯緊了1121的衣領，直接将1121扯出了窗外。

朝着蛇頭男消失的地方扔了出去。

十幾層的高度，渾身纏着鎖鏈的1121毫無反應的機會，在幾縷銀發的助力之下直接被甩飛了出去。

黑夜之中，銀白長發與如墨青絲交織着随風揚起，身影一閃而逝。

而伴随着守域人失控的尖叫，原本追逐蛇頭男的一排紅點迅速調轉了方向。

·

主城區。

仿佛是一處被光線遺忘了的角落，一條被黑暗籠罩的逼仄小巷。

小巷旁的人家都房門緊閉，似乎都是些廢棄了的房屋。但要是仔細些，便能隐約聽見幾聲刻意壓低了的人聲，自小巷深處悠悠地擴散出來。

在小巷盡頭，幾個人或站或坐地湊在一處，其中一個圓臉女孩獨自縮坐在一旁，埋頭數着包裹裏的東西。

那包裹裏的東西時不時反射出些細碎的銀芒，成為小巷中難得的亮光。

是靈幣。

四周的人都只看着，眼神裏不由流露出豔羨與渴望，但也只是圍在一米開外看圓臉女孩數着。

等圓臉女孩清點完畢擡起頭，站在最近處的刀疤臉男人問：“有多少？”

圓臉女孩看他一眼，擡手比了個數字，四周的人紛紛驚喜地低呼起來。

随即又馬上緊張地壓住了聲音，來回看了看，确認沒招惹過來什麽，才小聲道：“到底是出什麽事了，怎麽突然出動這一大堆，害得咱們得在這地方窩着過夜……”

有人低聲回：“管他呢，先躲過風頭再說。”

先開口的人點點頭，又有些不放心地往一旁走出幾步去放風，卻突然道：“哎，那……那是什麽？”

天太黑，他沒看清楚，一直以為是個麻袋或者其他物件，現在才發現，明明是個趴在地上的人影。

“好像是個小姑娘……哎，她手裏有卡！”前去查看的人驚呼了一聲，“我天，是輪空卡……啊？”

喜悅的聲音到一半又落了下去，“艹，是用過的。”

“能有輪空卡，肯定是個不簡單的。”

聽着周圍似乎有逼近趨勢的電子聲，圓臉女孩迅速道：“把她拉起來，帶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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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好夢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