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馳野抹了把臉上的眼淚, 說道:“方哥你先上去吧。”

“……你先走。”方令斐嘶啞的聲音淡淡響起,夜風吹過, 嗚嗚像哭。

“要不是我們拖累,今晚出事的怎麽也不該是陸哥。”他哽咽道, “方哥, 陸哥已經……你一定得活着上去。”

方令斐:“我讓你先走。”

他的聲音聽起來沉穩冷靜, 然而細聽卻又有一股空洞茫然的感覺。

1號:【輔助者請冷靜,命運之子必然不會有事。】

方令斐:【我很冷靜。】

他輕輕問:【你不是說命運之子是得天所愛嗎?為什麽他會經歷這些?】

1號:【這也是鐘愛着他的命運的一部分。】

【哦,是這樣嗎……】方令斐用手遮住眼睛, 【那我可真不喜歡命運。】

馳野被上面放下來的繩子慢慢拉了上去,方令斐放任自己一個人待在山壁中孤零零生長的樹上, 像是想了很多, 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思緒如紛繁大雪, 落在掌心卻只剩下**的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 風突然帶來了奇怪的聲音,“咔、咔、咔”就像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正一下一下插在石頭裏。

那聲音越來越近。

丢繩子的時候,上面順便放了個籃子下來,籃子裏有手機,方便聯系,方令斐點亮手機電筒,沉默地、并沒多少少好奇心地往聲音來的地方一照。

只穿透了兩三米的光中,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靜靜匍匐在那裏。

方令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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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寂靜,山崖半腰一棵孤獨生長的樹上, 突然看到了前男友趴在山壁上是什麽感受?

以及,這個前男友剛剛才摔下懸崖。

摔下去的根本原因是他們被鬼盯上了。

怕鬼的方影帝什麽感想都沒有,他只是在腦子一白後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管,不管不顧地往那個方向接近。

陸星沉歪了歪頭,疑惑地看着這個沒毛獸接近,沒毛獸挪啊挪,直到再挪樹枝就承受不住了,才停在那裏,直起上半身體努力向他靠近。

風帶來了沒毛獸身上的血腥味,陸星沉輕輕嗅了嗅,覺得這個味道有些奇妙。

他不動聲色,放任沒毛獸一點一點接近,就像誘惑獵物放下警惕的猛獸。

在他們的臉只有一個小臂遠的時候,燃燒着金色火焰的眼睛半阖,終于洩露出一絲兇光。

他靠過去,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方令斐臉頰上的血。

舔完神色迷惑,似乎是對這味道無所适從,又像是只沾了那麽一點點,還沒有嘗出獵物的具體滋味兒。

沒有嘗出味兒的陸星沉再度靠近,嘴一張,銜住了方令斐臉上一塊沾血的肉,在嘴裏含着磨了磨牙,似乎是在确定肉感。

方令斐自從看到陸星沉趴在山壁上,理智就已經離家出走,他努力壓抑身體如同溺水後終于被人救起一樣克制不住的顫抖,在心裏問:【他……他在幹什麽?】

1號也很疑惑,不斷搜索資料庫,而後遲疑地說:【吃夜宵?】

【嗯???】

【那就是試試夜宵合不合口味?】

【你——】短路了?

剩下四個字還沒有出口,臉頰被含着的肉一痛。方令斐一呆,就看到近距離之下,這張完美無瑕的臉孔上突然出現了微妙的,難以抑制的小小的嫌棄。

抱着樹枝,非常狼狽,一點也不光鮮亮麗一點也不優雅的方影帝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他、什、麽、意思?】

1號小心地說:【大概是……覺得不好吃,嫌棄?】

【呵!】

他剛剛感覺到了臉上被咬破了皮,但用手一摸,卻發現只有一個深深的牙印。

唇角扯出一個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方令斐換了只手抱樹。

他将另一只沾了陸星沉自己的血,現在已經幹了的手放在對面的壁虎鼻尖。

壁虎陸星沉鼻翼微動,這個味道和剛才的不大一樣,感覺更好吃……他再度傾身過來,尾端微紅、跳躍光焰的長發傾瀉到方令斐的肩膀上,那光焰不疼,也沒有破壞布料,卻很溫暖。

初夏的山裏仍舊很冷,挂在樹上這麽久,又受傷失血,身體早已又痛又麻木,然而當那光焰靠近身體的時候,溫暖傳遞過來,連疼痛似乎都緩解了許多。

方令斐卻沒空在意這個,他在陸星沉唇将要碰到指尖的時候,将手往後挪了挪。

陸星沉追逐而去,靠近,他又挪了挪。

把自己的手當逗貓棒,發現前男友傻了的方令斐看着俊美妖異的男人目光單純地被溜來溜去,積聚在胸口的壓抑和痛苦漸漸消散,只餘慶幸。

他忍不住彎起唇角,眼睛卻濕了。

變成了什麽樣都沒關系,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1號:【建議宿主別逗命運之子。】

方令斐咳了咳,放松了些說:【你這也要擔心?難得傻了,不逗白不逗。】

1號:【……我不是為位命運之子擔心,是在為您擔心。】

方令斐:??

【我擔心您的手被咬掉。】

方令斐一僵,看着陸星沉單純的、充滿進食欲的目光,突然覺得有點發涼。

【他這種狀态會維持多久?】

【不知道。】

【有什麽辦法能喚醒他的神智?】

1號運算了一下,給了建議:【要不親一下?】

【……你該殺毒了。】

陸星沉覺得面前這個沒毛的夜宵有點煩,既煩且不好吃,那聞起來還行且有點熟的味道也混了灰塵和其他東西,叫人不高興。

他隐隐約約記得自己是很挑嘴的,也本來打算放過這個不好吃的夜宵,然而夜宵實在太煩了,不但煩,而且十分迫不及待被吃,總是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他用自己不是很清醒的腦子思考了一下,決定滿足他。

——先吃掉再爬上去殺死敢于冒犯的小蟲子。

方令斐不知道自己這盤菜正被陸星沉計劃着端上餐桌,他正皺眉想着該怎麽辦,抱着的樹幹就“咔擦咔擦”,發出了耳熟的聲音。

往下掉的時候他在想自己既不是命運之子,也不能像他前男友這樣能來一場魔法少女變身(什麽鬼),這下下去肯定成肉餅,還不如被那家夥吃掉,至少不虧。

但他沒有如想象中摔成肉餅,因為陸星沉拎住了他。

用一只手的指甲将自己固定在山壁上,陸星沉湊近方令斐嗅了嗅,覺得這只夜宵實在不大好聞,但勉強一下也還是能吃,他柔軟的唇在方令斐脖子上蹭了蹭,又舔了舔。

——別誤會,在思維裏認為自己還是個幼崽的陸星沉一點也沒有不和諧的想法,他只是打算在看好的夜宵的脆弱之處做個标記,然後如猛獸一般,預備一擊斃命。

1號在方令斐的腦海裏喊得都快破音了:【輔助者命運之子打算咬死你!快離他的嘴遠點!!!】

剛剛方影帝怎麽想的來着?哦,摔成肉餅還不如被吃。

TMD誰會真的想被吃?

方令斐:還是摔死吧。

他現在正被陸星沉一只手抱着趴在山壁上,想離遠些就得摔死,而且他前男友也不知道怎麽變異的,力氣賊大,根本掙不開!

在那唇接近微張,裏面小虎牙若隐若現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方令斐猛然按住陸星沉的頭,唇吻了上去。

風嗚嗚刮過,蒼穹倒扣,群星漫天,垂直陡峭的山壁上,兩個人相擁而吻。

陸星沉并不反抗,反而将舌頭伸進方令斐嘴裏,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刮過。

并不是情人之間那種舌頭激烈交纏的吻,他好像對口腔更感興趣,來來回回搜刮了好幾遍。

第三遍的時候,停了下來,眉頭微皺,疑惑地歪頭看着懷裏的夜宵。

1號戰戰兢兢出聲:【……命運之子可能是在找食物。】

【怎麽說?】

【經過分析,命運之子的一些細微動作有點像猛獸幼崽,他的思維可能正處于幼年期。】

幼年期?方令斐突然臉一黑。

這個覺得自己還是寶寶的家夥在他嘴裏搜刮是為了食物?給幼崽嘴對嘴喂食的是誰?

答曰:是他爹媽。

白撿了個二十七歲兒子的方影帝有點一點也不高興。

陸星沉不知道“夜宵”的複雜心緒。

他不大高興,脾氣很大的陸寶寶覺得這個食物欺騙了他,他沒在嘴裏找到一點東西!

雖然還不是很清醒,但是就很生氣!

【輔助者,請您盡快找東西渡給命運之子。】

方令斐腦殼有點痛,他想了又想,終于想起口袋裏似乎有幾粒巧克力,那是他為了防止自己低血糖準備的。

艱難地拆了一粒,他問系統:【直接喂行嗎?】

他并沒有興趣繼續當媽。

【您要是不想當喂零嘴的爹媽,很大可能就得變成零嘴。】

方令斐:……

他把巧克力含進嘴裏,又吻了上去。

陸寶寶半信半疑地第二次伸舌頭。

這次他很快在對方嘴裏找到了可以吃的東西,

雖然味道古怪,被喂食的人還嘴巴挑剔,但陸星沉迷戀這種喂食的溫情。

他腦子并不很清醒,卻本能地覺得在很久遠很久遠以前,他血脈裏真正的親人也會這樣彼此喂食。

一顆巧克力并沒有堅持多久。

陸星沉咽下去後繼續用舌頭輕輕舔着方令斐的唇瓣,他在向投喂者要求更多的食物。

方令斐領會到了意思。

又剝出一顆含在嘴裏,陸星沉垂下幹淨的眼睛吻上來的時候,他有一點點負罪感。

人雖然這麽大一個,但看到這雙單純的眼睛,就有一種在欺騙小朋友幹壞事的感覺。

方令斐強制自己把這不着調的想法扔了,他讓陸星沉卷走巧克力,又像這樣喂了兩次,微微喘着氣說:“……沒有了。”

陸星沉歪了歪頭,冰冷卻意外顯得幹淨的眼睛中,小小的金色火焰靜靜燃燒。

這麽大一只,外貌強勢凜冽,剛剛還打算吃他,方令斐卻覺得如同看見遠古布滿群星的天空,璀璨又深靜。天空籠罩四野,被籠罩的生靈因而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也不願意逃,不願意避。

只想靠近,只想親吻他金色的眼睛。

陸星沉着方令斐的唇瓣,沒有理方令斐的話,将舌頭伸進口腔逡巡,理所當然沒有找到食物。

他想了想,低下頭,舔濕懷裏人的脖子,尖尖的小虎牙叼着脖子那裏的皮肉。

陸星沉記得,他打算吃掉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就給他喂了食。

他打算假裝要吃掉他。

雖然思維依舊是幼崽,但陸星沉很顯然無師自通了如何威脅方令斐。

方令斐額頭青筋抽了抽,“你要啃就啃吧!”

陸星沉盯着他,兩個人對視很久。

得出這個人沒有食物了的結論,陸星沉指甲抽出來,向旁邊挪動,将懷裏的人放到了一根粗壯的樹幹上。

掃了一眼構造,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會飛也不能攀爬岩石,也就是說,放在這裏跑不了。

适合當儲備糧——非常有食物儲備計劃的陸大寶寶想。

安頓好了食物,陸星沉打算繼續往上爬。

方令斐拽住他。

雖然不知道陸星沉現在是什麽狀态,但很顯然不适合被人看到,現在上面絕對不止一兩個人。

他不知道該怎麽阻攔陸星沉上去,在陸星沉扯開他的手,又繼續往上爬了一兩步的時候,突然張開手:“要抱抱嗎?”

風把這四個字帶到陸星沉耳邊。

樹葉沙沙作響,黑暗寂靜,懸崖峭壁上有一株孤獨生長的樹,樹上坐了一個俊美又狼狽的青年,他張開手,身體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問初初覺醒,沒有記憶的妖族:要抱抱嗎。

陸星沉不記得這句話,但它像一尾魚,躍出記憶河流,濺了他一身名為熟稔的水。

他折了回去。

方令斐沒有想到這四個字能讓他回來。

他下颌放在陸星沉肩上,輕輕閉上了眼。

四年前這個人回來的夜晚,他說:“要抱抱嗎?”

陸星沉沒有留下。

四年後懸崖幾度命懸一線,他也說:“要抱抱嗎?”

陸星沉回來了。

他沒有記憶,只剩本能,但卻回來了。

插在方令斐血肉裏的刺,四年來他給自己豎起的心牆,一遍又一遍強調的憎惡,在這一個瞬間盡數崩塌。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原地畫下一個圈,蹲在裏面,固執地等一個人,等一個答案。

不想離開,不甘心離開,不舍得離開,時光漫長,看不到終點,他像一個空殼子,不知道該用什麽支撐。

愛刺傷了他,那就只剩下了恨,只剩下了憎惡。

因此他憎惡陸星沉。

但那個人回來了,這場等待有了終點。

母親十多年漠視方令斐沒有哭,被親人虐待方令斐沒有哭,陸星沉說分手的時候方令斐也沒有哭,然而卻在這一瞬間,安安靜靜地、熱淚盈眶。

懷中的人溫暖鮮活,不是四年前被暴雨打濕的幻影,不是再度重逢沉穩矜持的面具,也不是從樹上墜落時重傷垂危、滿身傷口仍舊微笑的漠然。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陸星沉說,“哭什麽?醜兮兮的。”

方令斐:“……”

“在為你傻了而哭。”

眼睛裏和發尾的火焰都沒有了,指甲也變成了正常長度,顯然陸星沉找回理智了。

他有些詫異:“我怎麽回到樹上的?”

方令斐:“爬上來的。”

“……你在開玩笑?”

打開手機電筒,方令斐給他照了照山壁上那從底下延伸上來的兩排五個洞。

“知道那是什麽嗎?”

陸星沉有點艱澀地問:“什麽?”

“是你留下的到此一游。”

毫無公德心的游客打算先略過這件事,“我為什麽會想要爬上來?”

“大概是因為想吃夜宵。”

陸星沉:“……”這都什麽跟什麽?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成功打破了尴尬。

馳野:“方哥,那只鬼被孟大師困住了,我們放繩子下去,你趕快上來。”

方令斐:“有剪刀嗎?”

電話那頭的人瞬間驚恐:“人死不能複生,方哥你千萬別想不開!”

方令斐:“……我很想得開。”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方哥你傷心,可你就算想尋死,也要想想陸哥在地底下會不會難受。”

“——閉嘴!”方令斐說,“我衣服被樹枝挂住了,放把剪刀下來!”

馳野嘎了一聲,沒太止住,又抽噎了一聲,過了會兒問:“沒有剪刀,指甲刀行嗎?”

“……行,再放瓶水下來。”

陸星沉安靜地聽着他打電話,含笑問:“尋死?殉情?”

方令斐冷笑:“你沒發覺自己現在頂了個什麽樣的腦袋嗎?”

陸星沉有了一點不太好的預感。

他順着方令斐的目光一側頭,就看見了自己肩膀上披散的長發。

長到腰間那種長。

方令斐卷起一縷在指尖:“長發及腰,可以嫁了。”

陸星沉微笑:“你要娶嗎?長發及腰,比你大的那種。”

方影帝臉綠了。

這一回合,影帝敗退。

指甲刀到了後,陸星沉皺起眉,嫌棄溢于言表。

方令斐額角跳了跳,四年前看見陸星沉這樣,他會想着找解決辦法,或者溫柔協商,然而四年後方影帝只想跳起來打他腦殼。

雖然陸星沉很多臭德性細算起來就是被他給慣出來的。

但影帝現在脾氣暴躁,想試試能不能給打回去。

“用這個剪和直接拔,你選一個。”

陸星沉沉默,然後語氣低了一點,但仍舊在擡杠:“拔的話跟我原本的不一樣。”

方令斐微笑:“我可以跟他們說你摔下來的時候假發掉了。”

陸星沉:“……”

“……我用。”

方令斐擰開礦泉水,仔仔細細把指甲刀洗了幾遍,然後把水一丢,剪頭方師傅上場。

他讓陸星沉自己把頭發捉成一束,他再用指甲刀沿着發根不遠的地方開始剪。

陸星沉:“不要沿發根給我剪。”

方影帝詫異:“你還想點發型?”

“不是,只是想留一點修改的餘地,畢竟這個一定醜。”

“你還記得自己的頭在我手上嗎?”

“……你繼續。”

剪了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

方令斐:“怎麽了?”

那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方哥你沒事就好,吓死我了。我就是想問問繩子都丢下去了。你怎麽還沒綁上?”

方令斐思索,而後道:“今晚空氣不錯,還有星星。”

馳野:“?”

“我打算坐在這看會兒風景。”

馳野:“……”

“就這樣,先挂了。”

“看風景……”陸星沉低低笑着複述。

他實在擅長作死,而且嘲笑的時候一點也不看方令斐到底是為什麽會留在這裏。

“需要拔毛業務嗎?”

笑聲瞬間止住。

沒人說話,四周慢慢安靜下來。

方令斐指尖穿梭在他的發絲裏,突然問:“四年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陸星沉:“你不是猜得到?”

“因為我沒用。”方令斐說。

“你知道不是。”

“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因為什麽。”

陸星沉側首,目光淡淡:“大概是因為,我不希望在前男友眼裏,自己是一個神經病。”

指甲刀“咔嚓咔嚓”,方令斐輕輕說:“你在撒謊。”

“沒有。”

“那就是隐瞞了什麽。”方令斐呼吸的熱氣灑在陸星沉脖子上,“你不适合對我撒謊。”

“你也不适合問我問題。”陸星沉說。

至今為止,方令斐問陸星沉的問題,沒有一個問出确切的、真正的答案。

方令斐問:“如果我問你今晚你落下去後發生了什麽,你會說嗎?”

——如果我想和你一起面對接下來的危險和問題,你會願意嗎?

“不會。”

“為什麽?”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讨論過劇本說的話嗎?”

“你所謂的無辜者不該被卷入?”

“對。”

方令斐牙癢癢,“你總是這樣傲慢。”

陸星沉含笑問:“很讨厭對不對?”

“沒有。只是想把你打傻。”

傻了的陸星沉想吃東西會直接找地方下嘴,想抱抱會回來,連威脅人都無比直白。

“你知道嗎,這不像你。”

“什麽才像我?”

“面對什麽困難,都堅信自己能戰勝,驕傲到傲慢,從不認輸。”

“我現在也堅信自己能戰勝。”

“你會拉我一起。”

“我現在喜歡一個人戰勝,一個人獨孤求敗。”

“中二期。”

“我當做你在誇我年輕。”

“二十七歲的寶寶,真年輕。”

陸星沉無聲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令斐問四年前為什麽不告訴他,其實是想問為什麽不讓他一起面對。

星沉卻故意歪解題意,回答他自己分手的時候不告訴他生病了的原因(也即是不想再前男友印象裏是一個神經病)

令斐說因為我沒用是故意刺激星沉

星沉離開令斐是因為他以為四年前那天晚上,令斐脖子上的印子是他發病掐的,這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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