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處理完事情後, 陸星沉接近四十八小時沒有睡覺,躺下的時候仍舊沒有一點睡意, 他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居然破天荒的很快沉入夢鄉。

夢裏有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火焰包裹着他的身體, 将血液焚毀殆盡, 而後從靈魂內流淌出一種溫暖親近的感覺。

第二天他是被門鈴聲喚醒的。

打開門,顧遐穿着喜洋洋圍裙,手裏端着碗小米粥, 帶着驚訝和不好意思說:“哥哥被我吵醒了嗎?抱歉,我以為哥哥還沒醒。”

陸星沉搖搖頭, 表示沒事, 目光落在了粥上。

“我沒事熬的, 想到哥哥你受了傷, 沒法吃油膩的, 就端了過來。對了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嗎?”

“進來吧。”說是這樣說,然而在顧遐沒看到的地方,陸星沉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不大舒服。

這種感覺來得奇怪又莫名其妙,像是獅子被兔子侵犯了領地而産生的自然而然的憤怒。

以前雖然也注重私人空間,但并沒有到這個地步,唯一變化只有最近經歷的事情。

所以,森林古猿(?)原來是一種領地意識很強的動物嗎?

把粥放下, 顧遐道:“我還弄了些菜,一個人不好端,哥你來幫我一下呗?”

陸星沉和他一起端了菜,又進了衛生間洗漱,“兄弟”兩個人坐下吃完了一頓早飯。

收拾碗筷的時候,顧遐關切道:“哥哥檢查的結果怎麽樣?”

陸星沉:“……只有些擦傷。”

顧遐頓了頓,還是忍住了繼續問的沖動,他從兜裏摸出鑰匙放桌上:“哥哥,這是我在山崖邊撿的,我對這個小沙漏有印象,是你的對不對?”

陸星沉昨天就發現自己的鑰匙丢了,不過門是指紋鎖,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太大妨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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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謝謝。”他把鑰匙收起來。

顧遐目光下意識随着小沙漏動了動,笑問道:“哥哥,這個沙漏還挺好看,是在哪兒買的?”

陸星沉瞟了一眼,沒上心:“忘了。”

顧遐沒有就此繼續問,轉而道:“最近還要繼續回去工作嗎?”

“嗯,一周後回去。”

他雖然更希望明天回去,但也要考慮到才落下山崖,才休息了一天就回到劇組這件事的詭異性。

顧遐彎起眼睛,顯然對于能夠與兄長相處感到高興。

他打算按照計劃,邀請陸星沉在家一起看電影,進一步拉近距離。

然而在對上陸星沉眼睛的時候,卻下意識地、沒有經過任何仔細思考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回到自己房間後,0123奇怪道:【宿主不是打算邀請主角嗎?】

顧遐:【他現在心情不算很好,我們間的關系還不夠親近,這時候不适合強行介入。】

系統聽宿主分析,覺得宿主雖然表面上對這次的任務不放在心上,私底下也是很在意的,肯定沒少調查主角。

于是又問:【那您還邀請嗎?】

【邀請,怎麽不邀請,只是需要循序漸進。】顧遐說。

然後這一循序漸進,就直到陸星沉回到劇組,都沒再找到機會。

踩着一周結束的時候,陸星沉回到了劇組。

他到的時候沒引起幾個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盯着場中央,熱切地如同狗見到了肉骨頭。

陸星沉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麽會這樣。

編劇一號來跟他問好,說話的時候目光仍舊時不時往場中央望去,“娛樂圈的女明星一圈數下來,我還沒見過有人比胡菲更好看。”

不怪他一副丢了魂的樣子,高高聳起的胸脯,兩只手就能握住的腰肢,外加眼角眉梢透出來的妩媚風情,胡菲絕對稱得上絕色尤物,男人的夢中情人。

陸星沉用書擋住了他的視線:“沒看夠等會兒看,先跟我說說劇組最近的情況。”

剛剛光顧着看美女的編劇一號讪讪笑了,使勁兒把目光扯回來,“最大的事就是徐姣被換成了胡菲,別的沒什麽大事。”

“行,你繼續看吧。”

聽他這麽說,那編劇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沒好意思繼續看,回了房間。

陸星沉打算去找找方令斐,問一下他那天的具體情況。走的時候,目光無意中掃過場中央,那裏正在拍戲的胡菲似有所感,回了一個柔情似水妩媚勾人的笑。

他心裏升起了點疑惑,這麽遠,她是怎麽感覺到的?

或許只是巧合?

應該是巧合,陸星沉在心裏說自己疑神疑鬼,難不成他見了鬼還覺醒了什麽奇怪屬性,剛遇到的人就仿佛也不一般嗎?

這樣想着,他撇去那點異樣,問明白方令斐在哪兒,找了過去。

方令斐正在上妝。

這個出自陸星沉之手的角色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沉郁蒼白,唇妝也得往這個方向化。

化妝師邊化邊誇:“方哥皮膚真好,一點也不像經常化妝的人,唇色也好,适合上妝。”

說着熟練地從化妝箱裏拿出一支口紅,想給他上唇妝,但半路沒拿穩,口紅直直掉在了地上。撿起來一擰,裏頭膏體已經斷成了兩截。

備用的今天沒帶,對方影帝這種人物,又不能拿其他顏色糊弄,化妝師小謝也有些着急,等會兒就該男主角上場了。

目光一轉,就想起同事小陳買了一套新的還沒用,現在正放另一間化妝間。

打了個電話跟小陳說了聲,小謝去拿口紅。

“唉,怎麽拆開了?”她有點兒奇怪,不是說剛買還沒用嗎,怎麽包裝盒已經開了?

不過也就這麽想了一想,影帝還等着呢,可耽擱不起。

小心仔細地給方令斐上完唇妝,小謝退後一步,目光緊緊凝在這雖然因為角色,化得略顯蒼白,但反而顯得更柔弱勾人的唇上,由衷贊嘆:“方哥,您的唇真是我見過最美的。它的顏色、它的形狀……”

方令斐皺了皺眉,這種贊美讓他不是很愉快,剛想開口打斷,目光突然瞟過鏡子,忍不住也在自己的唇那兒停了好幾秒。

好像确實挺好看的,這個化妝師誇得也沒什麽錯。

陸星沉也看了看他的唇,發表意見:“這個顏色不大好。”

看起來虛弱且沒有血色,他不大喜歡。

小謝好奇道:“那陸編劇覺得什麽顏色好看?”

陸星沉指着旁邊雜志上的女明星說:“這個好看。”

方令斐、化妝師:……

“芭比粉,哈哈,這個色是顯年輕……”尬笑兩聲,小謝覺得空氣很窒息,找了個借口三秒離開了這個化妝間。

方令斐感慨:“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你的審美如此堪憂。”

陸星沉決定略過這個話題,他問:“那天我除了指甲和頭發,還有其他地方不對嗎?”

“眼睛裏有小火苗,頭發上有火星。”

陸星沉:“……還有嗎?”

“胃口特別好。”

“還有嗎?”

“疑似傻了。”

“……”

話題就這麽聊死了。

陸星沉決定還是回房間翻翻孟璧寄給他的書吧。

他跟陳副導說了一聲:“何導,我有事請假回酒店房間。”

原本邋遢地坐在導演椅上的陳副導瞬間直起了背,帶着賊親切的笑容小心問:“您有什麽事?”

陸星沉:“……您?”

陳副導瞬間改口:“大師有什麽事?”

“……我不是大師。”

陳副導沉吟,然後恍然大悟:“對,您不是大師,但您能驅鬼,大師這種稱呼怎麽配得上,對不對?”

血能驅鬼的陸星沉:算了,你開心就好。

陸星沉不想留在這裏跟這個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的人說話,他請到了假就立馬一個人回了房間。

不過路過助理房間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楊園今年二十四,大學剛畢業,同學裏頭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

這年頭剛畢業的大學生不好找工作,他給陸哥當助理一個月不算獎金八千,平常做的事情也少,就負責一下陸哥的行程安排,連日常瑣事都不用多經手,那些陸哥習慣自己做。

這回陸哥有事回去,讓他好好養着鹦鹉,結果第二天兩只鹦鹉就少了一只!

少了一只!!!

楊園覺得很崩潰,他不敢隐瞞,立馬給老板打電話,但老板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打不通!

小助理死死盯着籠子裏剩下的這只鳥,心裏很愁,還有點想犯錯。

要不……再買一只給老板?

這麽想着的時候,他的門被敲響了。

老板整整齊齊地站在門外,對他說:“我來拿鳥。”

“鳥、鳥……”

楊園支吾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在陸星沉的目光中低下頭,忏悔自己的錯:“對不起陸哥,我沒有好顧好鳥。你離開的第二天,我就是去吃了個飯,明明出門的時候鳥還在籠子裏的,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只了……”

楊助理聲音越來越低,雖然事實的确是這樣,然而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麽,透着一股子狡辯的味道,讓他慢慢說不下去了。

陸星沉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楊園這是遭了無妄之災,按孟璧的說法,這兩只是妖精,妖精誰能關得住?

安慰了助理,他提着只剩下一只鳥的籠子回了房間。

把籠子放桌上,他抽了本書看,雖然看起來是在看書,但注意力一點沒在書上。

另一只鹦鹉精應該是跑了,這只怎麽沒跑?該怎麽處理它,看孟璧似乎認識它們,要不幹脆直接交給孟醫生?

想了好一會兒,陸星沉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想法。

有一只現成的妖精,而且看起來不像是性情兇殘的樣子,正好可以裝作不知道,既看看這鹦鹉精到底要幹什麽,也可以側面觀察一下妖精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陸星沉沒忘他現在也是一個頭發上會冒火星,指甲能伸縮的不明物種。

至于危險——

幹什麽事沒有危險,身體情況不明就是最大的危險。

想好怎麽處理,他提起鳥籠,在小五疑惑的目光中,将它放在了廚房。

小五:???

小五:!!!

這個人類想幹什麽!

瞥了一眼籠子裏撲騰着翅膀,吓得“嘎嘎嘎”的鳥,陸星沉不走心地安撫道:“放心,沒打算吃你。”

主要是劇組窮,他占着編劇的身份也只是房間裏比一般人多了個廚房,如果不想和這只妖精同處一室,就只有廚房一個地方能放。

大概是他這麽久也沒真把鳥怎麽着,小五黑色的豆豆眼人性化地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約莫是打算暫且相信這話。

陸星沉心情有些一言難盡,無論怎麽告訴自己世界不是唯物的,牛頓的棺材板已經碎了,一只鳥露出這種表情,還是怎麽看怎麽奇怪。

“粥、粥、海鮮粥。”鳥身安全有了保證,它撲扇着翅膀扯着嗓子給自己謀福利。

離這裏五公裏有一家做粥的,以陸星沉的挑剔,也覺得那家味道不錯,上回吃的時候叫這鹦鹉聞到了,那兩天它的嘴巴裏除了粥沒別的話。顧慮着鳥不能吃,當時任這只鳥腳破了喉嚨,陸星沉也沒讓吃,現在都成妖精了,那些忌口大概也沒什麽所謂了。

于是他出于以後打算暗搓搓觀察人家的補償,好說話地給點了那家海鮮粥的外賣。

送餐也出乎意料地快,十多分鐘後前臺就把電話打了過來,陸星沉跟她進行了确認,讓外賣員進來。

放下電話的時候有點奇怪,就算原先有現成的,外賣員到店裏,再跨越五公裏路到這裏,一般來說也得用個四十多分鐘,上次差不多就用了這麽多時間,怎麽這次這麽快?

不過這點疑惑在打開門後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前輩!”眉眼看着軟乎乎的年輕人高興地喊出口。

陸星沉從記憶裏找了找,終于想起了這人就是在小區門口叫他“大王”,被他送了個精神科老專家電話的人。

好的,破案了。

為什麽能這麽快?因為送外賣的小哥不是人。

雖然他可能也覺醒了什麽森林古猿(??不是)妖精基因,但這并不代表他希望身邊隔三差五出現一個。

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吃同類。

這樣想着,陸星沉心情有些郁郁,擡腳踩住了一只只到他小腿,烏漆嘛黑像個球,大概是個鬼的東西的尾巴,阻止了它順着打開的門遛進自己屋子。

“前輩原來您住這兒?”

“嗯。”含糊地應了一聲,陸星沉心情有些複雜,他确定自己當不了這只妖精的前輩,倒是這只妖精年紀說不定能當他的祖宗。

不大想談這個問題,他問道:“你在做外賣員?”

朱舍眼睛一亮,前輩這是在關心他嗎?

他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夠聰明,又沒什麽本事,上回砌牆人家嫌我笨手笨腳還吃得多,只做了一周就不要我了。這個工作是老鄉介紹給我的。”

說到這裏他笑容透出明顯的感激:“這個工作特別好,只要速度快,別把東西灑了就行。而且還是按工作量算錢的,一單五塊五,送得多工資就多。我比一般人類快,一天能掙兩百二十塊,一個月就是六千六百塊,我又不用像人類一樣頓頓吃飯,兩天吃一頓,扣除房租,一個月能存六千!人類社會真是太好了!”

陸星沉心情很複雜。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門口聽一個妖精闡述他變成社畜的過程,而且兩天吃一頓,風裏來雨裏去,一個月存六千什麽的,明明眼前這張臉看起來既乖且軟,一副小鮮肉長相,陸星沉卻從中看出了勞動人民樸實憨厚的氣質。

他忍不住問道:“你存錢幹什麽?”

妖精又不用像人類一樣為了生存奔波,待山裏呼吸新鮮空氣不比在城市裏累死累活好?

眼前一副十**歲少年樣子的妖精眼睛更亮了,挺了挺胸膛:“我有一個夢想——”

陸星沉尋思着難道是像裏一樣,妖精修煉就必須得來人來社會滾一遭?。

“我要買房!”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的夢想是什麽?”

“買房!”中氣十足,铿锵有力。

陸星沉嘴巴張了又閉上,張了又閉上,真的,他覺得這一瞬間,這個妖精背後站了千千萬萬的人民,他們的夢想彙聚到一起,變成了振聾發聩的宣言,讓他有一種什麽碎了的感覺。

“……你為什麽會想……買房?”他艱難地問。

朱舍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我想跟前輩當鄰居。”

前輩住的小區一點妖魔鬼怪的氣息都沒有,簡直是他這種沒有法力的小妖精的夢中情房。

至于你說為什麽不住山裏?現在環境破壞嚴重,剩下的森林根本不夠妖怪們分,能占一塊兒的都得是大妖怪,送上去就是當口糧。

陸星沉聽見這妖精樸素的願望,不自覺在心裏換算了一下,他住的小區現在的房價是五萬八一平,這個小區面向的客戶群體是中産階級,最小的戶型都有一百二十平,一套買下來将近七百萬。忽略漲價和通貨膨脹,一個月存六千,得存差不多九十七年才能存夠錢。

九十七年買套房,這是怎樣一種房奴精神。

如果再想一想住宅類的房屋所有權是七十年,先不說這房子到時候還在不在,存九十七年錢,買的房住七十年,他居然在一瞬間為面前的妖精感到了心酸。

于是陸星沉忍不住問:“你還找過其他工作嗎?”

“找過。”朱舍掰着手指頭數,“我還找過修水管、銷售、超市售貨員……”

數着數着他沮喪起來:“但是我最笨手笨,那些都做不好。”

陸星沉:“妖精都是這麽在城市裏面生活的嗎?”

朱舍:“對呀對呀,城裏頭可好了,只要努力幹活就有錢拿。我身邊的妖精都過得挺好,還有小棠,她是一株花,連飯都不用吃,曬太陽就行,就能把吃飯的錢省下來,一個月還能多存好幾百塊錢。”

說到幾百塊錢的時候,面前的妖精一臉羨慕,陸星沉覺得有些胃疼,他突然慶幸自己前二十年那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基因沒覺醒,好歹讓他用人類的方式長大,拿了大學文憑,現在還能寫書投資賺錢,不用花九十多年不吃不喝存錢買房。

經過這麽一番令人心下複雜的交談,陸星沉一時有點無語,過了會兒,他突然問:“你有手機嗎?”

“您上次給了我一個號碼後我就花兩百塊錢買了一個。”

陸星沉敢肯定,說到兩百塊錢的時候,這個妖精臉上的表情絕對是肉痛。

他拒絕就這個問題繼續深想,說道:“你想在我住的小區買房,我正好可以給你參詳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朱舍連連點頭,激動得說話都不太利索了:“好、好好好,我一定努力工作,等和您當了鄰居,努力給您上貢。”

陸星沉:上貢?你們妖精都這麽自覺自動地嗎?而且為什麽和我當鄰居要上貢,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想到那九十七年征程,勤儉節約、三天吃一頓存錢,陸星沉一口拒絕:“上貢就不用了。”

“要的要的,您還幫了我,一定要的。”

陸星沉:……還沒幫呢,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看出就這個問題大概一時半會兒談不攏,陸星沉沒有堅持,還有九十七年可以慢慢拒絕,到時候他已經進墳墓了,這妖精要在墳頭上貢也跟他關系不大了。

——如果他能直接投胎不變鬼的話。

“我的號碼是139XXXXXXXX。”

朱舍小心記下來。

陸星沉:“你打一個試試。”

朱舍聽他的話打了一個,陸星沉看到新手機上亮起的陌生號碼,唇角露出一個笑,“我平常不忙,有什麽可以打電話。”

“好的,謝謝您,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妖精之一。”

最好的妖精陸星沉:“……沒什麽。”

良心突然有點痛。

朱舍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說:“人類社會挺亂,像你這樣的妖精要注意保護自己。”

送外賣的妖精一臉心有餘悸:“對,人類社會有時候真的可怕,我以前做洗盤子的工作,老板居然賴了我半個月的工資!真是太可怕了!幸虧有您這麽好的妖怪!”

遞到手裏的好人卡丢都丢不掉,陸星沉關上門,忍不住在全身鏡前站住腳。

他端詳着自己,思考他是不是長得特別像個好人,不,好妖精。

然而鏡子裏的臉怎麽看都屬于凜冽淩厲的那一類,目光斜飛的時候還有種天生自帶的高高在上和盛氣淩人,他以前沒少因為這個和人打架,左看右看都沒一點能和好人沾上邊。所以難道是妖精眼瘸?

這樣想着的時候,陸星沉擡腳,一腳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潛進房間的小鬼踩成二維平面,踩完折疊起來,塞進了垃圾桶,順帶紮緊了袋子。

賓館房間裏沒有沒用過的垃圾袋,只能扔垃圾桶裏,希望這只鬼沒有潔癖。

作者有話要說:  星沉現在一時還沒轉過彎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壽命問題,以及他可能九十七年後也不會死掉這件事

以及,星沉現在的心理活動是:當妖精都這麽慘的嗎?

不過七糖突然覺得妖精壽命長,在買房這件事上簡直具有優越的先天條件,前提是不看房屋七十年使用權。

一想到七十年,就感覺辛辛苦苦攢錢的朱舍特別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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