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七點四十,二教有幾個教室還在上課,夏喬跑到大門口的時候,還能聽到某位老師熟悉的講題的聲音。

他幾步跨上臺階,站在一樓樓梯口,喘了幾口氣。

實際上他并不知道此時溫澤南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天臺,但他知道,心裏有一種不知名的沖動,促使他加快腳步,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去找到那個人,然後緊緊地抱住他。

夏喬掃了一眼電梯,已經下到二樓了,他趕緊按了往上的按鈕。

等待的幾秒鐘都顯得有些漫長,夏喬深呼幾口氣,讓自己心跳沒有那麽快。

門一開,他剛要鑽進去,卻正好碰見了要出來的溫澤南,和視頻裏出現過的女生,女生背上還背着吉他。

雙方均是一愣。

夏喬心裏那點沖動被一捧冷水澆得幹幹淨淨,一點火星都沒了。

溫澤南先笑了:“你怎麽來了?看了我的視頻沒有?”

夏喬還沒接話,他身邊的女生驚訝地看了過來:“哇,原來是拍給學弟的啊?”

夏喬後知後覺的喊了一聲:“學姐好。”

女生看看溫澤南,又看了看夏喬,笑了:“我還有事,那我就先走啦。”

夏喬朝她揮揮手。

“你怎麽過來了?”溫澤南繼續問。

“你視頻不就是在這拍的嗎。”夏喬答非所問。

“對啊。”溫澤南笑,“難不成你想聽現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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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夏喬嘴比腦子快,先拒絕完了才意識到可惜,最後只能嘆了口氣。

“你們那邊結束了?”溫澤南跟他一塊兒往外走,“我的版本怎麽樣?”

“好聽。”夏喬想不出什麽誇獎的詞彙,他誠實地表達自己心裏所想,“比我聽過的所有版本都好聽。”

溫澤南笑了。

“你怎麽想到去天臺錄視頻?”夏喬問他。

“你發給我視頻的時候我剛剛好試完衣服。”溫澤南說,“正好碰見要去社團練吉他的學姐,就跟她借了一下。”

“你怎麽不去參加十佳歌手?”夏喬轉移話題,問,“我覺得你比很多人都厲害。”

“那不是得給其他人一些機會嗎。”溫澤南笑道,“我也不能總是出現在大衆眼前吧,得審美疲勞了。”

聞言,夏喬忽然轉過頭,直直地盯着他看。

溫澤南走了幾步才發現夏喬一直在注視他,他一愣:“看我幹嘛?”

“驗證一下你說的話正不正确。”夏喬看着他的眼睛說。

“什麽話?”溫澤南一下沒反應過來。

“審美疲勞。”夏喬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說,“事實證明,我看你多久都不會疲勞,因為我天天都想看到你。”

溫澤南跟他認真對視幾秒,忽而笑了,轉過頭不再看他:“那就天天都在一起吧,這樣就能滿足你的願望了。”

“以後每天嗎?”夏喬小聲問。

“嗯,每天。”溫澤南點頭。

剛剛消失的沖動這會兒又重新在夏喬心裏叫嚣。

他故意落後一步,盯着溫澤南的背影,因為接下來想做的事情而緊張得心跳加快。

他咬咬牙,剛伸出手想要拽住對方的手腕,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

他深吸一口氣,發現是柳梢打過來的QQ電話。

“你人呢?在廁所穿越了?!”柳梢恢複了大嗓門,“我剛表演完你就跑了?是不是看不起哥呢?”

“沒有。”夏喬看了眼轉過身來等他的溫澤南,有些心虛,“我來教學樓這了。”

“你去那幹嘛?”柳梢狐疑地問,“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去自習啊,打死我都不信。”

“……”夏喬小聲說,“我就是出來散步。”

“散步?在哪散步呢,我跟宇哥也出來了。”柳梢問,“正好一塊兒吧。”

夏喬徹底沒轍了。

他嘆了口氣,幹脆承認了:“我來教學樓找我家親愛的呢,你也要一起過來嗎?”

對面出現了良久的沉默。

幾秒後,柳梢絕情地挂了電話。

溫澤南忍不住笑了:“你跑來找我,柳梢沒罵你?”

兩人正好走到圖書館和教學樓的岔路口,前方是一段臺階,溫澤南此時正站在臺階上,比夏喬矮了半個頭。

夏喬低頭看他,點點頭:“罵我了,說我見色忘義,你是不是該補償我?”

溫澤南仰頭:“我能做什麽?”

“背我下樓梯吧。”夏喬伸出雙手。

溫澤南轉過身,微微彎腰。

夏喬如願以償地抱住了他。

“你不是想聽現場版嗎。”溫澤南說,“現在唱給你聽吧。”

“好啊。”夏喬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偏頭看他側臉。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這次,是真的只唱給他一個人聽。

聲音經過電子設備處理尚能深入人心,更何況就這麽近地在他耳邊吟唱,夏喬感覺自己是徹底栽在他手裏了。

柳梢毫無意外地進入了複賽。

複賽第二輪時,因為選歌的問題,加上那幾天柳梢有點着涼,聲音受了影響,最終還是沒有挺近決賽。

陳宇覺得屈才,讓他去申請再次參賽,結果被柳梢拒絕了。

他本人到是不怎麽覺得可惜,畢竟參加這個比賽也沒怎麽上心,最開始的驚喜已經過去了,佛系如他,也不在乎最後的結果。

十二月初的十佳歌手比賽決賽一過,夏喬的工作就結束了,重新恢複到了之前自由的狀态。

攝影社和書畫社在月底要聯合舉辦一個“留住你眼中的秋天”的活動,柳梢和陳宇作為社團的預備骨幹,下了課之後也都在社團裏忙活。

加上溫澤南在準備元旦晚會的事,整個宿舍裏就只有夏喬一個孤家寡人。

聖誕節這天,社團聚餐。

攝影社和書畫社兩個社團男女比例失衡得非常平均,因而兩方社長一商量,決定一塊兒搞個聯誼聚餐,柳梢和陳宇兩人被迫參加。

組織部也有聚餐,只不過溫澤南因為身份不一樣了,直接被拉到學生會幹部的聚餐去了,又只剩下了夏喬一個人。

四個人同時從宿舍出發,走向了不一樣的歸宿。

夏喬基本上很少參加組織部的破冰活動,因而都快要到了學期末了,他連全部的部員都沒認全,但他憑借自己出色的外交能力,硬是把聚餐變成了大型唠嗑現場,跟誰都能說得上幾句話,聊着聊着就開始稱兄道弟。

原本時間定在九點鐘回去,夏喬硬是憑借一己之力延長了整整一個小時。

十點多,大家一塊兒從餐館出來,正好碰見路邊有一排抓娃娃機,夏喬帶領着大家一塊兒抓娃娃。

有三個女生抓娃娃很厲害,男生們幹脆負責不斷投錢,讓她們玩得盡興。

夏喬也投資了三十多塊,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一個毛茸茸的哈士奇公仔。

玩到十點半,大家估摸着得趕在門禁前回去,一塊兒去路邊打車。

夏喬剛摸出手機,忽然看到有幾條消息,是袁軒幾分鐘前發過來的。

袁軒:你那邊聚餐結束了嗎?

袁軒:你們在哪個店吃飯啊?

夏喬騰出一只手回複。

夏喬:我們結束了

夏喬:我在萬達南出口準備打車回學校

那邊很快回複。

袁軒:好,你先別走,帶溫澤南一塊兒回去

袁軒:他喝醉了

夏喬看着那四個字,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溫澤南喝醉了?

他也會喝醉?

夏喬剛剛冒出這樣的疑問,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覺得他不會喝醉,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他喝酒。

他回複了個好字,把自己的定位發給他。

“車到了!”有個男生喊他,“喬哥,一塊兒回去?”

“不了。”夏喬朝他擺擺手,“我等我一個朋友,你們先回去吧。”

“哦好,那你注意安全!”

沒幾分鐘,袁軒就拽着溫澤南過來了。

說拽這個字一點都不過分,溫澤南喝醉了之後狀态有點不太對,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就差額頭上寫着莫挨老子四個字。

看到夏喬,溫澤南這才稍稍緩和。

“你帶他回去吧。”袁軒松了口氣,“我還得把女生們送回去,他就交給你了。”

“行。”夏喬拍拍溫澤南的肩膀,“那我們走了。”

溫澤南走路有點不穩,夏喬架着他站在路邊攔了一輛車。

坐在後座,夏喬剛把車門關上,懷裏那個哈士奇公仔就被溫澤南搶過去了。

“你也嘲笑我。”他沒頭沒腦忽然來了一句。

“誰?”夏喬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失笑,“你在說那個娃娃?”

“我說你。”溫澤南擡頭看向他,剛剛臉上的不耐煩一掃而空,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我怎麽嘲笑你了?”夏喬對這樣的他感到新奇,忍不住問。

“你嘲笑我是單身狗。”溫澤南把哈士奇遞給他。

“我可沒有啊。”夏喬笑了,接過來說,“怎麽了,南南這是受什麽委屈了?”

溫澤南表情變得有些幽怨,他憤憤地說:“今天聚餐,有個男生公開在餐廳裏表白,擺了一地的心形蠟燭,送了一捧花,那個女生竟然答應了。”

“嗯。”夏喬點點頭,“挺浪漫的,很有可能會答應啊。”

“這算什麽驚喜。”溫澤南哼了一聲,說話開始有點含糊不清,“你是沒見過我……”

夏喬沒聽清:“沒見過你什麽?”

溫澤南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理他了。

夏喬竟然覺得這樣的溫澤南有些可愛,他湊近他,哄道:“南南,你剛剛怎麽說話說一半啊?”

“沒什麽。”溫澤南聲音悶悶的,“我就是想起來,驚喜是不能提前說的。”

“你要給誰驚喜啊?”夏喬接着問。

“給你啊,還能給誰。”溫澤南哀怨地看他一眼,顯然是剛剛被小情侶秀恩愛刺激得不淺。

夏喬心跳漏了一拍,繼續哄騙:“給我什麽驚喜?能提前跟我說說嗎?”

“都說了,驚喜是不能說出來的。”溫澤南腦袋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

夏喬被勾起了好奇心,繼續湊近他,想要套出點話,剛一擡頭,就看見了後視鏡裏,司機師傅一言難盡的臉。

他跟司機對視一眼,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準備問了,溫澤南卻忽然靠了過來,指控他:“你對我的驚喜不感興趣。”

夏喬哭笑不得:“那是什麽驚喜呀?”

“晚了。”溫澤南盯着他,良久,說,“你不在乎我。”

夏喬以為他要生氣了,瞥了一眼司機,有些心虛。

“沒關系。”溫澤南靠回椅背上,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我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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