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定日子
遲穗在河水裏倒騰了快一個小時, 終于捉到了小半盆的河蝦, 這種河蝦個頭小, 炒熟了估計能有堪堪一菜碗的量就。
見遲穗又是倒騰螃蟹,又是倒騰河蝦,手腳麻利的樣子讓陳楊是越看越滿意。
說實話, 來到學校以後, 他自己一個人做飯, 常常是對付着就往下咽, 身邊也沒有一個洗手做羹湯的人, 難免寂寞,若是有一個像遲穗這樣長得好看又會做飯的女人陪着,那日子可就滋潤了。
心裏是這樣想的, 手裏的動作就更加的配合, 見遲穗将菜都處理好了,他趕緊把鍋架好,将柴火壘進竈裏。
這年頭, 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小朋友出來野炊,家長肯定是不舍得多帶什麽好東西的, 連基本的油都沒有,青辣椒炒河蝦這樣的下飯好菜,是沒法做了。
也不知道哪個小朋友從家裏帶來了兩根絲瓜,遲穗腦海裏靈機一動,想到了一道新的菜品。
既然需要大量耗油的菜品沒法做, 那做一道河蝦湯正好。
手下飛動,将絲瓜刮幹淨,切成薄片,又将粗鹽捶碎,河蝦用鹽腌制,野蔥伴随提鮮草一起切碎備用。
等一切準備就緒,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陳楊抓準她停下的時間,展露笑臉,“現在可以燒火了嗎?”
遲穗面無表情的點頭。
陳楊火柴一劃,迅速将幹柴點燃,鐵鍋慢慢燒熱,由于沒有油,只能将絲瓜随意的翻炒了一下就直接加入清水,接下來便是等待鍋裏的水煮沸。
高斯林和唐心雨就在一旁不遠處熬稀飯,這些學生每個人都是帶了口糧來的,将所有的口糧混在一起,熬了大半鍋稀飯,熬稀飯不是什麽技術活,柴火準備好了,連過來多瞅一眼的人都沒有。
跟他們竈臺的冷清不同,遲穗剛開始炒菜,小朋友們就都圍了過去,一個個雙手撐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鍋裏。
陳楊坐在竈前,遲穗站在鍋旁,這一站一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看到這樣的畫面,高斯林的心裏莫名難受。
“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嗎?”唐心雨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只是看他拳頭緊握,額頭上青筋突起,以為他只是身體不适。
聽到她的聲音,高斯林緩過神來,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可能天氣溫度高,受了一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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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趕集時,我買了一些綠豆,等回去了我給你做冰鎮綠豆湯。”唐心雨的話柔柔的,格外貼心。
雖說她看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可高斯林在她的心中還是有一些位置的,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只是因為遲穗喜歡他,所以她單純的好勝心作祟,可是到了後來,也被他溫文爾雅的樣子和斯文的氣質所吸引,當真多了幾分好感。
最終嫁不嫁給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擁有這個男人的臣服,而要想讓一個男人臣服,便要及時予以甜頭。
“你真好。”也許是唐心雨的溫柔和遲穗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斯林有些感動。
其實他們倆之間的暗流湧動,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了。那個時候遲穗對他瘋狂追求,每次一見面就張牙舞爪、吧嗒吧嗒地說個不停,而唐心雨則是帶着得體的微笑站在一旁,時不時地插上那麽一兩句,顯得格外的優雅。
兩人的眼神偶爾在不經意之間對視,也能激起他心底裏迸裂的火花,那種感覺,妙不可言。
但是自從河邊約會的事件過後,各種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兩人許久沒有暗地裏的眼神交流了,而此刻兩人坐在一起,當初的那種感覺仿佛又回來了,他心底的嫉妒,好似緩和了幾分。
“跟我,你講什麽客氣。”唐心雨又綻放一個柔柔的笑容,故意向遲穗方向投出一個挑釁的目光。
而遲穗此時正忙着關注鍋裏的情況,根本沒空關注唐心雨。
絲瓜湯滾開以後,綠色的絲瓜片随着熱水泡泡上下翻動,天氣熱的很,這種綠色的食品看上去讓人頗有食欲。
等鍋裏的湯滾了幾滾,遲穗将準備好的河蝦倒進去,很快,河蝦由青變紅,并且随着絲瓜湯上下翻滾。
綠的絲瓜和紅的河蝦混在一起,顏色格外的好看。
河蝦只是簡單的在湯裏滾了兩滾,鮮香就溢了出來,将野蔥和提鮮草往裏面一丢,用菜勺簡單一攪拌,加上一些鹽調味,便可出鍋。
出來野炊,每個人都帶了單獨的碗筷,為了避免分配不均,遲穗還兼職了打菜的工作,将絲瓜河蝦湯挨個碗的打好。
“穗穗姐姐,你炒菜的樣子好好看!”一個六年級的小姑娘在接過湯以後,一臉崇拜的看着遲穗。
雖然同樣是炒菜,可是眼前這個姐姐炒菜的樣子,不慌不忙的,而且衣服上和袖子上沒有沾染半點湯汁菜屑,好像不是在做飯,而是在慢條斯理的做着某一件藝術品,跟家裏做菜時完全不是一種場景。
她好喜歡!
以後,她也要去城裏,做一個優雅的城裏人!
“謝謝你誇獎我,你們忙了一上午,趕緊去喝湯。”遲穗被誇獎,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來。
她動作麻利的又炒了小半鍋的野菜,然後燒了一鍋水,将小螃蟹撈水瀝幹,她用手指捏了一個丢進紅火灰堆裏,煨熟後用火鉗夾出,吹了灰,遲穗小心翼翼的嘗了嘗,回味苦澀,沒法下口。
既然螃蟹不能吃,就沒有其他的菜了,大家一碗絲瓜河蝦湯,再加上野菜就着煮熟的稀飯,便是中午的食物。
遲穗忙完以後,首先便嘗了一口絲瓜河蝦湯,湯鮮得過分,甜絲絲的,唯一不足的是沒有食用油,讓口感打了一些折扣。
對于她來說,這道湯還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可是對于小朋友們來說卻是人間美味,湯喝完了以後,還忍不住舔起碗底來。
當他們吃完準備收拾殘局,沒想到賀嶼州居然過來了。
“你怎麽來了?”遲穗有些吃驚。
賀嶼州笑了笑,“李蘭蘭來找我,說你在和別人野炊,我這不是過來監督監督嗎?”
他這話十分随意,一看就只是打趣。
李蘭蘭從他家裏出去以後,并沒有就此放棄,居然去了隔壁嬸子家閑聊,若不是他去砍竹子,指不定還不知道她在背後說閑話。
村裏人飯後扯談,從來不講究真憑實據,只是捕風捉影,到時候若真給遲穗安上什麽不好聽的名頭,那可就不好了,他不放心,便親自過來瞅瞅,到時候一同回去,也正好可破除謠言。
“那你可要小心了,像我這樣的女知青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一不小心,就會被別人看上了。”遲穗一遍收拾着螃蟹,一邊配合他打趣。
雖然說這些小螃蟹味道有些苦澀,但畢竟忙活了那麽久,就這樣平白無故的丢了她也舍不得,便想着打包回去,看能有沒有什麽法子去除其中的苦味。
“那可就遲了,我昨兒個請人算了日子,這個月底二十八,便是近兩個月來最好的日子,到時,你可就要嫁給我了!”雖說兩人說好只是合作,但他仍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
遲穗把裝着螃蟹的布袋子紮好放到他手裏,“那還有十來天,你還來得及給我準備新婚禮物。”
“這不馬上就要插秧了嗎,咱們村要去縣城進購一批農具,村長指名要我跟着去,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城裏瞅瞅,買點你喜歡的東西,順便,我帶你去看看我訓練的地方?”賀嶼州試探着詢問。
對于新婚禮物這件事,他并不排斥,雖說兩人只是假結婚,但是在外人眼裏,卻不是假的,他也不能讓她丢了臉面。
“好呀~”遲穗一口答應,她穿過來就在賀家村待了這麽久,也忍不住想去其他新的地方看一看。
他們這邊聊得歡,唐心雨耳尖的聽到他倆要去縣城,并且還要買什麽結婚禮物,心裏酸的冒泡。
這一段婚姻,完全是她促成的,若是遲穗過得差,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她對賀嶼州還存過幻想,這就讓她心裏難受了。
唐心雨很快轉向高斯林,語氣裏有一點賭氣的意味,“高大哥,要不我們也趁着村裏去買農具的機會,去縣城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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