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結婚
結婚的日子如期到來。
在這個年代所謂的結婚, 不一定要大紅本子蓋鋼戳, 只要簡簡單單的辦一場酒, 宴請周圍的鄰居,這件事情便算作是板上釘釘。
賀嶼州也是費了一些心思的,這兩天他把屋子裏打掃得寬敞亮堂, 又進行了精心的布置, 還特意找人連夜加急, 給兩人做了一套新衣裳。
昨夜兩人吃完了螃蟹, 他便鼓起了勇氣, 将新衣服送給了遲穗。
村裏的媒婆扯着簡簡單單蓋了一個紅蓋頭的遲穗,步調歡快地走進了賀嶼州家中。
新娘子的待遇不錯,随身的行李都有人幫忙, 早就提了過來。
在賀嶼州本來緊張的站在堂屋正中央, 随着鞭炮聲和媒婆的一聲高呼,轉過頭來。
在炮竹的煙霧中,遲穗裙擺飄揚, 身段纖細,從炮竹的白色煙霧中,聘聘婷婷的朝他走來。
就好像天上的仙女!
賀嶼州看得有些出了神, 直到人來到了他的身邊,還沒有回過神來。
“哎吆~年輕人猴急什麽,這遲老師很快便是你老婆,到時候入了洞房慢慢看~”媒婆趁機打趣。
賀嶼州回了神,有些尴尬的輕咳了一聲, “那我們開始吧!”
雖說這個時候對于破除四|舊打擊得厲害,但是簡化後的流程還是要走一遍的。
“吉時已到,新娘新郎拜天地!”
随着媒婆的一聲高呼,賀嶼州将手裏的一根紅繩放進遲穗的手中。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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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着外面的天地,輕輕一鞠躬,若是按照以往,自然是要跪下的,不過在這種破四|舊證言的時候,一切都只能從簡。
賀嶼州的爹媽不在了,自然高堂這個位置也是由他的爺爺奶奶鎮坐。
“二拜高堂!”
就在兩人要再次鞠躬的時候,突然從門外面闖進來一個人。
“辦什麽喜事,把我家盼弟弄成這樣,自己想開開心心的嫁人了?”
只見一個30多歲的婦人拉着一個小姑娘,從院門外闖了進來,她額前的頭發向四周炸起,面色兇狠,此刻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媽媽…媽媽…”王盼弟一路跌跌撞撞的,被她母親李玉芬連拖帶拽的弄到了喜堂中央。
“你們看!”李玉芬嗓子一嚎,
“我家盼弟的臉弄成了這樣,她好好的一姑娘,就是被這新來的老師給害了呀!老師多好的一個老師,平日裏為人也正派,昨天的事情他肯定有苦衷,若是他不能當老師,像這樣亂給人吃東西的女知青,就更加沒有資格當老師,大家評評理!”
賀嶼州臉色一沉,“玉芬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是來這樣鬧,怕是有點過分了吧!”
他的嗓音低沉,加上軍人的威嚴,李玉芬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今天是…是你大喜的日子,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來鬧的,但是你的喜事重要,我家姑娘的臉就不重要了嗎?”李玉芬雖然心裏有些畏懼,但是仍然沒有退卻。
遲穗知道這件事情若他不親自出面,估計解決不了,也顧不了那麽多伸手将紅蓋頭一掀,珠玉似的聲音響起,
“讓我先看看再說,如果是我的責任,我一定不逃避!”
王盼弟的臉上長了很多大個大個的紅坨,可能是她摳過了,臉頰處還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指甲印。
看樣子應該是過敏!
“她應該是不能吃螃蟹,所以有點過敏,這樣吧,在她的臉恢複正常之前,就先住在這裏,我一定負責到底!”遲穗又仔細的查看了一番,發現王盼弟的身上也有幾處紅坨,她估計得用一些陽氣值去空間換點藥物才成。
能把這賠錢玩意兒送到別人家去吃喝住,李玉芬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那要是恢複不了怎麽辦!”
遲穗知道她只是想要錢,并不在乎這個女兒,眼下用錢是堵住她嘴巴的最好方法,“如果恢複不了,留了印記,我給你賠一張大團結!”
在農村,差一點的人家,一張大團結都可以娶個媳婦了,一個賠錢的丫頭片子,不過是臉上受了點傷,就能換來一張大團結,已經值了,李玉芬臉色明顯改善了不少。
來喝酒的人不少,大家都被遲穗的認真和大方給驚到,像她這種遇到事情不逃避的态度,在衆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好感值+20!”
很快,遲穗聽到自己腦海裏傳來了系統提醒的聲音。
扯皮這種事情,一開始旁邊的人也不好勸,可是到了現在若再不勸一勸,反倒不合适了。
“玉芬,算了吧,算了吧,人家遲老師不是已經答應給你家姑娘治臉了嗎?”
“再說了,人家也表明了态度,治不好給你賠張大團結,還有什麽好說的。”
“……”
“玉芬,這件事情我就做主了,盼弟的臉也沒什麽事,遲老師是城裏人,辦法比我們多,沒事的,你就回去吧!”
李玉芬的男人王有餘終于也站了出來。
有了自家男人板上釘釘下結論,又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下,她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媒婆将遲穗的紅蓋頭再次蓋回頭上,儀式仍然繼續,在一聲“送入洞房”的歡呼聲中,結婚的儀式算是結束。
賀嶼州的爺爺奶奶也做得絕情,在這一聲送入洞房結束以後,便借口要去找走丢的母雞而離開了。
儀式結束以後,便是簡單的酒席,遲穗一個人待在房子裏,嫌悶得慌早就把蓋頭摘了,抓起桌子上的花生紅棗,就将就着墊肚子。
“遲老師,對不起!”王盼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房門口,這會兒雙手扒着門框,滿眼淚水的看着她。
其實她根本不是吃螃蟹弄成這樣的!
昨天放學回家以後,幾個一同上學的同學到她家裏玩,不知道怎麽聊着聊着就說到了白天吃螃蟹的事。
在小夥伴們一陣陣繪聲繪色的描繪當中,她那弟弟王金寶就饞哭了,她怎麽勸也勸不住。
恰巧此時,她媽從外面砍了柴火回來,見她把弟弟弄哭了,不分青紅皂白就從背簍裏抽出一根樹枝,狂揍了她一頓。
她媽下手特別狠,在打斷一根樹枝後,仍然還不解氣,特別是在得知王金寶哭的原因之後,還抄起另外一根樹枝戳她的嘴。
到了傍晚晚飯時分,她便覺得自己全身瘙癢,特別是臉上癢的厲害,她沒有忍住,使勁地摳了很多回,直到皮膚的疼痛蓋住瘙癢才勉強睡去。
今天早晨,她因為難受睡不着而起的有些早,聽到廚房裏的父母正在聊天,大概原因是昨天戳她嘴的那根棍子是漆樹,而他那滿身的紅包,都是因為那根樹枝的原因。
她從小就知道,父母不看重她們姐妹,肯定是不會帶她去治病的,不過她沒有想到,父母會把主意打到遲老師身上。
“遲老師,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王盼弟沒敢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她不敢想象,如果遲老師知道了真相會不會讨厭她,而且若是父母知道了,他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去,指不定又是一頓暴打。
遲穗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你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王盼弟忸怩了半晌,還是走了過去。
“你的臉不會有事情的,等會兒我就給你想辦法!”遲穗将手裏剩下的花生放到她的手裏,至門口的臉盆處擰了一塊幹淨的毛巾。
“你看這小臉多漂亮,平時要勤洗手勤洗臉,這樣子我們才會更好看!”說着,她小心翼翼地幫王盼弟擦拭臉蛋。
其實王盼弟的五官條件不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牙齒也很整齊,特別是她的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縱使風吹日曬雨淋,狀态還是不算太差。
只可惜,這個小女孩生錯了年代也生錯了家庭。
“其實盼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縱使臉上長了紅坨坨,也掩蓋不住你的美麗!答應遲老師,以後不管在生活中遇到什麽樣的困難,我們不要輕易放棄,總有辦法,走出一切困難。”
王盼弟臉上有着一道一道的指甲印,如果再流眼淚,估計會更加生疼,遲穗只好輕言輕語的哄着她。
“老師…我…”王盼弟一感受着遲穗對她的寵愛,感受着她話語裏的溫情,眼淚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湧了出來。
從小到大父母都沒有對他好言好語地說過話,只是叫他作勢,只是叫她帶弟弟,從來沒有說過她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的衣服也是姐姐們穿剩下的,吃的東西也是讓弟弟先吃飽以後才有她的份。
而如今這個身上香香的幹幹淨淨的城裏女老師居然把她擁在懷裏,像對待一件珍寶一般的對待她,心裏的愧疚與難受以及感動,奔騰而來。
到了喉嚨口的真相,再也掩蓋不住,“遲老師,其實我臉上的坨并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而是媽媽用一根樹棍子抽我,還拿那根樹棍子戳進我的嘴裏,沒過多久我的臉就這樣了!”
遲穗在喜堂裏檢查她的紅坨時,就有看到她腿腕上一道一道的青印子,不過小孩子做錯事挨一頓打,留點小印子在農村裏面來說,也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并沒有多想,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曲折。
“如果現在老師把那根棍子再放到你的眼前,你還認識嗎?”如果不是屬于小螃蟹過敏,那就是這個小孩還有其他的過敏原。
她剛剛就有去系統裏面查看過,治療過敏的藥物有許多,如果不弄清楚過敏原,有可能沒法對症下藥。
“老師,我聽爸爸媽媽說那種樹的名字叫做漆樹,我就是被那種樹戳到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子的!”說完這一句話,王盼弟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眼眶裏的淚水,哇哇的大哭起來。
遲穗把毛巾遞到她的手裏,腳步匆匆的朝門外走去,“你等老師一下,我馬上給你想辦法!”
知道了過敏原,她就可以去系統空間裏面拿藥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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