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林寒看到薄晏的那刻，心裏一抽。

她抑制住漸漸蔓延開來的酸澀， 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沈斯澤。

心念一動， 她主動上前在沈斯澤額頭親了一下，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這番舉動， 對于沈斯澤來說， 算是裏程碑的意義。

沈斯澤眼裏噙了幾分笑意， 伸手撩起她垂在臉頰的發絲，語氣比方才更是溫柔，“餓不餓？要不要我讓人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林寒收起心中思緒，阻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不用， 吃太多反而不好發揮。”

沈斯澤沒有過多停留，從訓練室出來時，看到前面有個略有些眼熟的背影。

薄晏？

他很快想到剛才林寒面上表情的變化， 對她那主動的一吻很快了然。

“薄總。”

前面的人影聞聲停住腳步，轉身沒什麽表情的朝沈斯澤看來。

今天的薄晏穿的很休閑， 黑白相間的運動衫，頭戴棒球帽， 腳底白色運動鞋， 模樣看上去絲毫不像是商業人士。

“沈總。”

沈斯澤只手插着兜， 姿态極其悠閑的緩緩朝薄晏走去， “薄總今天也是來看比賽的？”

“不然沈總以為呢。”

沈斯澤：“哦， 也對， 我忘了薄總還開了舞社，自然對這種舞蹈賽事比較關注。不知薄總坐在哪？我那裏視野開闊，要是薄總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坐着觀看。”

觀衆的位置都是舞臺下方，只有他沈斯澤的位置，是舞臺上方，全場最佳，什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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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晏眼神微暗，随即唇邊勾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多謝沈總的好意，不過我就不打攪沈總的雅興。”

沈斯澤：“既然薄總不願，那沈某就不強人所難。眼下離開場還有一點時間，我有幾句話想和薄總說，不知薄總可否耽擱一點時間移步過去。”

薄晏深看沈斯澤一眼，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錄制節目的現場，說話的地方，也只有沈斯澤每次來都會待的貴賓室。

沈斯澤：“薄總應該猜到我來找薄總的意圖，有些話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作為小寒現任男朋友，我想請教薄總一件事。”

聽到沈斯澤自稱林寒現任男友時，薄晏臉色微變，不過又很快恢複如常。

沈斯澤雖還未開口，但他已經大概猜到了。

薄晏換了更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看向沈斯澤，“哦？不知沈總想請教什麽？”

“之前我看薄總三番兩次去找小寒，我想請問薄總，現在是否還有追回小寒的意圖。”

“沈總為什麽會這麽想。”

“男人的直覺。”

薄晏：“所以沈總是認為，我現在對沈總來說，是潛在的威脅？”

“倒也不是威脅，我的女人，我還不至于那麽沒有自信她會被別人搶走。只是，媒體就愛編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作為男朋友，我希望提前把這些能夠給她造成的潛在威脅給清除。”

薄晏笑了，“前兩日林寒之所以上熱搜，沈總應該功不可沒。”

他這句話雖然用很平和的語氣說出來，但空氣中一下子升起不少火|藥味。

沈斯澤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妥，只是在薄晏這句話落後，眼底一閃而過的陰影。

他雙|腿交疊，身子往沙發後座随意的一趟，看起來整個人似又多了幾分随意。

“就是因為前車之鑒，所以沈某現在才會格外注意。薄總好像一直在轉移話題，還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怎麽，這個問題對于薄總來說，很為難嗎？”

薄晏眼神收緊，沉默片刻後道，“沈總何必明知故問。”

“薄總的意思，是承認想追回了？”

薄晏沒有回答沈斯澤這句話。

“既然如此，我有必要提醒薄總一句。我的女朋友，她不是一件物品，讓薄總想丢掉就丢掉，想毀壞就毀壞，想要回來就要回來。”

沈斯澤語氣輕飄飄的，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卻像是針紮在薄晏胸口，一點點的痛蔓延開來。

“沈總身邊花團錦簇，連我這個外人看去都要醉迷了眼，不知沈總如今對小寒的這份感情能保持多久。”

“我這個人比較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特別是感情方面，畢竟薄總以前的所作所為，給沈某一個很大的教訓。沈某自認為，無論如何，也不會作出像七年前，薄總對她做出的那般。”

七年前的事，對薄晏來說，就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哪怕不提，都一直在隐隐作着痛。

“看來沈總把過去的事情調查的很清楚。”

沈斯澤：“對女朋友多上點心，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薄總難道覺得有問題嗎。”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火|藥味越來越濃。

薄晏壓住心頭不斷蔓延出來的痛楚，勉強對沈斯澤擠了一絲笑意，“沈總除了這些，不知還有什麽話要說。”

沈斯澤慢條斯理的從沙發上起身，“不好意思耽擱了薄總這麽多時間，今天就先談到這裏，往後說不定還有什麽事情需要相商，還望薄總不要介懷。”

薄晏沒回答沈斯澤的話，轉身時，他唇邊的笑意收住，眼睛裏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那樣的暗淡無光。

七年了，他還沒忘懷。

是否，真的該結束了。對她好，對自己也好。

兩人從貴賓室出來來到比賽的攝影棚時，彩排已開始，不過林寒隊伍還未上臺。

沈斯澤坐在他的專屬看臺，姿态閑适，手裏拿着工作人員泡好的茶，那張臉似笑非笑，在不斷變幻的燈光下忽明忽暗，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他對跳舞沒有多大興趣，看了一會便覺無趣，朝身後的工作人員招手，“待會林寒小姐的隊伍開始跳舞時，記得提醒我。”

說完，他便拿起手機打開工作郵箱開始工作，無論底下的音樂聲和歡呼聲有多大，似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那低頭認真工作的模樣，和整個攝影棚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

徐心怡隊伍抽的比較靠後，她從廁所出來時，正好看到和沈斯澤一起從貴賓室出來的薄晏。

沈斯澤和薄晏沒有同行多久就各自散開，徐心怡追了上去。

“薄晏。”

薄晏聽到徐心怡的叫聲，略一遲疑才停住腳步。

徐心怡就在這時腳步加快，來到薄晏身旁，“你什麽時候來的？”

薄晏腳步這才微緩，他看了一眼徐心怡，“剛來。”

“哦，是來看比賽的，還是來找人的。”

“比賽。”

徐心怡聽到薄晏惜字如金的回答，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他們認識那麽多年，他在她面前便總是這樣。

看到他這番，她一下子又想到她去找沈斯澤時沈斯澤對她的态度，苦笑一聲，“我剛看到沈總和你在一起，有關林寒的事，我想跟你說，你想知道嗎。”

一聽到林寒，薄晏腳步立即停了下來。

他轉身，垂眸注視着徐心怡，此時他倆在走廊，四周人來人往，并不是說話的地方，他走廊後瞧了一眼，“去那邊說吧。”

薄晏之前就來過，對節目組不說太熟，但知道一個人比較少适合說話的地方。

他帶徐心怡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後，這才開口，“你想說什麽。”

徐心怡：“沈總來找過我打聽林寒的事，特別是你和林寒的過往，對不起，我告訴他了。”

薄晏眉心深皺，他倒也不是怪徐心怡多話，以沈斯澤的手段，他想要知道是遲早的事。只是，他聽出徐心怡來找他是話裏有話，絕對不僅僅只是告訴他沈斯澤直到他和林寒過去那麽簡單。

“然後呢。”

徐心怡有些結巴的口吻，“然後，沈總反問我，你以前是輸在在哪裏。”

薄晏眼睛微眯，“輸？他怎麽說的。”

“他說……你當時太年輕，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喜歡的人，但他不一樣，他有資本。”

薄晏臉色一白，這句話，從徐心怡嘴裏說出來，遠比從沈斯澤嘴裏說出來，更是讓他覺得諷刺。

是呢，是他沒有能力。

他不禁扪心自問，以前的他沒有能力，那麽現在就有嗎？

如果再發生一次類似的事情，他會怎麽做？拼盡一切放手一搏，還是又會如過去一般選擇放手和傷害？

就這幾秒鐘的時間，薄晏整個人一下子像是頹然了不少，哪裏還有平日給人的意氣風發。

就連站着，他都覺得有些吃力。

他伸手，扶住一旁的牆壁，低頭看着灰色的水泥地面，眸色幽深一片。

徐心怡上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還是七年前，有些被吓到了，也很是擔心，更多的，還是嫉妒。

為什麽薄晏是這樣，沈斯澤是這樣，大家所有人都是這樣。

就因為她出身好，所以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圍着她轉？

“你……沒事吧。”

薄晏扶着牆壁的手垂下來，握了握緊，然後又無力的松開，“沒事。”

空氣裏那隐隐傳來的歡呼聲和音樂聲，似更清晰了些。

但薄晏的心，卻整個都空了。

……

林寒上臺跳舞時，站在沈斯澤身旁的工作人員哪裏敢怠慢，立即上前提醒，“沈總，開始了。”

沈斯澤擱下手機，目光往舞臺中間看去。

五顏六色的燈光下，那緩緩出場的窈窕身影在人群裏格外顯眼。

媽的，真是個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