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女人的心思總是很難猜的。

小雨錯愕的看着黑着臉離開的阮總,一腦門的問號。

她剛才那一首《精忠報國》唱的聲嘶力竭,慷慨激昂,她自己都要被感動到流淚了,怎麽阮總的臉好像更……黑了?

李嫣依舊是畢恭畢敬的跟在阮總身後,只是上車前看小雨一眼,忍笑忍的肩膀直抖。

這麽久了,她從沒有看見誰能夠把阮總氣的直哆嗦。

阿倫就更直接了,她豎起大拇指,直接用口型給小雨來了兩字:“牛逼!”

可不是牛逼嗎?

瞧瞧那一臉的無所畏懼。

阿倫美哉的想着,想不到阮總也有認栽的一天啊。

老阮總發現阮憶最近有點不對勁兒,孫女失眠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以前她都是一個人端着酒杯盯着窗外,兩眼空洞的可怕。

而如今……

阮秋扒着牆角小心翼翼的觀察。

阮憶洗了澡,在家裏難得的放松,她只穿了一個寬大的白T恤,蓋着袖長的大腿,性感極了,她的長發散着,手裏抱着一把吉他低頭調音。

阮秋:???

興致這麽好?

要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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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調好了。

阮憶哼着唱:“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嘯,劍氣如霜……”

阮秋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把自己摔出去。

最主要的是……為什麽這麽大半夜的,孫女唱着如此铿锵的歌,還一邊唱一邊自己笑,笑完了又唱,唱了又笑。

唱了一會兒,阮憶拿起手機撥了電話出去,“嗯,是我,她怎麽樣了?”

……

“好,別讓她落下病根。”

……

阮秋看着孫女,內心閃現“詭異”兩個字,真的是……太詭異了。

阮秋第二天就把阿倫給叫過來了,“正直怎麽回事兒?”她都琢磨着要不要去叫一個驅鬼的法師過來了。

阿倫不敢隐瞞,把那一天的經過都給阮秋說了一遍,說到最後,阮秋扶着腰笑得直打哆嗦:“唉呀媽呀,她也有這麽一天啊,她不是裝嗎?該,真該,總算有人能收拾她了。”

阿倫也跟着笑了起來,真的,但凡是了解阮憶在她身邊的人看到聽到了那天的場景都會想笑的。

倆人捧腹大笑。

阮憶穿着黑色的長裙出來了,她今晚有一個晚會要參加,眼妝是性感冷豔的黑色,她瞥了一眼奶奶和阿倫。

二人:……

奶奶和阿倫像是被點穴了一樣,立馬停止了笑,奶奶咳了一聲,摸了摸頭發,假模假樣的:“阿倫,我那個特質面霜進展怎麽樣了?”

阿倫低頭:“正在跟進。”

阮憶冷哼一聲,她警告性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奶奶,奶奶很沒有骨氣的縮了縮頭。

等阮憶昂首挺胸關門走出去的時候。

屋內,又是一陣子爆笑。

阮家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笑聲了。

當事人小雨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她現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阮總下過命令,不能讓蘇櫻進入憶風,她還就真的進不去了,但是蘇櫻是什麽人,她神通廣大,很快的就知道小雨去工地了,幹脆開車殺了過去。

連日的陰雨綿綿,難得風和日麗,小雨忙完一天,她笑的小臉跟麻花一樣爬上了蘇櫻的車:“姐,你怎麽又來了?”

蘇櫻看着她扶腰的動作,蹙了蹙眉:“小雨,姐姐說過,只要你開口,我立即把你挖過來。”

小雨搖了搖頭,“我可不敢。”

不敢?

蘇櫻冷笑,她是一個長相極具攻擊性的人,美都美的火辣,一挑眉,整個人都淩厲了:“你是怕阮總麽?”

所有人都怕阮憶,但是她不怕。

小雨一聽阮總趕緊搖頭:“可不是,姐,你別去惹她啊。”

蘇櫻看着小雨狹長的眼眸斂了光亮,唇角也是上揚微笑,看來,這個小丫頭心裏還是有她的,怕她受到牽連。

小雨想着阮憶那疲憊的眼睛,心疼的說:“她身體不好。”

蘇櫻:………………

其實這幾天不在憶風,蘇潇雨心裏也感覺怪怪的,好像總是記挂着什麽,自己又隐隐的摸不到。總算是腰好多了,還是她嫣姐惦記她,天天給她送膏藥,還找人幫她熱療了一下,到底是年輕,除了隐隐的酸痛,基本上沒什麽事兒了。

晚上吃飯,蘇櫻要帶小雨去吃她愛吃的火鍋,小雨搖頭:“姐,你總請我吃飯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蘇櫻好笑的看着她,一只手指伸出,嬌俏的點了點小雨的鼻子:“怎麽,你想跟姐姐比誰有錢?”

與其說喜歡小雨的性格,不如說是驚喜于那份新鮮感。

蘇櫻什麽俊男美女沒有見過?

有錢的,沒錢的,家境好的,實力相當的,平民出身的。

家境一樣的,在一起大多都是保持淡淡的距離,畢竟身後都有那層家族利益牽扯;家境不好的呢,蘇櫻也見過很多,剛開始多是有些唯唯諾諾,到後來,她流水的錢花出去,不依然習慣了。

唯有小雨,不卑不亢,無論她多麽有錢,一直以一顆“平等”的心看待她。

小雨帶蘇櫻去家裏了,這是她搬家前的最後一天吃飯了。

她在家裏弄得火鍋,底料都是自己炒的,蘇櫻靠着門看着她在那炒底料,手裏托着的是小雨親手做的小甜品。

因為要保持身材,小雨用的都是低脂或者脫脂的牛奶,精巧的小布丁上面綴着玫瑰花瓣,要不是小雨說是她自己做的,蘇櫻還真以為是在外面買的。

小雨一邊忙碌一邊哼着歌,最近在工地上,她唱歌唱的盡興,甚至做夢自己都變成了大明星。

蘇櫻幽幽的看了一會兒,她走到小雨伸手,兩手環抱住她的腰。

小雨身子一僵,頓了頓,扭頭去看蘇櫻:“姐……姐姐?”

蘇櫻瞅着她,紅唇翕動,帶起了一陣子幽香:“小雨,讓姐姐永遠的保護你愛你好不好?”

其實她進了小雨租住的房子之後驚呆了。

這叫房子麽?

蘇櫻感覺還不如她家浴室大,她甚至感覺一進來呼吸都不暢快了,就好像身子都不能挺直會撞到天花板一樣。

最主要的是小雨沒有一點自卑的樣子,她開開心心把房間的各處給蘇櫻介紹了,還有點遺憾:“姐,要不是着急搬家,東西都打包了,我還可以領着你欣賞一下我裝修的style。”

蘇櫻看着她的眼睛,清澈誠懇,沒有一點點的僞裝,那一刻,她心裏突然湧起一種沖動,她想要保護這個女孩一輩子。

小雨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姐,你喜歡我這張臉吧,我也喜歡。”

蘇櫻的下巴暧昧的放在小雨的肩膀上,聽着她的話“咯咯咯”的笑了。

“或者是喜歡我的歌喉?你知道嗎姐,前幾天,工地小王子也跟我表白來着。”

小雨說的雲淡風輕,蘇櫻卻明白了什麽,她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但是你拒絕了。”

小雨點了點頭。

蘇櫻盯着她的眼睛:“你心裏有人?”

有人麽?

小雨認真的想了想,是啊,雖然工地小王子是有點半開玩笑哥們兒似的告白的,但是蘇櫻姐姐呢?她是那麽的美麗有才有容又有錢啊。

莫名的,阮憶的臉頰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緊接着,那雙總是滿載着疲憊隐忍的眼眸一擊擊中了她的心髒。

這時候,蘇櫻看着小雨,還在她腰間的手緩緩的放開了,她的眼睛偏了偏,語氣有些失落:“我是不是出現的晚了一些。”

一般人這個時候都會說一些話安慰她的,蘇櫻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失手過,她都有經驗了。

小雨卻搖了搖頭,她認真的給蘇櫻分析:“姐,你看,你之前跟我說你這些年都沒有像是我這樣聊得來的朋友是不是?”

蘇櫻想了想點頭。

的确,她脾氣不好,有的時候生氣起來盛氣淩人,被父母寵的公主病,異性還好,同性回國後基本上沒有關心親近的。

小雨循循善誘:“但是你看看,這些年,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很多是不是?”

蘇櫻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小雨美滋滋的,知道蘇櫻明白了,“我還是當那個唯一吧。”

別人都覺得小雨傻乎乎的,記性不大好,蘇櫻卻獨具慧眼,她忍不住誇獎:“小雨,你智商雖然不高,情商卻非常的與衆不同,你特別适合處理棘手人際關系方面。”

小雨把火鍋裝好:“姐,就當你是在誇獎我吧。”

這最後一天在出租房裏吃的飯,小雨還挺開心,她喝了點啤酒有點微醺,到最後,她攤在床上看着這住了一個多月的房子,淺淺的吟唱。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

路埂得野草

當夢醒了天晴了

如何再飄渺

……

蘇櫻看着她,伸手去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好了,不要傷感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小雨,嗯?”

她擦了擦小雨眼角的淚,心裏酸酸的。

很多東西小雨雖然沒說,但是她也知道這個還稚嫩的女孩肩膀上背負的是什麽。

那樣的東西離她太遠,蘇櫻感覺不到,她曾經開口要幫小雨卻被小雨拒絕了。

蘇潇雨的原話。

——姐,我還年輕,能夠吃苦,就像是我腰疼疼的彎下直不起來,但很快就會恢複,我就又是我了。可有的東西,一旦彎下了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夜晚的小區靜悄悄的,偶爾有蟲鳴鳥叫聲。

小雨和蘇櫻肩并肩手牽手的溜達着,嗅着青草的香氣,蘇櫻感慨:“我都好久沒有在這樣的地方溜達過了。”

小雨笑了笑,正要說話,遠處,刺眼的燈光照了過來,恍的她睜不開眼,用手擋住了。

蘇櫻也被閃了眼,她蹙起了眉。

那燈一直在晃,蘇櫻不得不松開和小雨牽着的左手,小雨也是下意識的松開。

就在這個時候,燈光暗了。

“砰”的一聲,車門打開,阮憶的長腿邁下,她穿着黑色的長裙,紫色的眼睛猶如夜之精靈,她就這樣面無表情的下了車,眼睛死死的盯着蘇潇雨看。

小雨一看阮憶愣住了,蘇櫻卻反應極快,她驚訝的看了看阮憶,又扭頭看了看不知道怎麽的臉突然紅了的小雨,她勾着唇角: “小雨,姐姐知道你心裏的人是誰了。”

話說的坦蕩,聲音卻依舊有着淡淡的落寞。

小雨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要搖頭否認的,可是……又莫名的不想否認,她有點無措的看着蘇櫻,蘇櫻卻笑了,她突然伸出右手,與小雨的右手交叉,十指相扣把她扯進了懷裏,小雨猝不及防被拉進了一個泛着香氣的陌生懷抱,她愣了愣,錯愕的去看蘇櫻,蘇櫻卻壞笑的低頭,在她耳邊呵氣:“姐姐幫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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