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小雨, 你願意嫁給我嗎?

阮憶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說這些話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因為緊張,她一向冰涼的手心甚至微微的出了汗, 小雨被她摟着靠在身前都能聽見她激烈的心跳聲。

小雨緊緊的抱住她, 吻着她的下巴, 眼淚也跟着落下來了。

她等到了。

“你就這麽求婚麽?”小雨破涕而笑, 她的手往阮憶的腰間探了探:“哪兒有你這麽賴皮的?好幾天不搭理人, 現在一恢複了就求婚?”

阮憶捧着小雨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睜着眼睛說瞎話:“是不是下雨了?”

今天真的是一點雨都沒有, 晴空萬裏, 可這時候, 小雨卻紅着臉,咬着唇:“是呢。”

……

夜色漸濃。

院子裏,小花蘇已經把燒烤架支了起來, 簽子也串的差不多了, 就等小雨出來開烤了。

可等的很久人也不出來。

阮奶奶挺享受的,自己弄了一杯家裏自釀的小酒在喝, 時不時的品一, 再喂給夫人。

穆心也是很淡然的坐在那,她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有些出神。

小花蘇把架子弄好了,就跑到她身邊去靠着。

很多時候,小花蘇都會看見穆心露出這樣的眼神,讓她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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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你在想什麽?”

小花蘇輕聲問, 一般情況下, 是沒有誰敢打斷穆心的沉默的, 她看了看小花蘇幽幽的:“姐姐想起了我很小的時候在孤兒院的生活。”

小花蘇吃了一驚, 錯愕的看着穆心。

孤兒院?

穆心的目光悠遠。

那些回憶被封在腦海裏很久了,孤兒院當時的條件雖然差,但是院長媽媽卻盡了最大力氣用愛去呵護她。

因為孤兒院裏有很多棄嬰,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在哪一天。

院長媽媽經常會帶着給她們過集體生日,有一次,居然還在小院子裏也支起了燒烤架。

那一天的烤肉特別好吃,深深的嵌入了穆心的記憶之中。

到了以後,哪怕她家纏萬貫也再沒有品嘗過那樣好的味道了。

小花蘇看着穆心,內心升起了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她從小跟着奶奶,村子裏的很多人,包括小雨的爸媽平日裏都會對她格外的照顧,她也一直是被大家保護的對象。

而如今,這樣想要去保護一個比她身份高貴那麽多年齡高了那麽多的女人。

小花蘇摸着自己的臉,少女的心湧起了一股子莫名的情愫。

夜晚的風很涼。

小雨被推在床上的時候,嘴角一直帶着笑。

她的狀态很好,阮憶同樣如此。

不像是之前的連續作戰,最近,小雨天天守着正直,看着吃不到,早就饞了。

最主要的是……

正直向她求婚了。

以後小雨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她是阮家的夫人,是阮憶的妻了。

結婚是個什麽概念……

小雨這個年齡想必是早了一些,可是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遇到像是阮憶這樣愛的人了。

她之前還擔心正直會想不開又推開她什麽的。

還好,還好她舍不得。

有了身份地位,雖然還沒有扯證。

做起那種事兒來感覺都不一樣了。

阮憶驚訝于小雨的變化,她的額頭都是汗,狹長的眸子盯着小雨看,小雨敏感的不成樣子,她伸出手擋住她的臉:“別戳破我的矜持。”

她真的是……

之前小雨還想着正直在這方面太縱欲了,怕倆人以後,她會接受不了。

可現在看看呢?

有些東西。

一旦被打開了,品嘗到滋味了,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就像是小雨,她從未想過,命運在那麽小的時候,就将她和正直用紅線牽在了一起。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她們又回到了最初。

阮憶一直很溫柔,她的吻很輕,手也是格外的細膩。

可越是這樣,小雨越是無法控制自己,到最後,她抱住阮憶,壓抑的低聲催促:“正直,用力一些。”

在這種時候,小雨在阮憶耳邊說這樣的話,當真是穆心嘴裏的小賤人,不知道死活了。

房裏擺的藤椅本來是阮憶平日裏用來乘涼的。

如今,被壓得“吱吱”直響。

阮總平時就天賦異禀,跟不用說在這邊躺了這麽久養精蓄銳了。

很多時候。

情到濃時發生的一切,比言語更能至于人。

還有什麽比看着深愛的人在手裏綻放要更美好的事兒麽?

阮憶的眼裏一片迷醉,她的手流連忘返,一次又一次。

……

到最會,院子裏的燒烤還是小花蘇烤的,她的手藝不如小雨,但是勝在認真。

小小的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

穆心想要幫忙,卻被她攆到了一邊:“姐姐,你別再紮着手。”

穆心咬牙,看了看小雨房間緊閉的門。

這兩個人一定要這樣麽?

還有孩子在家裏。

她們一定要這樣在這種時候做少兒不宜的事兒麽?

倒是阮奶奶一臉的淡定,她起身去幫小花蘇遞簽子:“哎,小心,你別惱,這很正常的。”

都是從年輕走過來的。

阮奶奶年輕的時候拉着夫人幹的事兒可比孫女要瘋狂多了。

都是自己人,她們愛放松就放縱吧。

穆心可不理解。

她不明白,正直那麽一個理智的人,怎麽在小賤人身上就這麽一次又一次的栽跟頭。

楚奶奶喝了一口茶,看着穆心:“小心,我聽說你現在在跟徐家合作。”

穆心身子一僵,她以為奶奶是怪她之前因為正直的事兒為難徐家。

誰知道,楚奶奶的眼睛笑着盯着她:“徐家的千金我看過,溫柔大方,矜持有禮貌,很讨人喜歡。”

正在烤串的小花蘇手一僵,她盯着穆心看。

阮奶奶看到小花蘇一臉的吃驚,卧槽,不是吧?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的麽?

穆心知道奶奶又開始操心自己的事兒了,她淡淡的:“那是小雨的前皇後。”

楚奶奶:……

阮奶奶:……

這關系這麽亂的麽?

再試試。

楚奶奶看着穆心:“你覺得她怎麽樣?”

如果要是別人敢這麽說,穆心肯定讓她看到不到明天的太陽,但是這是奶奶的關懷,她反而覺得心裏暖暖的,“嗯,人是不錯,只是不适合我。”

二老知道穆心的性格。

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她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就是心裏已經有了定奪。

阮奶奶的目光從小花蘇身上滑到穆心身上,問:“那小心你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

什麽類型的?

穆心眼神有些黯淡,就是正直那樣的。

懂她的,明白她的,可以倔強一些的,卻讓她心疼的。

只是,正直永遠都不會屬于她。

小花蘇盯着穆心看了好半天,她轉過頭,正對上阮奶奶探尋的眼神,小花蘇平靜的與奶奶對視,沒有閃躲。

這倒是讓阮秋很驚訝,到了她這個年齡也算是閱人無數了,有很多人,遠的不說,就像是阿倫和嫣姐那種佼佼親近者很多時候都不敢與她對視。

一個小小的少女居然敢這樣平靜的看着她。

長大以後,一定是一個狠人物。

小雨和阮憶是第二天中午才醒來的。

出來的時候。

小雨低着頭不好意思,她才想起來昨天是準備給大家燒烤的。

阮總倒是很平淡,面對兩個奶奶的揶揄目光,無動于衷。

阮奶奶喝了一杯茶:“哎,年輕人啊,果然體力好,這得多少個小時了?”

楚奶奶:“二十一個小時。”

小雨臉微紅:“奶奶要吃什麽,我給你做飯。”

阮奶奶笑了:“得了吧,奶奶看你腿都打晃了。”

小雨:……

阮憶嗔了奶奶一眼,提醒她不要欺負小雨了,穆心坐在一邊喝着茶,看着遠處的山峰,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樣,不理會幾個人。

這是她近期常有的動作。

有時候大自然的一切的确能夠治愈人心。

雖然看見了還是會難過,但到底是沒有那麽撕心裂肺了。

時間很可怕,能治愈一切不甘心。

小花蘇真的很懂事兒。

她把中午做好的菜熱了熱給小雨和阮憶端了上來,就蹲在一邊看書。

她馬上就要初三了,面臨着中考,她想要考鄉裏的重點,按照現在的成績來說,沖一沖就可以了。

至于學費方面……

穆心表情很淡:“你只管好好學習。”

阮秋看了看她:“你要帶蘇蘇回北京麽?”

小花蘇一哆嗦,她立即去看穆心,穆心卻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一樣,搖了搖頭:“不,這裏是她的家,她有年邁的奶奶和親人。”

當年,穆心就是那麽被帶走的。

沒有人問她願意,或者同不同意。

在所有人眼裏,進入阮氏,當阮家的千金,那是莫大的榮譽,有誰會拒絕?

所以她動小花蘇,将來有一天,如果靠着自身的努力,她真的能夠飛向更廣闊的天空,穆心會幫她的。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也想要幫着她走完想要的人生軌跡,而不是像她一樣,沒有辦法。

阮憶簡單的吃了一口飯,她看着奶奶們:“我要娶小雨。”

阮奶奶正喝的茶差點從嘴裏噴出去,楚奶奶也是吃了一驚,穆心看了看她,垂下了頭。

小雨也沒想到正直這麽直接。

她還以為她雖然提出來了,但會等一段時間。

這是預料之中的。

兩個奶奶驚訝歸驚訝還是非常開心的。

阮奶奶笑眯眯的點頭:“好好好,我早就把小雨當做自己的孫女了,要去國外登記麽?什麽時候辦事兒,奶奶給你們辦的轟轟烈烈。”

阮憶看了看小雨,很平靜:“我們不在意這些形式。”

她從生下來到現在,經歷了太過同齡人沒有經歷過的種種,早就對世俗的一切看破。

阮憶甚至認真的想過,如果沒有小雨,以她的心态,大概也會像是媽咪那樣遁入佛門吧。

小雨很感動,她握着阮憶的手不放開。

是啊,正直是懂她的。

她不希望大張旗鼓。

她從小的生活環境跟正直不一樣。

婚禮嫁人是每個人期待的,小雨只希望能有三兩好友,在大家的祝福下進行就好了。

省去所有的繁文缛節,那樣才是真正的快樂放松開心。

阮奶奶是知道孫女的性子的,雖然從她的角度上來說,還是想要轟轟烈烈的來一場喜慶的婚禮了。

但是正直發話了,她自然也祝福。

很快的,素柔、阿倫、李嫣、學姐、爸媽,還有幾個閨蜜好友全都過來了。

對于是否請學姐。

小雨還糾結來着,阮憶很果斷:“我放心你,也放心她,想讓她來就來吧。”

徐影如是一個聰明溫柔的女人,既然已經釋懷了,曾經的曾經就全都過去了。

阿倫和李嫣過來的時候,抱着小雨真的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眼淚直流。

阮憶在旁邊冰冰涼涼的問:“你們到底是哪個陣營的?”

這兩個人,她是不是要開掉了?

小雨就是這點好,能把阮總身邊的人都變成自己人。

見到小雨爸媽的時候。

阮憶有點緊張,她沒有見長輩的經驗,好在蘇爸蘇媽都跟小時候一樣,她們寵溺的看着阮憶:“正直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好看了,只是這眉眼,還能認出來呢。”

阮憶的臉微微有些紅。

很奇妙的感覺。

兜兜轉轉了二十多年。

她和小雨又是手牽手站在爸媽面前了。

只是……

阮憶有些黯然,如果媽媽和媽咪在就好了。

小雨知道她想什麽,用力的抱了抱她:“不許難過。”

大喜的日子,怎麽能難過?

說好了,一切都要往前看的。

大家沒有大擺酒席。

就是在院子裏,做了一大桌。

小雨和阮憶穿了紅色的衣服,也沒有換婚紗,倆人的衣服是阮奶奶找人提前設計的,不是單純的氣泡,有些類似于古人洞房花燭的那種紗衣。

小雨看着阮憶,眼睛微微的紅。

太美了。

她的正直很有古人的風韻和氣質。

這一身如火的長裙穿在她的身上,典雅端莊之中又透着濃濃的女人味。

而小雨穿出來就是另一種感覺了,就好像她一伸手對方就會把手搭上跟她跳一曲森巴一樣。

穆總身為家裏唯一的同輩。

一直很盡職盡責的完成“姐姐”該做的事兒。

全程黑着臉接待這些“親屬”們。

大家都習慣她了,笑着鬧着小雨和阮憶,倒是徐影如,她穿着白色風衣,簡單的牛仔褲,眸光爍爍,長發飄飄,非常漂亮。

她抱着胳膊站在那看着小雨,眼裏有着欣慰的笑,“沒想到,她們這麽快就結婚了。”

她這話很顯然是在對穆心說的,穆心冷冰冰的:“到底是便宜了小賤人。”

徐影如略有些驚訝,她看了看穆心:“你這是放下了?”

穆心對上她的眼睛:“不放下怎麽辦?殺了小賤人麽?”

徐影如:……

這才是穆總該有的風格。

徐家現在跟阮氏有生意上的合作,所以倆人倒是逐漸熟悉了起來。

穆心幽幽的看着被小雨抱在懷裏微笑的阮憶,她輕聲說:“等回到北京,我會安排放開徐氏的。”

山裏的風微微的拂面而過,徐影如看着小雨,眼裏有着淡淡的笑與失落:“倒也不必。”

穆心看着徐影如。

什麽意思?

這位信任徐總不是一直想要脫離她的掌控麽?

徐影如盯着穆心看:“被穆總脅迫久了,居然也習慣了虐待的滋味,還不錯。”

這話說的。

穆心盯着徐影如的眼睛看,想要确定她到底是習慣跟自己鬥嘴還是認真的。

旁邊,小花蘇捧着西瓜走了過來,她微笑着:“姐姐吃瓜。”

很自然的,隔開了兩個人。

穆心點了點頭,接過去一塊西瓜,倒是徐影如盯着小花蘇看了看,她看出這孩子似乎不是很喜歡她,從她進來後,眼裏就都是警覺,也許是為了小雨?

徐影如天生溫柔,她看着小花蘇微微的笑了笑。

酒席開始。

阮奶奶情緒慷慨的致辭:“大家啊大家……謝謝你們來我孫女的婚禮現場,我……”她有點鼻子酸:“太激動了。”

阮憶動容,眼睛泛紅,小雨也是擦眼淚。

阮奶奶:“我終于把孫女嫁出去了……再不嫁出去,我就要發函致電廣大帥哥靓女了。”

大家:……

阮憶身子僵硬,死死的盯着奶奶。

倒是小雨沒忍住笑出聲,她貼近阮憶:“還記得麽?”

如蘭的呵氣弄的阮憶脖子癢癢的,她“嗯”了一聲,臉上有了笑。

自然是記得。

當年,她可就是發的征婚祿讓小雨咬鈎的。

“怎麽,後悔了?”

阮憶盯着小雨看,她今天化了妝,紅唇性.感.誘.惑,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又有些妩媚。

要不是周圍都是人,小雨都要忍不住了,她靠近阮憶:“怎麽會,被阮總套路我心甘情願。”

這樣的妻管嚴語氣還是得到了阮總的認可的。

阮憶煙波如煙:“我會賠你的。”

賠什麽?

小雨美滋滋的:“洞房花燭麽?”

還洞房花燭呢?

阮憶捏了捏她的臉,“現在是誰饕餮不知道滿足了?”

她們已經是夫妻了。

從今以後,她是她的夫人,她是她的妻子。

無論生死,無論貧富,無論疾病,沒有什麽再能将她們分開。

小雨笑着正要說話,臺上的阮奶奶暴跳如雷:“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奶奶致辭呢!不知道嚴肅認真嗎?就不能回屋再秀恩愛?”

回屋再秀恩愛?

自然是不能的。

素柔、阿倫、李嫣她們已經帶着三兩好友沖了上來,圈住阮憶和小雨給紅包。

這紅包,對于阮總來說,平日裏是看都不會看的。

可是小雨開心,她也開心。

今天,她一杯酒一杯酒喝到最後手都有些發抖了。

只是最後一杯交杯酒。

小雨跟她貼的很近,倆人的胳膊交錯環着,長發交纏,她們的眼眸中就只有彼此。

正直找了小雨二十多年,等了二十多年。

而小雨也終于牽着手将她從陰霾之中領了出來。

從今以後。

風雨與共。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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