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7肆愛
送走唐君赫, 楚心悅在對面咖啡館坐了一會兒, 遠遠看着張若離出來,上了門口的車。
那車她認識, 是白家的。
五點, 楚心悅才給關厲東撥了個電話。
當時關厲東正在開會,法務部針對本次合并方案做着整合後的分析彙報,嗡嗡的震動聲在寂靜的會議室裏格外引人注意。
關厲東拿起手機習慣性地要按掉, 猛然間一怔, 竟然滑動了綠色按鈕接起來, 還點了擴音。
“喂,你忙完了嗎?”
關厲東垂眼玩起了手裏的筆, 頓了一下,“剛忙完了。”
整個會議室的人臉上的表情未變, 心理活動立刻豐富起來, 工作時間一向嚴肅冷漠的老板竟然當着他們的面撒謊,聽着電話裏的聲音, 也能聽出來是老板娘。
不是傳聞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對假面夫妻嗎?聽着打電話也不像呀!
“那你什麽時候能下班?”
關厲東聽了勾唇一笑,溫和地答了一句,“馬上。”
關厲東毫無預警的笑臉又吓到了一批人。雖然老板笑起來很帥很好看,但是實在是太詭異了。
那邊的聲音一下興奮起來,“那我們順便晚上去逛逛?我馬上就到了。”
關厲東感覺到了她可能有事,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下來,“好。”
“那你等我,別亂跑。”楚心悅說完就挂了電話。
關厲東看着屏幕上通話結束的顯示,邊搖頭邊笑。
放下手機, 臉上的笑容已散盡, 看着法務部長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繼續。”
滿屋子人立刻松了一口氣,老板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好。
關厲東偏頭對身邊的張特助說,“找關聞西來替一下,做好會議紀要,我明天要看。”
張特助點頭,“好的,總裁。”
楚心悅本想在一樓等他,可前臺小姐姐執意要她上去等,說是關厲東的意思。
當楚心悅獨自坐着直達電梯上去的時候,公司的吃瓜群又炸了。
“老板娘來了!秘書辦傳來消息,兩個小時有個女的來找老板,現在老板娘又來了……”
“有瓜?”
“張特助一直都在,估計沒瓜。”
“路過~那個女的長得不醜,可跟老板娘比差太多了!”
……
“人在會議室,看老板秀恩愛。”
“吃了狗糧還得繼續開會,社畜之殇!”
……
最後張特助空降,“老板娘是來接老板下班的。”
瞬間,群裏能撤消息的撤消息,不能撤的就隐身了。
夜風提醒着初春的寒意,她往他身邊靠近了些許,他瞥她一眼,放開交握的手,改環住她的肩。
“我們好像很少這樣靠着肩散步,我喜歡這種感覺。”楚心悅刻意放慢了腳步,延長這段牽手共行的美好時光。
“我有件事給你說一下。”
“終于打算跟我說了?”
“你知道?”她停下腳步,微訝于他這次的态度。
她學校報完了,機票定了,行李箱也收好了,又對琴姨交代東交代西,叮咛了一堆,他要是還察覺不出她決心已經,就枉在商場運籌帷幄了。
“不妨說來聽聽。”
“我——申請了學校,要去美國學園林藝術。”她輕聲說了出來。
“比我預期的早了點,還以為你會在上飛機前才說呢。”他收回手,徑自往前走。
她趕緊追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
“你不生氣、不反對嗎?”
他雙手插在口袋,仰頭看了看星空。“反對有用嗎?”她還是會去。
“你知道——有用的。”他要是強勢留她,用點手段,她還真走不了。
關厲東回眸,見她惴惴難安的表情,失笑出聲,“去吧,我不生氣,也不會阻止你。”
他預估過最糟的情況是她偷跑,先斬後奏,人到國外再告訴他,甚至是她提離婚。
如今這情況,已是必然,繼續困着她,她不開心,他也不好過。
若不有所改變,那些芥蒂、猜疑,一點一滴噬磨點彼此的感情,終有一日會毀了他們的婚姻。
暫時拉開距離,對這段感情是好事。
“去多久?”
“快的話兩年,慢的話……可能五年。”想了想,她急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沒想過離婚,也不是不珍惜我們的婚姻。”
“相反的,就是因為太珍惜了,所以我必須先離開一陣子……
前段時間有人問我是不是非你不可?”
“說啊,我在聽。”
楚心悅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心虛得不敢看他,
“我想了很久,我們的開始是帶有目的的,中間又摻雜的許多難舍的欲望。
所以我想,我們先分開一陣子,看看過盡千帆後,是不是真的非彼此不可?”
說出來後,她應該輕松了很多,會笑了。
關厲東朝她伸手,“過來。”
待她走近,他一把撈進懷裏,重重烙下一記深吻,“答應我一個條件,要去多久我都讓你去。”
“什麽條件?”
讓她走,是沉澱心情,整理好思緒回來好好經營他們的婚姻,不是放她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用的。
他絕不接受等到了最後,依然在原地打轉,什麽都沒變。
他擡掌,覆上她溫熱心房。“把我放在這裏,不許忘。”
她微笑,“想忘估計也很難吧。”
他再次俯身輕吻,心甘情願放開手,“那,去吧!”
五年的孤寂,他可以忍。
為的是讓他們的婚姻,走出全新的契機,他放她高飛。
惶然,不是沒有的。
她二十歲就嫁給了他。
尚未看盡花花世界,人生才剛要開始,便懵懵懂懂投身于婚姻中。
假設,他遇到的是開闊了眼界的她,他應該沒有機會擁有她。
他從不諱言,自己是個自私的男人。
曾想以孩子為牽絆,剪了她的羽翼,困鎖于婚姻的囚籠之中,守着關太太的身份,眼中只看他,安于家庭與丈夫這小小的世界中。
可他終究舍不得,選擇了放開。
他不在身邊,二十歲嬌妍美麗的她很難不吸引異性的目光。
孤單寂寞,脆弱無助時,只需要一個特定的契機很容易讓人闖入她的心房,而在國內又困于工作的他,防不了。
承諾,是安人心,卻不能制衡人心。
但是他賭了。
“什麽時候走?”
“過了元宵節吧!”
“那正好,還可以去三叔家聚聚。”
“好哇。”
……
夜色彌漫,輕雲攏月,攜手相依。遠處燈火闌珊,擡頭星光閃爍,并不是所有人都滿懷憧憬。
白家客廳。
“厲東自有他的道理,再說,你不是早有此意?”白笙沉聲。
孫嬈回,“可,厲東向來不管閑事。”
他們正說着,張若離走了進來,手裏提着一盒果籃,“叔叔、嬸嬸,路上有點堵車,耽擱了會兒。”
“這麽晚讓你過來,是我不好意思才對。”孫嬈也真心地想為她和自己侄子成就這門好姻緣。
白笙站了起來,“小離,你們聊,我去書房看會書。”
張若離坐在孫嬈身邊,笑着說:“叔叔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晚上看書。”
“他哪是喜歡看書?明明是不喜歡聽我唠叨。”孫嬈跟白笙多年的夫妻,對于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張若離聽了孫嬈的話,心裏不禁又想起關厲東,他好像也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和她說話。
這麽一想,她的臉色有些黯淡,但很快她抛開了這些負面想法,打起精神說:“嬸嬸,你剛剛跟叔叔說什麽?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呵呵,這跟你有關。”孫嬈眉開眼笑。
“我?什麽事啊?!”自從上次她燙傷和扭傷腳之後,關厲東就一直沒有再來白家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楚心悅說了什麽,或者是關厲東刻意避嫌,來了幾次都沒碰到他。
“你呀,現在也不小,該找個男朋友了,正好我這裏有一個不錯的人,你要不要跟他見一面?”孫嬈笑着問。
“嬸嬸……”張若離有些驚恐,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關厲東現在已婚,她如果說她喜歡的是關厲東,那麽別人會怎麽看她?
孫嬈當她是害羞,“女大當嫁,不要害羞。”
“不是,我……”她本就是為關厲東回來的,怎麽可能去跟別人相親?
“放心好了,這個人很不錯的,厲東也替你把關了,你不要擔心。”孫嬈笑着說,把關厲東拿出來以增加說服力。
“厲東哥?”張若離不敢置信地看着孫嬈,“嬸嬸,你別開玩笑了,他才不會那麽熱心。”
孫嬈有些不悅,她侄子怎麽也算個青年才俊,這麽讓人瞧不上。
“那天厲東給我通電話,要我給你牽牽線,我就提了我侄子孫方炜,厲東說方炜人不錯,跟你正合适。”
張若離感覺自己置身在茫茫大雪中,又冷又迷失了方向,她不确定地再問了一次,“是厲東哥要我找個男朋友?”
“是他說的,不過我也早就有這個意思了,你既然打算要留在國內了,就找一個男朋友談談戀愛……”孫嬈興致勃勃地說。
張若離卻什麽也聽不到。
她的眼眶紅了,心猛地揪着,“嬸嬸……”她啞着嗓子,感覺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死掉了。
“怎麽了?”孫嬈這才發現她的異樣,伸手抓住她的手安撫,“臉色這麽白,手也好冷,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不是。”她深吸一口氣,沒想到鑽入心扉的空氣冷得她直打顫,“我忘了跟您說,其實我已經買好機票了。”
“啊?”孫嬈滿臉不信,“什麽機票?”
張若離揚起一抹笑,臉上多了一抹灰霾,“我爸媽在美國,我還是不放心,所以我想回去。”
“你真是孝順。”孫嬈拍拍她的手,也琢磨出她對厲東那點心思了,“白棠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這幾天我忙着串親戚也招待不周。”
“既然決定了,什麽時候走?”
“就這幾天。”越快越好,這個地方張若離一點也不想再待,一次也不想再來。
“這樣啊,那你到時需要什麽要告訴我?”孫嬈觀察着張若離的反應,也就沒有再提相親的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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