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八

高育良正在吃完飯，今天就是舉行常委會議的日子，吳老師看着他說，“同偉最近可是明眸善睐，顧盼生輝。”

高育良看了她一眼，雖然臉上笑呵呵的，眼中卻一點點笑意都沒有，“是的，他一心只想往上爬，只向着決定自己命運的人靠攏。”

吳老師看着他，問，“怎麽？不高興他讨好達康書記了？”

……你說對了。

高育良放下餐具，用紙擦了擦嘴，沒了繼續吃下去的心情。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覺得祁同偉一邊扯着他的名號，拉幫結派做漢大幫，另外一邊又覺得他沒什麽價值了，要改換門庭去投靠李達康。如此首尾兩端牆頭草，再加上他先前借着他岳父的勢力做女婿黨，岳父死後立刻去找別的女人，名聲都給作沒了。

高育良實在是沒什麽底氣去相信祁同偉不會同樣的套路再用一次，乃至幫着李達康踩他。

好吧……總之就是不爽。高育良在想他要不然不提攜祁同偉了。雖然沒有繼任者，以後或許過的不會很好。但太糟糕的繼任者可能會把他搭進去，連等退休的那一天都沒有。

最怕的就是豬隊友。高育良心底有這樣一絲明悟。他擡起頭看着吳老師，“他這十年升的太快了，太急切的追求權力，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是的，學生裏我最喜歡的還是侯亮平和陳海。”吳老師說。

“唉。”聽吳老師提起陳海，高育良的心情變的低落，唏噓的說，“他不該出事的。”

“一一六”在國內國外的影響非常大，李達康為了處理後續事件，開會、詢問法律顧問、開新聞發布會，忙的是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是忙裏偷閑，在會議室前拿着手機刷了一下朋友圈。

高育良吃了早飯往省委趕，到了地方，看到李達康站在那裏看手機，他上去打了聲招呼。

李達康拿着手機，擡起頭，看到是他，擠出一個标準的假笑，“早飯挺好吃的？”

高育良本來笑着，但看李達康這個樣子，不知道他哪裏招他惹他了，收斂了笑容，看李達康有什麽說法。

李達康看高育良一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的樣子，語速又快又急，還帶着一絲陰陽怪氣指責他，“祁廳長的手藝可真好啊，又是雞蛋又是牛奶的。”

噗！

高育良一下沒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趕緊側頭一下，以免自己真的當着李達康笑出來。

“都發朋友圈給誰看啊！”李達康臉上的怒意溢于言表。

高育良哪裏知道祁同偉那天給他做飯還拍照發朋友圈了，但看到李達康炸毛，他一臉的風輕雲淡，微笑反問，“你生氣了？”

李達康被他的反問問的心口突的一窒，為了掩藏自己的心思，露出更大的笑容，對高育良說，“哪兒能啊。”

說出這句話，他心底其實也沒什麽底氣，向他的秘書伸手要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反省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要不要冷靜一下。

高育良看着李達康喝了一口水，繼續問他，“我跟人家一起吃飯你不高興了？”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李達康點了點頭。

“去沙李配啊。”高育良說。

李達康覺得自己一口氣沒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他到現在連沙瑞金的面都沒見到，都是底下的人傳來傳去，高育良憑什麽也這樣認為？

他現在不僅生氣還覺得委屈，激動的說，“能不能不說這事了，沒完沒了。”

李達康他，其實什麽都沒有。

妻子分居八年，女兒出國，沒有家人。

愛惜羽毛，防備朋友、沒有朋友，亦沒有一個陪着他說些掏心窩子話的人。

他只有一個這麽多年來一直跟他“作對”的高育良。

別人都說他有秘書幫，他真的有嗎？

他有的只有一群不會盼着他好、也不會幫襯他的同僚，他是這宦海中的一葉孤舟，形影相吊，茕茕孑立。

祁同偉是什麽東西？雖然跟他一樣都是從農村走出來的，但他李達康從來就沒有做過女婿黨！他的□□是去遍漢東省各個地級縣掙來的！

他搞改革，他大刀闊斧，他甚至跟高育良因為理念不同，昔日同伴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他祁同偉憑什麽，他除了揣摩上意，溜須拍馬還會什麽？

李達康他生氣，他嫉妒。

他突然意識到祁同偉有而他沒有的東西。

……他不年輕了。

李達康很難過，他又喝了一口水。

“我們早上說的都是你。”高育良微笑。

李達康的瞳孔微微睜大，他愣了一下，然後對高育良說，“不信，別想騙我。”

他的“死對頭”高育良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呢，肯定是騙他的。

心裏這樣想着，但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花，李達康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高育良眼中的溫柔似乎都要蕩漾出來，真誠的說，“真沒騙你，我們看了你一早上的新聞。”說完，他拍了拍李達康的胳膊，“好了，我們進去開會吧。”

李達康被高育良拍了幾下才反應過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跟他一起入座。

作者有話要說：

……文崩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