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法師和他的龍

虞翊眨了下眼, 說:“如果我們不等7天會怎麽樣?”

越戈一愣:“什麽意思?”

虞翊看着他:“每次游戲出現崩潰就會自動啓動逃生門。”

越戈皺了下眉:“從之前的游戲崩潰來看, 确實會對控制系統造成一定的負荷,但……”

他手指在下巴上點了一下。

這是最後一個應急系統, 并不能保證當主機再次出現崩潰後是否還會開啓逃生系統。

“她跟進來了。”虞翊腳在地面點了一下:“我覺得可以試試。”

越戈看着他沉聲笑了一下。

虞翊轉身掃了眼牆壁上的油畫,冷聲問:“傳說中瑪麗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越戈跟着往上撩了一眼, 弧度勾在嘴角:“把瑪麗引出油畫, 然後——”

他繞了一步走到虞翊身旁,微微垂下眼:“——燒掉它。”

從餐廳走出來,古堡的大門正好被人打開了。

管家指揮着工人把幾個木箱搬進來。

管家朝越戈點了下頭:“大人。”

越戈問:“這是什麽?”

管家答:“是夫人訂制的一些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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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

虞翊走過去,手指在木板上敲了一下, 問:“這是什麽?”

管家笑了一聲,說:“是夫人訂購的古鏡。”

虞翊側了下臉,從站着的位置垂眸掃了眼管家。

管家下颌線偏後的位置留着一圈粉痕,像是……用線把臉皮縫合在一起?

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羊頭人的樣子,也是同樣粗細的傷痕。

管家讓人繼續往樓上搬東西, 大門沒關上。

外面還下着雨, 風涼飕飕地刮進來,一下讓人在昏暖的環境裏清醒過來。

“出去看看?”越戈的聲音壓在虞翊耳邊。

撩起眼皮看着陰沉的雲層。

虞翊“嗯”了一下,拎起鐵桶裏放着的雨傘撐了起來。

·

虞翊舉着傘站在古堡門前,眉心微微蹙起。

越戈站在他身旁,低了下頭, 問:“怎麽了?”

虞翊問:“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嗯?”

虞翊“啧”了一聲,視線在雨幕中随意掠了一圈,最終停在花園的入口。

說是一個花園, 其實更像是一個人工堆疊出來的花園迷宮。

虞翊挑了下指尖,指着那個方向:“好像是那裏。”

越戈跟着看過去。

迷宮入口聳着兩根深黑的鐵燈柱,複雜的花紋盤繞在燭火的玻璃罩上。連綿不斷的雨順着燈罩的縫隙滴進去,把燭火打滅,整座陰綠色的迷宮詭異地盤踞在陰雲下,仿佛深處蟄伏着一只巨大而可怖的怪物。

兩人并肩走了過去。

地上已經積了一層水,踏過水窪,飛濺起的積水拍在虞翊露出的腳踝上,有點冷。

虞翊微微皺起了眉。

·

迷宮的進口分出了兩條,一條左,一條右。

虞翊側了下頭看着越戈:“分開?”

越戈揚了下手裏拿着的一把沒打開的傘,沉沉“嗯”了一聲。

嘩——

傘撐開了,巨大的陰影遮蓋在虞翊臉側,擋住了更多亮光。

他們被兩個巨大的黑頂密不可分地籠罩在一起。

一側的傘忽地傾斜出一個弧度,墜下的雨水迅速朝那側泊泊流過去。

兩把傘輕輕碰了一下,很快便分開。

虞翊走的左邊,越戈去了右邊。

迷宮裏的路不寬不窄,正好夠一個人單獨走過去。

虞翊一路很順暢,不出5分鐘就走到了盡頭。

到了盡頭才發現兩邊的路都是通向出口的,出口是一個被草牆圍起來的小型花園。花園進口被一道黑色勾欄的鐵門擋住,上面攀爬着深綠的藤蔓。

但是沒看到越戈。

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哥?”虞翊站在右側的盡頭叫了一聲。

沒人回答。

“越戈?”

他往裏走了兩步,仍舊沒人。

耳邊又響起了支吾不清地低吟,仿佛是吟唱着某種古老的咒語。

虞翊從右邊往回走,走了一圈,又繞了回來。

別說越戈了,戈越都沒見到。

他又回到了終點,雨勢猛然加大,滴答着打在黑色的傘頂。

虞翊木着臉把鐵門推了一下,沒推開。

嘭——

兩片鐵門被暴力踹翻在地。

花園應該是很久沒有打理過了,雜草繁茂地生長着,幾乎有半人高的長度。

正中央突出一塊方形的平臺,上面擺放

除此之外再無其餘東西。

虞翊擡起纖薄的眼皮,打眼看向前方。

是兩個很奇怪的雕像。

男人立在中央,披着一頭及腰的長發,手中握着一柄雕刻着繁複花紋的權杖。

眼眸低垂,注視着下方,嘴唇不帶一絲弧度,仿佛冷漠地注視着世間衆生。

他腳下匍匐着一條巨龍的雕像。

很奇怪,跟虞翊見過的龍的形象都不大相似。

渾身布滿鱗片,修長又狹窄的翅膀在身後怪異地蜷縮着,頭部伸出幾根觸手一樣的根須,有種莫名的真實感。

比虞翊之前看過的龍的形象都要更加……

……邪性一點,隐隐透着一股詭異的邪惡感,

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看着都心底生寒的怪物,頭顱低垂着,雙腳跪爬在男人眼下,仿佛收斂着一切罪惡與險惡,臣服在男人腳下。

男人身上散發出的神性與巨龍的邪性混和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且莫名的美感。

法師與他的龍。

虞翊仰着頭,靜靜注視着男人。

似乎想象出了一副鮮活的畫面。

驟然,虞翊眼瞳一縮,邁了一下長腿,一腳跨上高出地面的平臺。

男人衣領的地方別着一只雕刻出來的玫瑰,沉黑的玫瑰。

虞翊斂起眉目從他衣領捏起那只玫瑰,是可以拿下來的。

雕塑沒有遮擋,雨水打濕了玫瑰,握在手裏帶着冰冷的濕意。

讓他一下想起了昨晚和今天有些別扭的地方。

昨晚的國王游戲,伊麗莎白讓他們到外面采一朵玫瑰,可是整個古堡花園根本就沒有種一朵花。

這是最奇怪的一點。

偌大的花園內竟然全是雜草,像是沒人能打理這些花園。

就仿佛……

虞翊蹙起了眉心。

……有些人不能離開古堡?

他立刻想到了早晨看到管家駕車運進來的豬,是一個人。

沒有仆從跟在他身邊。

就連剛才搬運家具都是管家卡門之後把東西拉進來,仆從才開始上手幫忙。

虞翊轉了個身,身後仍舊沒有越戈的身影。

他冷着臉左右掃了一眼,朝左邊的小路走過去。

回去的左邊,就是越戈剛才進來的右邊。

剛踏進去,虞翊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一

在古堡裏看到外界的雨水是在一種很慢的時間流速下墜落。

可是剛才他們出來後雨水仍舊是正常的速度。

很容易被漏過去的一個細節。

他剛剛才發現,因為打在傘頂的雨乍然慢了下去。

啪嗒。

啪嗒。

啪嗒。

雨水以一種近乎奇跡的速度緩緩墜落下來。

眼前的光線似乎比剛才還要暗下去,天更陰了。

虞翊加快腳步往出口走去,他在出口看到了越戈的身影。

“哥。”虞翊輕聲叫了一下。

越戈沒回頭,低沉地動了下喉結,擠出一聲“嗯”。

保持着某個姿勢望着上空。

巨大的傘頂把虞翊的視線遮擋住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并肩和越戈站在一起。

越戈見他過來,才收回視線,抿了下唇:“這裏好像是兩個時間裏的古堡。”

“阿秀?”虞翊問。

越戈搖了下頭:“不太一樣,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虞翊疑惑地看着他。

越戈擡了擡手,修長的手指指着前方。

虞翊側身看過去。

很奇特的一幕。

古堡保持着原來的形态,被一片黑霧缭繞在裏面,牆壁上攀延着亮紅的薔薇。

不對。

虞翊半眯起眼,仔細分辨了一下。

是玫瑰,從牆壁夾縫中生長出來的玫瑰。

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灰黑,只有玫瑰紅得刺眼。

古堡正在湮滅。

稀碎的石塊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從四方墜落下來。

仿佛失去了重力,脫離了時間,塵埃在空氣中四散,又漸漸綴下地面。

古堡尖角已經盡數墜落,緊緊伫立着一個灰色的牆柱。

好像一切都陷入了一種緩慢的消磨之中。

“那裏是不是有個雕像?”越戈眯起眼,過暗的光線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虞翊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古堡的某處角落裏立着兩個黑色雕像。

和花園裏的一模一樣。

不……好像有點區別。

虞翊:“過去?”

越戈點了下頭。

……

雕塑是一樣的,就連動作都一樣。

兩處雕塑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朵玫瑰。

虞翊手指撚了一下,鋼鐵鑄造的玫瑰在他指尖轉了個圈。

還能摸到莖稈上精

眼前的雕塑是沒有玫瑰的,男人衣領前空着一片,缺少了一點裝飾。

越戈舌尖在上颚劃了一下,說:“放過去看一下。”

說着,朝他伸手。

虞翊垂眸看了眼他露在空氣中的手腕。

之前一直沒看到過,越戈之前像是刻意藏着,不讓他看到。

光潔的手腕內側刻着兩個深痕,豎着切開的。

致死的刀口,兩道重疊着,已經形成淡粉的疤痕在皮膚上微微突起,似乎再也不會恢複到從前的平整。

越戈感覺到虞翊的沉默,側過頭看了一眼,沉沉笑了一聲。

嗓音又低又暗啞,漫不經心地在虞翊頭上撫了一下:“之前做了個手術。”

“……”

空氣靜止了。

“什麽手術?”

虞翊眼瞳明亮地看着他,很冷很冷。

越戈收住笑,臉色冷下去:“骨骼改造。”

虞翊下颌線驀地繃緊,一字一句地不斷朝前逼過去:“骨、骼、改、造?”

“你他媽告訴我怎麽改?!”

虞翊往前邁了一步,手驟然揪緊越戈的衣領,青筋倏地在手背上凸顯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裏面出現的法師和龍是新文《惡龍不OK》裏的啦~~~我想把每本文都聯系起來(咕叽咕叽扭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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