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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南音完全不用糾結,比她更早一步,olivia已經看到了她。只見olivia眼睛一亮,喜悅堆上臉龐,令她的美貌砰然散出攝人心魄的美麗來,南音一下想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olivia兩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南音的手說,“我知道你在這兒,我和哥哥走到半路,知道要來這裏,我說讓他幫我打聽一下君顯的家,正想找你,誰知道,你還是本地名人呢。”
南音又再受驚吓,不确定地問,“那邊,那邊那個,是你哥?”
olivia點頭,“走,我幫你介紹。”
南音條件反射向後退,她才不要湊上前去呢,又一想,忽然明白過來,那次他們去聽olivia的演奏會,她就是在那裏遇上了這男人,又想到之前olivia第一次來送票的時候,對君顯說,是她哥哥包了一部分票。這樣一想,她一下全都想通了。
那樣無法無天的男人,給自己妹妹包個場算什麽。那樣無法無天的男人,嬌養出這樣一個矜貴美麗的妹妹,不是太正常了嗎?
想到這裏,她竟然多了從容,說道:“其實我見過你哥哥,上次去聽你的演奏會,我見過他一面。”
看她執意不去,又說見過自己哥哥,olivia迅速猜測,不知是不是南音曾經在自己哥哥那裏受過什麽氣,她靠近南音低聲說,“他很難相處吧?——要是得罪過你,你別見怪,沒人管他,他任性慣了。”
南音啞然失笑,看着olivia,又想到她哥哥的排場,就算真的曾經丢人過,也不是自己的錯,更不是人家的錯,她搖頭說,“沒有!”
一聽她說沒有,olivia竟然有些如釋重負,拉着她手周圍看,他們一進場,就是焦點,但大家都很有禮貌,沒有盯着他們看,現在衆人已經繼續四散着看藏品。
這廳很大,将近一千平方米,巨大的空曠感,藏品展示的地方有種莊嚴感,olivia和南音說話的聲音很小。
身 後那個說英文的,是個英國人,此時他依舊在一直不斷地說着話,olivia回頭看了眼哥哥,看他還在板着臉聽人彙報,拉着南音走遠了些,低聲說,“那是這 地方表面的負責人,但實際出資人是我哥哥,聽他們說話真悶。咱們去外面吧。”她左右看着,“我哥說這外頭有個中式的小園林,我很想看看。”
南音平淡地接受了原來這地方另有主人,也随着她看了看,找到一個門,倆人也不知是不是,就向那邊去了。竟然真的是後園。
園子裏,沒什麽人,大家都是來看藏品的。此時正值八月,院子裏有棵桂花樹,olivia走過去,在樹下石桌前停住,忽然轉頭來看着南音說,“你知道陳琦和君顯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嗎?”
南音胸口一震!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什麽妖女呀,連olivia都知道了,還這樣的表情。
她低下頭,強忍着鼻子酸澀說,“我見照片了,長得非常……非常漂亮”
olivia一聽也是大驚失色,她原本只知道是個女的,也是氣度上陳琦覺得勝過自己,現在聽南音一說,容貌竟然還很了得,頓時想問,有多漂亮,比你漂亮?還是比我漂亮?她一頓,顯然怎麽問,都是不合适的。
也許南音的意思——是比她們倆都漂亮。
“這可是怎麽回事?”南音問她,“你為什麽要特意提這個女孩?”
olivia自然不想說陳琦的原話,那把自己都比下去了,她扁了扁嘴說,“他在我面前誇那女孩,我和他吵架了,我說他應該和君顯一樣,女朋友不在的時候,和別的單身女孩子避嫌,他就回我說,這女孩君顯也說好的,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來往了。”
憋了好久的話,一出口,委屈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心情不好,就和我哥來這裏,又不敢讓我哥知道,如果我哥知道,他一定沒好日子過。”
南音看着她,不知道怎麽勸,低頭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手絹來,遞給olivia。
olivia拿過擦了擦臉,南音看着那自己唯一的手絹,想着,她把自己的份額給哭掉了,今天她不能哭了,不然沒手絹用。
想勸一下,又覺得自己也是受害人,最後她靈機一動,說道:“你先別難過了,反正那女孩只有一個人,她要搶,也只能搶走君顯和陳琦其中一個,咱們倆只有一個會失戀,現在這麽早就哭,太吃虧了。”
olivia破涕為笑,看着手絹說,“你真樂觀——我要到裏面去找洗手間洗臉,要是我哥看到我哭,我又沒好日子過了。”
“這是為什麽?”南音虛心請教。
olivia說,“我哥會覺得,有人欺負我,就是不給他面子,不給他面子,關系我家的尊嚴,他那人,特別護短!”
南音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說,“佩服!”
也不知是佩服olivia竟然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她哥,還是佩服有些人,護短到這種程度。
她只是想到那一天,倆人在公車站僵持,一個站在雨花裏,一個從容坐在車裏,馬克站在雨裏,好心地說,“霍先生不喜歡別人拒絕他!”
南音一個激靈,問道,“對了,你家姓霍?”
“是呀。”olivia在廳門口的指示牌上找洗手間,小聲說,“我哥叫霍許,我中文叫霍雅,難聽死了,所以你千萬別叫我中文名哦。”
南音點頭,也沒覺得那名字有什麽難聽的。
“找到了!——在這裏。”olivia說,“我去補妝,你先在裏面轉轉,回頭我找你。”
南音點了頭,想着自己別進去了,回頭又遇上那人,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想着是不是可以打個電話,忽然又想,她不應該打,不止如此,她以後都不給他打,非要他求着來找自己!
什麽女人,竟然敢随便認識別的女孩,還要接到家裏來!
他要是沒變心,這事是誤會,她就要給他一個教訓!
他要是變心了,那大家一拍兩散,她才不會去纏着他,反正她自己能掙錢,将來一定找個比他更好的,如果找不到,她就找兩個,在數量上取勝!
氣鼓鼓的胡思亂想着,其實心裏還是相信君顯,她望着天,覺得如果真的他要變了心……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
有人從門裏出來,看她坐在長椅上,一頭長卷發仰頭的時候,搭在身後無限風情,和前段日子很是不同,那人走過來說,“許小姐,霍先生請您過去說幾句話。”
南音收回目光看向他,是馬克,坐着沒動說,“我要說不去,你一定會說,霍先生不喜歡別人拒絕他是不是?”
馬克笑起來,看着她的頭發說,“你變了造型,現在和上次見你不同。”
南音嗔了他一眼,這人語氣刻意和她套近乎,真是令她想扮疏離也不成功,站起來說道:“我燙了頭發,換了身衣服而已,要真是不同,你應該不敢認才叫成功。”
馬克陪着她往裏走,大個子順着她的步伐,滿滿遷就之意,他說,“會有那一天的!”
這話淡定而自信十足,南音笑着搖頭,“我自己的事情,你倒比我清楚。”
一腳跨上臺階,進了展廳,霍許排場就是大,見面自然也不是在大廳,而是二樓的貴客室裏。
一上長廊,南音看到兩邊的保镖,就覺得呼吸開始困難,這個男人,要不是他讓人請自己,自己要找他,還真是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層層保護他的人,令她首次生出一種階級感,這種嚴密的篩選過濾,令他縱然和自己幾步之遙,也處在另一個世界。
盡頭的雙扇門,保镖其中有一個是那個華人同胞,另一個是那個會說中文的白人,那家夥一直看着南音笑,南音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馬克把門一推,帶着南音走了進去。
中式屏風前,擺着長沙發,那人坐在那裏,桌前放着一沓照片,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恭敬站着,神情拘謹。
南音仔細打量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是不認識的,這行就是走關系,現在見過的人,她過後都要腦海裏複習一下,确定這位,的确是非主流。
霍許看到她進來,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說,“怎麽這麽久?”
南音茫然地看着他,那語氣,怎麽還有點埋怨的意思,她和他的關系……埋怨都用不上吧。
霍許看她呆傻傻的,指着那男人說,“我沒在的時候,有人收了一堆銅質菩薩的坐像來這裏,你懂近代的銅器嗎?”
南音點頭,不情願地說,“要看具體什麽東西。”
霍許說,“東西在隔壁,去看看吧。”不容置疑的口氣。
那人走過來說,“霍先生,這東西真的不會有問題,我聽人說您最是慷慨,慷慨的大客從來都可遇不可求,不是好的,我怎麽敢送到你們這藝術館來。”
霍許沒說話,等着人推開門,他帶着南音走了進去。
南音一進去,一下怔在門口,将近三百米的房間,三邊靠牆的位置,都擺着銅菩薩,各個慈眉善目,神色莊嚴,有二十多尊。
那人看她不說話,立刻說,“這是清末民初鑄造的,具體時間已經說不好了,但傳承那邊沒拉下,都能說上名字來。”
霍許看向南音,忽然說,“我喜歡你在那邊鑒定時候用的方法,很有新意。”
南音腦子一蒙,聽成了“我喜歡你!”晴天霹靂還沒過去,才暈乎乎聽到後面的話,原來是誇她,心中一喜。
頓時輕飄飄起來。
這男人身份特殊,高高在上,那樣衆星捧月,被他看在眼裏還用心誇獎,這感覺真是折磨人。她低下頭,只看到他锃亮的三接頭皮鞋,拘謹地說,“這東西哪兒來的哪兒領回去就好。”
霍許一挑眉,眼神變得有些難測。
那送東西的先急了,“你看都沒看!你是什麽專家呀?起碼上手摸一摸,或者上機器測一測,你們這裏有機器,機器測過了,說年份完全沒問題,你怎麽張口就來,讓人把東西領回去呀。”
南音不和他說,她心想,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這霍先生和自己有幾面之緣,幫他看一下沒關系,這送東西來的,還送這樣的假貨來,她和他争執那是掉身價。
那人看她不說話,又急道:“小專家,大小姐,這東西您真的看錯了,我同你說,這也是個民間大藏家,在他家地窖裏發現的,以前在民國的時候,說是大門大戶收藏過,你看看,你倒是看看呀。”
南音沒理他,而是看向霍許說,“清末民初,那麽兵荒馬亂的時候,誰有閑情逸致做出這麽一堆兩米高的銅像。造好了還不供在廟裏,藏在家裏,難不成那土豪自己家裏有座廟。”
霍許看出她的意思,她這是沖自己的面子,幾天沒見,會擺譜了。他笑了笑,看她的眼神柔和了點,這種柔和好像不經常使用,顯得生疏而令人感動。
南音低下頭不敢看他,心亂七八糟跳起來。
旁邊那位大呼冤枉,對着南音懇求道,“那有什麽呀,兵荒馬亂裏面也有亂世的英雄,姑娘你沒聽說民國的那些大當家,各個有手段有魄力。”南音只是不語。
霍許沉沉地喚她,“南音……”
這一聲,太溫柔,太親昵……明明是叫自己的名字,南音卻如同被人親吻到頸窩,渾身的毛孔都顫栗起來,她連忙把頭低的更低,連他的皮鞋都不敢看。又一個醒神,人家叫自己,是因為要自己的意見。
她 壓下慌亂,想到olivia在國外出生長大,這霍許也應該是一樣,所以別人才敢送這種東西來,她看向那還在找機會苦苦分辨的人,穩穩地問道:“那你說,究 竟經手過多少大藏家,名字一個個說出來,然後告訴我,這麽多的銅,怎麽躲過了軍閥混戰亂世,最後逃過日本人,國.共.混.戰也把他們給漏了,那全.民. 大.煉.鋼的時候呢,家裏吃飯的鍋都沒一口,大家都要去隊上吃大鍋飯,怎麽把他們還漏了?”
那人頓時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
霍許看着她,眸色深深,一瞬不瞬。
古玩,能傳承下來必有其合理性,對于違反歷史法則的,是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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