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搖沈宴的袖子,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不由分說拉着他小跑到了長椅旁。
沈宴昨天才真正扔掉輪椅,短短一段路已經讓他出了一身薄汗,心髒跳得很快。
孟惑早就開心地坐下來了,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歪着頭似乎在問他為什麽傻站着。
沈宴愣了半晌,緩緩坐在了孟惑身邊。
布偶娃娃的下巴原來有一顆小小的痣,這是孟惑今天得到的發現。她聚精會神地盯着沈宴的側臉,渾然不知這種打量叫做不矜持。
還好沈宴異于常人,也不覺得孟惑的姿态孟浪。他安靜地坐着,狹長的眼眸正眺望着遠處的山峰。
他的鼻子高高的,眼睛亮亮的,嘴巴嘟嘟的……
直到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孟惑才在沈宴的眼中看見了自己。
沈宴沒有抗拒,更沒有出言說什麽,孟惑像是被無聲的鼓勵了一番,得寸進尺地摸了摸布偶娃娃的臉頰。
孟惑不懂情愛,不知這種行為叫做勾.引。沈宴同樣不懂,傻乎乎坐着任她逾越。
“你真好看。”孟惑如同贊美一朵鮮花般真誠純淨。
沈宴偏着頭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許久才見他眼眸彎了起來,小聲道了一句“謝謝”。
孟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瞳孔裏的小人,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今天會來了這裏。
“我送你的項鏈呢?”
沈宴反應遲鈍,半天都沒有動靜。孟惑還以為他早就扔掉了,漂亮的狐貍眼豎了起來。
“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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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遲鈍是遲鈍,人卻是乖乖的。
沈宴從衣領裏拉出紅繩,上面的琉璃珠還安安穩穩地挂在上面。
孟惑攤開了掌心,湊近了仔細檢查了一番。她左右翻看了一遍,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保護得蠻好。”
孟惑重新挂上笑容,小手還貼心地将紅繩放進了對方領子裏。
“你生的什麽病啊?怎麽還不出院啊?醫生有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出院嗎……”
孟惑像個小機.關.槍一樣,咚咚了一大堆。
沈宴皺着眉頭,似乎難以組織語言,只能回答一些破碎的詞彙。
“不知道……明天……”
孟惑眯着眼,小腦袋轉啊轉,總算懂了他的意思。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嗎?”
沈宴點了點頭,眼神暗了暗,有種說不出的哀淡。
孟惑不懂他的莫晦難言,反而替他開心道:“那就好。”
布偶娃娃能出院了,孟惑替他開心,可如果他不在這裏,自己要去哪裏找他呢?
“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要記下來。”
孟惑一拍腦袋,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式。
“沒有。”
“沒有電話?”孟惑問得十分疑惑,“你說……你沒有電話?”
孟惑挑着眉,嘴角向下撇着。
“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嫌我煩人?”
孟惑說着說着就有些委屈,兩泡淚盤在眼眶裏轉啊轉,要落不落的。孟惑也不清楚自己怎麽了,她從來都不奢望別人給與她愛和關懷,可到了布偶娃娃面前,她就成了一個自己都感覺陌生的人。
驕縱,無理取鬧……卻是如此的鮮活。
“不、不是。”沈宴磕磕巴巴解釋着,一雙大手僵在空中,傻乎乎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已經許多年沒有人跟他說話了,沈宴懊惱地蹙起了眉頭,覺得自己笨笨的。最先的時候他耐不住寂寞會自言自語,後來開始寫日記,慢慢的連正常交流都成為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盡管已經從那個牢籠般的地下室出來了,但是他依舊與外面的世界難以相融。
“我沒有、沒有手機。”沈宴慢吞吞擠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清澈的眼眸歉意地看着孟惑。
這雙眼睛怎麽可能會騙人呢?孟惑很快就肯定了這句話。
她偷偷用手背抹去了淚花,噘着嘴就開始犯難了。
這年頭居然會有人連手機都沒有。
女孩的臉上一會兒明媚一會兒憂傷,像是變幻多端的天氣,是陰冷地下室裏不曾見過的絢麗。
沈宴正襟危坐,沉默安靜地等着。
孟惑翻遍了整個包包,就連最裏面的夾層都不曾放過。可她連學校都很少去,怎麽可能會在包包裏随手攜帶簽字筆。
孟惑想了想,拿出前天剛買的,最喜歡的那只口紅,在餐巾紙上毫不心疼地寫寫畫畫。
“給,這是我的號碼。”
孟惑将紙巾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到了沈宴手裏,還不忘出言半是叮囑半是威脅道:“可不許弄丢了!買了手機,第一個就聯系我!”
沈宴認真地看着孟惑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孟惑滿意地笑開了,恍然想起都不知道布偶娃娃,哦不,應該是土包子的名字呢。
“沈先生,原來你在這兒啊。”李月氣喘籲籲跑了過來,一只手還插着腰喘氣,“你的家屬過來接你了,你要提前出院啦。”
李月半是開心半是不舍,最後還是替沈宴開心的心态占了上風。
“你快回去換身衣服吧,他們都等很久了。”
沈宴沒有吭聲,卻是轉頭看了孟惑一眼。
被李月一打岔,孟惑卻是忘了剛才的問題,朝着沈宴笑道:“那你快去吧,別讓家裏人等急了。”
沈宴低了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李月倒是十分吃驚,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這個悶葫蘆病人說話,原來真不是啞巴啊。
等到沈宴跟着李月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孟惑才記起自己剛在問布偶娃娃的名字呢。
不過那位護士小姐好像喊他“沈先生”,原來他姓沈啊……
第 12 章
李烈早就辦好了手續,沈宴也沒什麽行李,換了身衣服就可以出發回家了。
性能良好的車子平穩勻速,窗外的景色也從高樓大廈變成了寬闊的大道。沈宴如同剛出籠子的小鳥,一雙眼睛興致盎然地瞧着外面,裏面隐隐閃着光。
車子開始上坡,兩邊的道路上種滿了香樟樹,滿目的綠意。
司機目不斜視地盯着前面,李烈與沈宴同坐在後座,注意到了他眼底的神采。
李烈看着沈宴的側臉,腦海中的意識開始倒轉,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沈宴的場景。
那時候沈宴還不叫沈宴,他只有個小名叫“小寶”。
沈宴的母親是沈寬的秘書,不同于一般小三的愛慕虛榮,沈宴的母親丘琳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女性。
沈寬資質平庸,貪圖享樂,并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子。丘琳名牌大學畢業,鐵血手腕,幫沈寬拿下了不少項目。
一個是好逸惡勞的公子哥,一個是強勢獨立的女秘書,按理說這樣的兩個人會難以靠近,可命運總是會帶來無法判斷好壞的緣分。
這個世界就是那麽奇怪,明明是雙贏的事情,總會有人一副拿喬的樣子。丘琳只是一個秘書,對方可是領導、老總,要想老總滿意了,開開心心簽下單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一次為了拿下城西一塊地,丘琳陪着區裏的領導直直喝到了深夜。好不容易把對方哄高興松了口,剛坐上出租車準備回家休息就接到下屬的電話,說是沈寬有事找她。
大老板的召喚誰敢拒絕,丘琳跟司機重新報了個地址,渾身疲憊地躺在了後座。
“姑娘,到了。”
還是司機師傅的聲音驚醒了她,丘琳睜開眼才看到車子已經停在了熟悉的大堂門口。給了錢下車,丘琳踩着地面的腳步都是綿軟的。
她搖了搖頭試圖清醒一點,趔趄地去乘坐電梯。
淩晨一點的辦公室,燈火通明。秘書助理看到了丘琳的身影急忙迎了上來,“丘姐,沈總在裏面發脾氣呢。”
明亮的LED燈照得丘琳眼睛都在發酸,她捏了捏太陽穴,皺着眉倦問道:“這回又是為了什麽?”
助理将一疊資料塞進了丘琳的懷裏,擠眉道:“還不是風控部門,又偷偷給我們使絆子呢……”
風控部的老大是沈泰一手培養起來的,為人正直不阿,作風清廉。就是性格太過謹慎,有些固執。
沈寬生怕風控的總監一狀告到沈泰哪兒去,遇上風控部的事情都格外小題大做。
“你吃飯了嗎?先吃個飯去吧。”
助理知道自己今天跟拓展部的同事應酬去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叫自己回來。
沈寬慣是來這出,助理也習慣了。聽到丘琳這麽說,當下就點頭交差給了丘琳。
敲了敲門,丘琳聽到了裏面的動靜,輕輕推開了門。
“沈總,你找我。”
沈寬靠着老板椅,俊朗的臉緊緊板着。看到丘琳進來了,一個文件夾當場甩了過來。
“看看你幹的好事!”
丘琳晚上喝了整整一瓶紅酒,酒勁現在慢慢開始上頭。她忍着發疼的腦袋,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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