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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秦特別懂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意思。所以那麽多人看着,陸志峰讓他跪他就跪了。反正大小夥子一個, 這點苦沒什麽吃不下去的。等着楊遠回來了,陸志峰就不可能蹦跶了。

結果他愣是沒想到,一個半小時後,看着他的大張, 接了個電話後, 臉色就變了。

原先跟個黑閻王似的, 而接了電話後,就變得試圖想微笑, 不過特別醜,“時間到了, 起來吧。來來來,把三少扶起來。”

他吆喝着, 人就過來了。大概是怕他找事, 所以兩個人專門扶着他的胳膊, 試圖直接将他拉起來。卻不知道陸秦是不會讓自己不舒服的人, 他壓根沒拒絕, 直接坐床上了, 然後雙手一甩,就把兩個人甩開,一邊揉腿一邊問,“怎麽?你們折騰人還分時間段的啊?”

大張一聽就笑着說,“哪裏有?您是三少, 我們哪裏敢折騰您啊。這不是董事長也是生氣,就體罰了一下,他這出去啊,又心疼了,這不,打電話讓我給您停了,”他順手還把電話遞了過來,“董事長有話給您說。”

陸秦又不是傻,陸志峰能對他有父子情?他猜肯定出了什麽事讓陸志峰對他态度大變了?難不成是陸明?也就只有陸明一系了,否則誰還能幫他,他這人實在是資源太有限了。

他倒是沒接,陸志峰越急他越不着急,慢悠悠地直接把褲子撩上來,露出了兩條大長腿,此時就見他膝蓋上紅腫一片,瞧着就觸目驚心,陸秦揉着膝蓋呵呵了一聲,“哦,這就是父子情啊。”

大張瞧着那慘不忍睹的膝蓋,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再說,事情緊急,哪裏有那麽多時間來回磨蹭。他立刻說,“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狐假虎威,我認罰,您怎麽罰我都行。不過三少,董事長還等着你呢。”他晃了晃手機。

陸秦看了一眼,還是不接。反而說,“怎麽罰都行?你算個什麽東西啊!”

他這邊這樣,大張也不敢耽誤了,立刻跟電話裏的陸志峰說,“董事長,三少不接。”

陸志峰也沒辦法,只能說,“你把手機放他耳朵上。”

大張一聽,連忙示意一群人都上,直接把手機貼陸秦耳朵上了。陸秦剛剛想運動運動,就聽見裏面的陸志峰說,“我知道咱們恩怨已深,陸秦,可人死了你還活着。你不能剛看過去不看未來。我終究是需要個繼承人的,否則這陸家的偌大財産難道都歸陸明陸元嗎?陸楠不争氣也沒本事,你是最有可能的繼承者。”

這分明是收買。

陸秦一聽就樂了,沖着電話說,“想必這事兒挺緊急吧。怎麽連財産繼承的話都說了,這算窮途末路嗎?不過,陸志峰,”他直呼大名,“這些都沒用。來的時候我在車裏問你,你誰都不愛,幹嘛要這麽多財産。你說你喜歡為所欲為,無人約束。可你顯然沒問過我愛幹什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呢,什麽財産都不愛,我就愛看你倒黴透頂,永遠不能為所欲為。他們說的那都是什麽父子情啊,咱們這樣感情才深厚呢。”

陸秦呵呵笑了一聲說,“你有急事求我吧,也只有我能辦是吧。所以喽,答案很簡單,我不會幫你的。弄死我,也不會幫你的。”

那頭的陸志峰,顯然沒想到陸秦這麽壞。

氣得直接就想摔手機,可想着出事的那邊還需要聯系,手機在頭頂晃了晃,還是落了下來,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在會議室外面的走廊裏,來回的不停地走了幾步,然後手機又響了。他立刻去看,結果卻發現是劉決打過來的,他立刻接了,就聽見裏面一個陌生聲音說,“老板,我是劉決的手下,劉決讓我拿着他的手機先跑了給您報信,他們……他們都被捉了。”

陸志峰就覺得腦袋轟的一聲。那個廠房裏的東西哪裏見得了人,那些專門制作的小黑屋,還有十幾個被困了一天一夜的男孩子們,再加上這群警察來的如此幹淨利落,絲毫不留情面,非法囚禁罪是跑不了的。

好在,電話那頭的小子接着說,“劉決讓我轉告給您一句,他會都擔着的,讓您放下心來。”

陸志峰這才略微松口氣,雖然劉決剛才就這麽說了,可跟專門讓人再告訴他一聲是完全不同的。他相信劉決這是真心誠意的。他就說,“你趕快離開,別讓人發現了。其他的事兒我來辦。”

然後才挂了電話。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只能盡力而為了。可問題是,他現在的頭緒太多了。海州的事情脫不開身,陸秦放在那裏純屬雞肋,劉決他們更是要想辦法救出來,他要是不作為,那麽多兄弟跟着他,心不就寒了?還有齊暖,這女人倒是不承認給過陸秦證據,在精神病院裏他沒辦法逼問,不過卻可以讓她不吭聲,他已經讓人給她多次注射毒品了,相信她清醒不了。

最重要的是陸遠衡,陸志峰也不會想到盛明煦會出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讓陸秦報了信的他大哥陸遠衡,更何況陸遠衡原本也跟政界的人關系良好,能找到這樣的關系也算正常。他一時只覺得煩躁,他還得會會陸遠衡,讓他記得自己在二哥墳前發的誓。

只是事情遠不如他想的那麽簡單,高偉和大順被找到就立刻指認了劉決他們,順便還把陸秦失蹤的事兒也說了,“他們還抓了陸秦,現在人都不見了。”

開始人家還不當回事,畢竟是親父子倆,還有什麽抓不抓的。好在景軍知道盛明煦是關系陸秦,這幫兔崽子們都是順帶的,當時就跟人交代了說是要找的正主是陸秦。別人不當回事,他拖的人一聽陸秦不在這裏面,就挺當回事的,立時就說要查。

然後肯定是先要打回家裏問陸秦到底在不在啊。接的人就是天天被公司開除無所事事的陸明,一聽立刻說,“失蹤了,家裏人一直找,就是找不到,這不是失蹤不夠四十八小時嗎?所以都在等着時間要報警呢。哎呀,我們家這種情況,他又是我三叔的獨子,不會被綁架了吧。”

然後自然是立時調查。

陸志峰這邊會議剛結束就接到了江洋的電話,這位心腹跟他說,“三少是不是還在您那裏,警察在找他,說他失蹤了,可能被綁架了。”

綁架個屁!

他直接惱了,“就告訴他們人在我這裏呢,我嫌棄他不學無術,正教他怎麽做生意呢。”

江洋勸了一句,“高偉他們可都是指認的您,要是這時候您在捏着陸秦不放,劉決一個人可就擔不起了。您也知道,高偉他們都在咱們手裏,陸秦半聲都沒吭,他這是死了心不開口了,如今人都被帶走了,他怎麽可能說出來。我們不能關他一輩子啊。”

陸志峰又不是傻子,他怎麽會不懂得?他就是不甘心而已。自己費了那麽大的周章,擁有那麽多的優勢,居然沒鬥過陸秦。

江洋實在是太知道他的性子了,委婉勸道,“再說,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放了人不一定就輸了,而是見機行事。您想,陸秦在這裏,那個保潔就算知道了也聯系不上他,陸秦要是出去,咱們……”

這話說的卻對了陸志峰的心思,他低聲吩咐,“你把人安排好。監控他的一切。”

江洋應了,陸志峰也沒回賓館,直接給大張下了命令,讓他送陸秦回北京。他卻不願意再見那小子了。

陸秦倒沒拖着不走,他在外面有太多事兒要做了,楊遠那邊怎麽樣了,齊暖是不是被拷問了,高偉他們這些兄弟怎麽樣了,都要他上心的。不過就是麻煩了點,他說他不良于行,讓大張給他找了個輪椅推回了北京。

反正雖然後面跟警察說了是誤會,可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算是挂上號了。景軍拖的人還給他留了個電話,“家庭暴力也是不允許的,有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在場的大張一臉難堪,陸遠衡笑眯眯的看不出喜怒,陸元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陸明則沖着陸秦眨眨眼。

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陸秦得知高偉他們錄完口供就會被放出來後就放了心,就被陸遠衡三父子接回了家。路上他跟陸明坐一起,他随口問了句,“弄我出來你們費了不少勁兒吧。”

陸明略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笑說,“還好。”

陸秦也沒多想,實在是沒人能幫他了,他連敵人的敵人都用上了。他說了句謝謝,旁邊的陸明很快就問,“你那天去找齊暖拿到了什麽?”

陸秦做了個噓的動作說,“我不知道身上有沒有監控器,以後再說啦。”

陸明也就閉了嘴。

陸秦回去就連身上的一套全扔了,然後以身體不适為由開始休息,他坐着輪椅回來的,陸明他們也不好多說點什麽,就由着他了。只是話裏話外都在打聽齊暖那邊的事兒,陸秦也沒有不告訴他的意思,畢竟是合作關系嗎?就跟陸明說了一句,“還是上次的東西,不過沒到手,所以不是時候。你別問我也不說,省的走漏了消息。到手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陸明一想也對,陸秦不可能單打獨鬥的。便點了頭。

陸秦養了一天,畢竟是年輕小夥子,就生龍活虎了。他手機怕監聽已經扔了,楊遠還沒有用秘密方法聯系他,他怕楊遠暴露,自然不會去聯絡對方。他想了想,就用座機給高偉打了個電話,知道他們已經應該錄完口供放出來了,就想了想,換了身衣服出門去醫院了。

等到了後,兄弟倆先相互給了一拳頭,高偉現在看着還不精神呢。陸秦就問他,“撫恤金都發下去了嗎?別讓兄弟們吃虧。”高偉就說,“都發下去了。”陸秦就問,“沒在醫院裏檢查檢查啊,這兩天可是遭罪了,別留後遺症。”

高偉擺擺手,“就是待着憋屈,沒大事。他們這會兒去找張二狗去了,那個叛徒得收拾收拾。”

陸秦就說了句,“得有分寸點。”

高偉就說,“放心,大順知道分寸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陸秦又問了問高偉媽媽的病,高偉才突然感嘆了一句,“哎,我聽芳芳說,這事兒多虧了盛明煦呢,他找的人要不咱們根本出不來。芳芳說盛明煦不讓她告訴你,我想了想,你還是得知道,他對你真挺好的。”

陸秦從盛明煦那個名字出來的時候就愣住了,他一直以為是陸遠衡的關系呢。竟然是盛明煦,竟然是他在幫自己。陸秦一時間壓根形容不出他此刻的心情,那種驚訝,狂喜,躁動混合在一起,他只覺得站都站不住了。

他腳底就跟着了火一樣,讓他再也不可能在這裏待着,他幾乎略微猶豫——也可能沒有猶豫,他的思維是順暢的,立時就決定了,“他在影視城還是北京啊。”

高偉就說,“前兩天在北京,這兩天回去拍戲了。”

陸秦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管好兄弟們,我先有事走了,對了,這是我的新手機號,有事打給我。”

說完,他就立時沖出去,一邊訂機票,一邊向着樓下飛奔,他有種沖動,他要去看看那個關心自己的人,只看他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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