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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就解呗，我又不是離了公司活不下去。”葉思存說。

“我看你是沒經歷過什麽大坎兒，改不掉小孩子脾氣。”阿海嘆氣。

“我最差的時候，住在隔斷間裏，飯都吃不上，現在再差還能比以前差？”葉思存仍舊保持自己的傲氣。可他确實是感激阿海的，臨了對阿海說：“謝謝你這麽多年來的照顧。我能走到今天，其實多虧了你，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阿海挂了電話。

跟公司解約的第一天，葉思存去樓下小公園，盯着天空抽了半盒煙。葉思存能跟公司節約，是因為他明白自己有後路。

葉思存一直想做導演，本來是想等自己名氣大了，再有點錢，人脈沒什麽問題的時候拍，可是現在自己名氣沒達到，錢也沒多少，技術能不能達标自己也不确定，真的着手去拍的話，葉思存怕自己失敗。

一旦失敗，葉思存就沒有任何退路了。以前葉思存想得很明白，明白自己将來要做什麽，明白最終的目标是什麽，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堅定而勇敢。但現在這條路變坎坷了。

葉思存扪心自問：願不願意拿夢想去換李月松？葉思存遲遲說不出答案。在內心最深處，那個奮鬥了這麽多年的夢想，那個比李月松在自己心裏存在時間還要長的夢想，實在是太重。

不過這次緋聞事件，葉思存是絕不願意犧牲李月松的。自己從畢業走到現在這一步着實不易，但能跟李月松在一起，也是好不容易努力得來的。

也許是沒有到真正需要面對夢想和李月松之間選其一的抉擇時刻，葉思存還難以做出答案。說不定真到了那個時候，葉思存會像這次一樣，毫不猶豫地選擇李月松呢？

葉思存看着煙盒裏少了一半的煙，覺得喉嚨有些不适了。太久沒抽煙，一次抽這麽多，全身都有點不舒服。

葉思存調整好自己，把剩下的煙放進口袋，上樓回家。家裏的人應該煲了濃濃的骨頭湯。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怎樣，走下去就好了。

解約之後，自由身的葉思存終于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好在未來裏必須存在的人就在身邊們，可以看着他，把他仔細安插進未來的每一個細節。

雖然時機尚不成熟，但也終于可以實施自己導演的夢想了。劇本一直有個想法，但是一直沒找編劇來寫過。拍了這麽多年戲，也算認識幾個不錯的編劇，可以聯系一下合作。至于投資，葉思存想了想自己的存款，估計還要拉幾個老板贊助一下。

新聞報道之後，不止葉思存受影響，李月松也受影響很大，本來就是個好面子的人，這麽一鬧，公司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伴侶是誰。雖說現在大家對同性戀的寬容度已經很大了，但這麽一鬧，大家都很難平常心對待李月松。

所以李月松提出辭職的時候，人事也沒有挽留。

李月松沒有葉思存這麽大的心，名聲工作都丢了，還能靜下來籌劃自己的夢想。李月松在家裏消沉了幾天，葉如荼偶爾過來開導一下李月松，還說要教李月松畫畫，可李月松哪裏提得起精神。

葉思存整天忙着拍戲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有要見的人，常常看到天色太晚，就幹脆不回家了，常常在餐廳徹夜看劇本。不知不覺睡着，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分辨不清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

李月松一天面試三家公司，雖然自己不喜歡編程，但自己也就只有編程這一項技能。雖然是名牌大學畢業，可履歷再漂亮，也抵不過當下娛樂新聞的洗禮。

大多公司都是見到李月松本人就不準備錄用了。不過李月松手裏有技能，總有公司不介意這些。有個剛成立的工作室看李月松确實能力不錯，就錄用了，但是薪水确實少的可憐。好在李月松現在也不是很缺錢，有個固定的收入就好了。

兩個人都忙，見面的時間反而比之前葉思存忙着拍戲的時候還要少。加上兩個人又累，心裏又堵得慌，常常見了面話也很少。

葉思存只想趕緊把劇本搞好，張羅來人就開始幹。劇本在順利進行，投資人卻遲遲沒有找到。

沒有錢，什麽戲都拍不成。工作方面的人員需求，可以找自己的朋友。電影投資是一大筆錢，總不能再問人借。便聯系了幾個之前合作過的公司，想說服人投資。可是葉思存現在在新聞上鬧得正兇。

投資人講求回報，葉思存這筆投資實在是風險太大。葉思存大部分時候吃了閉門羹。倒是有幾家廣告公司看葉思存急需錢，想趁火打劫。偏偏葉思存又不想對不住自己的處女作，怎麽都不願意在片子裏加廣告。

自然沒人給葉思存投錢了。

葉思存剛火起來的時候，大家擠破了腦袋要跟葉思存簽約，現在只是鬧一個不太符合主流的緋聞，就被這樣對待，想想也是可悲。

可這些又不能跟李月松說，他一個圈外人，根本不知道做這一行，有多麽困難。

因為葉思存一直沒有回應緋聞的事，經紀人雖然解約了，但是阿海幫忙把這個消息藏住了，狗仔還不知道葉思存已經解約的事情，只是猜測已經解約。于是狗仔更加好奇葉思存的事情，想方設法在葉思存家附近蹲點。

可葉思存真的太忙了。幾乎不回家，狗仔就從李月松身上下手。

沒幾天，李月松也覺察到經常有人跟着他，知道是有人偷拍，李月松心裏很不舒服。

一連兩天沒能睡覺的葉思存，回到家，想看李月松一張笑臉，得到的卻是李月松冷着臉一言不發。工作不順利，加上被狗仔偷拍，讓李月松心裏也很不舒服。

“怎麽了？”葉思存雖然很疲憊，但還是盡量耐着性子問一下原因。

“沒什麽。”李月松雖然這麽說，卻還是冷着一張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葉思存說自己遇到這一系列事情，畢竟兩個人都很累。

葉思存剛吃了閉門羹，加上身體的疲憊，情緒也很差。李月松不開心是不說話，葉思存不高興卻要爆發。

“到底怎麽回事？”葉思存提高了嗓門。

“說了沒什麽！”李月松也提高了嗓門。李月松一直悶聲不響自己去解決情緒習慣了，這件事是葉思存造成的，就更不想把原因告訴葉思存了。

“一直是這樣！”葉思存把手裏的劇本一摔，看不下去了。

葉思存不開心的時候，為了防止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要麽自己躲起來，等情緒調節好了再出來，要麽直接把不開心說出來，兩個人一起解決。所以他很不喜歡李月松這樣的做法。

“高中的時候就這樣，這麽多年了還沒改掉！”葉思存不耐煩地嚷嚷，“問什麽都不說，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既然不想說，你就不要表現出來啊！不高興全寫在臉上，問了還裝！”

憤怒讓葉思存口無遮攔。

“既然你這麽讨厭，那分手好了呀。”李月松完全不給葉思存其他回答。

葉思存心被重擊一下，為自己做出的犧牲覺得可笑。眼淚噴湧而出，嘴上卻是笑着的。葉思存猛抹一把眼淚，假裝平靜：“好啊，那你走啊。既然你這麽不重視這段感情，那我在這兒糾結個屁。”

葉思存去櫃子裏找酒，因為這一陣酗酒比較嚴重，酒早就喝光了。葉思存把空酒瓶摔在地上，随便找了個帽子戴上，出門買酒。

李月松從頭至尾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似乎跟葉思存處在兩個空間，只有葉思存歇斯底裏的吼聲，能讓他聽到一點點聲音。

出了門，葉思存的眼淚決堤而下。他蹲在單元門門口旁邊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裏咬牙痛哭。他有時候真的不确定李月松到底愛不愛他。高中的時候不确定，現在也不确定。

李月松總是那麽冷，那麽隐藏自己，不表達自己的想法。葉思存為了能跟李月松在一起，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很多事情，但李月松似乎從未對此動容。

以前葉思存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是從心底裏不喜歡那個人的，所以當那個人問他：“你愛不愛我？”的時候，葉思存總是打着哈哈，或者說一句：“愛要整天挂在嘴邊嗎？多矯情啊。”只有被對方逼得沒有退路的時候，才會勉強說一句“愛你”，為了讓自己回避那份欺騙，連“我”都不敢加進去。

可是跟李月松在一起的時候，他巴不得，每時每刻都告訴他，自己真的很愛他。所以李月松是像之前自己跟別人交往那樣，因為不愛，所以不說，不表現吧？

肯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