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扭曲世界

和唐冰進入全息投影室後, 唐冰開始調整各種儀器，準備播放扭曲世界的影像, 路德維希則靠在牆邊, 等着唐冰把儀器調好。

“洛蘇好像……有點不高興。”路德維希說。

唐冰手下動作未停，笑了笑：“你發現了？不容易。”

路德維希：“……”

“你剛來的時候，不會注意別人的感覺, 啊，總是在說，□□, 我是妖魔界的大魔王, 我是來人間微服私訪的。”唐冰笑道, “現在卻會注意別人的情緒了, 是不是？”

路德維希：“……”

“人啊，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雖然很脆弱, 一戳就死，愛紮堆，愛跟風，但是……和人在一起，就會不自覺被影響，被同化，并且樂在其中。”

路德維希：“你每次都很能說。”

“是啊，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我在說, 你不說話，只能我說了，要不然兩個人都不吭聲，這屋裏太安靜了。”唐冰一邊漫無目的地扯着，一邊打開了全息投影，寂靜無人的街道再次出現在室內。

景象并無變化，街角一晃一晃的古怪人影依然沒有從陰影裏走出來，一切就像是慢鏡頭一樣。

“速度比正常世界慢吧？”唐冰就好像能猜到路德維希在想什麽一樣，他笑着說道，“世界與世界的運行速度不一樣，比方說相思的那個世界，是和我們正常世界運行速度一樣的。這個扭曲世界呢，則是被放慢了速度的……速度變慢的話，危險可以晚一點到來。”唐冰的語氣沉了下去。

路德維希想到了那個唐昳，是為了保護他吧。

“所以，對我們來說，要穿越進這個扭曲世界，還需要适應一段時間……不，不是我們，是我。”唐冰道。

“你要去救三號書寵？”路德維希問。

“對。”

“書寵那麽多，為什麽你一定要自己去？”路德維希又問。

唐昳在唐冰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高吧。

“因為……我對這個世界最熟悉。”唐冰笑了笑，他的目光含着笑意，凝向路德維希，“怎麽，你擔心我？”

“……你可以場外指導。”路德維希并沒有搭他的茬，說道，“就像是我在遺失世界裏那樣。”

“扭曲世界是無法進行場外指導的，随時随地産生的信息波動，都會沖散現實與虛拟的聯系。因此，我必須自己去。”唐冰道，“或許，還帶上唐曦或者唐曜。只帶一個，要不然我們老唐家都犧牲在裏面了怎麽辦？”

這種時候還在開玩笑，沒人知道唐冰心裏到底是有底還是沒底。

“我可以去。”路德維希說。

唐冰沉默了半分鐘。

“怎麽了？”路德維希半天沒等到唐冰這個話唠發言，感到有些稀奇。

“不行，你不能去，”唐冰說，“既然知道了你不是書寵，我不能讓你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你懷疑我的能力？”路德維希問。

“當然不懷疑。”唐冰立刻說道，“我怎麽會懷疑你的能力，你已經在遺失世界的行動中，證明了你自己，更何況你的武力值在觀測中也是非常高……”

“你覺得唐曦或是唐曜的戰鬥力比我高？”路德維希步步緊逼。

“他們的戰鬥力确實沒你高，但是他們是書寵，不管怎樣都可以複原的……”

“如果出不來的話，就算有書寵治療儀，也用不上。”路德維希一針見血地指出。

唐冰失笑：“你的口才也是越來越好了，是近朱者赤嗎？”

路德維希笑了笑：“是老唐家的遺傳。”

唐冰盯着路德維希的笑容，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但是，他笑起來的樣子，讓唐冰有種春天在西湖上劃船的感覺，那個蕩漾啊，坐不穩，像是喝醉了一樣，滿眼都是春意融融……

唐冰充滿鬼點子的大腦瞬間無法思考，一片空白。

路德維希頓住，猶豫：“是……一個笑話，不好笑麽？”

對于路德維希來說，最難的反而不是人際關系，而是笑話。

在妖魔界的時候，路德維希就是一個笑點奇高的人，他又實力強悍，幾乎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說玩笑話，至于混沌城主那個級別的，有膽子當着路德維希的面開玩笑，但是說了幾次以後就跟對着牆壁說話一樣，牆壁一點反應也不給，他們也就漸漸沒了這個興致。

到達人間之後，路德維希遇見了唐冰，這個總是揣着笑模樣的人，雖然第一觀感不太好，但是唐冰的幽默感，是路德維希能夠接收到，并且……一直很羨慕這個技能。

自己本身沒什麽幽默感，就特別羨慕那種有幽默感的人，而且唐冰可以把玩笑話說得很有魅力，漸漸地，路德維希就想着學唐冰說話，反正不管是打架技能還是其他什麽技能，只要從模仿開始學習，就有掌握的一天。

當然，唐冰并不知道，他眼睛裏只看到路德維希在笑了，他的小家夥也會這樣溫柔地笑着啊，笑起來可真是好看……

“唐冰？”路德維希發現唐冰有些怪怪的，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

“沒事。”唐冰拉回已經飛到路德維希身邊的魂兒，定了定神，“不是說了要叫小唐哥嗎？”

“嗯……我還是覺得叫唐冰比較順口。”路德維希道。

小唐哥，這個稱呼實在是太奇怪了……為什麽他就不覺得洛蘇叫他“小路哥”奇怪呢？反倒很順口，像是洛蘇那種随時随地會撒嬌的人叫得出來的，可是他路德維希卻不行。

全息投影中的景象一直沒什麽變化，不過街角的喪屍快要晃蕩出來了。

“扭曲世界，一般是因為書寵或者主人的情緒失控，崩潰所致。”唐冰解釋道，“不過，這個虛拟世界之所以會扭曲，不是創造者的問題，而是……”

“什麽？”

“外來意識入侵。”

“外來意識？”

“對，這要從世界理論上說，就比較複雜了，我簡單點告訴你吧，一年前，CA大陸被一種特殊的意識入侵，那個意識叫做‘快穿’。”

“快穿？”路德維希是完全沒聽說過這麽個名詞。

“就是把各種類型的世界壓縮在很短的時間裏完成，只選取其中的經典情節，其餘一概不要，包括構成世界的細節、設定、各個層次的人物……這樣的世界勢必會存在問題，容易崩潰，而且它所形成的虛拟世界，就像是裏面夾着十層八層不同肉餅的漢堡包一樣，稍微一用力，肉餅就會……”唐冰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崩出去。”

明明在說很嚴肅的事，但是路德維希莫名想笑，還好他面癱功力一級棒，并沒有露出什麽表情。

“總之，很多快穿世界崩掉了之後，它們飛出去的小世界就形成了病毒一樣的‘意識’。你知道的，這些小世界，本來都是從大世界中抽取經典情節而形成的，它們會自動去尋找那些可以‘兼容’的大世界，并且滲透進其中，就造成了CA大陸自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危機，這次危機，又叫‘病毒潮汐’。”唐冰道，“因為它就像潮汐一樣，一夜之間淹沒了許多虛拟世界，把它們變成擁有兩種意識的扭曲世界……正在其中執行任務的書寵，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為了将他們從扭曲世界裏拯救出來，政-府派出了S級書寵組成營救團隊，唐昳本是A級，但是因為他特殊的治愈能力，所以……反而被選進了最危險的‘末世’，也叫末日世界。”

“末日？”路德維希對這個詞挺感興趣的。

“對，末日有各種各樣的末日，這個世界是遍布喪屍的末日。”唐冰嘆了口氣，“所謂喪屍，就是人被喪屍病毒感染之後，逐漸腐爛麻木，變成行屍走肉，除了攻擊其他活人之外，沒有別的意識。喪屍病毒通過這種方式傳播，逐漸擴散到整個世界。現在，你看到的這條街道，屬于一個叫‘平遠’的城市。”

唐冰頓了頓。

“而你之所以能看到這條街道，是因為，唐昳就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