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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止淡淡笑道:“這南宮府本就是我和玉兒當家,你是我們的貴客,怎麽會是打擾呢。”
南宮止一番話已是青染意料中的,又幾番推托後,她終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住下了。
南宮止給青染安排了一間清雅的客房,就在他的卧室對門。青染不自覺地又将此處與萬仞山莊比較起來。心道,這南宮府的待客之道才是正途嘛,哪有像萬仞山莊那樣,讓客人跟主人住的天南地北的。想喝個酒唠個嗑都不容易。
聽南宮止說,南宮府的廚子曾在皇宮裏做過禦廚,想到這兒,青染心中就雀躍萬分,不到晚膳時間,便蹦噠着到了大廳,想早些見識下古代禦廚手下的菜式都是個什麽模樣。
這不蹦噠還好,一蹦跶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南宮府的會客廳中,一雙熟悉的凜冽目光幾乎要将她淩遲。
正在接待客人的南宮止回頭看見青染,欣喜道:“青染,你來了,快過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蘇陵、賀珏和賀冕,青染在心中哀嘆,這個世界可真小,但打死她也不信這仨是來會朋友的。
南宮止卻不知情的逐一介紹道:“這是晁陽城首富賀家的兩位公子,大公子賀珏,二公子賀冕。”
青染假笑着福了福身子:“賀大公子好,賀二公子好……”起身的瞬間,在賀珏耳邊咬牙切齒道,“別、穿、幫,不然我要你好看。”
賀珏驀地一驚,緩了兩口氣,在賀冕發言之前,搶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湊近他耳朵道:“別多嘴!”
南宮止又接着将青染引到蘇陵面前,笑盈盈介紹道:“這是萬仞山莊莊主蘇陵,說起來,蘇莊主的父親與家父還是世交呢。”
青染悄無聲息地剜了蘇陵一眼,瞬間換上一副燦爛笑容:“原來是蘇莊主啊,久仰,久仰……”
說着正要來個90度的大鞠躬,蘇陵突然伸手攔住了青染下傾的身體,聲音裏掩不住隐隐地怒意:“你這是做什麽?”
青染聞言身形一滞,只是轉瞬,又回複常态。綻開如花笑靥:“蘇莊主高高在上,小女子如此卑微,當然得表示一下敬意羅。”
南宮止察覺到氣氛有些僵持,又不知何故,只得淺笑着打圓場道:“這想必是青染家鄉的風俗吧。”然後又對青染道:“蘇莊主是自己人,不必這麽客氣的。”
哼哼,誰要跟他自己人!青染撇着嘴氣嘟嘟地直接從蘇陵身邊越了過去。
“陵哥哥。”一聲婉轉清麗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青染定睛一看,是南宮玉。她竟不知,南宮玉也有這般小女兒情态的時候。
蘇陵微微颔首,略帶了點僵硬的笑。
青染的目光狐疑地在蘇陵、南宮玉還有賀珏賀冕之間流轉。
雖說,蘇陵、賀珏、賀冕與南宮止都相識,但是,為什麽蘇陵認識南宮玉,賀冕卻不認識呢,在清風閣時,他甚至沒認出南宮玉的女兒身。
若說是因為古代的女子常年在閨房之中,見不到外人也是正常的,可是,蘇陵為什麽會認識她呢,還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這種時候,問賀珏當然是最好的選擇。青染偷偷将賀珏拉到一旁,低聲道:“為什麽賀冕不認識南宮玉,蘇陵卻認識?”
賀珏聳了聳肩,對青染的觀察力表示驚嘆,淡淡道出了解的事實:“以前南宮老爺還在世的時候,南宮玉曾被人綁架,蘇陵剛好經過,救了她。于是,每隔一段時間,南宮老爺都會相邀蘇陵到府上做客。”
嘆了聲氣,賀珏拍了拍青染的肩:“人家那是救命恩人加世交,跟我們這些普通的生意上的夥伴自然關系親疏是不一樣的。”
青染的關注重點卻不在那裏,大腦中反複回想着賀珏那句“蘇陵正好路過,救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其實,他本來就是路見不平的人。
這樣說來,蘇陵其實比自己想象的更好一些。但是,為什麽心裏卻更不開心了呢。
雲裳坊明珠玉落流光溢彩的大廳中,素然身着一襲明黃淡雅長裙,墨發側披如瀑,素顏清雅的面龐淡然地注視着眼前如皓月般風華絕代的緋衣男子。
良久,開口問道:“坊主在憂心何事?”
風玄夜自窗前轉過身來,神色凝重道:“玄霜已經離開了好長日子了,你可有打聽到她的消息?”
素然秀眉一擰,緩緩地搖了搖頭。
風玄夜低嘆了一聲,寞然道:“罷了,你先退下吧。”
素然将手中的茶盞放到一旁,對風玄夜福了福身子,便從前門離開了。
素然走了不久,一個人影從側門拐角處閃身而出。
那人披着一襲輕紗般的白衣,面容秀美絕俗。她快步走到風玄夜身側,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了一封書信,道:“坊主,這是在夥房的廢物堆裏找到的,差點就被送去燒火了。”
風玄夜擡手接過,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清晰地影出一行字,龍飛鳳舞、字跡潦草:“風玄夜親啓”。他認出,那是青染的字跡。自從青染醒來後就忘卻了所有的事,連字也不會寫了。他教了她好幾天才教會她寫他的名字,可是青染對他有怨氣,總是愛把他的名字寫的很醜。正常人幾乎都辨認不出。
他迫不及待地啓開信封,卻發現封口處已有被打開過的痕跡。往裏一看,竟是空空如也。
風玄夜眸光微閃,淡淡道:“凊舞,你可知城中最近有什麽事發生?”
凊舞思忖了一下,答道:“據說,清風閣的閣主與新的首席歌姬喜結良緣了。還有……似乎有傳聞說消失了兩年的白吟風也在清風閣出現了。”
風玄夜心中一緊,繼續追問道:“那……你可打聽到白吟風如今在何處?”
凊舞回想了一下,對那事似乎感到訝異,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一點疑惑:“聽人說,那日似乎萬仞山莊莊主蘇陵,晁陽賀府的二位公子都争相要請白吟風過府,可白吟風最後是随南宮家的大公子南宮止離開了。如今蘇陵和賀家的二位公子也住在南宮府上。”
“什麽?南宮府!”風玄夜心頭猛地一震,撐着桌案幾欲跌倒。
旋即,他放下手中書信,沉聲道:“這兩日跟緊了素然,一有動靜,立刻跟我回報。”話畢便要往外走。
凊舞遲疑了一會,問道:“那坊主你……”
風玄夜頭也沒回,直接邁出門去,只留下一句話在風中蕭瑟。
“去南宮府!”
而此時南宮府中,正進行着家宴。晚膳果真如南宮止所說,是一場饕餮盛宴。然而青染卻食之無味。草草地扒了幾口飯便下桌了。
南宮玉本來就生得美,在蘇陵面前更是嬌羞之态顯露無餘。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不得了吧。
青染一面這樣想着,一面漫無目的地拐入了南宮府的後花園。
四下空無一人,靜的只聽得見蟲鳴聲。青染平素膽大,但在這陌生的地兒,不由也心慌了起來。腳步匆匆地想要原路返回。
剛一轉身,突然,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膀,她驚得失聲要叫出來。
不等青染叫出聲,那人便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帶着她縱身一躍跳上了房頂。
平日裏她看慣了各種警匪片,現下卻一個自衛動作都想不起來。心口被極度的驚慌恐懼與不知所措充斥着,孤獨無助像雲一樣卷上她的身體,她腦中又慌又亂,只顧拼了命地胡亂使勁兒掙紮。
“玄霜,是我!”那人突然松開手,用力地扳過她的肩,壓低聲音在她耳畔急急地喊了一聲。
青染被逼得擡起頭,驀地看見那張熟悉的絕色面容,下意識驚叫起來:“風……”。剛喊出一個字,便被對方掩住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訝然地連連點頭,嘴唇誇張地無聲阖張:“怎麽是你?”
風玄夜蹙着眉頭,沉聲道:“三月之期未到,你不在萬仞山莊好好呆着,怎麽會跑到這兒來?”
“還說呢,怪你才對!”青染說得理直氣壯,但看到風玄夜凝重表情,語氣又不情不願地軟了下來,“那破勞什子令牌你确定在萬仞山莊嗎,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斜睨風玄夜一會,青染故作無辜道:“加上那個變态莊主欺負我,我不高興,就溜出來羅!”
“你……”風玄夜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偏頭往樓上看了眼,轉而無奈地看着她,聲音輕輕的,似在嘆息:“嗳,你呀……”
過了一會兒,他雙手按着她的肩,一雙眼直直看着她,神色極認真:“我且問你,你怎的招惹了這麽多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的人?”
看着青染一臉迷茫,風玄夜有些無奈道:“你在清風閣的事如今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還當我不知道嗎……”
原來是在說這個,青染思索了一番,略過了自己與唐心久別重逢那段,悠悠道:“我逃出來後,就遇到了清風閣的花拂影,她看我沒處去就帶我回了清風閣。第二日便是拂影的競價之日,賀冕和南宮止本來都是去競價的。可是賀冕錯将我認成了白吟風,才有了後面的事。”
青染癟着嘴,一雙美目直直向風玄夜望去,不理解地問道:“你見過白吟風嗎?我跟她……真的那麽像嗎?”
風玄夜眸光微閃,流露出若有似無的哀傷。許久,點了點頭,聲音在夜風中變得蒼涼:“不是像,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青染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臉,咳咳,果然,她的人生是跟科學、合理這倆詞嚴重脫軌的。
“對了,你怎的會來這南宮府中?”
“這又得感謝那個白吟風了……南宮止因為白吟風的死一病不起,他妹妹見我跟白吟風長得一模一樣,就讓我假扮她,慰藉下南宮止哀傷的心靈羅。”青染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道,“結果南宮止一眼就看穿了。”
“你呀……”這麽容易就答應別人的請求,都不怕會有危險嗎?
風玄夜本想好好說教青染一番,但見她一派天真嬌憨的模樣,長嘆了口氣,終是作罷。
“我且與你說,這南宮府并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你還是早日離開為妙。而且,三月之期快到了,你再拿不到令牌,可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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