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地動
牆上的鐘走過半圈,留在在淤泥之中的冰刃瞬間化為平平無奇的一灘水,無力地流向四周。莫逾雙指在空中一捏,再也沒有捏出新的冰刃。
水神的力量在這個時空也沒有逃過詛咒,不足一個小時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車一樣化為虛無。莫逾尴尬地卷上被子,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他一個土生土長的人類不必在魔法消失之時陷入沉睡。
喔,記憶也還是在的。
媳婦也還是有的。
他渾身酸軟陷入被褥之中,無力地望着天邊曙光一絲絲穿破黑夜,緩慢而堅定地爬上窗臺。他心裏盤算着神界那邊的動亂不知什麽時候又要牽扯到這個子世界,要盡早把妻兒都接到身邊,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安心。
攘外必先安內。安內,安內,內……莫逾把臉埋在枕頭裏“嘿嘿嘿”笑出聲來。
第二天他見到了白牙,這貨窩在方不惑的懷裏,完美僞裝成一只黑得清新脫俗的時光之神。
“喵喵”——我一覺醒來就被你教練接管了。我也很無奈啊,人類怎麽動不動就喜歡抓蛇/貓,就不能讓我安靜地當一條野生蛇嗎?
莫逾伸出還有些僵硬的雙臂把着白牙的兩條前腿把他從方不惑懷裏提溜出來。白牙迫不及待地用懸空的後腿去踮他膝蓋。碰到了,碰到了,白牙全程面癱臉,心裏卻“滋兒哇”亂叫,碰到了!一陣“滋兒哇”之後毛毛的後腿擦過聳起的膝蓋離得越來越遠。
阿列,這條魚不是想把我放在他膝蓋上嗎?難道他想玩舉高高?
白牙縮起肚子蜷縮後腿:可以舉啦,我保證你可以把我整團貓舉起來。
莫逾把白牙舉到面前親了下他的粉鼻子:“想你了。”
方不惑:我也覺得哪裏不對……
“這個賽季的比賽全部結束了,”老方強提起精神鼓勵他,“好好休養,年底再戰。”
莫逾親親白牙的小耳朵:“知道了。”
方不惑:“過兩天出院,我也來接你吧。”
莫逾把臉埋在白牙柔軟的肚皮裏,悶聲悶氣還帶着點哭腔:“知道了。”說完他還真的肩膀一聳一聳“唔”起來,白牙被他頂得一愣一愣的。
方不惑:我去這氣氛好詭異,莫馨呢?莫馨你去哪裏了?你的兒子我的徒弟沉迷在和一只貓生離死別再相逢的假象中,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白牙在病房裏當了兩天貓,一回家就奔放地變回原形在莫逾房裏四處溜達。他在地板上攤成一條死蛇,莫逾在鋪床;他爬上房頂吊燈,莫逾在鋪床;他爬進浴缸洗泡泡浴,莫逾在鋪床;等他鸠占鵲巢占了大半張床時莫逾終于去了浴室。
白牙歡快地用兩個頭按住漫畫書的邊,七個頭和諧地挨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看漫畫。
莫逾披着個浴袍坐在他身邊,頭發還有些潮濕。他聲線喑啞:“變個人吧,白牙。”
白牙頭也不擡:“變什麽人呀,我這樣看書也很方便。”他自顧自又翻過一頁。
莫逾深吸一口氣,寬大的手掌抹過一頭短發,碎發上的水珠霎時蒸發殆盡。他扯開浴袍甩到一邊,笑得坦蕩:“依你。”
白牙傻不拉幾繼續翻書:“當蛇哪裏不比當人強?我都當了上萬年蛇了,幹什麽都很方便。”說完他還叼着書要給莫逾做示範:“看,我還可以用一個頭翻書,就是翻得比兩個頭慢……唉呀媽呀!”
白牙吓得退到床頭櫃:“你是誰?我的魚呢?”
體型龐大通身漆黑的雄蛇把震驚不已的白牙纏起來,聲調裏帶着濃濃的調侃:“不是說蛇幹什麽都很方便,嗯?我的小蛇。”
“我我我我我……你,您,主上,您什麽時候醒的?”兩條蛇的尾巴纏成麻花狀,白牙還恍然未知,他的頭輪番在這條蛇身上挨挨蹭蹭表忠心。雄蛇被他蹭得心花怒放,尾巴糾纏得更緊。
“诶,你為什麽要變成蛇呢?”白牙懵懂。
……
“诶诶,床頭還很寬不要壓過來啊。尾巴松松開我把床讓給你好了,這樣纏着睡不舒服。”白牙警覺。
……
“噫~您這是在幹嘛?……不要啊,我很怕痛!救命啊!你是不是憋久了?我給你找別的女神啊啊啊啊!……我靠你怎麽還生氣了!別對我使用熊的力量!放我走啊啊啊啊……”
白牙哭唧唧求饒,被迫接了一個十三億的項目。
一個小時後行止如搶匪的雄蛇變回人形,戲谑地抓住小哭包的尾巴:“別裝哭,我剛剛聽到你笑了。”
白牙“嘤嘤嘤”把地上的被子撿起來蒙住頭,不小心漏了一個在外面被莫逾抱住一頓親。占了大便宜的老流氓失去魔法,繼強搶之後開始哄騙:“乖,變個人,我接着伺候你。”
“不要~”白牙傲嬌地把九個頭全埋進被子裏。
莫老流氓順着尾巴摸上去:“那只能克服一下、體型障礙了,我們繼續。”
白牙傲嬌受的戲碼沒人接,只能“嘤嘤嘤”變成白花花的小夥子。小夥子“嘤嘤嘤”地挨到莫逾懷裏,中間不小心漏出一聲“嘻嘻”。
他既囧且羞,但還算坦蕩:“繼續。”
看看看,傲嬌受這種生物都是慣出來的!!!
坦蕩受白牙又以人形接了幾個十三億的項目,終于累得睡死過去。
莫逾把人往懷裏攬了攬,神情莫測地盯着牆上的挂鐘。他終于意識到,白牙這兩個月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他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光滑的身軀,手掌在挺翹的臀尖上輕輕拍了一下:“管你是個什麽牛鬼蛇神,反正都是我的。”
不明生物白牙清醒後仗着自己的主母身份開始翻舊賬,什麽“噎鳴這個小妖精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當年憑什麽把我和後土趕走就留他一個小蹄子?”“你什麽時候有昨晚那種污污的念頭,我說你怎麽在醫院裏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只烤雞一樣饑渴,說,你到底什麽時候醒過來的?”“我都說了那種姿勢很難的你非要做,你看看,大腿都給你捏紫了!” ……
以前那個忠仆白牙死在了那幾十億的項目中,蛻變升華成為一只兇悍的小人、妻。
莫逾哈哈大笑展開雙腿把他的小妻子圈在中間,軟綿綿靠在白牙肩上哼哼唧唧,整個人都要溺死在失而複得的幸福中。
自我別後,累你一路流亡,連我愛你的鄉音,都不曾駐足聆聽。
他滿足地讓白牙變成貓咪攬在懷裏,手掌不懷好意地颠了颠大圓屁股:“我們去接後土回來,讓他給你解釋第一個問題。”
“你現在,親自給我解釋!”白牙驕橫之态畢現,一點點卑微的姿态都找不着。
“我……不好意思,”莫逾憨厚小青年狀撓撓頭,“實在是,哎呀讓他給你解釋。”
兩萬塊被帶出來時“喵”得蕩氣回腸千嬌百媚柔情萬種,萬般不舍他那一屋子貓爬架、貓布偶、貓吊床、貓枕頭,尤其喜歡他那柔軟可親香香的女主人。
莫逾自覺家裏出了個叛徒,伏在他耳邊用陰森鬼父的語調吓唬他:“兒子,你想……”話沒說完,尖銳的鳴笛聲劃破寧靜的天空。他們腳下的地面如巨獸破土般震動不止。
後土顧不上“殘暴的父親大人蘇醒了好恐怖啊啊啊啊”一個跳躍竄上莫逾的頭頂:“爸爸!S市地動了!我們腳下的這塊地殼不過十來分鐘就要以S省為中心四分五裂,地下的岩漿要湧出來燙腳了腫麽破……”
“嗝。”
白牙一個響亮的飽嗝打斷了後土的哀嚎,他睜着明亮的大眼睛提醒後土:“這裏不是地震帶。”
“我是大地之神!”後土悲憤地嚎。你這樣質疑我的專業性我還要不要當神的啦,讨厭。
“嗝。”白牙在後土的叫聲中舒展自己的軟肚皮,在莫逾懷裏攤成一塊貓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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