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次掉馬 (1)
聽到“蒜蓉”兩個字, 荼白感覺, 自己的食道隐隐約約開始抽搐起來。
嘔!蒜什麽蓉!嘔嘔嘔!
便當盒是三層的, 沈見夏打開了上面那兩層,香氣頓時撲面而來,二十只蒜蓉小生蚝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裏面。
周圍的同學聞到香味,紛紛轉過頭來, 發現目标後衆人迅速靠近, 目不轉睛地盯着沈見夏手裏的便當盒, 眼裏冒出喪屍般的綠光:
“見夏,來一個!”
“啊啊啊啊,夏哥,我也想吃!”
唯有荼白虎軀一震, 默默地往旁邊移動了一下。
“小綠先嘗一個?”沈見夏把便當盒端到王綠意面前, “剛烤好的,趁熱吃, 可新鮮了。”
王綠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被烤生蚝的香味打敗,伸手撚了一只,碎碎念起來:“只此一次啊, 下次不準帶吃的來教室……”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帶來還先孝敬您。”沈見夏笑着把那兩層便當盒揭下來,遞給周圍那圈虎視眈眈的同學,“大家也嘗嘗?”
“哇!謝謝見夏!”
“和城逢巷一哥當同班同學真是太幸福了!”
便當盒裏的蒜蓉小生蚝很快就被一搶而光,整個教室都彌漫着一股燒烤的香味。沒搶到的同學遺憾極了, 叮囑沈見夏下次多帶幾只。
“沒問題。”沈見夏答應得很爽快,“有空來我家店裏吃。”
王綠意吃了小生蚝,忘記了剛才進行到一半卻被迫中止的事情,和沈見夏聊了兩句就離開了教室。
荼白算是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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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綠意一走,沈見夏就端着飯盒回到座位上。
剛坐下來,旁邊的荼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人緣一直這麽好嗎?”
“嗯?”沈見夏轉頭看他。
“你特地過來上晚自習,就是為了拿烤生蚝給大家吃嗎?”荼白問。
關于這這件事情,荼白好奇很久了。
從認識沈見夏的第一天起,荼白就一直有一個疑問,沈見夏到底是怎麽做到讓大家都喜歡他的?
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長得好看,情商高,會做人,性格開朗,偶爾還會做一些好吃的拿來班裏跟老師同學們一起分享,簡直就是完美的人設。
智才中學的學生們不缺錢,什麽好吃的沒吃過,怎麽會稀罕那點街邊小吃。但如果對象換成沈見夏,這些小心意就會成為意料之外的驚喜,大家都樂意接受。
除了這些,他也會不着痕跡地幫荼白解圍,把焦點轉移到自己身上,巧妙地化解尴尬的場景。
這樣的人……不受歡迎才奇怪吧。
“唔,也不是特地啦。我們家是早上順便賣點早餐,白天做燒鹵和小炒,晚上賣燒烤。今天新進了一批新鮮小生蚝,我就想着烤幾只帶來給大家嘗嘗。”沈見夏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吃蒜,所以……”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便當盒的最後一層,露出裏面的五只鐵板小鮑魚,“我給你做了幾只鐵板小鮑魚,沒有蒜的。”
鮑魚小小一只,用錫紙小碗盛着,冒着騰騰的熱氣。鮮嫩的鮑魚肉浸泡在美味的湯汁裏,上面還撒着翠綠的蔥花和鮮紅的辣椒末,讓人看了食欲大增。
荼白怔住:“給我……做的?”
他把視線從小鮑魚轉到沈見夏臉上,聲音有些困惑:“為什麽?我有什麽值得你收買的嗎?”
聽到“收買”兩個字,沈見夏沒忍住,噗了一聲:“拜托,我收買你幹嘛啊?把你藏在家裏讓你天天給我表演後空翻嗎?”
“……”說得好有道理,荼白竟然無言以對。
“我就不能單純地因為想做給你嘗嘗,所以就做了嗎?”沈見夏把便當盒推到荼白面前,“又沒吃晚飯吧?趁熱吃,涼了就腥了。”
“……謝謝。”荼白說着掃了周圍一圈,“還是回寝室吃吧,馬上就要打上課鈴了。”
荼白的意思是,先收起來,等下晚自習再拿回去吃。
沒想到,沈見夏點了點頭,把便當盒收了起來:“行,那我們回寝室吧。走?”
荼白:“……”
行吧,回去吧。
荼白确實沒有好好吃晚飯,自從那天在沈見夏家吃過他炒的菜之後,向來自認為很有自控力的荼白突然變得饞了起來。
導致這兩天吃飯時,看着助理送來的減肥餐,荼白竟然會覺得索然無味,随便吃幾口就應付過去了。
完全就是難以下咽的豬食,這是人吃的玩意兒嗎?
沈見夏和荼白翹了晚自習,回到寝室。
荼白拿了一只小鮑魚,用沈見夏帶來的一次性竹筷把肉挖出來,輕輕咬了一口。
不知道沈見夏用了什麽方法來處理鮑魚,一點腥味都沒有,肉質嫩滑可口,Q彈有嚼勁,鹹辣的湯汁完全滲進了鮑魚肉裏。
荼白喝了一口湯汁,指天椒的鮮辣味瞬間彙聚到舌尖上,麻酥酥的感覺在味蕾炸開。
他吃過的山珍海味不少,頂級的鮑魚也沒少吃,但沈見夏做的這種街邊小鮑魚還是第一次嘗試,風味別具一格,一點也不比高檔餐廳的遜色。
荼白是真的餓昏了,他一口氣把五只小鮑魚全吃了,連錫紙小碗裏的湯汁也沒有放過,喝得一幹二淨。
沈見夏坐在一旁,單手支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等荼白吃完以後,沈見夏才把便當盒收拾起來。
“謝謝。”荼白拿紙擦了擦嘴,“宵夜,還有……剛才幫我解圍。”
“其實蒜蓉小生蚝也很好吃。不過……為什麽不吃蒜?”沈見夏擡眼看他,“應該不是過敏吧?”
荼白頓了一下:“嗯,确實不是過敏。”
為了方便,荼白向來對外宣稱自己大蒜過敏。粉絲都知道荼白不吃蒜,但卻沒人知曉緣由。
荼白三歲就在劇組摸滾打爬了,剛進演藝圈的時候,吃的一直是劇組統一訂的盒飯。但這樣的日子很短暫,荼白很快就紅了,此後一直有專門為他訂制的餐盒。
那會兒他頂多就是挑食,不怎麽吃味道辛辣刺激的食物,還沒有現在這麽排斥大蒜。
後來荼白大病一場,迅速變胖,病好之後接不到戲拍,只能回到學校繼續念書。
但童星的燦爛經歷和過于肥胖的體型形成了強烈的沖突對比,也讓他成為了富家子弟們作弄取樂的對象。
那所初中也是寄宿制,男孩子們彙聚的寝室成了實施霸淩的絕佳空間。
荼白的寝室裏有一個嚣張跋扈的公子哥,專以指使他的小跟班捉弄其他同學取樂,體型龐大性格溫軟的荼白就這樣成為了他的新目标。
荼白記得很清楚,公子哥家的司機每天晚上都會送宵夜過來給他。有一回,他們家連續送了一個月的餃子,餃子的湯底是用西紅柿熬的,奇怪的是裏面還放了許多整只的大蒜和姜片。
公子哥讨厭西紅柿和大蒜,看到荼白,他突然産生了惡作劇的念頭。
那就是,強迫荼白幫他把湯裏的西紅柿和大蒜全部吃掉。
青春期的荼白因為體型而敏感自卑,性格也随之由從前的自信變得唯唯諾諾,看起來就像個誰都可以捏一把的軟柿子。
荼白多次拒絕無果,只能在對方的強迫下,努力地把對方吃剩的湯底全部喝完,并且把湯裏的西紅柿和大蒜全部吃掉。
大蒜是整顆整顆放下去煮的,荼白實在不想咀嚼,于是拿杯子倒了水,就着水,把大蒜一顆顆強行吞咽下去。
那些同齡的孩子圍在旁邊,看着荼白表情痛苦地咽掉西紅柿和大蒜,覺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的霸淩持續了整整一個月,直到那個公子哥家裏換了別的宵夜送來才停止。
沒過多久,荼白就因為無法适應校園生活而休學回家了。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很抗拒融入所謂的“集體”,寧可讓自己的人際關系變得一塌糊塗,也不願意花心思去經營。
凡事不論錯在不在自己,第一反應先道歉的習慣也是當時養成的,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改過來。
從此以後,荼白對大蒜産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一點大蒜的味道都吃不了。只要不慎吃到大蒜,或是嘗到帶蒜味的食物,他就會立刻反胃,甚至嘔吐。
最開始,很多人不相信荼白對大蒜會有如此強烈的生理抗拒,包括荼白的媽媽。
她覺得荼白并不是真的讨厭大蒜,而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為了治好荼白的心理疾病,有一次,荼白媽媽做了一道炖羊肉給荼白吃。
媽媽坐在旁邊觀察荼白,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小白,你說你讨厭吃大蒜,我看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吧。你就是心理作用,自己吓自己。要不然為什麽我把大蒜剁得稀爛以後放到羊肉裏一起炖,你卻吃不出來呢?”
聽到這句話,荼白臉色一變,直接把筷子扔了,沖到衛生間裏狂吐,一直吐到除了綠色的膽汁以外,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來,還抱着馬桶不停幹嘔。
媽媽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站在衛生門口,一臉無辜:“我是騙你的,我根本就沒有放大蒜,你果然是心理作用……”
“你這是在戲弄我吧?”荼白冷着一張慘白的臉回頭看她,眼中染上愠怒,“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為了你好呀。”媽媽很委屈,“你不能挑食呀!”
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樣的做法不僅根本起不了任何的幫助作用,反而與那些強迫荼白吃大蒜的公子哥無異,還引起了荼白更加強烈的反感與不解。
為了這件事,荼白和媽媽大吵一架,直接從家裏搬了出去,從此以後一個人住。
連自己的親媽都這樣亂搞,指不準其他人會怎麽胡來。忍無可忍的荼白幹脆直接對外宣稱自己大蒜過敏,吃了大蒜就會死。
“原來是這樣。”聽完荼白的解釋,沈見夏沉默了一下,“你初中的時候……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原來荼白經歷過這種事情。
怪不得,他會從小時候那個笑容甜甜的國民兒子變成現在這個看似冷血無情脾氣暴躁的樣子。
不論換做是誰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都會性情大變吧?
“現在已經想不起當時的心情了。”荼白回答,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但是那時候的痛苦、恐懼和厭惡,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這樣的心情不會因為時間的消逝而被抹殺。”
聽到這句話,沈見夏驀地覺得有些難過,卻又突然覺得很慶幸。
過氣童星的路太難了。
還好荼白沒有長歪,還好荼白沒有因此一蹶不振,還好他現在看起來還是健健康康的。
沈見夏寧願他沒有心,做一個百毒不侵的人,這樣就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和傷害。
“那你呢?”荼白靜靜地看了沈見夏一眼,開口說,“不用同情我,我已經把你好奇的事情告訴你了。現在,拿你的秘密跟我交換。”
“我的秘密?”沈見夏一頓,擡眼看荼白,不知怎麽回事,他的心忽然砰砰亂跳起來,“你……想知道什麽?”
糟糕,荼白該不會發現了他就是“白的Summer”吧?
好在荼白的目光只是在他臉上若有若無地轉了一圈,又移開了:“我挺好奇……為什麽突然想去考編劇?不是可以直接保送到中文大學嗎?為什麽要去藝術大學?”
聽到荼白的提問,沈見夏慌亂的心跳總算穩了穩。
原來是想問這個。
還好沒有掉馬。
不知怎麽回事,深感慶幸之餘,沈見夏的心裏卻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櫃前,拉開櫃門,一摞碼得整整齊齊的啤酒立刻呈現在荼白眼前。
“你在寝室藏啤酒?”荼白睜大眼睛,意外地看着他。
“我有時候壓力太大,寫不出東西,就會喝啤酒。”沈見夏從裏面拿了幾罐出來,把櫃門關上,“搞藝術創作的嘛,靈感枯竭的時候,只能靠酗酒嫖.娼和吸.毒來獲取靈感。後面兩個我是不可能搞的,只能酗酗酒過過瘾了。”
荼白:“……”
酒鬼就酒鬼,還給自己找這麽多理由,這小屁孩真把自己當成舉世無雙的藝術家了?
沈見夏沖荼白晃了晃手裏的易拉罐,丹鳳眼微微眯着,嘴角勾着一點弧度,像一只狡猾的狐貍:“來一罐?小酌怡情。”
換作平常,荼白一定不喝。
但今天晚上,他是徹底自暴自棄了:“來就來。”
反正也已經吃了那麽多只鮑魚……
再喝點啤酒也沒關系的吧?
沈見夏笑了一下,走過去,把手中的啤酒遞給荼白:“給。”
荼白低下頭,伸手去接。
沈見夏的手很大,指骨分明,手背上有凸起的青色血管。他的手指比荼白要粗和長一些,懶洋洋地搭在易拉罐上,指甲修剪得很幹淨,沒有令人厭惡的指甲縫污垢和長指甲。
荼白的手指也很修長,他的膚色白,和沈見夏的手放在一塊對比,倒顯得纖細多了。
“謝謝。”荼白從沈見夏手裏接過啤酒。
兩個人的手指無意中觸碰到,沈見夏立刻把手縮了回去,荼白卻若無其事。
……反應好像有些大了。
沈見夏尴尬地拉開了另一罐啤酒的易拉環,喝了一口啤酒:“當時參加智才中學的特招生考試,只是随便試試,沒想到真的能考上。”
“但是說實話,當時我還是挺迷茫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想當一個作家。”他頓了一下,接着說。
“那現在呢?”荼白也拉開自己的易拉環,喝了一口啤酒,苦中帶甜的清涼液體順着食道往下滑,“想清楚了?”
“嗯。”沈見夏點點頭,“後來才想清楚,比起當作家,我對影視更感興趣。文字只能在平面中展現一個故事,需要依托于讀者的想象。而影視不一樣,影視可以把我想要展現在觀衆眼前的那個世界更直觀也更生動地表現出來。單純的文字表達已經不能滿足我了。”
“為什麽不學編導?”荼白問,“編導比編劇的控制範圍更廣闊一些吧?”
“編劇是所有影視專業中成本最低的,我可以自學。”沈見夏喝了一口啤酒,語氣很自然,“編導或是攝影的前期投入太高了。”
荼白這才意識到,按照沈見夏的家庭情況,确實學不起燒錢的專業。相比之下,對他來說,編劇确實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荼白也抿了一口啤酒:“為什麽想要學影視呢?總得有個契機吧?”
“契機?”沈見夏偏着頭想了想,或許是酒精的緣故,今晚他的眼眸異常明亮,微微上挑的眼尾露着幾分狡黠,“大概是因為我看了一部電視劇,覺得很好看?”
“……韓劇嗎?”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種理由,荼白有些無語。
“不,是很久以前的國産劇。”沈見夏笑着喝了一口酒,“放到現在,絕對算得上精雕細琢的大場面良心制作。那時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做影視劇,找我喜歡的演員合作,把我寫的故事拍出來。”
原來是這樣。
荼白還想問問是哪部電視劇給了他這麽大的啓發,甚至還想問問他喜歡的演員是誰。
但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不該關心這麽多,他便轉移了話題:“為什麽不考慮一下學表演呢?你的外形和氣質都沒得挑。”
荼白一罐啤酒還沒喝完,沈見夏已經拉開第四罐的易拉環了。
聽到荼白的問題,他一手拿着啤酒罐,另一只手支着下颌,目不轉睛地盯着荼白,眼裏浮着點兒輕佻的笑意:“進娛樂圈的話,跟前輩你搶飯吃嗎?”
“如果你的目标是跟我搶飯吃,那你撲定了。”荼白面無表情地喝完剩下的啤酒,伸手去拿第二罐,“菜雞互啄。”
沈見夏噗一聲笑出來,不由自主地說:“你怎麽會是菜雞,你明明很棒啊……”
不知道是不是荼白的錯覺,他竟然覺得,沈見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的溫柔。
……瘋了吧。
荼白晃晃腦袋,拉開易拉環,灌了一口啤酒。
“我其實不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也不喜歡被無數的攝影機和眼睛盯着。”沈見夏沉默須臾,決定鼓起勇氣,把那天沒有說完的話說出來,“我恐懼被人注視,不願意成為人群中的焦點。對我來說,幕後工作會更适合我。”
“所以,一上臺跳舞就會同手同腳?”荼白有些意外,“是因為緊張嗎?”
“嗯。”沈見夏點頭,“一想到臺下都是眼睛,我就會渾身不自在,忘記節拍,忘記舞步,整個大腦一片空白。所以——”
荼白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沈見夏應該是一個開朗自信的人才對,怎麽會……
“我很羨慕你。”沈見夏握緊了手中的易拉罐,直視着荼白的眼睛,接着說,“你和我是不一樣的,無論是在臺上還是在攝影機前,你給我的感覺只有‘享受’……荼白,你天生就是做明星的料,适合站在最高的舞臺上和最耀眼的燈光下,受到萬千追捧。所以不要放棄,你一定會再次紅起來的。”
很羨慕你,很仰慕你,很喜歡那個站在鏡頭前發光發熱耀眼的你。
因為你能做到我無法做到的事情,因為想變成和你一樣優秀的人。
所以會成為你的粉絲,一直默默地關注着你的消息,看你以前拍過的電視劇,翻你以前上過的綜藝和采訪,期待着有一天能和鏡頭之外的你相遇。
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會再次紅起來的。
剩下的話只在沈見夏的腦海裏滑了一遍,到了嘴邊,還是沒敢說出口。
面對荼白的時候,他實在是……有點兒慫。
畢竟這些話太羞恥了,剛才說出口的那些還是借着酒勁,一說完沈見夏就後悔了。
果然,聽完沈見夏的一番激情表白,荼白愣了好一會兒。
好半天,他才悠悠地說:“沈見夏,從一開始我就在懷疑一件事情,只是一直不太确定。”
沈見夏耳朵已經燙到發紅,卻還要強裝鎮定地拿起易拉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什麽?”
“小孩,你果然……”荼白眯着眼看他,因為喝了酒,清澈的眼神染上了幾分醉人的戲谑,“是我的粉絲吧?”
沒想到荼白竟然這麽直接,沈見夏一下子被嗆到了:“咳咳咳咳……”
他明明藏得很好啊???
為什麽會被荼白看出來???
這回輪到荼白噗一聲笑了。
“我覺得,”他翹着一條腿,看着沈見夏,輕輕晃着手裏的啤酒罐,臉頰染上了粉色,眼睛卻很明亮,嘴角還藏着一點笑意,“你還挺可愛的。看來,來這個學校上學也并不是那麽無聊嘛。”
可愛?!
可愛個屁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我才不是你的粉絲!”沈見夏急了,拼命找借口辯解。
但荼白就是坐在那兒,一臉看穿一切的表情,饒有興趣地聽他繼續編。
沈見夏酒量不行,喝上了頭,越解釋越亂。
最後,他索性自暴自棄,借着酒勁胡言亂語起來:“……好,我就是你的粉絲,我關注你很久了,沒想到能跟你又當室友又當同桌,我開心死了,我高興得旋轉跳躍閉着眼,恨不得翻二十個跟鬥。”
“那天你去我家,我沒讓你上樓,是因為我房間裏貼滿了你的海報,我怕被你看見,我……”
“鮑魚是特地給你做的,擔心你不吃,我才多烤了二十個生蚝。”
“小兔白,你,你你你別太在意網上那些黑子!他們都是收了錢的!故意抹黑你!你喜歡看耽美小說就放心看,喜歡嗑CP就大膽嗑,不要管那些傻逼營銷號——”
“還有,你演的戲超級好看!跳舞也超帥!我愛豆是全能的天才!天才——”
“趙子明那個傻逼,我我我已經罵過他了,你別在意他說的話。”
“以後我靠寫作發家致富,一定包養你,花錢捧你,寫劇本給你拍……”
後面還說了一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沈見夏已經全部都忘得一幹二淨。
只是,隐隐約約地,他好像記得,荼白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最後,似乎還對他說了什麽……
“原來你真是我的粉絲啊。”
“酒品這麽差,還敢酗酒?真是個弟弟呢。不知道你喝完酒之後寫出來的是什麽東西。”
“那我就等着,等哪天你靠寫作發家致富了,一定要記得來找我拍戲哦。”
第二天早上,沈見夏破天荒地睡過了頭,沒起來晨跑。
他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放空,回憶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昨天晚上,他和荼白在寝室裏喝啤酒,然後聊天,
接着,他好像喝上頭了,不管不顧地借着酒勁跟荼白噼裏啪啦說了一通。
然後……
被荼白一針見血地指出,自己是他的粉絲。
沈見夏已經記不清楚昨晚到底是怎樣收場的,但是當時尴尬到臉要滴血的窘迫他永遠都不會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見夏抓住自己的頭發,倒回床上,崩潰地胡亂翻滾起來。
他都說了什麽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床下忽然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你……怎麽了?還沒醒酒?”
沈見夏的身體頓時猛地一僵。
他緩慢地挪動着身體,扭頭一看,已經洗漱完畢的荼白背着書包,嘴裏咬着面包片,正一臉無語地看着他。
沈見夏:“……”
他一把扯過被子,蓋住腦袋。
死了算了。
“今天我們都睡過頭了。”荼白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快起來吧,馬上就上課了,我先走了。”
“……好。”沈見夏氣若游絲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來。
荼白明目張膽地笑了一聲。
因為昨晚那場意外的酗酒,兩個人對彼此的了解總算加深了那麽一些。
沈見夏不小心把一直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他覺得尴尬得要死,根本沒有臉再面對荼白了。
但荼白的反應卻和之前不一樣了。
在此之前,他們兩個雖然住在一個寝室,又是同桌,但确實不熟,連白天起床上課都是分開的,晚上回到寝室也是各忙各的,很少交流。
沈見夏一直憋着,裝作一位波瀾不驚的純路人,而荼白似乎并沒有什麽交朋友的習慣。
但現在,一切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沈見夏進教室的時候,坐在座位上看書的荼白會擡起頭來,主動對他笑。甚至去綜合樓訓練的時候,他也會轉過頭,輕聲問沈見夏:“我要去跳舞了。你要去影片賞析室嗎?”
沈見夏簡直受寵若驚:“去,當然去,一起走啊。”
早知道粉絲福利這麽棒……他一開始就不會藏着掖着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兩周,一直到彩排那天,都是這樣的情況。
別說班上的同學,連每天中午一起吃飯的周汝琴都覺察出了異樣:“見夏,你跟我們家小荼白最近走得挺近的哦?”
正在埋頭啃椒鹽排骨的趙子明聽到周汝琴說的話,忍不住擡頭看了沈見夏一眼,粗聲粗氣地說:“真的?”
你們家小荼白?
沈見夏揚了揚眉,掂起一根椒鹽排骨,慢條斯理地用指尖把肉從骨頭上剝下來:“我們是同桌,又是室友,走得近一點是正常的吧。”
趙子明想了想,沒吭聲,拿起筷子,從沈見夏的餐盒裏加了一筷子肉卷片,這是沈見夏家的食材裏他最喜歡的一種。
“好好照顧我們家小荼白。”周汝琴伸出手,,欣慰地拍了拍沈見夏的肩膀,“孩子一個人在學校,形單影只,怪讓媽媽心疼的。”
沈見夏:“喂……你的手油不油?”
周汝琴瞥了趙子明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可是都聽說了啊,有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趙子明總覺得周汝琴意有所指,擡頭看她。
“你欺負荼白的事情,逼得荼白退出班級節目。”周汝琴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最慘的是還讓他被班主任誤會不合群——”
趙子明自知理虧,無法反駁:“我……算了算了。”
旁邊的李睿一邊啃雞腿一邊說:“我們班文藝委員已經跟子明說了,子明也挺過意不去的,但他這人吧我們都懂,好面子,拉不下那個臉道歉。”
“誰要跟他道歉了!”趙子明沒好氣地說,“我讨厭他,他也不喜歡我,我幹嗎要跟他道歉啊?”
“子明,道個歉吧。”一直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的沈見夏忽然開了口,“這事兒确實是你不地道,人家荼白盡心盡力,該做的都做了,從頭到尾也沒抱怨過你一句。”
沈見夏确實私下說過趙子明。
他之前一直沒參與這件事情,除了因為雙方都是他在意的人之外,還抱有一點點私心。
他其實很想看,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荼白都是怎麽處理的。
沒想到,荼白果然沒讓他失望,絕不委屈自己,直接撂擔子不幹了。
想到這裏,沈見夏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
趙子明正要說些什麽,教室門口忽然傳來聲響。接着,荼白拎着自己的便當盒進來了。
荼白竟然來教室吃午飯了!?
“小荼白,來這邊來這邊,和我們一起吃吧!”周汝琴立刻朝荼白招手,并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推趙子明,“趙子明說他有話跟你說!”
“喂!”趙子明立刻扭頭瞪周汝琴,小聲說,“我哪有!你別亂說!”
沈見夏擡起頭,恰好荼白也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沈見夏先開口說:“是啊,荼白,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這一回,荼白意外地沒拒絕,而是拎着便當盒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李睿立刻從旁邊拿了個凳子過來,給荼白騰了個空位。
荼白在沈見夏身邊坐下,把自己的便當盒放到飯桌上。
“小荼白,你今天吃什麽?”周汝琴伸頭去看荼白的便當盒,“又吃草嗎?”
“不是。”荼白打開便當盒,沒想到,裏面竟然是一份正常的普通飯菜,不過看起來也很清淡,“下午要彩排,所以得多吃一點。”
“對啊對啊,就是要多吃點嘛。”李睿點點頭,“彩排加油啊!明天就正式表演了吧?桌上的菜随便吃,別客氣!”
見荼白和大家聊起天來,一旁的趙子明扭扭捏捏地開口:“荼白,我……”
沒想到,荼白看都沒看趙子明一眼,直接把他當成透明人一樣略過,轉頭看向沈見夏:“沈見夏,椒鹽排骨是你帶的嗎?我可以嘗一塊嗎?”
沈見夏伸手把餐盒從趙子明的面前奪了過來:“随便吃,整盒吃完都可以。”
趙子明:“……”
喂!椒鹽排骨明明是他帶的好嗎?
李睿和周汝琴看着臉色發黑的趙子明,毫不留情地發出“你活該”的嘲笑聲:“噗嗤!”
“哈哈哈哈哈!小白,你多吃一點!這裏還有別的菜!”
“謝謝。”荼白從餐盒裏夾了一塊椒鹽排骨,矜持地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下,輕輕蹙眉,“噫,不太好吃。”
那一聲“噫”可謂十分傳神,把十二分的嫌棄都滿滿地表現出來了。
趙子明:“……”
周汝琴:“噗。”
李睿:“噗。”
荼白把咬了一口的排骨放到一旁,轉頭去看沈見夏:“沈見夏,你今天帶了肉卷片嗎?我可以吃一片嗎?”
沈見夏忍着笑,把自己的餐盒遞過去:“多吃一點,全部吃完也沒關系。”
趙子明:“……”
一頓飯,趙子明絞盡腦汁地找話題,企圖跟荼白搭讪,可荼白就是不理他,不是轉頭跟沈見夏說話,就是看向周汝琴和李睿,完全無視趙子明。
趙子明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自食其果——當時排練節目,他帶頭排擠荼白,這下輪到他嘗被朋友排擠的滋味了。
周汝琴和李睿要笑死了,他們知道荼白是故意的,但他們才不會幫趙子明。
荼白願意跟他們一起吃午飯,已經是作出最大的讓步了。說不定,他還是看在沈見夏的面子上才跟他們說話的。
至于荼白什麽時候願意開口跟趙子明說話,或者就算他永遠都不跟趙子明說話,就不是他們該管的了。
他們只要坐在旁邊默默吃瓜好了。
彩排這天是周五,下午正好是一周一次的全校例行大掃除。有節目的同學需要提前去禮堂準備彩排,剩下的同學留在教室上課和打掃。
荼白吃完午飯就離開了,說是彩排之前要換服裝,需要提前準備。
沈見夏本來還想着快點打掃完,然後趕緊去禮堂,說不定還能趕上荼白的節目。沒想到,很不巧,這周輪到他來擦吊扇和電燈。
清理電扇和電燈是一件麻煩事,要拿着抹布一點一點地擦拭,上面積攢的灰塵又比較厚,要擦好幾遍才能擦幹淨。
大家都不願意做這個,沒有人會跟他換。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眼看着有的同學做完了手裏的衛生,開心地跑去禮堂看彩排,沈見夏這組還有兩盞燈沒擦。
沈見夏有點着急,頻頻回頭看挂在牆上的時鐘。
就在這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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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