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疼痛文學 (1)

一番少兒不宜的對話結束, 兩個人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對方剛才都說了些什麽,一時間不由得各自面紅耳赤起來。

荼白的臉騰地泛起明顯的粉紅,他佯裝鎮定地轉移開視線, 垂着眸盯着被子上的花紋。

沈見夏原本沒覺得有什麽,他騷話講慣了,更何況,本來戀愛談到一定程度,該說的話該做的事都是水到渠成, 所以他才情不自禁地說了那些葷話。沒想到, 明明是小兔子自己先過來撩了他一下,撩完了又害羞,弄得沈見夏也跟着有點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來。

搞什麽, 整得他好像那種心急如焚的臭流氓一樣。

想到這裏,沈見夏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燙。他咳了一聲,擡起手, 用手背抵住臉, 眼神心虛地往四處瞟着:“那個……我……”

卻不想,就在沈見夏支支吾吾的時候,被他壓在身下的荼白突然默默地說了一句:“還不行。”

沈見夏頓了一下:“嗯?”

他還沒來得及揣度這句“還不行”是哪個不行, 荼白就擡起那雙明亮的眼睛,沉靜地看着他,輕輕的說:“現在不行,隔壁還住着人呢。”

操。

被荼白那種看似無辜實則挑釁的眼神一望,沈見夏只覺得自己胸腔裏那顆心髒忽然噌地焚燒了起來, 好像有一堆柴火被架着劈啪作響。

現在不行,所以——

錄完節目就行了是嗎?

真是……

完完全全地輸給他了。

沈見夏壓在荼白身上,兩條結實有力的胳膊撐在荼白的腦袋兩側,他放緩呼吸,略微低下頭,便貼上了荼白軟軟糯糯的嘴唇。

沈見夏覺得自己的大腦也跟着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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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捺住想要把身下的小壞蛋扒幹淨然後狠狠揉一通的沖動,惡狠狠地把舌頭滑進荼白的口中糾纏吮吸,直到把荼白的嘴唇都親腫了,蹙着眉發出不滿卻綿軟的哼聲,沈見夏才終于停下來。

他閉上眼,貼着對方的嘴唇,感受了那片柔軟須臾,才低聲說:“哥哥,說好了,不能反悔。”

荼白本是仰面躺在床上被沈見夏壓着的,聽到沈見夏的話,他擡了擡下颌,張開唇縫,軟軟地噙住了沈見夏的下唇,用鼻音哼了一聲:

“嗯。”

“不反悔。”

次日上午,節目組準時來到沈見夏家,繼續錄制節目。

四人簡單地吃了早餐後,開始了第二天的奮鬥。

荼白和宋聞星陸之丞把昨天被網站編輯打回來的小說重新修改了一遍,再一次申請了簽約。

在等待編輯回執的過程中,總策劃讓他們用節目組官博的直播間開一個直播,為節目預熱。

節目組昨晚就用官博發布了今日Summer組直播的預告,粉絲們早就翹首以盼。很快,直播開啓不到十分鐘,大批粉絲紛紛湧入了直播間。

荼白是個實誠的人,連美顏都沒開,一張臉直接怼到鏡頭前面,蹙着眉,調整着鏡頭角度:“嗯……能聽到聲音嗎?”

[能聽到,早上好啊小兔白]

[卧槽這沒開美顏吧?小白的皮膚好好啊]

調整好鏡頭之後,直播正式開始。

“哈喽大家好,好久不見,我是荼白。”荼白沖鏡頭笑了笑,“我們現在正在Summer老師家拍攝《他們的一周》第二期節目,這一期嘉賓除了我,還有陸之丞和宋聞星,我們是Summer組的成員,這期節目裏,我們的任務是體驗網文作者的一周,現在我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跟大家進行互動。”

[小兔白盛世美顏啵啵啵]

[哇啊啊啊啊我期待了一晚上!原來Summer大大家是這樣的麽!]

[啧,一想到能親眼看到我嗑的CP同居的地方,真是太激動了]

鏡頭掃過宋聞星和陸之丞的臉,宋聞星沖鏡頭揮舞雙手:“大家好,我是溫皇娛樂的練習生宋聞星。”

陸之丞把自己厚重酷炫的外星人放在腿上,一本正經地說:“大家好,本周我是網文作者陸之丞。”

[23333丞哥小可愛]

[所以小白白的筆名是什麽呀]

鏡頭最後一個掃到沈見夏,他坐在沙發一角,正對着電腦凝神思考。覺察到鏡頭正對着自己,沈見夏擡起頭,挑着眼尾,勾了勾唇角:“Hi。”

[Hi姐姐的心肝大寶貝兒!]

[一人血書求S大直播寫稿!]

[兩人!]

“今天是我們錄制節目的第二天,我們剛剛提交了簽約申請,正在等網站編輯的回應。”荼白一邊解釋,一邊掌控着鏡頭,對着客廳轉了一圈,向觀看直播的網友們展示了一下擺在茶幾上的幾臺電腦。

“好難啊。”宋聞星愁眉苦臉,“我已經被編輯三殺了,太無情了。”

“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可愛愛]

[別哭hhh快告訴我們你的筆名,我們馬上去幫你刷點擊!]

[蹲個書名呀!好想看好想看!]

“現在還不可以告訴你們筆名和書名哦。”荼白笑了下,“要等節目播出才可以。”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實力吸引到讀者的。”陸之丞咬牙切齒地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鍵盤,“現在我就等着編輯快點簽約我了。”

[23333好的好的寶貝兒咱們靠實力]

[小兔白,既然這期節目是體驗職業作者的一周,那來聊聊小說吧]

“聊聊小說?”荼白蹙着眉尖想了想,“我們這組是體驗網文作者,那就聊聊網文吧。”

“好的呀。”宋聞星飛快地接了話茬,“小白哥,你最喜歡Summer老師哪篇小說?”

“我猜是《殺死神明》。”陸之丞說,“不然小荼白也不會接吧?”

“Summer老師每一篇小說我都喜歡。”荼白想都沒想就随口答了一句,“最喜歡的嘛,你們一定沒聽說過。”

聽到後面半句話,原本正坐在角落裏敲鍵盤的沈見夏有些意外地擡起頭去看荼白。

恰好荼白也轉過頭看他,問:“可以說嗎?”

有什麽不行。沈見夏沖他揚揚眉毛:“我在你這裏沒有什麽不可以。”

[我草,我草我草,S大你在說什麽???]

[情話大王白Summer哈哈哈]

[嗷!他們太真了啦!]

“是Summer老師很久以前寫的,那時候他還不叫‘白的Summer’。”得到沈見夏的同意,荼白轉過頭,對着鏡頭說,“是一個叫《是冬》的短篇小說。”

在沈見夏曾經以“沈夏”的名字寫過的那些短篇小說裏,荼白最喜歡的是一篇叫《是冬》的小說。

聽到荼白這麽說,沈見夏馬上就想起來,《是冬》是以前他在《少年時》雜志上發表的一個短篇言情小說。那時候荼白已經離開了雜志社,看完這篇小說以後,荼白還特地寫信給他,向他抱怨“為什麽是BE”。

後來,這篇小說被收錄到沈見夏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片刻盛夏》裏面。

[哦???Summer以前寫的??]

[這算是爆料嗎??S大大以前的馬甲??]

[姐妹們等着!我馬上去搜一下這篇小說!!!]

“是什麽內容呀?”宋聞星有些好奇。

“……是我的黑歷史。”沈見夏擡手扶額,尴尬得腳趾抓地,“小時候寫的東西。”

他也沒想到,荼白竟然會回答這個。

“Summer老師以前寫的小說現在看起來還挺疼痛的。”荼白忍着笑,“但是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篇小說。”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寫過幾篇青春疼痛文學呢。”沈見夏尴尬得很坦蕩,他對着鏡頭,危險地眯起一雙鳳眼,佯裝兇狠地威脅直播間的網友們,“千萬別去搜啊,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卧槽Summer老師以前居然是寫青春疼痛文學的hhhhh]

[Wtmxs,缱绻,太缱绻了]

[弟弟怎麽奶兇奶兇的,我i了哈哈哈哈]

[大家能不能給Summer老師一點面子?!都閃開,讓我來搜!]

“诶,Summer老師,你家現在有沒有這篇小說?”陸之丞來了興致,他把自己的筆記本從腿上拿下來,擱到茶幾上,“反正我們現在閑着也是閑着,讓我們看看吧。”

“就是啊。”宋聞星煽風點火,“反正全網都已經知道了,你還怕人看嗎?”

沈見夏:“……”

沈見夏已經佛了。

他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上樓取了幾本樣書下來,極不情願地遞給荼白他們三個。

宋聞星從沈見夏手裏接過書,拽了一下,卻沒拽動。他疑惑地擡起眼,卻發現沈見夏強撐着最後的倔強,手指正死死地攥着書的邊緣不肯松。

“啧,Summer老師啊。”宋聞星同情地看了沈見夏一眼,毫不留情地把書從他手裏拽了出來,“別掙紮了,拿來吧你!”

沈見夏:“……”

在此期間,直播間的評論一直在瘋狂滾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Summer老師心如死灰的表情泰好笑了]

[食屎啦!頂流耽美作家黑歷史被扒!曾經竟是疼痛文學玩家!]

[給我們藍海頂流留一點面子好不好23333不說了我也要去搜索這篇小說了!一起看啊姐妹們!]

“親愛的觀衆朋友們,讓我們一起來閱讀Summer老師年輕時寫的青春疼痛文學作品吧。”趁着幾位嘉賓專心看書,正在直播的手機落到了總策劃的手中,她對着鏡頭露出變态的笑容,“有書的一起看書,沒書的自行百度。”

《是冬》

文/沈夏

001.

井欣第一次聽說“陳見”這個名字時是在秋天的末尾。

當時她和在另一個學校念書的朋友李航一起在補課班上課,趁老師轉身的間隙,李航轉過頭,偷偷地沖井欣擠眉弄眼:“我跟你說,我們班的陳見總是提到你哦。”

“陳見……?誰?”井欣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

“我們班一個男生啦。”狹促的笑意挂在李航的臉上,“整天‘井欣井欣’的,叫得可親熱呢。”

“……到底是誰啊?”井欣一臉茫然。

她還想再問清楚些,講臺前的老師已經轉過身來,鏡片反射着透出嚴厲的白光。李航只好放下話茬,老老實實看練習冊。

井欣微微側過臉去看窗外。

金色的葉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已經站在秋天的尾巴上了吧。

此後再也沒有人跟井欣提到過“陳見”這個名字,朋友也似乎是忘了這件事,再也沒提起來過。

已經是冬天的開始了。

井欣也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每天奔波在家與學校之間,忙碌不停,也逐漸忘記了這個本來就不怎麽在意的小插曲。

井欣是高三生,頂着高考的壓力。爸爸媽媽幾次讓她留在學校吃飯,但井欣都拒絕了。

這天井欣在家裏匆匆吃完飯,在媽媽“路上看車”的聲音中騎上自行車出發了。

在路口拐彎時,前面突然冒出一個男生。井欣一下子剎不住車,“哇啊啊啊啊啊”亂叫着撞了上去。聽到聲響的男生驚恐地回過頭,眼睜睜地看着井欣的自行車朝自己撞上來。

撞個滿懷。男生倒下去之前眼疾手快抓緊手中的塑料購物袋,避免了出現“天女撒花”的局面。

“啊……對不起!”井欣龇牙咧嘴地站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扶着自行車一邊向無辜的陌生男生道歉。

男生從地上站起來,拍打着外套上的灰印子:“哦……我沒事啦。”

……沒事嗎?真的?

井欣偷偷瞄着男生,外套上可以看見NIKE的商标,對方五官很俊秀,正低着頭拍着身上的灰塵。劉海覆下來一些,擋住了一部分眉眼。

男生拍幹淨身上的灰印子,擡起頭來,發現一臉愧疚的井欣還扶着車站在他面前,于是好心提醒她:“你的手流血了。”

“诶?!”連忙往手背上看過去,果然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滲着血。大冬天的居然冷得失去了痛覺。

“喏。”男生晃了晃一直拎在手裏的購物袋,“我有創可貼,要嗎?”

002.

創可貼。

是最常見的那種。從表面上看過去是叫不出名字的顏色。反過來是白色的粘貼面和黃色的藥紗。

井欣到了學校以後,同桌看到她手上的創可貼驚訝了一陣子。井欣在回憶事後,還感慨了好一會:“雖然說手很疼……不過那男孩子真的長得不錯啊!”

而同桌給予的回答則是:“你怎麽不幹脆與他一起撞死再來個一見鐘情擦出愛情的火花?”

“太瓊瑤了啦。Fall in love with somebody and we will forever love。”井欣笑着捏了把她的臉。想想又補充了一句:“when I saw him fisrt。”

“語法錯誤哦。”同桌發出嘲笑聲。

事隔一個星期,時間在井欣不斷叨念“诶這城市這麽小為什麽不多偶遇幾次”的無聊抱怨聲音中消磨掉。即便是這樣,井欣還是沒能如願地與男生再次“偶遇”。

某個睡午覺的時間,井欣接到了在隔壁高中念書的好友眷玖的電話。

“什麽……今天要帶朋友團來我們學校?!”聽清楚電話那頭的內容後,井欣一個激靈,原來哆哆嗦嗦的睡意一下子不見了。

“不要開玩笑,我沒空招待你們——”

“別過來聽見沒——”

“喂——!”

反複的抗議聲被眷玖掐斷在電話裏。井欣望着手機嘆氣。

沒轍了。

井欣覺得在學校招待朋友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在發生了如“喂,我在學校門口,你到了嗎?”“早到了,你在哪?”“門口呀,我怎麽沒見你”“混蛋我在你後面”這樣無厘頭的手機通話後,井欣還是被許久未見的好友眷玖用力熊抱住:“混蛋塍井欣,有沒有想我?”

“想了。”畢竟是當着陌生朋友的面,井欣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快放開。”

“我也想你了呀。”女孩子嬉笑着揉過她的頭發。

井欣用餘光打量過去,在眷玖帶來的朋友中有三個男生,三個女生。除了一個是和自己在同一個補課班上課的李航,其他都是生疏的面孔。

就在這時,站在最角落的那個男生引起了井欣的注意。白色的NIKE外套,黑色頭發,五官俊秀,目光不知道看往哪,游移不定。安靜地站在另一個男生的身邊,不說話也不笑。

——喏,我有創可貼,要嗎?

是他。

003.

一個人和另一個不認識的人再次遇見,這就是邂逅。和邂逅沒區別。

井欣被眷玖拉去吃燒烤,握着朋友的手走在最後面,握在一起的右手被朋友一直反複揉來揉去。

右手心已經結痂的傷口微妙而有異地隐隐作痛起來。

那個男生和剛才站在他身邊的男生走在前面,背影欣長,白色外套的皺褶勾勒着背後醒目的NIKE商标。他身邊的男生不停和旁邊的女生笑鬧着,顯得一旁的他特別安靜。

井欣悄悄握了握眷玖的手,小聲問:“那個男生叫什麽?”

“哪個?”眷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啊,你說前面那個?他叫賀滄野。”

賀滄野。

井欣遠遠在後面望過去,男生背影顯得又寂寥又突兀。

冬天像是在這一刻起突然靜止下來。

井欣心中像是有什麽地方突然動了一下。

其實是有這樣的事情的。

井欣始終相信有“一見鐘情”這種事的存在。即使這個詞被偶像劇和言情小說泛濫使用得脫了色彩,像是融化掉的棉花糖,變成鐵鏽一樣的顏色,但也無力否認它的存在。

“所以,那個賀滄野的電話號碼就給我啦。”後來在電話中井欣厚着臉皮向眷玖讨要滄野的電話,還是被對方善意地取笑了一番。

不過最後還是要到了賀滄野的號碼。

即使是厚臉皮的井欣,其實也只是他們所說的“有色心沒色膽”,最多也只是有膽子做到要電話號碼這一步,甚至連打電話這種包括在“下一步”的舉動都做不下去。

所以以18×開頭的00××結尾的號碼在井欣的手機通訊冊裏沉寂了兩個星期,連一條通訊記錄也沒有。就算井欣每天在心裏期盼“讓我和滄野在街上偶遇吧”或者“讓我再在拐角撞到他吧”這種不切實際的無聊少女幻想,上帝也總是故意裝做沒聽見她的祈禱。

雖然一見鐘情這樣的說法很可笑,井欣也只是偶爾才想起有賀滄野這麽個人。

但當時的确是心動了。

平安夜這一天,井欣的自行車壞了,只好步行回家。天黑了下來,整個城市都被包圍在溫暖的霓燈光中。商店門口到處挂着平安夜折價優惠的牌子,街上的行人也比往日要多出一倍來,顯得熱鬧異常。

井欣走在街上,圍着長長的白色圍巾。從身邊過去的都是些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套着同一條圍巾或都是手握在一起,靠在一起低聲說笑。怎麽看都眼紅。

路邊有老爺爺在賣烤紅薯。井欣往手中呵了口氣,揉了揉冷僵的臉,決定買一個烤紅薯安慰十六歲依然單身的自己。

從賣紅薯的老爺爺手中接過熱乎乎的烤紅薯,井欣兩只手将紅薯握在手心中,剛走了兩步,發現面前多出了一個人影。

井欣愣了一下,順勢停了下來。目光順着褲腳往上移去,是白色外套上的NIKE商标,再往上看,是男生略顯詫異的表情。

004.

“又碰見你了啊。”井欣一邊走一邊剝着紅薯皮,把剝下來的紅薯皮都團在手心裏。

“真巧。”賀滄野走在她的右邊,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剛放學?”

“嗯。”井欣心裏有些緊張,耳根有點兒泛紅,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你也是?”

“平安夜,無聊嘛。”賀滄野勾着嘴角,“只好出來到處逛咯。”

剝好了紅薯。粉紫色的薯心,在冬夜裏冒着白氣。井欣捏着剩下沒剝掉皮的部分,向上托着紅薯:“……呃,要吃嗎?”

滄野搖搖頭,“胃疼,你吃吧。”

井欣心裏有些失望,只好不甘心地咬了一口。又甜又香的感覺很快在舌尖蔓延開。

“哦對了……上次忘記問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井欣下意識地往手背看過去,早已經結疤的傷口,變成一條淡粉紅色的印子,突兀地出現在手背上:“啊……沒事了,早就好了。說到底那天真不好意思,我沒看路。”

“是我沒注意看。”

“哈哈……你現在要回家嗎?”

“嗯,我家在那邊。”滄野指了指一個方向。井欣看見他的手指,在路燈下又細長又漂亮。

“啊,和我家在一個方向。”沒來由地覺得高興。“可以一起回家。”

“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滄野看着她,有點無奈地覺得好笑。“而且學校也不在同一個方向。”

“唉呀,怎麽忘了。”女孩子懊惱地笑了。

冬日的晚上,夜空中沒有星星。路燈将又溫暖又柔和的光籠罩在路面上,呵出的白氣讓人感覺得到冬天就站在身邊。

“那我上去了。”井欣站在樓下,扶着扶手看着滄野。

居高臨下。滄野的瞳孔被路燈塗上一層暖意,流轉着溫和的暖色系的光。眼睛被額前的碎發覆上,顯得臉部輪廓清晰無比。他微微擡起點頭:“嗯,我走了。”

“拜拜。”

滄野剛轉過背走出幾米開外,站在他身後的井欣突然下定什麽決心似的站在他身後喊起來:“那個——你——”

滄野回過頭來。

井欣扶着樓梯鐵制扶手,貼着手心透進冰涼的感覺:“……明晚有空嗎?我的意思是……如果聖誕夜有空的話,一起去廣場看煙火表演吧。”

——如果聖誕夜有空的話,一起去廣場看煙火表演吧。

——嗯?

——啊啊,沒空的話那……

——好啊。

這樣,就算是約會了吧?

005.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同桌問井欣“晚上一起去廣場煙火表演嗎”,在得到否定回答後笑着捏她的臉說“跟哪個帥哥去玩呀”。

嘻嘻哈哈一陣子後,井欣便與同桌在校門口分別了。

天空飄起了雪花。井欣加快了腳步。冬天傍晚天黑得早。聖誕夜的行人比平安夜相對來說還要多。昨天和滄野約定在咖啡館門口見面,現在距離井欣還有一段距離。

街上有小孩唱起了“Merry Christmas”,歌聲在喧鬧的夜市中顯得格外動人。

井欣邊看着表邊趕路。遠遠看到穿着白色NIKE的滄野站在咖啡館門口,小片的雪花從他的面前打着轉兒飄落過去。

“每次看見你都是穿着白色NIKE。”井欣加快步伐朝他跑過去,最後在他的面前停下來。一邊往手心中呵氣一邊擡起頭看他。

“我超窮啊,只有這一件,只好反複地穿了。”滄野往上拉了拉外套笑了,偏過頭去看井欣。

“你行了。NIKE一件外套起碼也七八百吧?”井欣翻翻眼睛,又笑了起來。“吃過東西了吧,你啊?”

“語無倫次的。”滄野轉身就走,“我吃過了。你要吃點什麽嗎?”

“我要吃聖代!”井欣跳着追上去。

“大冷天的,想得還真美。”

最後井欣在甜品店裏點了一份香芋聖代和一杯熱可可,還要了小塊蛋糕。井欣邊咬着蛋糕邊問坐在對面的滄野:“真的不要吃嗎?”

滄野單身撐着下巴,搖了搖頭:“吃不下。”

“難怪這麽瘦。”井欣嫉妒地咬着吸管,“還高。”

“那是你挑食。”店裏的顧客喧嘩着,男生的聲音被熱鬧的氣氛染上幾絲暖意。深黑色的發絲軟軟地搭在耳邊,看得出井欣想要伸手去摸一下他的劉海。

“喂!我身材也不錯啊!”井欣有點不服氣。

“兒童身材。”滄野平靜地點點頭。

“……”敗給他了。

吃了兩口,井欣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擡起頭,目光對上坐在對面一只手撐着下巴看她的賀滄野:“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诶?”

“塍井欣。”說着用手指在桌面上畫起來,“我的名字是塍井欣。”

“這個我知道……”滄野挑了挑眉毛,剛要繼續說下去,就被女生急急地打斷了:

“我知道——你叫賀滄野。”

男生的表情像是有點兒詫異,看不出更深一點的情緒。不過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勾着嘴角,側過了頭,沒有否認:“——趕緊吃吧。”

井欣在心底裏偷着樂。

塍井欣。賀滄野。

邊吃着邊和滄野鬥嘴。最後井欣在男生“要開始了”的提醒下匆匆握着還未吃的聖代和搭在椅背的圍巾出了店門。

這就算約會了吧。

吃東西。一起逛街。一起看煙火表演。和約會沒什麽區別。

井欣握着聖代和滄野站在人群中,雙手冷得直打哆嗦:“好冷。”

“看吧,誰叫你要吃。”男生的口氣有些無奈,“吃不了就扔掉吧。”

“不行!”井欣堅決把聖代護在懷裏,“這是人民幣啊!”

“冷死你。”滄野雙手插進口袋裏,“守財的小女孩兒。”

井欣還想争辯些什麽,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叫。井欣再急忙轉回頭去,看到的也只是在夜空中一閃即逝的煙火尾巴,在一瞬間點亮了整片夜空。

“啊啊啊!錯過了!”井欣無限忏悔地捂住臉哀叫起來,卻忘了手中的聖代,塑料杯一下子掉在地上,盛着的冰激淩潑了出來。“——啊啊啊啊!!!”

“你還真是……”滄野望着哭喪着臉手忙腳亂的井欣,做了一個頭疼扶額的手勢:“真不知道怎麽說你……沒大腦還是笨?毛手毛腳的……”

雖然口中抱怨着,但他還是順勢彎下腰來,伸出手像是要幫她撿掉在地上的杯子,可就在指尖即将觸及杯子時,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僵住了手指。

最後,滄野收回手,重新站起來:“算了,反正也不能吃了,去向前面扮聖誕老人的人讨要糖果吧。”

“嗯。”井欣哭喪着臉撿起地上的杯子和勺子,向不遠處的垃圾箱跑去。

006.

賀滄野。

隔壁中學念書。和自己家一個方向。人高,瘦,面容清秀。性格比較安靜冷漠,交往多一點就會發現其實有點毒舌。但實質上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喜歡穿白色的NIKE外套。

一起度過了平安夜和聖誕夜。有他的電話號碼,卻從沒告訴他或撥出去過。

課間井欣抱着熱水袋團在座位上,同桌惡作劇地冰冷她的臉:“臭丫頭,聖誕節和誰玩去了?”

井欣打着哆嗦:“上次和你說的那個,被我撞到的男生。”

“哇喔——”同桌女生怪叫着擠眉弄眼,“果然啊!!浪漫的一見鐘情,還真撞出了火花咧~”

“……我也希望啊。”這是實話。

“話說回來,”同桌拉開椅子坐回座位,“前段時間隔壁學校有個男生意外去世了呀。真可憐,據說是去外地時正好碰到小孩落水,見義勇為,結果孩子救上來了,他自己倒因為體力不支而淹死了。”

“……好假。就不能有點兒新意嗎?”隔壁學校,是滄野所在的學校吧。

“什麽啊。聽說那個男生挺帥的咧,真可惜。”同桌搖了搖手指,“叫什麽來着……好像叫什麽陳見?好像是陳見。”

“……好耳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井欣的心髒忽然猛地抽了一下。

分明是不認識的人,只是聽着覺得耳熟。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和強烈的意念?

“總而言之,還是別去議論別人與自己無關的事了——”同桌往井欣嘴裏塞了一粒巧克力,“你和那小子進展怎麽樣了?”

“唔對了……有約好過幾天一起去看電影!”提到滄野,井欣立刻興奮起來,馬上把剛才的話題抛到九霄雲外。

007.

“所以滄野知道那個男生嗎?”井欣一邊咬着爆米花一邊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賀滄野,電影院銀幕上溫柔的光籠罩在男生的側臉和頭發上,浮起一圈毛絨絨的光暈,“見義勇為不幸去世那個,陳見。”

她沒注意到,滄野的後背在聽到“陳見”這個名字時略微僵硬了一下,聲音也有些微微翅遲疑:“……嗯。知道。“

井欣轉回頭去看銀幕,一邊往嘴裏塞爆米花,空氣中又香又甜的爆米花味道:“雖然說和我沒什麽關系啦,因為不是認識的人,也只是聽周圍的人一個傳一個說的……這樣隔岸觀火地議論着別人的事,但還是會為他覺得可惜。他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嗯,是麽。”男生僵硬的背脊弧度稍微柔和了一點,濃密的眼睫毛沐浴在銀幕照過來的微弱的光中微微顫抖着。

井欣轉過臉去看他,“為什麽和滄野在一起時滄野總不吃東西?”

“啊?”男生詫異地挑了挑眉:“我胃……”

“滄野。”井欣突然認真地望着他,瞳仁在黑暗中顯得又黑又亮,看得滄野沒來由一怔。

“怎麽……”

“滄野你。”目光盯進了他的眼底,井欣的手指指向熒幕上正在接吻的情侶,目光毫無畏懼。“不想吻我嗎?”

有時候滄野覺得井欣身上一點正常女孩應有的羞澀和含蓄都沒有。在某些事情上顯得毫無畏懼,盡管她也會因為夜裏一只突然從腳邊蹿出來的耗子吓得毛骨悚然。

此時的女生正走在自己身邊,衣服連着的帽子邊緣有一圈絨毛,很像某種毛毛的小動物。雪花落在她肩上,不一會又落到地上。

“雪下大了。”

“是啊。”

“春天什麽時候來呢。”

“呵,遠着呢。”

“這個冬天真冷啊。”

“多穿點衣服。要不冷死你。”

“你自己還不總穿這麽點,這件NIKE外套這麽薄。”

“我是男生诶大姐。”

“男生也是人啊!”

就這麽一路走一路鬥嘴。

“滄野。”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女生踩着地上淺淺的積雪,“你人挺不錯的嘛。”

“謝謝誇獎。”男生手插在口袋裏跟在後面,額前的發絲随着步伐一顫一顫的。

雪花飄落下來,帶着暧昧的弧度,像是透明晶亮的糖片,在空中飛舞。

大雪夜的街頭。

“井欣。”男生在後面叫住她。“過兩天一起去廣場喂鴿子麽?”

詢問的語氣。像是在征求,聽起來卻更像陳述句。

008.

就這樣,赴約以後再定下下次約會的時間和地點。有時是井欣提出的,有時是滄野提出的。有時是三五天,有時是一個多星期見一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電子郵件,QQ或者是手機、電信之類的聯系。盡管滄野不知道井欣早就存有他的手機號碼。

這樣長長久久地,冬天就在男生淡淡的諷刺和女生時常的橫沖直撞中過了一半。

他們說這個冬天是近十年來最冷的,不多見雪的南方都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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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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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