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回合

石程夏準備熬夜将于清泉收到的郵件都看一遍，拒絕了牛奶，換無糖無奶的黑咖啡上陣。

于清泉明天還要上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石程夏早早把她趕去休息了。雖然總裁小姐花了一個小時泡澡，在石程夏猶豫要不要進去撈人的時候才走了出來，穿着镂空花邊的性感睡裙，披着濕漉漉的頭發。

“我給你泡咖啡，你幫我吹頭發，好不好？”即将要去死一下的總裁小姐完全不覺得緊張，又或者她是死習慣了？石程夏不敢亂猜，那樣只會壞自己的士氣。

為了不再浪費時間，石程夏不得不劃出二十分鐘幫總裁小姐吹幹了頭發。

期間，總裁小姐說起自己的頭發是天然色，是現在的染發技術也無法複制的，比棕色淺一些、比黃色沉一些，還比什麽色怎麽樣的，總之很是複雜。

伴随着哈欠連連，石程夏終于将總裁小姐哄到卧室。結果發現總裁小姐住着大別墅，卻舍不得多分出一件書房來安置終端。

于清泉的個人終端放在二樓的主卧室裏，除此之外就只有她手上的移動端了。不過于總表示裏面商業機密資料太多，不便交給石程夏。

就算換成了不會和自己吵架的于清泉，她依然還是這般作死。石程夏對于于總人都要死了還要保護什麽秘密的心情表示贊美，但打心裏還是不能贊同。她是警察，對這些商業上的東西确實看不懂，況且對于自己商業白癡這一點，于清泉其實早從那個“二貨”那裏有所了解。

“我是怕你背上莫須有的罪名。”于總躺在床上，将自己包裹在薄被中，只露出一個頭來。

“好好，我知道了。”石程夏嘴裏很随便的應着，眼睛盯着屏幕不放。她覺得自己發現了重要線索，這個該死的于清泉，居然藏匿了這麽重要的郵件！

這三個月裏，于清泉平均每周都能收到2-3封類似的郵件，地址都是無法追溯的那種。如此頻繁的發郵件，兇手要麽是有恃無恐，要麽是有多人。有恃無恐得對抗整個警署追蹤網絡幾乎是找死，連目前最強的黑客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更何況是如此頻繁的挑釁，也難怪自己會對于清泉說出那樣的話來。

石程夏目前并不想對未來的自己的話做出判斷。畢竟于清泉不知道兇手是誰，那麽她帶來的這些消息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還需另算。

能讓石程夏覺得對案情有突破的線索應該是10月3日的郵件，那一天裏于清泉總共收到了15封郵件，排除工作郵件6封，垃圾郵件4封，居然有5封都可以歸檔于“恐吓信”。

于清泉交給警察的就是這五封中的一個。大概也是被那“兇手”突然的“暴行”給吓壞了，才終于決定報警吧。

這五封信全都屬于定時發送，每個帳號都不一樣，但是追溯回去都是不存在。石程夏嘗試将信息發送給警署，希望能夠知道這個“不存在”是指一直都不存在，還是曾經存在過而現在消失了。

第一封發送時間是早上8時，是于氏員工上班的第一時間。不過以于清泉工作狂的氣質，這封信應該很容易就會被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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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件裏有一張圖片，畫得是一群雞，有大有小有公有母，不過，都死了。沒有任何語言，就是這樣一副如果發在公衆平臺上應該打碼保護未成年人的圖片。

第二封發送于11時20分，以往這個時間于清泉應該在吃盒飯。裏面是一句話，不斷重複的大紅色的三個字——“下地獄”。看起來就像是尋仇的人。

第三封是一張拼接着各種于清泉或清晰或模糊的相片的大照片。發送人應該是個跟蹤狂。時間是晚上21時20分。

第四封是一個音頻，時間為21時21分，就是這麽湊巧。打開來裏面是一個小孩子在朗誦。內容是距離今時上千年之前的一位大詩人的詩作《長幹行》——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本來不該将之歸結到“恐吓”這個名次，如果沒有附帶一張于清泉哭泣的照片以及那句“你哭了麽？”的話。說實話，這張照片照得不錯，于清泉張着嘴，嘴巴裏丢了顆牙，眼淚鼻涕一大把，被欺負的很慘的樣子。不過照片上的總裁小姐的頭發顏色不對，一點也不像于清泉所說的那種“天然的、無法複制”的顏色。這張照片很可能是合成的。

第五封就是于清泉交給警方的證物，裏面只有一句話“于總，你想怎麽死？”時間是23時59分，意義不明。

如果發來這些郵件的是同一個人，那石程夏或認為他是精神分裂，也可能是在從心理層面壓迫人。可若是來自四或五個人，石程夏便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對上幾個號。至少她現在的嫌疑人目錄裏，已經出現過特征相似的人了。

喝了咖啡毫無睡意的石程夏伸了個懶腰，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總裁小姐，關閉終端、悄悄走了出去。

她要到外面去透透氣，雖然目标人暫時無法鎖定，可是她覺得自己離真相近了。

大概是真的近了，所以才會遇上殺人滅口？被捂住口鼻的時候石程夏很輕易得意識到對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地上的陰影修長而高大，但她并不能辨別對方是誰。

将兩手握在對方的手上，那手是戴了手套的，明顯對方是有備而來。但好在石程夏的目的并不是掙脫對方，早在第一下沒能脫身的時候石程夏就已經快速得反應了下一步的行動——她按動了腕表上的按鈕。不管她會被傳送到什麽時間，都不能死在這裏。

“滴！”

石程夏感覺到口鼻上的阻塞感消失，身體重重落在了地上。背上是軟的，能感覺到有什麽刺着她的背，像針一樣。

大概，是落在了草地上吧。

這一次傳送與之前那次不同，石程夏驚訝于自己的神志并沒有完全消失，甚至能清晰得聽到耳邊有小孩子在唱歌。說是唱歌不如說更像是在念童謠，可她清楚得知道那根本不是童謠。

那個孩子的聲音很清亮，孩子的聲音總是特別清澈、相比成人的擅于僞裝。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尚不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

十六君遠行，瞿塘滟預堆。

……”

為什麽會聽到這首詩呢？為什麽偏偏是這一首呢？這首詩，會有什麽意義呢？

意識消失之前，石程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