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度假世界(二)
晚上, 唐沉剛洗完澡,一頭黑發濕潤, 渾身水氣缭繞, 只随意地穿了件浴袍,邊用毛巾擦着頭發,邊走出浴室, 聽到門口傳來了些許動靜。
唐沉奇怪地走過去,透過貓眼看, 卻是什麽人都沒有。細細一聽,似乎是什麽在撓門的聲音, 喵喵叫着。
心裏一動,想到了黑貓,下意識就打開門, 一看,果然是。
黑貓的爪子停在了半空, 保持着撓門的姿勢, 仰頭看着唐沉。忽的, 貓瞳一縮, 變成了一條細長的線,整只貓都完全僵住了, 盯着唐沉一動不動。
唐沉看着他跟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的動作, 略覺搞笑,彎腰把他抱起來,笑道:“怎麽?一天不見變傻了, 認不出我來了?”
浴袍寬松,衣襟在胸前交叉,露出了精致的鎖骨,水珠順着頸線滑落,本人不覺怎樣,實際卻是透着一股難言的性感。
黑貓被他抱在懷裏,正好對着胸口的位置,爪子稍微一搭就能觸碰到他半露的胸膛。黑貓身體略僵,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掙紮着想要從他懷裏跳到地上。
可唐沉露出不解的神情,問:“怎麽了?”
反而把貓咪抱得更緊,簡直讓黑貓覺得他是故意的。
随着黑貓掙紮的動作,一不小心就把唐沉的浴袍給蹭開了,露出的皮膚更多,甚至從肩頭微微滑落,形成一副欲露未露的撩人畫面。
唐沉看着調皮的黑貓,無奈而縱容地彎了彎眉,把浴袍的衣襟稍微攏了攏。
而黑貓則像是做錯了什麽事的樣子,垂着小腦袋,一改往日的霸氣側漏,顯得尤為乖巧,任唐沉揉捏撸吸,怎麽逗玩都不反抗。
唐沉頗感欣慰,摸摸他的頭表揚:“小黑真乖。”
黑貓偏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翻了個白眼。
然後,又是一人一貓躺在一起睡覺,貓咪縮成一團毛球,幾乎就是被唐沉摟着懷裏睡的,親密無間。
第二天,黑貓如往日一樣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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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沉剛洗漱好不久,接到了來自新朋友亓以南的電話,說是約他出去玩。
唐沉覺得有點稀奇。一個大集團的公子哥,随口說一聲,要什麽樣的陪同者沒有,對自己那麽熱乎幹什麽。
亓以南像是真心想要交他這麽個朋友一般,約他出去,溫笑着問他有沒有吃早餐,得到搖頭的回答之後,便一起去了一家茶樓。
吃的過程中,亓以南狀似不經意道:“聽說,你喜歡畫畫?我們一起去畫廊看看怎樣?”
說着,便道出了幾家頗有名氣的畫廊名字,還說到哪家有展覽,有什麽大家的作品等,顯然是提前做了充足的功課。
唐沉微微挑了挑眉,心情可算是有點微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亓以南瞥了他一眼,便說着說着就定下了接下來的行程,一起去畫廊看畫。
去的那家畫廊在圈內排得上名號,簽了幾個有名的畫家,今天展覽了好幾幅聽說都是非常值得一看的。
畫廊內裝潢偏複古典雅風,淡雅的水墨畫,青山綠水,駿馬草原,仿佛空氣中都飄蕩着濃濃的墨香。
店內安靜,來觀賞的人慢慢地游走賞畫,只偶爾低頭和作伴的人低語兩句。
亓以南和唐沉也站在一幅主題為螃蟹的畫作面前,不大的幾只螃蟹,看着也不是多難畫的樣子,但實際墨色深淺不一,濃淡有別,靈活地表現出了螃蟹的動作,鮮活地爬行着,栩栩如生。
亓以南擡頭看了會畫,望向身旁的唐沉,側頭小聲說:“不瞞你說,我并不懂得怎麽賞畫。作為商人,首先看的只是它換成錢價值多少。”
唐沉微微笑了一下,“那你還來畫廊做什麽?”
一來一往,話語裏更多是調侃的意味。亓以南的母親是藝術家,從小耳濡目染,說不懂自然是不可能,但也未真正投入這一行,而是跟着他父親學怎麽打理公司居多。亓家的資料,上網一查就能了解個基本概況。唐沉當然也知道一些。
亓以南勾唇,淺淺一笑,“陶冶陶冶自己的情操啊,而且,你喜歡不是嗎?”
唐沉但笑不語,似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一般,繼續欣賞着畫作,看夠了這一幅,就往下一幅走去。亓以南并肩走在他身邊。
畫廊內,空調開得溫度有些偏低,經過風口時,更是吹得讓人不自覺的一抖。
唐沉看着天氣熱,只穿了一件薄短袖,此時就顯得有些冷了。不禁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亓以南偏頭看他一眼,忽的很自然将手搭在他肩上,微微勾着,掌心的熱量透過布料傳到唐沉身上。動作不算很親密,就像平時兄弟之間勾肩搭背一般。
可唐沉被他幾乎是打在耳畔的呼吸弄得有點不自然,心裏一跳,微微皺眉說:“不用。”
亓以南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偏了偏頭,把臉靠得更近一些,距離有點暧昧了。他問:“怎麽了?”
唐沉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而是若無其事的轉身,往畫廊外面走,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亓以南的搭肩,說:“我有點渴,去買點喝的。”
亓以南手上一空,微微眯了眯眼,也沒說什麽,只是笑了笑,說:“要一起去嗎?還是……我在這裏等你?”
唐沉:“沒事,我很快回來。”
的确不過幾分鐘,唐沉就拿着兩個冰淇淋回來了,原本是想買飲料,但那麽熱的天,又恰好看到冰淇淋,順手就買了。
走過去時,亓以南就倚靠在畫廊門外邊的牆上,長腿支着,眼睫半垂,莫名竟瞧出了點落寞的味道。
唐沉挑眉,走了過去,把其中的抹茶口味遞過去,說:“忘記問你要什麽了,就随便買了一個。”
亓以南猛地擡頭看他,神情有些愣怔,并沒有伸手去接。
唐沉:“不喜歡吃甜的?”
亓以南頓了一下,忽的勾唇,“不是,挺喜歡的。”
說着,就接過了唐沉手裏涼涼的冰淇淋,還因為冰淇淋可以握的位置不夠,幾乎是半包住了唐沉的手,再拿到了冰淇淋,放到嘴邊吃了一口,然後擡頭看唐沉一眼,又彎唇笑了笑。
唐沉被看得一臉莫名,奇怪:“笑什麽?”
亓以南只是含笑搖頭,心情頗好地吃着冰淇淋。
唐沉撇嘴,心裏還在暗暗嘀咕,吃就吃,舔得那麽色氣幹什麽。
畫廊一行之後,兩人的朋友關系算是基本坐實了,偶爾還會通一下電話,一起吃飯之類的。為此,已婚的周迪還八卦戲谑唐沉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等知道對方是個男人之後,失望地籲一聲,便沒了興趣。
之後的某天,在唐沉值班時,正照看着店裏的寵物,門口卻突然闖進來了一個男人。
唐沉擡頭,“你怎麽來……你受傷了?”
來人正是亓以南,肩上開了一個大口子,正淌着血,染紅了白色的襯衫,一眼看去,傷勢讓人有點心驚。
亓以南微皺着眉,“幫我看一下。”
唐沉下意識就想上前,但又一下頓住,略為難說:“我是獸醫,不懂怎麽醫人。”
亓以南卻一聲不吭,直接把人拽進了裏間,留下店員一個人張着嘴滿臉懵逼地呆在原地。
進了裏間,亓以南站在唐沉面前,突然伸手解着胸前的紐扣,利落的把衣服一甩扔到旁邊。
唐沉:“……你在幹什麽?”
下一秒,亓以南卻憑空消失在眼前,卻而代之的,是一只貓,渾身烏黑,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有神,直盯盯地看着唐沉,喵了一聲,仿佛在說——現在可以給我看傷了吧?
唐沉愣了愣,臉上并沒有過多的震驚表情,反而是神情柔和下來不少,就跟平時對待小黑那樣,比面對着亓以南這個人時的态度還要好。
真是人不如貓。
雖然有猜到會這樣,亓以南還是默默的,有點失落受傷,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若無其事的樣子。
唐沉熟練地幫他消毒治療,最後綁上繃帶時,一圈圈地繞着,幾乎把黑貓半抱在懷裏。溫和的聲音悠悠的在室內響起。
“你是陳墨吧?”
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更像是已經确定了的陳述句。只是單純地告知對方,我已經知道了。
亓以南,也就是陳墨,身體僵了一瞬,又很快地恢複平靜自然。
陳墨這個名字,對唐沉來說并不陌生。他是快穿公司裏最有名的頂級雇員,永遠屹立在排行榜的第一名,把許多人遠遠甩在身後,讓人望塵莫及。唐沉作為新人時就聽說過他,一開始只是當成故事來聽,等後來等級一步步提升之後,唐沉又把他當成了奮鬥目标,男神。後來終于有機會接觸過幾次,卻發現男神好像有點冷淡,每次說話時,對方都要幾秒之後才會回應,看着就不想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唐沉便知趣地退避了。只不過,在那之後,有好幾次唐沉在公司裏感覺到視線,回頭看過去卻只看見陳墨站在那,感覺略微妙。他甚至有想過,陳墨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但再細細一想,真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看看對方那冷淡的态度,怎麽會是喜歡人的樣子。
唐沉手癢,就算知道眼前的黑貓是男神前輩,還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調侃說:“前輩,你怎麽變成貓了,聽說你也在度假吧?興趣這麽特別。”
陳墨沒出聲,只是在心裏說,當然是因為貓是突破口。
貓是一個重要突破口,陳墨非常清楚這一點。但總不能一直假裝只貓待在唐沉身邊,這樣慫是一點,而且就算有進展也只是人和貓之間的。
但事情攤開來說了之後,唐沉的态度也一起變了。之前是說交個朋友,便真的一起出去玩,帶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現在,身份變化,是知根知底的同事,唐沉更放松下來,沒有了應付當地土著的謹慎,話語随意,但也多了幾分疏離。
疏離,那是自然的,畢竟男神就是拿來仰望尊敬的,更別說這麽高冷的男神,做起什麽事來還有點讓人無法理解。有時冷淡,以為自己被讨厭了;但有時又挺關照,簡直像是……有點喜歡自己?
一個星期過去,兩人依舊來往頻繁。
唐沉想了想,還是直接說:“既然是度假,我們就各自享受好好珍惜福利,不用總見面了吧。”
眼前俊美的男人微微皺眉,心底劃過失落,但表面上還是很平靜的樣子,說:“度假也可以是和朋友一起,一個人沒什麽意思。”
唐沉:“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啊。”
陳墨:“……”
唐沉看着他一臉無話可說的樣子,笑了笑:“我是不是把天給聊死了?”
笑了一下,又說:“平時都在工作,現在難得度假,有個人空間不是挺好的嗎?”
陳墨抿唇:“跟我一起不自在?”
唐沉思索一會,回憶平日裏兩人的相處,無奈坦誠道:“其實挺好。”
陳墨似是暗松了口氣。
唐沉今天值的是上午班,工作結束了,正打算去吃午飯,沒想到剛走出門口,就看到了一輛眼熟的黑色轎車,陳墨站在車旁,正望着他。
唐沉突然有點想扶額。
陳墨走過來,問:“是去吃飯嗎?一起吧。”
唐沉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理由來拒絕,對着這麽張臉,也很難說出拒絕的話,最終還是點頭了。
吃飯時,偶爾閑聊兩句,氣氛其實說真的挺不錯。
唐沉恍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和陳墨一起吃飯了。
剛吃完,連筷子都還沒放下,陳墨的手機就響了。又是助理打來的,在說工作上的事情,陳墨似乎是要回公司了。
他看了對面的唐沉一眼,臉色微微泛黑。被人打擾了當然不爽。
唐沉不禁笑了:“你這哪裏像度假。”
并不太能理解他怎麽就挑了這樣一個身份,集團裏的總監,能不忙麽。
陳墨才把人帶來一起吃了個飯,當然不願看着他又就這麽離開,不由得開口說:“晚飯也一起吃吧。”
說完,也意識到現在才吃完午飯,時間還有一段,又說:“我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然後一起去貓吧,怎樣?”
唐沉聽到貓吧兩個字時,眼底微微一亮,的确是被勾起了興趣,想了想說:“你要忙就算了吧,告訴我地址就行了。”
陳墨指控:“你這是過河拆橋。”
好吧,是有點。
唐沉無奈,只好跟着陳墨去了公司。到了辦公室,陳墨工作批示文件,唐沉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打游戲,形成鮮明的對比。唐沉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頗覺自在。
唐沉正打着團戰,陳墨在埋頭工作,偶爾卻會忍不住擡頭看他。不遠的距離,就坐在沙發上,還真挺難集中注意力。
等他發現唐沉面前的水杯空了,他就站起來,又裝滿了一杯,伸手放在茶幾上。
唐沉沒空擡頭,只是感覺有點口渴了,順手就去摸面前的水杯,沒想到卻摸到了一只手,恰好覆在陳墨的手背上。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反手一下抓住不放。
唐沉擡頭,對上了陳墨幽深的視線,心裏莫名狠狠一跳。手掙紮着想收回來,卻被抓得很緊。過于掙紮反而像是顯得自己很在意,唐沉抽了一會縮不回來,幹脆就不動了,只是看着陳墨,說:“我快死掉了。”
說的是游戲裏的人物。
陳墨看了他兩秒,才慢慢收回了手,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唐沉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裝得一手好淡定。
剛才這麽一連串的動作,杯子裏的水濺出了一些,陳墨的手有點濕潤。但他沒有第一時間拿紙巾擦,而是下意識地低頭,伸出舌頭舔了舔手心,那動作,跟貓咪舔爪子幾乎是一模一樣。很快的,陳墨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身體猛地一下僵住了,立刻擡眼看向唐沉,但這一幕早就被唐沉看在了眼裏,現在正看着他,嘴角含着悠悠笑意,還有點戲谑。
陳墨不動聲色地轉身,擺出一副很鎮定的樣子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坐下來用紙巾擦了擦手心,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坐在沙發上的唐沉,差點因為他面癱微窘的樣子笑抽過去,忍笑得很是辛苦。
半晌,唐沉玩得有些無聊了,幹脆趴在沙發扶手上,兩眼随意一瞄,打量起了陳墨認真工作的樣子。
他低着頭批示文件,黑發覆了抹陰影在額際,俊逸的面部輪廓,一身高檔的深色系西裝,整個人沉斂出衆,修長的手指執着鋼筆在紙間劃寫。
不得不說,真的很好看,吸引人的目光。
唐沉閑閑地托着下巴,得出結論,心中暗暗點頭。卻是沒發現,被他打量着的某人,握鋼筆的力道正一點點加大,緊抿着唇,下巴弧線都僵硬了。
好不容易,終于等陳墨做完工作,可以出發去貓吧了。唐沉興致勃勃,陳墨也明顯松了口氣,後來批文件的速度效率極高,怕再被盯下去就真憋不住了。
貓吧處于城郊,環境位置非常好,是陳墨從朋友那裏打聽來的,可以說是愛貓人士的聖地。
也許是因為陳墨是只黑貓,別的貓咪就不像對待人類那麽高冷,而是對他十分親近。陳墨坐在木制長椅上,腳邊腿邊窩了好幾只懶貓,舔爪子伸懶腰,眯着眼,都是滿滿的可愛。
唐沉忍不住羨慕,早知道自己也要求變貓福利好了,怎麽沒想到這點。
因為想要撸貓,不自覺就慢慢越靠越近,和陳墨幾乎是肩碰着肩,抱了一只貓咪放在腿上逗着玩,撓撓下巴,摸摸耳朵,貓咪稍微習慣了唐沉之後,便攤開肚皮任摸了,一副等人伺候的樣子。
旁邊陳墨看着唐沉懷裏的小白貓,眯了眯眼,微哼:“真懶。”
唐沉揉了揉小貓的頸肉,對方舒服得軟軟喵了一聲。
“你跟它差不多啊,貓形的時候,一摸就軟了,完全沒有高冷主子樣。”
陳墨臉色有點不自然,意義不明地說:“哪裏軟了。”
唐沉才回味過來自己的話有歧義,勾唇低笑,偏開頭咳了兩聲,說:“你的關注點在這嗎?好吧,是我的錯,不該随便說一個男人軟的。”
雖然在抱歉,但話裏可是沒有絲毫認錯的意思,反而是越笑越歡。
陳墨神情無奈,眼底也慢慢染上了笑意。
一天下來,兩人外出游玩還挺盡興的。
陳墨開車把唐沉送到了公寓樓下。
唐沉解開安全帶,轉頭和陳墨道別了,起身就想開門下車,但放在座椅上的手卻忽的被人按住了,走不了。唐沉下意識回頭看過去,一個毫無預兆的吻落了下來,溫熱濕潤,覆住他的唇,一點點舔舐着,含了絲絲情欲。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身體微傾,背脊繃成一條漂亮的弧線。
昏黃的燈光之下,兩條人影交融在了一起,親密無間。
一吻結束,陳墨退後,微微抿唇,若無其事地說:“明天見。”
唐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的樣子,但又合上了嘴,一臉平靜地轉身下了車。兩人的表現,都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陳墨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覺得不宜急功近利,該給對方一個思考緩和的時間。但他沒想到,下次再去找人時,對方開始躲着他了。
兩天之後,唐沉又到了該去寵物店上班的時候,剛轉過街角,看到那輛黑色轎車時,他腳步一頓,下意識就掉頭又回去了,還撥了周迪的電話,說要和他換班。
唐沉以為自己躲得夠快,且又是人多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對方不一定看到了自己。但實際上,陳墨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眼看着他毫不猶豫就轉身走開的。
陳墨表情未變,眼底的戾氣卻是一下泛了上來,胸口一陣氣悶。他知道感情的事情向來是急不得的,但跟唐沉像朋友之間那樣交往時,心底卻不自覺有黑暗的心思往上冒,想把人攥在手裏,揉進骨子裏,直到血肉交融。
想直接追上去把人拉住抱在懷裏,一時間瘋狂湧起的沖動,但稍微理智地想想,這大概只會把情況弄得更糟,還是又克制了下來。
再怎麽躲,對方真有心要找人碰面的話,還是躲不開的。
陳墨找到他,當面攔住了,避無可避。
眼神幽深專注,帶着一種審視般的氣勢,讓人無所遁形。
他說:“唐沉,你不覺得你很狡猾嗎?不拒絕,讓我覺得還有希望,但真正往前一步了,你又立刻避開。”
指控一般的話,直白到不行,但唐沉還真有點無法反駁,他自己都納悶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難以捉摸。他承認,和陳墨在一起時的感覺是很舒服的,可能真的有種可以稱之為喜歡的感情在,但真要說在一起?他又是從心底裏不自覺的抗拒。
陳墨看他緊抿着唇,一聲不吭的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似妥協地說:“我們從朋友開始,這樣可以嗎?”
這是以朋友作為基礎,将關系一步步向前發展的意思,要的便是一句唐沉的允許。
其實如果只是朋友更好。
唐沉垂眸,心中的理智這樣說了一句。但又不得不承認,平日裏陳墨的暧昧親近,他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
“好。”
最終,他還是這麽不理智地點頭,想要嘗試一次。
***
唐沉在最初,沒有加入快穿公司成為雇員,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
那一世,屬于他自己本身的一世。
其實他很早就發現自己是個同性戀了。在青春期時,別的男生都在談論哪個女孩漂亮身材好的時候,他毫無興趣,男生們聚在一起看片時,他也只是坐在一邊看課本。
不是他不好意思或是怎樣,只是單純覺得那些片子挺沒意思的,還不如快點寫作業。
再到後來,他對班上的一個男生有了隐約的好感,才慢慢發現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恐慌過,否認過,了解過……終于,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喜歡同性多于異性。
雖然和常人的性取向有所不同,但他年輕時,并沒有覺得這是多可怕的事情,直到長大成人,開始工作,同齡人都紛紛娶妻生子的時候,別人就奇怪了,怎麽唐家那小夥子還沒帶女朋友回來啊。
小鎮裏,發生點什麽事,一下就人盡皆知了。是好處,也是致命的壞處。
唐沉不談戀愛,還和男人走得更近,聽說那人還是個同性戀,登時,街坊鄰居都炸了,關心着唐父唐母的情況,又叮囑自家兒子和唐沉別來往了。
唐沉是同性戀的消息不胫而走,滿鎮子的人都知道了,這給父母帶來了極其大的壓力,幾乎可以說是擡不起頭來做人,家裏的氛圍永遠是壓抑的。年輕時期的唐沉性子還比較沖動,跟嘴碎的鄰居吵過,但只是讓情況變得更糟了。
最初得知這事的時候,唐父唐母震驚,不敢置信,憤怒,和唐沉之間的戰火一度燃起,難以消停。
多次談心之後,父母才勉強算是有那麽一點理解唐沉。盡管還是有好幾次談到一半就吵了起來,但雙方的态度至少緩和了不少。
其實,父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孩子快樂安穩一生,聽到孩子是個同性戀,一開始會難以接受,但若真的看到孩子這樣過得才是開心,慢慢的,終有一天也還是會理解的。但最糟糕的是,四周言論像無數的刀子一般,每時每刻都在刺着父母的心,刺激着脆弱的神經,讓他們一再退縮,對孩子的與衆不同煩悶惱怒,恨自己的孩子為什麽不能省心一點,懂事一點,一直積累下來的負面情緒最後又忍不住全扔到了孩子的身上,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唐沉的家庭便是其中之一。
但他性格執拗倔犟,即便知道只要和個女人在一起了,輿論就會不攻自破。可他就是不願。
既然知道自己不喜歡女人,為什麽還要去禍害一個無辜的好女孩,毀了別人的一生。
三十歲以後,唐沉已經基本算是自我放棄了。他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
畢竟,光棍老男人的言論總比死基佬好聽一些不是嗎?至少他父母不會那麽辛苦。
正因為這樣的一生,唐沉在任務中可以扮演,和人談戀愛甚至在一起,因為那些都是假的。但若換成真正的他,又無法潇灑地放手去嘗試了。
唐沉自嘲一笑,大概就是那麽慫。
兩人說開之後,唐沉不躲,陳墨也繼續循序漸進地慢慢拉近距離,像好朋友一樣經常出去玩。跟之前情況很相似,但氛圍明顯是不同的。
某次,兩人氣氛正好。偏偏助理如此不識相地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哪家合作公司的總裁要和他見一面,談談合同的事宜。
陳墨的臉一下就黑下來了,倒是和他的名字十分相符。
電話那頭的助理被Boss明顯不佳的語氣吓到了,很慫地小小聲提醒,“總監,對方公司的總裁大概很快就會過來了。”
陳墨咬牙:“他的基本禮儀呢?不知道要提前說好嗎?就這樣随便打亂別人的行程?有病嗎?!”
助理被吓得狠狠一抖。總監大人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啊,都開始罵人了。但這種事情,罵了也沒用啊,合同還是要談要簽的。助理憂愁嘆氣。
坐在陳墨身旁的唐沉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別生氣,對方又聽不到,會吓到你助理的。”
陳墨偏頭看了看唐沉,呼了口氣,心裏的煩躁還真平複了不少,和助理說:“我馬上就回去。”
“好的,總監。”助理應聲,立刻開始着手準備,同時心裏還在想着剛才電話裏傳來的隐約聲音是誰的,竟然一兩句話就安撫住了總監的情緒。總監談戀愛了?但那好像是男人的聲音啊。
陳墨要回公司,當然想唐沉陪他一起,但下午唐沉要值班。
陳墨一臉失望,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樣子,莫名有點像不願去上學的熊孩子。
唐沉一時沒忍住,撲哧地笑了,嘴角忽的綻開笑容,燦爛得晃眼。
陳墨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地,低頭一下吻住了他的唇。
一下來得太快,唐沉甚至都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陳墨又故作紳士地退開。端得一副斯文俊雅的好模樣,垂眸真誠地道了一聲:“抱歉,一時沒控制住。”
太過認真良好的認錯态度,反而讓唐沉不知該說他什麽好,只能笑着,擺了擺手,說:“你去做事吧,我也該走了。”
晚上,唐沉下班回到公寓,走到自家門前了,竟又看見了某只熟悉的小毛團,渾身烏黑的小貓,正蹲在他家門口。
唐沉目露無奈,“你怎麽來了?”
不想理會,但他就黏在腳邊,喵喵叫着,軟軟的聲音聽得唐沉心裏直發癢,最後還是忍不住把黑貓抱了起來,一起帶進家裏。
面對着陳墨時,可以比較容易說不,但小小只的貓咪主動湊過來時,他還真徹底沒轍,一點都拒絕不了。
他把黑貓放在沙發上,拿了一根逗貓棒逗着他玩。一開始,黑貓一臉高冷傲嬌,就是不理會他,但也就憋了十幾秒,還是忍不住一爪子撲了過去,跳着要夠他手上的逗貓棒,想一把抓下來抱在懷裏玩。真正玩過了回神,又是一臉的不自然,尴尬,跟當初人形不自覺舔手心一個樣。
看他這樣,唐沉心裏最後那點不自在都消散了,笑得樂不可支。
後來,去浴室洗澡,唐沉站在花灑下,水流落在身上,打濕了一頭黑發,水珠順着臉,下巴,胸膛,一路滑落。
不知怎麽的,心口一陣燥熱。
好半晌之後,渾身舒爽了,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在腦海裏想着陳墨的臉……了。
唐沉把頭抵在冰涼濕潤的牆上,一臉的生無可戀——完蛋了。
偏偏洗完澡出去,浴室門口就蹲着一只黑色貓咪,正歪着頭打量自己。
唐沉的臉微微燥熱。差點忘了家裏還有只貓在,而且不是一只普通的貓,自己剛才還想着對方……!
他簡直想以頭搶地,找條地縫鑽進去。
身體一僵,轉身就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跟沒看到眼前的黑貓似的。平時他對待貓咪可不是這個态度。
黑貓歪頭,琥珀色的眼裏閃過些許思緒,鼻子微動,眯了眯眼。又緊跟在唐沉後面,小尾巴似的。
晚上睡覺時,唐沉為了不顯示出自己的異常,依舊讓黑貓睡床上,只是沒抱着他睡了。
但第二天醒來,他一睜開眼,就看到身邊睡着個渾身光裸的男人,徹底僵住。
相比起唐沉的震驚,陳墨的反應就淡定很多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沒睡醒似的摸摸自己的臉,說:“原來變回來了啊,抱歉。”
然後,就又默默地變回了黑貓的樣子。
看着無害的小黑貓和一個裸男相比,實在是好接受多了。唐沉對上黑貓的視線,慢慢平靜下來,又偏開臉,暗暗吐槽——傻子才會相信他是不小心的吧,心機boy。
兩人由于工作,早已練就了一身影帝般的演技,回到本尊時候了,小小演技也是信手拈來,可以有效緩和氣氛,達成目的。
唐沉自然看出他是裝的,但也不介意稍稍配合一下。
黑貓一步三回頭,表示出自己要走了的意思,但眼神裏明顯是在說——快留下我,快留下我。
唐沉對這戲精表示相當的無奈,開口說:“算了,變回來,我借你一套衣服穿。”
黑貓琥珀色的眼睛簡直在發光,立刻變成了人形就要往床上撲。唐沉毫無防備,被撲了個正着。
渾身光溜溜的,極不自在。
唐沉想都沒想,就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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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