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二少爺我其實超正經der

東風吹, 戰鼓擂, 深秋時節,兩族将近五十萬兵馬對峙時, 忽有三千名身着青袍、文質彬彬的書生拿着書本從将士們身後走出,他們走到兩軍陣前, 一掀袍子, 席地而坐, 随後開始搖頭晃腦地齊聲背誦着聖人言論。

大周的三十萬将士們騎馬的騎馬, 站着的站着, 推車的推車, 擡炮的擡炮,舉盾的舉盾, 布陣的布陣, 各個皆訓練有素,面色紅潤,底氣十足。

而對比對面的二十萬戎族兵士,則顯然士氣要壓抑許多。

不怪他們士氣低沉,要怪,只能怪周明田……的大炮就在一旁架着。

有被時人傳為雷公電母贈給“明哥”的“神器”在此, 有即便不用火*藥大炮亦能以少勝多、單槍匹馬闖進羌族王宮生擒羌族王、取代了常隆老将軍被稱為新一代當世軍神*的周明田在此——戎族一幹兵馬, 從士卒到将領, 都覺得今日的太陽,當真是有些刺眼了。

刺眼到,他們恨不能留下幾滴淚水來。

蒼天不公!

以前是大魏, 現在是大周,不管哪朝哪代,明哥的軍隊都是戰無敗績,還有天降神器,這場仗要怎麽打!

是以,戰場上沒有戰馬嘶鳴、兵戈交加,又或是火炮連天之聲,只有朗朗上口的讀書聲。雖然在有些人聽來,三千餘名學子嗡嗡念誦聖人言論的聲音像極了成百上千只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配合着豔陽高照,秋高氣爽,愈發讓人覺得昏昏欲睡起來。

滿臉絡腮胡子的戎族王騎在大馬上,目光略過念書念的他滿腦子嗡嗡作響的一幹學子,緊緊盯着不遠處馬上紅衣銀甲的青年男子,不由得忿忿的用戎族語低聲罵了很多句:沒想到大周的皇帝居然是個騷包!上戰場穿什麽紅!還有這些弱不禁風的讀書人是在幹什麽,難道是在學薩滿念什麽咒語嗎?一定是在念咒語,不然他為什麽這麽困!

他本想高聲罵出來的,但眼角餘光看了看站在周明田身側、滿臉委屈之色的愛子滑蘇稽,心肝就不由得疼的直抽抽。不管怎麽說,滑蘇稽都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現在他在大周皇帝周明田的手上,難說他還能不能保住他一條性命了。就算是保住了性命,淪為大周俘虜又被重金贖回的王子,也會成為部落的罪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登上王位了。

兩軍對峙鴉雀無聲,反倒是兩軍中間的三千學子念書聲嗡嗡作響,這恐怕是古往今來,最為讓人捧腹大笑的戰場名場面之一了。

一般人都不會惹出這麽讓世人诟病他侮辱聖人之言、輕視讀書人的行為,不過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是周明田做的,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了。

畢竟,在他周明田做纨绔子弟的時候,再不正經的事情,碰到周二少爺,也能被他玩出花來,而當周明田造反成功做了皇帝之後,這種現象好像、可能、大概、一定是變本加厲了許多。

比如說,登基大典上發生的那些事情……

咳咳,這個不消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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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令後世人捧腹大笑的是,名震中外、幾乎成為這片大地上生存的人們的代名詞的大周,身為開國皇帝的周明田頒發的第一部 聖旨不是關于什麽民生民心,又或是帝王祭天,或是封賞功臣宗室,或是數落前朝罪名的聖旨,而是,讓登基大典當天擾亂行程的三千餘名太學生,北行助陣,上戰場!

還當真是君無戲言。

登基大典的随口一言,沒人會想到這是明田深思熟慮後做出的一個重要決定,時人大多以為這是明田為了報這些學子擾亂他的登基大典的仇。

是的,沒錯,在學子自燃一事結束後,明田直接扔了那被禮部近百個官員熬夜三天三夜編造出來的寫着一番新帝登基大典上該上告天地、下敬祖宗的言論的黃布,頭也不甩地帶着文武百官浩浩湯湯地回了宮,上朝。

整個登基大典,前後不過花了一個時辰,堪稱史上耗費時日最短、同時留給後世最多趣味性故事的一個登基大典。

明田執意結束這半吊子登基大典時,也不是沒有一些守舊的老臣要出來阻攔,但明田不過招招手,身前就湧出了千名上過前線、喋過血的硬漢開道,幾乎算得上是硬生生地簇擁着文武百官進了宮,入了金銮殿。

從沒見過血的一幹言官,險些被刀槍在手、列隊整齊、呼聲響徹雲霄的明軍吓得當場失态。

回到金銮殿,也總有守舊的老臣跪地痛苦不已,痛訴明田不尊禮法。

他們倒是撿了個好說頭,沒有和那些學子一樣直接說要反了明田,只是拿出了以前對待惠帝的氣勢和套路來對待明田。比方說,言官站出來一通陳訴,說明田今日對待讀書人的态度太過輕視不屑,不利于治國啦巴拉巴拉,上到明田的一道封王封相(封惠帝為惠王,戚華庭為相)的聖旨,戚華庭究竟入不入朝堂,下到明田和他身邊的來福、戚華庭、杜湘等人的關系密切、君臣不分,甚至是來福的頭發梳歪了、明田的精神不濟疑似後宮宮太多一定是帝王生活太奢侈要勤儉節約為國為民巴拉巴拉……

反正,重要的事情,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兩件毫無關聯的事情,也能被一幹言官拉出來說的唾沫橫飛。

他們的想法很好,也很實用,至少,對以前大魏的皇帝們,尤其是惠帝,是非常實用的。以致于,金銮殿上經常出現皇帝被臣子們罵的擡不起頭、罵的幾乎要下罪己诏、到了後宮寵幸妃子或是玩點什麽都要戰戰兢兢生怕傳出什麽被言官知道後罵他荒唐誤國的地步。

這只是最表面的現象,真相其實很簡單,君臣争權。

主弱臣強,再加上朋黨争權,惠帝的朝堂上,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無官不貪,以致于,金銮殿上站着的皇帝大臣幾十號人,放眼望去,最窮的竟然是惠帝——能進金銮殿面聖議朝政的,最少都是從四品官員。

國庫空虛,文武百官倒是家財萬貫、脂肥肉厚的,以致于許穆青獻策,惠帝想要改革,想要剿匪剿海寇,也前瞻後顧,為銀子愁的抓耳撓腮。

不過,這種套路換到明田身上,就沒什麽作用了。對于明田來說,一個大反派當皇帝要是當的不順心,那還做什麽皇帝。

明田坐在龍椅上,聽着底下一幹言官上上下下數落着自己,漫不經心地翹起了二郎腿,又叫身旁的小宮女倒了茶,端來一碟子花生和瓜子,“嗑嗑嗑”的嗑起瓜子來。

朝堂之上,一幹言官引經據典、唾沫橫飛,你争我勸,有讨伐明田的,有看似為明田說話實則暗諷明田的,他們的套路倒是玩的挺溜,但是一幫人等說的腮幫子都有些疼了,正主卻仍舊在龍椅上高坐着嗑瓜子,甚至于兩腿都擱在了身前的案桌上,一派悠閑自得、仿佛在禦花園釣魚一樣的神态。

就連一杯茶水都沒有叫宮人端給他們的——這是在對比明田叫人給戚華庭、許穆青等一幹人等奉了茶的舉動。雖說歷朝歷代,還從沒有哪個皇帝或是朝廷官員能在大朝會時喝茶嗑瓜子的。

明田看了半晌,吃的口幹舌燥,喝完了一杯水,抹了抹嘴,目光一掃被他放誕不羁的行為或驚到、或怒到的言官,開口問:“諸位大人,可說完了?”

為首的幾個,看着明田這漫不經心的眼神,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忙道說完了說完了。有幾個拎不清的,還想蹿出來指責明田在大朝會時嗑瓜子,也被身邊人硬拉了下去。

明田這才站起身,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掃視了一遍出列的數十個官員,咧嘴笑了笑,回身,端起剛才被他用來裝瓜子皮的東西——衆人眼睛都看着他,這時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封奏折。

明田居然是拿着奏折用來裝瓜子皮。

一幹文武官員心下不由得憤懑不平,少數的幾個幸災樂禍:有這樣荒唐的開國皇帝,這大周吃棗藥丸!

戚華庭和許穆青二人,則是不約而同的狠狠皺了皺眉,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可控制的事情,兩人都有心想要阻止明田,但話到嘴邊,腳已經邁出去一半了,又搖搖頭收了回來:這人是周明田,當皇帝的第一天要是不鬧出點什麽事情,那他恐怕就不是周明田了。

“來人,上火盆。”明田吩咐道。

宮人們的動作很快,不消片刻功夫,就有兩個內侍擡着火盆上了大殿。

被将近百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頂着這些人的目光,明田頭也不擡地穩穩端來了一封奏折,奏折上,是已經堆積成一小塊金字塔的瓜子皮。

明田笑道:“諸位大人,可曾看清了這些瓜子皮?”

有人預料到他要做什麽,但仍是硬氣道:“回陛下,看清了。”

“那就好。”明田笑着點點頭,手一傾,奏折上的瓜子皮紛紛落在火盆裏,疏忽一下子蹿起一長串火苗,随後他的手一松,手裏的那封奏折也掉了進去。

“诶!奏折——”有大臣驚呼。

“哎呀,手松了。”明田很沒有歉意地道。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明田又問了一遍:“諸位大人,這次可還是看清了?”

有些人不解,稍微激靈一點的,站出來沉聲道:“陛下的意思是,臣子們的言論和奏折對于陛下來說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陛下想燒就燒?可是,陛下,自從前楚太宗孝文皇帝以來,凡是為君者,不可不聽從臣子們的建議,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長此以往,怕是大周國祚難存啊!”

“是啊陛下,老臣也有說一句,治國絕非兒戲……”

衆人又開始七嘴八舌地教訓起來。

明田伸出胳膊示意他們停下,他站在大殿中央的火盆前,擡頭看了看身側圍着的數個前朝老臣,笑笑,輕聲道:“這位大人可真是會揣測朕的心意。”

“陛下,臣,不敢。”方才出言的老臣跪倒在地,口中說着不敢的話,但神态動作卻顯得有幾分肆意。

明田伸手摸了摸自己冠冕上垂下的珠簾,忽而道:“朕可沒有說你們的話如同被火燒的奏折,朕的意思是說,你們這些人,都不過如同方才那堆瓜子皮一樣。”

這話就很有點侮辱人了。

“瓜子麽,瓜子肉,我吃了,瓜子皮,燒了。”

明田輕聲用氣音說,在這寂靜的幾乎一根針掉地都能聽見的大殿,這句話被衆人聽得一清二楚,他又道:“諸位大人,可不比瓜子皮來得好用。”

“至于前楚太宗孝文皇帝……這可真是扯的有夠遠的,這中間還隔了一個國祚兩百九十八年的大魏呢,至于現在麽,現在是大周,大周,朕最大,你們,都得聽朕的!”明田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仿佛千斤頂般壓在衆人的心頭。

“諸位大臣莫不是要誤解了一件事,今日*你們的身份,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六部九卿,而是——前朝百官!”

“你們說,這前朝的官,為何能來管我大周的皇帝,在我大周的皇宮職責朕,難不成,你們還想延前朝國祚來治理本朝百姓嗎?”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而且,朕說你們無用,你們這些人,就無用!你們的職位,當由有用之人頂上!”

“朕的大周能延續多少年,這就不勞煩諸位大人來操心了,你們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想想在前惠帝手中,自己做了多少貪贓枉法之事,再看看按着大周律法,可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華庭,杜湘。”明田吩咐道,戚華庭和杜湘向前一步,拱手行禮,明田繼續道:“此事,就交予戚相華庭全權負責,帶兵抄家滅族一事,就由杜湘統領。凡六部、九卿空缺一位,先暫時由其屬下官員頂替,以待日後再行考較。”

許穆青在一旁瞪大了雙眼看明田,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明田看了一眼,含笑道:“穆青兄,另有要事。”

許穆青瞬間來了精神。

明田繼續道:“太學和國子監的學風,讓朕很是不滿,所以,朕打算另立一學,稱之為大學,與太學并稱二學,大學之博士、助教,朕籌謀三年,已有人選,其祭酒一職,當由夏玲珑勝任。”

“夏玲珑?”有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随後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忍不住問:“敢問陛下,這夏玲珑,究竟是何方神聖?”

“哦,說起來,諸位大人也該有幾人是她的舊識才是。夏玲珑麽,昔年紅樓倚翠的玲珑姑娘是也。”明田一言激起千層浪。

“陛下,不可啊!那夏玲珑昔日不過一賤籍女子,如何能當得起正四品的祭酒一職!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惹得衆人恥笑,我說大周百官中有女子便也罷了,難不成真還要讓天下讀書人入一女支子門下!”

讓戚華庭做丞相,已是讓許多人不滿,不過戚華庭畢竟算得上有“從龍之功”,出身和自身學識皆為不凡,他們雖有不服和不屑,卻也迫于明田方才的威勢不敢開口,更何況坊間更有戚華庭拒了皇後一位而選了丞相一位的傳言,他們也都是半信半疑的。

可是對于夏玲珑……讓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一幹人等和昔日紅樓倚翠的一個名妓同朝為官,許多人接受不了。

明田不在意地擺擺手,叫人拖了叫嚷着的官員下場,淡定道:“你們誰有梁紅玉的功勞,能手握三軍之權,官拜國公之位,得享宗廟,能青史留名,便也可出言反對夏玲珑一事。誰有?”

底下諸人,諾諾不敢言。

梁紅玉,昔日亦是從一營妓爬到三軍統帥之位,在一幹男兒的文武百官中手握兵權,擊退敵軍,封爵拜将,她的功績,雖不能與衛青霍去病相提并論,但是拿來秒殺當朝這些屍位素餐之人,卻是輕而易舉。

明田擺擺手,當庭拟了聖旨派內侍去夏府傳話。

京都的一切事宜,明田很放心地交予許穆青、戚華庭和杜湘夏玲珑一幹人來處理,随後幹脆利落地當日下午就讓人領了三千餘名太學生,帶着來福,領着十萬明軍北上,先和常隆老将軍彙合,見了薛維,順勢之下收編了兩方軍馬,對峙二十萬戎族軍馬。

當然,在這期間,俘虜的戎族三王子滑蘇稽一直被帶在明田身側,也就有了現在這兩軍對峙三千太學生念書的場面。

這樣的場景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及至太陽高懸,又西移,明田還是沒有讓學子們停下來。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嗓子已經沙啞,甚至一些身體稍微虛弱的,已然昏了過去。

明田擺手讓人将昏過去的幾個學子拖下去歇息,他坐在馬上一邊看,一邊和身旁的來福、常隆老将軍兩人吐槽:“看看他們,還是太學生呢,這麽差的身體素質,怎麽熬得過科舉的九天?”

來福習慣性地不說話,只昂首挺胸,摸了摸自己的佩劍,有些躍躍欲試的看明田,如同一只想要上戰場卻被主人死死拉住的哈士奇。

常隆老将軍只是嘆氣,眉眼間顯出幾絲複雜之色來:“文官武将,自是不同。他們是讀書人,将來多以文官為主,少有喋血之人,如今被陛下硬拉着上了戰場,怕是不妥。”

明田看着從一幹太學生中出列,向自己走來的唐持,笑笑,高聲道:“到底是時代不同了。昔日儒門子弟,也是文能錦繡文章治國、武能提槍上馬□□,堪稱各個是文武雙全之人。如今這些太學生,自诩聖人弟子,自幼熟讀聖賢書,可是離得書裏頭寫的那些治國□□之人的距離,卻是差的遠了。”

正迎面走來的唐持聽得這話,羞愧地低頭,恭敬地朝明田拱手行禮:“陛下,您說的百遍,現在已是最後一遍了。”

唐持這人,雖說也還是三千餘名太學生中的一員,卻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了——單說最不同的一點,他就是當日被許穆青用尿“茲醒”的那位自燃的倒黴蛋。

事後查明,自燃絕非“自燃”,而是另有嫉妒他才華之人特意做下的,當時那種情況,既能擾亂登基大典、又能除掉這位素有才名的太學生,這個計劃可堪稱是一箭雙雕,毒辣至極。但是幕後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明田這麽一個被衆人傳言到謀叛上位的前日纨绔子弟、今日新朝皇帝,竟肯大庭廣衆之下,救下一個擾亂他登基大典的人。

當然,後來的結果也是讓幕後人萬萬不能接受的——登基大典這種形式主義的玩意兒,對明田來說聊勝于無,反正軍隊都握在手裏了;而唐持這人,卻反而陰差陽錯之下,得了明田的青眼,被他提拔成了這三千太學生的首領,而幕後之人,明田甚至都沒有給他上戰場的機會,直接扔進了刑部大牢。

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三千太學生誦讀百遍聖人之言,從黎民一直念到晌午,不少人都已經累得虛脫過去,明田也終于讓他們暫且歇息片刻,喝口水……然後,等會兒繼續。

明田是存了心思要磨煉這群人,也不會就這麽簡單就算了,他又看了看天色,招手,對來福吩咐:“看着時間,也快晌午了,去叫夥夫把鍋架上,開始做午飯,讓大軍輪流吃飯。”又吩咐了些如何安排三十萬大軍吃午飯的事情。

常隆老将軍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陛下,如今正是兩軍對峙之時,怎能如此大意?”

明田揮揮手,又吩咐道:“叫炮兵推着車到前邊架着。”

常隆老将軍不說話了。

明田這邊遂有炮兵推着大炮到了幾人身前,蜿蜒成一條長長的線。他們一上來,氣勢陡然變得不一樣了,不消說戎族王那邊如何的驚慌失措,就是場中的三千學子,也覺驚奇萬分,想起這東西的坊間傳聞,更是熱血沸騰、戰栗不已。

明田吩咐道:“用袖子把炮口給朕擦拭幹淨了,擦的越亮越好。”

對面的戎族王吓得面色一白,嘀嘀咕咕與身邊的軍師說了幾句,随後高聲喊道:“大周皇帝,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揮着部下開始撤退。

開玩笑,大周一方連傳說中神秘的火*藥和大炮都搬出來了,他們不撤退,不散開,等着被當靶子打嗎?

明田高聲回:“戎族王,你給朕聽好了!今日,朕無心開炮!”

戎族王的心還沒落下去,就聽得明田繼續高聲喊:“但是!你們也不準撤退!要是敢撤退,朕就不管不顧直接炮轟!”

“你們幾個,都給朕把炮筒子擦拭地亮堂些!萬一等會兒戎族王要跑了,就直接給朕開炮!”明田高聲喊道,前線的一排炮兵皆興致勃勃地應聲喊諾。

戎族王的臉色頓時就複雜許多了,他心下糾結,一時之間臉上五彩紛呈,最後,在看到明田開始帶着身邊人用膳時忍不住了:“大周皇帝!你莫不是在羞辱本王?!這場戰事,我們大可坐下來談判,無需如此!”

“非也非也!”明田笑道,搖搖頭,高聲回:“戎族王的思想覺悟可是不行啊!今日一幹學生們已是為你誦讀了一整個上午的聖人言論,你怎的還是半點也不開竅呢?不說不開竅了,看樣子是連現在什麽情況都沒有弄清楚啊!這可不信,今天下午咱們還得繼續!”

明田說着,轉身叫人把滑蘇稽提了上來。

戎族王氣得滿臉通紅,想走又不能走,想打又打不過,只能幹瞪眼的看着大周的将士們開始輪次的吃午飯填飽肚子,自己一幹人卻只能餓着肚子聽着三千學子念叨着讓人昏昏欲睡的聖人言。

常隆老将軍堅持不肯在戰場上兩軍對峙時吃飯,就站在一旁看着來福啃着燒餅,看他一副滿嘴噴香、一臉幸福的模樣,最後,終于忍不住擺頭看喝着小酒,用筷子夾着花生米的明田:“陛下,這、這……”

卻是又說不出口了。

常隆老将軍行兵打仗三十多年,還從沒遇到過明田這樣的主帥,分明是兩軍對陣生死厮殺關乎兩國命運的重要一戰,卻生生地被他歪成了現在的畫風。若不是常隆老将軍已經被明田收服,如今為了後頭的江山百姓甘願做新朝的将軍,怕是他早要一槍橫過去,把這個現在是自己君主的不着調纨绔二代橫掃下馬,痛罵他三百回合了。

但是,他不敢,他也沒這麽大權力。

無奈之下,常隆老将軍只能琢磨着,等這一戰結束,他跟着明田班師回朝後,他得找個好日子去探望探望前丞相周敬,和他好好交流一下為父心得——他到底是怎麽生出養出周明田這麽一個不着調卻偏偏又雄才大略能做皇帝挽救萬裏山河的人物的?

常隆老将軍想到這茬,才想起來多年未見的老同僚,不對,現在該是前同僚周敬了,想起他如今尚還在世,兒子做了皇帝卻不尊他為太上皇反而封了個不倫不類的安樂公……常隆老将軍不由得摸了摸胡子,開始懷疑起周敬和周明田的父子關系來——莫非真如坊間傳聞,周明田不是周敬親生的?

不然,依着周敬那老正經的模樣,再看他斯文敗類的長子,到底是怎麽生養出周明田這麽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兒子的啊!?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傍晚,及至太陽西斜,明田終于揮手讓唐持帶着學子們退後休息,而戎族王卻是忙不疊地帶着自己的兵馬朝回跑,竟是連被俘虜的三兒子滑蘇稽也不管了。

明田看着戎族王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站在馬上,用力催着,高聲喊:“戎族王,別忘了明天再來上課呀!”

明田又重新坐下,抹抹嘴,對常隆老将軍和唐持吐槽道:“诶,看來今天還是不行啊,看他們那副回營的樣子,不太像是被聖人言論感化後納頭就拜的樣子啊。”

唐持欲言又止地看明田,滿臉複雜之色。

常隆老将軍亦是如此。

唯有來福,此時恭敬地驅馬上前,禀告道:“少爺,已經按您的吩咐,遣了十萬兵馬繞到他們的營地火燒營地,殲滅了其營地中的兩萬軍馬。”

常隆老将軍眼珠子險些凸出來,他扭頭看明田。

明田無所謂地擺擺手:“嘿,朕這不是,怕戎族王逃學,就先斷了他們的後路嗎?這樣前後包圍,這三天必修課,戎族王和二十萬戎族将士們,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了。”

末了,他看了看面色發土的唐持:“當然,你們這些學子作為夫子,課,是無論如何也要上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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