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薛炀對附中的食堂有陰影,林恒一提說吃飯,薛炀就連連擺手:“我們定外賣吧?量大便宜還有肉,真的!”
林恒其實吃外賣都吃膩了,便道:“哪家這麽愛虧本經營?沒被你吃垮?”
“我付了錢,這叫反哺。”薛炀振振有詞道,“走走走,我們出去吃。”
“要睡午覺。”
“……趴我懷裏睡。”
空氣凝滞了那麽一秒,大概兩個人都想起來了早上的事。
薛炀聲音一低,又續了一句:“絕對舒服。”
林恒推開他:“走吧。”再不走,林恒怕自己的異狀就被薛炀發現了,怎麽想怎麽丢臉。
薛炀安分了一陣,偷偷伸手攥住了林恒的手。
不軟,就是很安心。
說來薛炀每次都會給林恒帶來驚奇,明明浦中離附中七八公裏呢,他愣是把附中周邊的餐飲玩具都摸遍了,介紹起來比他這個地地道道的附中學生還熟悉。
“你是不是狗鼻子?這麽偏僻旮旯的地方都能找到?”
薛炀把林恒帶到了一家炒菜店,雖然打掃的挺幹淨,但門頭很舊,裏面人不少,好像都是附近上班的人。
“這叫顧家~”薛炀得意點菜,林恒這話四舍五入就當誇獎他有能耐了。
林恒失笑。
要照顧到林恒午睡,所以薛炀點的都是能快速做的炒菜,确實份量足,肉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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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間,薛炀還cue了句蔡媽:“他就是吃豬食長大的,要不然怎麽能嘴巴都鈍了?”
林恒敲了他一筷子。
“尊師重道,知不知道?”
薛炀嘿嘿一笑。
這頓飯吃得挺讓人心滿意足的,飯飽後就容易犯困。
薛炀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把校服一扯:“來,靠懷裏睡。”
裏頭的卡其灰緊身小高領毛衣高低起伏,肌肉曲線流暢的像道音符。
林恒多看了好幾秒,才道:“不睡了,我們說說話。”
薛炀哪裏能放過他,沒頭沒腦地把林恒往懷裏一摁:“怕什麽啊,咱們都什麽關系了!”
林恒被他悶地喘不過氣:“薛炀,放開!”
“不放!”薛炀得意洋洋地環緊胳膊。
林恒和薛炀差不多高,這個姿勢要是一大一小個子還能勉強說句身高差,他們兩個人……
林恒伸腳就踹薛炀的凳子,差點直接把薛炀踹個屁股墩。
“你就是臉皮薄,”薛炀忿忿地埋怨,一低頭直接鑽進了林恒的懷裏,“這樣行了吧?”
林恒:“……”懷裏像抱了只超大號熊。
他不自在地把膝蓋并攏,身體後仰抵在牆上,把某些在青春期極其容易變化的部位放空,以免失态。
薛炀用臉蹭了蹭林恒的胸膛,舒服地眯眼,一點也沒察覺。
大概氣氛過于沉默,人就愛沒話找話,薛炀忽然道:“恒恒,你有沒有讨厭的人?”
這個問題林恒不想答,他長這麽大曾經最讨厭的人現在在他懷裏。
薛炀晃晃腦袋,毛絨絨的腦袋掃過林恒的下巴。
“我都忘了,就你這個性,惹你讨厭的估計都被你暗搓搓埋了。”
“我沒那麽兇殘。”
“噗嗤……”薛炀一聲嗆笑,什麽感傷的情緒都沒了。
“薛東今天去找我了。”
“薛東是誰?”
“……生我的人。”
“哦,你繼續。”
薛炀繼續:“他說他的東西以後都是我的,我想想,覺得還挺值,雖然被搗騰的虧了不少,幾十個億還是有的。”
“你這是告訴我你是個隐形富二代,不是流浪貓?”
“不是,天降一筆橫財,和你分享,要不要?”
林恒琢磨了下,沒太懂,便道:“天下掉的一般都是冰雹。”
“哈……我也這麽覺得。”薛炀直起腰,趁着沒人,忽然在林恒下巴上啃了一口,“不過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是我給阿姨這麽多錢,阿姨會不會同意你嫁我?”
林恒一愣:“我嫁你?”
薛炀眼睛亮晶晶的:“嗯!”
“再說一遍。”
這時候誰說誰找死,薛炀覺得自己還有大把人生要過,不想找死,切了聲,轉頭爬桌位上去了。
東拉西扯的一通話,林恒總算知道薛炀這麽急匆匆跑來的原因,感情是受了刺激,便道:“你……既然想要去當空飛,就一門心思去考,去報,什麽事兒都等過了高三再說。”
薛炀不是這麽想的,他覺得這兩件事不是一個事,而且多多少少有點傷心,不是因為薛東傷心,也不是因為林恒這态度桑心,他就覺得林恒總是這麽理智,理智過頭了,他心裏空落落的。
薛炀伸手揪了揪林恒的臉,恢複成那個插诨打科的薛炀:“真不知道哪個人能讓你這張臉變色。”
“我不是變色龍。”林恒冷酷道。
薛炀又笑了,笑了兩聲,道:“恒恒,我們趴着睡會兒午覺吧。”
林恒瞧着薛炀那頭毛絨絨的頭發,想伸手摸一摸,最後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心裏頭也空落落的,好像坐了高速過山車,從穹頂上下來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整個人都緩不過勁兒。
是不是太快了?林恒問自己。
懷疑是一種病毒,一旦得了就……就全身發熱。
薛炀是被林恒同學吵醒的。
“這你朋友?”
“嗯。”
“嘿嘿,原來恒哥喜歡這款的,話說五班的那個和他有點像哎!”
驚奇地語調硬生生讓薛炀遏制住自己擡頭的沖動,閉着眼睛忍不住想偷聽更多。
林恒道:“那只熊?”
“對啊對啊,我記得高二運動會的時候,他為了和你組隊,還特地報了三千米耐力賽……”
“哦,把自己累吐的那個。”
“哈哈哈哈,可不是。”
“你聲音小點,吵着他了。”
那個男生的聲音小了下去,林恒把男生攆走,回頭看了薛炀一眼。
那眼神一如既往地淡漠,在薛炀頭頂上一掃而過。
薛炀想立馬跳起來問那只熊的事,奈何這麽一跳就暴露了,只好憋着。
又靜了好一會兒,多少時間薛炀沒數,他翻了下腦袋,擺出要醒的樣子。
林恒摸了摸他的背:“別睡了,都一點了,你還得回學校呢。”
薛炀迷茫着眼睛伸了個懶腰,不确定林恒有沒有看出來他裝睡,撇嘴道:“我以前中午都不睡覺的。”
林恒道:“嗯,大概是附中的椅子比較舒服。”
薛炀忍着白眼的沖動,埋怨道:“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林恒忍俊不禁。
這土味情話還挺好聽的。
教室裏頭除了他們倆,空無一人,薛炀不是太确定剛才是不是自己做夢了,不過他還真不想走,便膩着林恒沒話找話:“你中午是不是沒睡?”
林恒确實沒睡,不過他沒打算告訴薛炀,就随口說道:“睡了會,不然下午困。”
薛炀瞧着他一如既往的眉眼,不知道信沒信。
眼瞅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薛炀确實得回學校了,便和林恒約晚上一起刷題。
林恒點頭。
薛炀臨走前,忽然轉身把林恒壓到牆上,罩着林恒的腦袋就一口咬了下去。
“血盆大口”精準地落在林恒的鼻子上,濕滑的舌頭還順勢舔了舔。
林恒僵着沒動:“沒吃飽?”
“這叫吻別。”薛炀認真道。
“傻冒。”林恒拉了拉下衣擺,笑得無可奈何。
薛炀騎着車一路飛奔到學校,趕巧兒上課鈴響。
他坐到座位上後心髒還在過載的跳。
小林子默默遞給他一盒紙巾,還指了指水壺,薛炀誠心誠意地道了聲謝。
“好兄弟,謝啥。”小林子壓低聲音感慨了句,“異地戀就是這個不好。”
薛炀被他說的一愣,異地戀?
一個城東,一個城西……定情地點在中間,完美三角。
以後一個空飛,一個醫生,天南和地北。
還真是異地。
薛炀打開手機發了個信息給林恒:“已知現在是北京時間14:00,請問同經度的海南現在是幾點?”
弱智問題。
弱智回答。
林恒隔了整整一節課才回:“14:00。”
薛炀看着答案趴到桌上就一陣悶笑:“錯了,是14:45”
林恒沒理他。
現在天黑的早,原本冗長的下午課結束的也挺快。
薛炀和小林子陶子一起去吃飯。
經受過附中的食堂,薛炀現在覺得浦中的還真挺順眼,肉絲面一上來,就給林恒拍了照過去。
小林子用筷子卷卷面條,嘆道:“三年了,還是這個味兒。”
薛炀道:“挺好。”
小林子和陶子同時擡頭,難不成談戀愛就真的有情飲水飽?這玩意兒被無辜罵了多少回豬食啊!
薛炀深沉道:“你們不懂。”
他們确實不懂,單身狗的悲哀。
小林子了無生趣地把面條往嘴巴裏塞:“快了快了,還有半年,我們就徹底擺脫了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了。”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一大群少男少女風華正茂,個個都是國寶大熊貓。
薛炀指指自己:“與我無關。”
小林子無語了。
什麽叫紮心?這就是!
沉默地吃完半碗面,小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道:“還有二十多天就是聖誕節了。”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你可以祈求上帝他老人家保佑你逢考必過。”
薛炀忍不住打擊道。
小林子嘆氣:“炀哥,能有點浪漫細胞嗎?”
薛炀看看手機,見林恒沒回他,撇撇嘴繼續和小林子閑唠:“這幾天我忙,你襪子洗了沒?”
陶子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吃飯呢。”
這個話題過。
陶子道:“炀哥,我收到初檢通知了,就下個月五號,你收到了沒?”
薛炀拄着筷子吃不下去了,好像每一件事都會提醒他,他以後會和林恒隔多遠。
“我估摸着咱們肯定都是一批,聽說檢查項目挺多的。”
小林子也來了勁兒:“內外科,耳鼻喉眼,聽說往年都是一排脫褲子檢查。”
薛炀瞅他:“你很興奮?”
小林子頓時把嘴一抿,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薛炀突然覺得,要是他不把和林恒之間的距離解決了,他就算是去飛,都沒勁頭。
小林子和陶子對視一眼。
陶子開口道:“炀哥你要不就主攻保送去呗,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他希望我考空飛。”
小林子和陶子都沉默了,他們也不知道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哎,真是單身狗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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