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羊肉性溫,滋腎補脾……

以上都是借口。

散夥之後,林恒和薛炀一溜小跑進了家門,空調沒關,房間裏暖呼呼,熱烘烘,正好适合幹某些想做了三天的事。

林恒被薛炀壓在門板上沒頭沒腦亂啃,從鼻子到嘴巴,再到喉結。犬齒擦過動脈,源自本能的防禦機制讓林恒身上的肌肉繃緊,還有一絲頭皮發麻的戰栗。

“像什麽樣子?”林恒仰着頭,說話的氣息不穩。

薛炀手腳其上,哪裏有空說話。

房間一時之間只剩空調的發動機響,間或聽聞一兩聲吮吸的噗啾聲。

兩個人都呼吸粗重,心如鼓擂。

薛炀稍稍放開對林恒的鉗制,把頭埋在林恒的頸窩,啞聲道:“再說一遍好不好?就是電話裏頭的,說你想我。”

就那麽輕輕一個字,薛炀當時就覺得自己要起飛了,恨不得立馬奔回家,至于什麽遠大理想啊,還有後來教官給他們做心理輔導的屁話都滾邊去。

他,薛炀,這輩子,就守在林恒身邊了!

“呵……”林恒忽然笑了一聲,笑聲從喉嚨裏發出,引得胸腔都共鳴了,一起一伏,彰顯着強有力的心髒鼓動:“想你,特別想你。”

薛炀血液都沸騰了。

形式一瞬間逆轉,林恒右腿插進薛炀兩腿之間,臂膀扶着薛炀腰背,腰部用力,從門到床,跨過将近四米的距離,直接把薛炀掀翻在了床上。

相比薛炀,林恒懂的東西可能更多那麽一點。

區別就在薛炀被掀翻上床的時候還有些懵,林恒則直接騎上了薛炀的腰,将薛炀壓制得牢牢的,胳膊也被拉上頭頂摁住,整個人像條案板上待宰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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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真想就這麽把薛炀辦了。

他的理想是學醫,學醫的先決條件是對人體構造十分清楚明了,所以他一直對貼吧裏的某些幻想片段嗤之以鼻,但現在,他突然發現有些道理。

比方說現在的薛炀,渾身都散發着吸引他的荷爾蒙,或者,稱它為信息素,就很靈性。

薛炀原本腦子熱的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一腔熱情拍擊着心髒,不管不顧地想要霸占林恒,結果被林恒這麽虎視眈眈地瞅了半天,反而把那股浪潮整退了。

“……這個姿勢好像不太對?”

林恒醞釀起的氣勢被一打而散,也幸好薛炀忽然開口,不然林恒也拿不定自己要做出什麽事來,他慢慢松開薛炀,盡力讓自己的不正常變得正常,一點也沒發現薛炀剛才也不正常。

所以負負得正,兩人都清醒了,相視後抽風地狂笑了一通,氣氛才正常。

林恒翻到薛炀旁邊躺下,貌若閑聊:“怎麽不對?”

薛炀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在他看來,林恒被他帶回家了家,四舍五入他就應該承擔起家庭的支持……

算了,直白的說,薛炀一直就把林恒當成他的心肝小寶貝,結果這位小寶貝忽然變成了大力金剛,他有點适應不良。

林恒又笑了,笑得特別危險。

薛炀後背一涼,翻身拱到了林恒懷裏磨蹭,翻來覆去地都是訴說着思念。

兩人就這麽磨蹭了半天,把身體的異狀全部抹平,林恒推了把薛炀:“去洗澡。”

一身羊肉鍋的味道,也虧得他們剛才下得了口。

薛炀閉着眼睛裝睡:“我好累好累好累,先睡了。”

“薛炀!”林恒提高聲音。

“知道啦……”薛炀懶腔懶調地拖長聲音,翻身起來拿睡衣。

到最後還是拖着林恒一起洗了,說是省水,提溫快。

薛炀今天意外的懶,洗完澡以後什麽都不想動,他不動也纏着林恒不讓林恒動。

“明天洗吧,睡覺呗睡覺呗。”

上床以後,他又睡不着,和林恒絮絮叨叨講了半天空飛複檢。

林恒這人,話不多,而且聊必死的兇名在外,實際上,要是真想和林恒聊天,你會發現你可以源源不斷地說,他會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引一下話題,讓人繼續長篇大論,喋喋不休。

薛炀說的嘴巴都幹了,見林恒倚着床頭笑眯眯的,也不知道聽沒聽,他撇撇嘴道:“我渴了。”

林恒長臂一伸,把燒好的水壺拿了過來,給薛炀倒了杯水。

薛炀心裏頭那叫一個甜啊!

林恒好笑,把水杯放回床頭櫃上,開口說道:“我有個事要和你說。”

他和薛炀不一樣,今天雖然把王曼曼怼走,完全是出于護犢子心理,然而王曼曼的話他還是記在了心裏,只不過他并不相信王曼曼的話,所以想要從薛炀這裏找到答案,印證自己的猜測。

薛炀難得聽林恒用這麽商量的語氣說祈使句,還挺新鮮,蠕動着從被窩裏爬出來,和林恒一樣,半坡在床頭,眼睛亮晶晶的:“什麽事?”多說點,萬一又是好話呢?

林恒捏了捏薛炀的臉,只覺得這樣的薛炀做什麽都是對的。

“今天下午,我擅自幫你做了個決定,是關于你家裏的事,所以我想這個事需要跟你說下。”

薛炀不知道擺什麽表情好,林恒這麽鄭重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了呢,一張俊臉上滿是不屑:“你随便做,給你最高指揮權,出了事算我的。”

林恒噗哧一聲笑了:“少來,我說正經的。”

薛炀翻了個身,托着腦袋面朝林恒:“我也很正經。”

照這個對話下去,估計得一扯八千裏,林恒伸手撫着林恒眉眼,道:“今天下午來了個阿姨,就是黑姐特意提醒的那位,我聽她的意思好像是和你母親是至交,只不過她說話不好聽,所以我就給你擋回去了。”

這麽一說薛炀也想起來了:“是不是說話特別拉垮,喜歡七拐八繞的?”

“嗯,是的。”

“我知道她,她之前要加我好友,我給拒了,我對她沒印象,指不定是哪個小四小五小六的,不用理。”

林恒笑道:“那我擋回去還是正确的了?”

薛炀扒着他吧嗒親了口:“正确,非常正确,給一百零一分,我不怕你驕傲。”

林恒微笑。

薛炀是個做事不愛拖泥帶水的人,也可以說他是個不喜歡考慮太多的人,而林恒是個喜歡深思熟慮的,他想的多,觀察的也多,見薛炀不上心,便提點道:“她說了挺多關于你父親的信息,我覺得你父親可能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薛炀臉一皺:“他的事跟我沒關系。”

林恒勸道:“你這個提取信息的能力很是讓我擔憂啊,難不成平時考試都是蒙的?”

薛炀搖頭晃腦:“沒錯,我還和老師心靈相通,寫個解字老師就知道我的答案了。”

林恒哭笑不得,幹脆扯過薛炀的腦袋狠狠揉了一通才舒心,毛絨絨!果然好rua。

臨睡前,林恒悄聲道:“馬上就是元旦,之後是春節,翻個年頭高三就要接近尾聲,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上門,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我都希望你不要受到影響,要是有為難的話,我希望你跟我說,不要憋在心裏。”

薛炀把頭埋在林恒懷裏,全身都熱乎乎的,他何其有幸能夠結識林恒,能夠林恒在一起怕是用光了前面所有的福報了吧!

過了一會,薛炀才嗡聲道:“好。”

林恒的睡衣衣襟口都濕了。

第二天周末,薛炀纏着林恒睡了會兒懶覺,林恒實在不勝其擾,只好半躺在床上陪他。

好在薛炀也就是想蹭蹭林恒,林恒呆在他身邊他就挺滿足的。

到了九點,薛炀一躍而起:“家裏沒菜了吧?”

林恒是不會做法炒菜的,反正薛炀沒看林恒做過。

林恒悠游自在地翻着書:“沒了就沒了呗,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薛炀打算做件大事,自然激動,就又纏着林恒要林恒去陪他買菜。

林恒分外無奈,這還高三呢,他就過上了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要是以後長久住一起,他們倆是不是提早步入老年?

薛炀不依不饒:“去吧,去吧,我做頓好的,就咱們兩吃,不要燈泡。”

林恒心說估摸着那幾個燈泡也不想來。

沒奈何,林恒只好放下書,陪薛炀去買菜。能折騰,就薛炀這樣。

菜品依舊是薛炀一貫作風,就是這次沒有黃毛大哥來讨吃的。

薛炀擺桌,林恒布筷。

薛炀夾了第一筷子的菜給林恒:“老婆大人先吃。”

林恒被他一噎,才不想吃這口菜。

薛炀就讨好地笑,笑到最後,林恒還是用碗接了過去。

兩人和和美美吃了頓飯,薛炀沒有收拾桌子的意願,也不讓林恒去收拾,把林恒弄得莫名奇妙:“你這是……”抽風?林恒沒好說出來。

薛炀正色道:“恒恒,我呢,之前一直都很回避我家裏的事,就總覺得丢人,可昨晚我想了一夜,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誠,所以我想把這些破爛事都告訴你,要是……要是你接受不能的話,就直說,我能承受得了。”只要不是鈍刀子一刀一刀把心髒割的鮮血淋漓就好。

見薛炀如此鄭重,林恒呼吸一屏,腰背挺直,說道:“你說。”

反正說什麽他聽着就是,他喜歡的是薛炀這個人,和薛炀家裏沒關系,哪怕薛炀孤身一人,他林恒也兜得住。

“高一之前,我其實生活的挺幸福快樂的……”薛炀慢慢說道。

薛炀的童年父母感情尚在,雖然塗雲脾氣急躁,但薛東總會讓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總是一個得寸進尺,一個躲避不及,到了高一那年所有堆積起來的矛盾就跟被壓縮至極的彈簧一樣,急速猛烈地爆發。

薛東先是不着家,漸漸地就有風聲傳他外面有人了。

塗雲一開始還保留着自尊,硬氣地把那些嚼舌頭的人都怼了回去,後來一個月兩個月,到一年,塗雲接受了婚姻破裂的事實,原本她打算找薛東談一談,兩人和平離婚,不打擾薛炀。

可沒想到,某一天,許靜蕊挺着肚子上門。

彼時薛炀剛剛拿到了國家集訓隊的資格,塗雲再惡心、再難也想忍過去這一環,結果薛東的父母也就是薛炀的爺爺奶奶又開始作妖,而薛炀的姥姥姥爺都是傳統的觀念,可勁兒的要塗雲忍。

多方交集之下,塗雲在許靜蕊再一次上門之後,撥通了薛東電話,結果卻被設了拒接,塗雲當即怒急攻心,一口血一吐,到醫院一檢查,發現已經患了癌。

“我那會兒忙的焦頭爛額,家裏要應付,我媽要照顧,自己的學習自然就得往後排。”薛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不是特別狗血俗套?”

“可惜我媽沒救回來,集訓也沒參加成,家裏那些大人們,我看到就煩,都是他們的錯。”薛炀低下頭,裝作滿不在乎,“完美符合電視劇裏頭的那些劇情,從那以後我就知道,藝術來源于生活……”

林恒抽了張紙巾給他,送到薛炀面前,忽然又收回來,清了下嗓子,低聲問道:“我是不是應該問‘需要懷抱嗎’?”

薛炀顫顫的鼻息一頓,笑和哭切換卡殼,便成了哭哭笑笑,他抽了下鼻子:“我其實真不愛哭。”

“哭其實是種情緒釋放,對身體就好處。”林恒低聲道,他起身走到薛炀身邊,不太自然地把薛炀抱進懷裏,“既然都是狗血,那咱們也來體驗一下。”

這頓午飯兼剖白足足吃了兩個小時,等薛炀洗過臉,緩過情緒,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肉菜結了厚厚一層油膜。

薛炀收拾碗筷恰巧碰上林恒也要收拾碗筷。

兩人互相碰撞到一起的手均是一抖,薛炀趕緊退開,宛如等着林恒判刑的囚犯。

林恒再一次清了下嗓子,也退開,道:“我來吧。”

薛炀悶着頭道:“還是我來。”

林恒知道薛炀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站到一邊,抱着胸看薛炀忙進忙出,直到碗筷都刷好竈臺也清洗擦過兩遍,薛炀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林恒忽然開口道:“我家其實也挺嗯……狗血的,我媽媽身體一直不好,當時生我差點一屍兩命……”

薛炀猛然擡頭。

林恒似笑非笑:咱們把雙方都交一下底,就當是衡量門楣了。

都是俗世中人,誰家還沒兩本難念的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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