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白天玩過頭的後遺症是薛炀在晚上勉強寫了幾道題,就心浮氣躁地想出去吹風。
林恒摸摸他:“是不是空氣不流通,呼吸不舒服了?”
薛炀道:“沒事,就是覺得挺不真實的……”
林恒微微一怔,沒太搞明白哪裏不真實。
薛炀安撫地沖他笑笑:“我緩緩去。”然後就輕手輕腳地出門,怕暖氣跑掉還特意掩上了門。
林恒手中筆一頓,沒攔薛炀。
屋裏屋外天差地別,薛炀剛出門就凍了一哆嗦,腦子頓時清醒了幾分。
走廊幽深,他走到窗戶口呆呆看外面夜景,此起彼伏、綿延不絕的路燈帶錯綜盤繞,高高低低的廣告牌上霓虹閃爍。
也不知道哪一家是薛東的。
人都是很奇怪的感性動物,不像電路板,通電才有電流,人是稍稍見到什麽,聽到什麽,就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一些其他的有的沒的。
薛炀不得不承認,他看到林夏新後,就聯想到了薛東。
薛東也曾經這麽問過他學習,只不過他家可不會一個問一個攔,薛東和塗雲是兩口子齊上,薛炀這麽皮實都是小時候練出來的。
就因為有過美好,所以破壞以後傷害才格外巨大。薛炀敢保證要是薛東一開始就是個混蛋,他現在一定把他挫骨揚灰。
薛炀嘆了口氣,也就是想想,說不定薛東一開始就是個混蛋,他也養不成現在的性格。
吹到了渾身毛細血管都好像給凍結了,手僵得厲害,薛炀覺得自己冷靜,就打算回去。
哪知隔壁的黃毛大哥回來了,一邊哼着歌,手裏的煙亮着個小紅點,随着聲控燈一起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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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看到薛炀縮在窗口,黃毛吓了一大跳:“你小子嫌屋裏熱啊?煞筆,不想要空調把它給我。”
薛炀眉毛一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多撸兩發,摩擦生熱。”
“艹。”黃毛罵了句髒話,再仔細瞅瞅薛炀的臉,一口煙圈噴在薛炀臉上,“吵架了?要不要來根?”
薛炀理都不想理他。
“就說人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樣子,怎麽受得了你這麽……啊?爆炭脾氣?這條走廊裏哪家住戶沒被你折騰過?充什麽純良?我跟你說,趁早收心,別到時候一腳踏泥裏就得不償失了。”
黃毛難得能逮到機會訓薛炀,洋洋得意地把自己那套理論灌輸給薛炀,沒想到說的正高興,林恒把門一開。
一張含冰帶雪的臉出現在門口,登時把黃毛吓得咬了口腮幫子。
薛炀見他捂着腮幫子抽氣,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先進來。”林恒對薛炀說道。
薛炀看煞筆似得沖黃毛挑釁一笑,進門去了。
沒想到林恒沒關門,而是立在門口,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黃毛,那眼神逐漸鋒利。
黃毛無意識地護了下胸,不能要打他吧?
林恒沒空揍他,把黃毛盯到背後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轉身啪嗒把門一關,留了個驚鴻一掠的背影給黃毛。
黃毛傻眼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呔!遲早要分,薛炀這小子絕對要吃虧!
黃毛腹诽了好幾句,這才進門。
進屋後,薛炀搓了搓手,在外面吹風吹的腦子都凍成凍豆腐了。
林恒淘了把熱毛巾遞給他:“擦擦。”
薛炀趕緊接過來,心口裏甜蜜蜜的。
擦完頭腦,薛炀吐了口濁氣,舒服!
林恒已經坐回到椅子上了,面前攤着習題冊,寫了一大半。
薛炀有時候就佩服林恒這自制力,只要天不塌,他該寫寫,絕對不皺眉。
他趴到林恒背上,一邊看林恒的冊子,一邊和林恒聊天:“快寫完了啊,我看看正确率。”
這麽長時間互相磨合,兩人都練就了掃一眼對方的冊子就能判斷出來這局誰勝誰負。
薛炀性子到底要比林恒跳脫點,所以在語文的閱讀理解上,還有化學的公式分解上,總會多多少少有點疏漏。
林恒就不,只不過林恒會在物理的滑輪和阻力上會稍稍有點轉不過彎來,經常會想岔了。
兩人各有所長,比到現在,勝負四六開,林恒六,得益于英語,薛炀的英語和語文毛病一個樣,所以都是語言不分國家。
閑扯了會兒,薛炀問道:“要不要洗澡睡覺?也十一點半了。”
林恒無可無不可。
兩人現在都有默契了,一起洗漱,空間小就一個人先洗,另外一個人刷牙剃須,然後輪換,興致來了就一起洗。
薛炀愛鬧,沒事就愛撩撥林恒,什麽故意把沐浴露塗林恒臉上啊,偶爾摸一把林恒屁股啊,反正把林恒惹毛了就鎮壓,也不過是把衛生間濺一地水而已。
今天晚上沒等薛炀跟林恒搶,林恒就道:“你去洗澡,我刷牙。”
薛炀不以為意,還以為林恒今天東西吃得多不舒服了。
交換的時候,林恒洗澡,薛炀刷牙,林恒又道:“你看清楚點,拿你自己的。”
薛炀一看手裏的牙刷,哦,還真拿錯了,換回來就開始沒事找事:“用你的怎麽啦,這就嫌棄我了?”
林恒哼了聲,沒說話。
“切,小樣~”薛炀嘚瑟地轉轉眼珠,把自己牙刷放下,又去拿林恒牙刷,“就用你的。”
“……”林恒把水頭開到最大,水嘩啦啦地全濺了出來,摔到牆壁上、地面上,整個衛生間都是水。。
薛炀剛換上的衣服,報廢。
幼稚,薛炀知道林恒這是報複,他幹脆把衣服一脫,恬不知恥道:“我再洗一遍!”
等上床,林恒就一腳把他踢到了床框上:“睡邊點,重死了。”
“艹!”薛炀就不,就床一滾把林恒擠到最裏面,“小樣兒,還敢嫌棄我!”
林恒飛着眉梢:“嫌棄,我嫌棄死了!”說着就要推薛炀。
薛炀哪裏肯放,兩人滾來滾去,滾成了一團,薛炀好不容易才占上風,把林恒牢牢壓住:“怎麽了嘛,你嫌棄我哪裏?我哪裏能讓你嫌棄!”
他還就不信邪了,不說好話就算了,還嫌棄他,薛炀不服,絕對不服。
林恒臉不紅氣不喘:“哪裏都嫌棄。”
“……”薛炀總算想明白了,“我去揍死那黃毛。”
“行了啊,”林恒狠狠彈了下薛炀腦袋,認命地半躺放松身體:“那黃毛大哥說的還挺有道理的,我就嫌棄你,什麽都憋在心裏,修煉忍術?”
原來早就發現了……
薛炀肩一蹙,整個人垂頭喪氣地躲進林恒懷裏:“我就是覺得有點丢人……”
“你丢人的各個模樣我都看過。”
這話沒毛病!
薛炀反思自己,還真矯情了,他醞釀了下情緒,才道:“我想到……嗯,我那個……”
林恒替他說了出來:“你爸?”
“嗯。”
難怪從下午起,薛炀對着林夏新幾乎是言聽計從,把林夏新哄得高高興興的。林恒嘆了口氣,薛炀也就嘴上硬氣了,他道:“想知道情況就發個消息問問,我又不會笑你。”
“可是……”薛炀嘴巴一鼓,他對着薛東已經不會好好說話了。
“要不,手機拿來,我幫你發?”林恒說道。
薛炀立馬抱起手機,那絕對不能,他都能想到林恒的語氣和發的內容:“聽說你最近出了點事,需要幫忙嗎?”絕對客氣又疏離,還公事公辦。
雖然損人的效果拔群,但不是薛炀想要的,他瞅了兩眼林恒,仿佛找定心丸似得,點開界面,發了句:“要死了?都讓人找上門了,是不是買墓地沒錢?”
起初他還不給林恒看,見林恒一點看的意思都沒有,他又想讓林恒看,推拉了兩次,林恒勉為其難地一看,絕倒。
出淤泥不染什麽的,現實當中估計只有荷花能做到。
薛炀絕對是進淤泥就染得又黑又髒的典型。
“咱們是不是得重修一下語文?”林恒斟酌着,用自己以為不那麽傷人的話,認真沖薛炀說道。
薛炀望天,嘴臭的快樂,林恒不懂。
薛東最近确實焦頭爛額,家庭還在其次,私人感情和公司才是大頭,幾乎煩的他夜不能寐。
辦公室裏,公司的財務總監和法務部長都在,薛東胡子都出來了,也沒心情去打理,整個人一頹廢成熟版薛炀。
“有真憑實據了嗎?恩?說話得講證據!”薛東把手裏的一沓文件扔到桌上。
財務總和法務部長對視一眼,財務總道:“上星期關于原材料的進出賬有幾筆出入……”
“現在原料價漲漲跌跌,有出入怎麽了?怎麽了?”
法務部長勉強摁住脾氣:“目前已經接到三家供貨商的實名舉報信,薛總,這三家都是咱們合作多年的供應商,總得有點可信度吧?”
“捕風捉影的事……”
法務部長把那三封信放到薛東桌上,薛東說不下去了。
沉默了會兒,薛東道:“沒法壓下去?”
財務總和法務部長再度對視,同時搖頭,除非想公司黃了,不然怎麽都得拿出一個态度來。
總裁辦休息間的門發出一聲輕響,財務總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轉口道:“薛總你先看看,之後再做定斷,要是有了決斷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好做準備。”說完拉了把法務部長,兩人一起出去了。
薛東登着辦公桌上的賬目憑證還有那三封舉報信,恨不得一把火燒了。
憑證上的票據全部是連號,舉報信還是手寫的,全部矛頭都指向了他的大舅子,許靜能。
說來也好笑,他以前都沒跟塗雲家開過後門,結果這麽便宜的一個後門就給他捅了這麽大簍子。
剛結婚那會兒,薛東抵不過許靜蕊的軟語相求,把許靜能放進了公司的保衛科,心想這個職位不需要什麽太大技能,對一個五年退伍的人來說,只要有責任心就能勝任。
許靜能确實盡心盡責,一年下來沒人說他不好,許靜能自己也争氣,說是想發展,薛東想着是自己人,還這麽有責任心,就把他放進了采購科,結果卻揭開了隐藏真面目。
膽子忒大了!
幾千萬的原料,幾百萬的賄賂,怎麽還沒被撐死!
現在幾大供應商實名舉報,財務賬目仔細一查全部出現問題,薛東除了自責自己認人不清,還很委屈,到底是許靜能這個人本來就不行,還是擋不住錢的誘惑現在都追究不來。
他已經拖延了一段時間,不然財務總和法務部長都不會找上他。
到底是按職務侵占罪送許靜能進去,還是忍下去,他一直在猶豫。
說實話,他忍不下去,這麽大的金額看得他眼珠子都紅了,再說憑什麽要他忍!
他已經好幾天沒見許靜蕊了,一方面是怕她哭,一方面也是咽不下這口氣。
休息室打開,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蹒跚地走了出來:“爸叭……”
小女孩是薛東和許靜蕊的孩子,說話還不算利索,整天就喜歡哭,一哭許靜蕊就崩潰的仿佛變了個人。
他沒辦法,忙裏偷閑就把女兒帶在身邊。
薛東現在沒心情哄孩子,打電話叫秘書進來把孩子帶一邊,內線剛撥通,那頭就傳來許靜蕊的聲音:“”薛總現在忙嗎?”
秘書不知道該怎麽答,薛東這幾天壓根就不見許靜蕊,只要許靜蕊來了就讓秘書擋掉,孩子也霸在身邊,公司裏頭的人眼睛都精着呢,對這位後來上位的老板娘實在是說不出同情還是幸災樂禍。
許靜蕊繼續道:“要是忙的話,我就把孩子帶走,別影響了薛總工作。”
秘書兩頭為難:“薛總他……”
薛東捏了把孩子的臉,道:“讓她進來吧。”總得有個決斷,他也要聽聽許靜蕊的想法。
秘書這才松了口氣,趕緊把許靜蕊放進去。
許靜蕊進了辦公室,半路夫妻對面,兩相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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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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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