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高三、高三,元旦一過教室後面的黑板上就被畫上了倒計時:6個月零3天。

小林子硬生生打了個激靈:“什麽!居然還有半年就高考了!”

薛炀和陶子一起看他。

薛炀想的是居然還有半年呢,他的空飛三選和政審就在三月份,林恒的保送考試和面試也都在三月份。

踩點挺準的,林恒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他對林恒有信心。

他自己的話,說有十足信心絕對是假的,三選之後是高考,高考之後還要定選,雖然說空飛不影響高考,但擇校總是要慎重,不然兩頭落空他今年就白上了。

薛炀瞅準了想法,打算晚上和林恒再商量商量。

一天過超快,或者說沉浸在題海裏,累了就睡,醒了繼續寫,根本就沒了時間概念。

饒是薛炀也不太能扛得住現在的學習量,學習二輪複習準備完畢,正緊趕慢趕,要折騰三輪複習,二次模拟也提上日程。

到了高三就沒有期末考的概念了,都是一模、二模、三模,月月考,周周考。

寒假頂多意思意思,放個大年初一、初二、初三,特別優惠,除夕晚上可以回家。

小林子已經又一頭紮進了題海,兄弟三個就他一個人走純高考,壓力确實大。

被緊張的氣氛環繞,陶子也有點動搖:“我是不是得考慮一下民航?”

薛炀想了想,道:“嗯,陶子你初檢複檢過得都勉強,要是壓力太大,走民航也是一條路。”

陶子知道薛炀說的是事實,只是有點不開心。

“以後是不是咱倆也沒法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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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炀覺得問這話的陶子像個找雞媽媽的雞寶寶,誇張地一縮:“就算考上了也沒法在一起啊!我心裏有人的!”

重色輕友!陶子眼神裏明晃晃地寫着鄙視,氣哼哼地繼續去做題了。

陶子不怎麽表露情緒,不過難得這麽任性的時候還挺可愛的,薛炀伸手揉了把他腦袋,說道:“以後等你上了大學,去剪個頭發,做個造型,再換上一身制服,你心裏就不會有你炀哥了,會有大把漂亮小姑娘沖向我們陶子的懷抱,然後嬌滴滴地叫’陶子哥哥~’。”

陶子被吓得差點坐地上去,連連擺手:“免了免了!”

小林子忙中抽空道:“炀哥,你這款的小姑娘是哪個年代的?給我來一打。”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三個人笑成一團。

天氣日趨冷,晚上林恒載着薛炀回到住處,插充電線時手都僵地對不準孔。

薛炀接過插頭,對準插卡一溜插進去了,便開始唠叨:“你看,我說我來騎車,你非要你騎車,凍着了吧?”

林恒的手被他抱進懷裏,又是哈氣又是搓揉活血的,把林恒臊了個大紅臉,抽回手嘴硬道:“有什麽關系,一會兒就好了。”

“可我心疼啊。”薛炀振振有詞,“明天我來。”

“別想了,趕緊回家。”

林恒不容薛炀分辯,推着薛炀趕緊上樓。讓薛炀頂在前面,林恒也心疼。

薛炀轉頭:“你先上去,我去買個東西。”

林恒納悶道:“買什麽?”

“回去就知道了。”

林恒還想和他一起去,被薛炀推着上樓:“你回去開空調吧啊,快去。”

林恒被他弄的沒辦法,只好說道:“你別在外面玩啊。”

有林恒在,他才不出去玩呢。

薛炀沖林恒比了個心,從樓道出去了。

這會兒九點多,二十小時便利店還開着,薛炀打算給林恒買個暖手的,早上充好電,塞進護手套裏,那樣林恒就不冷了,外加再買一沓暖寶寶。

誰讓林恒就是不讓他載呢,愁人。

天冷了人不愛在外面活動,所以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月光和路燈互相映襯,灑了一地銀灰。

往年H城都是三九下雪,恰逢過年,薛炀望望天,總覺得今年可能雪要來得早一點。

便利店的也是熟面孔,見薛炀上面理都不理,随他自己挑。

薛炀挑好一堆東西,付了錢,看到外面忽然有一隊人過去,還和店老板打趣:“這麽冷的天還有心情游街。”

老板把煙滅了,瞅外面一眼,切了聲:“又是這幫二流子,天天不消停。”

他把薛炀的兩個電暖手還有一大包暖寶寶塞進袋子裏,又道,“你趕緊回家去,別沒事惹一身騷。”

薛炀笑道:“放心吧,怎麽也惹不到我頭上來。”

“那難說,平常一兩個人被你揍,這會兒成群結隊也不知道從哪裏又集聚了這麽些人,保不齊要惹事。”

薛炀沒放心上,這幾個月他幾乎就差給自己額頭上打上絕世好男孩的标簽了,和酒吧這邊的混混早就井水不犯河水。

和老板告別,薛炀提着堆東西往家走。

走着走着,他就覺得不對了,有人跟蹤他。

都是老板的烏鴉嘴,薛炀啐了口晦氣。

酒吧街是一長條步行街,薛炀打工的那家酒吧在最裏頭,有些幽深,要是再往裏就是一個廢棄的施工地,被幾家門面遮着,是個“好”地方。

薛炀加快幾步,直奔那個廢棄工地,他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惹上他。

林恒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空調,趁着提溫的空檔用熱水洗了把臉,身上的氣血頓時活泛起來。

他掰着手腕,忽然覺得天天跟薛炀這麽胡鬧,以前的好多健身習慣都丢了,便尋思着活動活動手腳,反正有隔音毯,也吵不到左鄰右舍。

可惜空間小,林恒拉伸肌肉後,做了百來個俯卧撐,也還是覺得束手束腳的,恨不得去道館對着沙袋酣暢淋漓的出淌汗才好。

再次洗臉的時候,林恒對着鏡子苦笑,他再被薛炀這麽養下去,估計得養廢。

門響的突兀。

林恒以為是薛炀沒帶鑰匙,一邊用毛巾搽臉,一邊開門:“回來了,我看看驚……”

有驚,沒有喜。

早上見到的那個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站在門口,手被旁邊的一個看上去挺無害的女人牽着。

林恒狐疑道:“你是?”

許靜蕊乍看到林恒也吃了一驚,她原以為林恒和薛炀是同學,同是這棟樓的住戶,沒想到兩人住一起。

許靜蕊捋了下頭發,對上林恒的氣勢顯得有些膽怯:“請問……薛炀住這裏嗎?”

林恒不由好笑,難道又是薛炀一阿姨?

可能是帶着孩子的緣故,這個女人看上去比上次那個稍稍讨喜那麽一點。

“你是哪位?薛炀現在不在家。”

許靜蕊心裏突的一跳:“薛炀現在不在家?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林恒不明所以:“去買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許靜蕊臉色變了:“他一個人?”

“是。”

許靜蕊的表情明顯有異,連帶着林恒也心頭一跳:“有什麽不妥嗎?”

許靜蕊吞吐道:“我……我聽說……有人會對薛炀不利,就想來提醒……提醒他一下。”

林恒頓時緊張起來:“你說清楚點,是誰要對他不利?”

許靜蕊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只是傳言,未必……未必是真的……”

許靜蕊也不知道怎麽了,她這會兒确實心跳得厲害,總覺得許靜能真會對薛炀做出點事情來。

她從家裏不鹹不淡地離開後,立馬找到薛東,靠着一番賣可憐,勉強讓薛東把薛漣給她照顧,但也得了薛東最後警告,要她收斂脾性。另外,看薛東的架勢,估計立馬就會對許靜能下手。

沒想到下午許靜能就被逼急了,找到她,要她幫自己一把。

許靜蕊自身都難保,自然拒絕,言談間就說到薛炀,薛炀是薛東唯一的兒子,而且馬上就要成年,許靜蕊蓮言蓮語勸了一通許靜能,讓他把錢吐出來,就算進去都能少幾年。

沒想到許靜能直接發狠要廢了薛炀,給薛東一點顏色看看。

等許靜能走後,許靜蕊就來薛炀這邊徘徊,想用這個消息換一把薛炀的信任,起碼讓她以後日子好過一點,不被逐出門牆,她就有翻身的餘地。

林恒受不了許靜蕊的語速,把許靜蕊追問的毫無招架之力,聽完後心口就跟被木頭狠狠撞了一下,眼前都在發黑,他撥開許靜蕊和小孩就要去找薛炀。

許靜蕊也發慌了,抓着林恒道:“我一下午都在,沒看到有……有人過來……”

林恒甩開她:“外面呢?你沒法看到外面。”

說完林恒就甩開她的手走了,他要去找薛炀。

許靜蕊已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從來沒這麽無助過,如果薛炀真的出事,薛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薛東……薛東……

許靜蕊顫抖着手拿出手機,撥電話給薛東。

到了廢棄工地上,薛炀把一大袋東西優哉游哉地放好,轉身掃視了一遍場地,這邊都是被挖土機砸碎的大塊水泥混凝土,也有武林傳說中的神兵利器,板磚,零零碎碎,還有鋼筋,鋼管之類的。

總之,只要你想,順手撿起來就是武器。

薛炀倒不怕赤手空拳的打架,他怕這幫混子帶刀,找了個趁手的鋼管,薛炀站定,等着尾随他的那幫人現身。

沒想到等了一分鐘也沒動靜,薛炀便叫道:“禿毛,出來啊,不是找了一幫人嗎?當縮頭烏龜幹什麽?”

那個外號叫禿毛的男生見被叫破了身份,也不躲了,叼着根煙就站了出來:“薛炀,今兒咱不是來打架的。”

薛炀笑了:“不打架你跟着我,找抽?”

周圍一幫小弟圍觀,禿毛臉上挂不住,哂笑道:“你別得意,哥幾個今天是來看你怎麽倒黴的。”

薛炀掃了一圈禿毛後面的人,吓,來看他倒黴的人還真不少,拉拉雜雜居然有十來個。

都被他揍過,痛揍過。

薛炀掂掂手裏一米左右長的鋼管:“我這兩三個月收身養性了,想看我笑話?不如先讓我來練練手?”

說着他就往前嗖地一竄,像只驟然撲向獵物的花豹,手裏的鋼管在半空裏劃出道曲線,攔腰截打禿毛旁邊的一個吊眼梢男人。

這男人,懷裏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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